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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2章 內訌(二)

第1312章 內訌(二)

話再說回來了,要說獵殺國家級的保護動物,在場的人手上都是沾滿了鮮血,沒誰會傻的將以前的事情給說出來的,絡腮胡的話,讓二龍很是不解,說話也不是那麼恭敬了。
而活佛轉世的消息傳出去后,前來嘎瑪村旅遊朝聖的人也多了起來,甚至一些登山隊,也將大雪山列為了他們所要征服的目標,雪豹之所以今年沒有來,原因或許也在於此。
「鬍子哥?」
由於絡腮胡的不配合,幾人知道先前的罪行是逃不過去了,反正他們不交代,估計絡腮胡也會咬出他們的罪行的,乾脆竹筒倒豆子,沒等審問就全招了。
說話的這個盜獵者三十五六歲的年紀,由於年輕的時候在兩條手臂上各文了一條龍的緣故,綽號就叫做二龍,他槍法極准,向奔跑中的藏羚羊開槍的時候,甚至可以準確的擊中藏羚羊的眼睛而不傷其皮毛。
洛珠的神情有些激動,指著地上的絡腮胡,說道:「庄先生,咱們……立大功了,這個胡榮發,就是在可可西里殺害索南達傑同志的主犯之一,我們整整追捕了他17年了,沒想到,在這個地方抓住了他。」
聽到絡腮胡的話后,二龍在心裏計算了一下,說道:「鬍子哥,我98年就跟你的,到現在差不多有十三四年了吧!」
「胡榮發,真的是你!」
除了庄睿彭飛和周瑞等人之外,巴桑局長也守在了這裏,兩名幹警隱藏在一處岩石背後,觀察著山上的動靜。
科學家曾經做過研究,在氣溫降低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們大腦的思維,會變得遲鈍,眼前的情況就是如此,幾個盜獵者思維遲鈍的情況,已經反射到了他們的動作上了。
「庄先生,我怎麼沒看到啊!他們真下山了嗎?」
「哈哈,庄哥,咱們喝酒吃肉,他們在上面喝西北風,這生意能做啊!看誰能耗得過誰。」聽到庄睿的話后,彭飛大聲笑了起來,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
1994年1的一天,40歲的索南達傑和4名隊員在可可西里抓獲了20名盜獵分子,繳獲了7輛汽車和1800多張藏羚羊皮。
所以這個盜獵者才提出了自首的建議,雖然他們作案多起,但是只要口風緊,咬死了不招,這次不過就是一個盜獵未遂,頂多加上個私藏槍支的罪名,進去估計也就是三五年的時間,總比窩在山上凍死強吧?
巴桑局長擺了擺手,說道:「帶他們到篝火邊上,別給凍死了,嗯,還有這個人是怎麼回事?馬上進行突擊審問。」
那個挨了好幾皮帶的小個子,還狠狠地踢了絡腮胡幾腳,反正日後大家都要在牢里混飯吃了,而且說不定對方就要吃槍子呢,他也不怕絡腮胡報復。
「巴桑局長,還是先將他們幾個人押回去吧!讓拉巴次仁院長給看看,萬一要是死了,那豈不是便宜了他?」
儘管已經過了漫長的17年,可「索南達傑」槍戰盜獵分子並英勇犧牲的故事,仍在被人們傳揚,公安機關更是沒有停止過對槍殺他的在逃犯罪嫌疑人的緝捕。
只是庄睿雖然看得到畫面,卻是聽不到他們的話語聲,也不知道這幾個起內訌的傢伙,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
緊跟在他身後的,則是三個直立行走和一個被拖在地上的人,二龍幾人早已沒有力氣抬著絡腮胡了,從山上下來,倒有一半的路程是將他給拖下來的,原本就受了傷的絡腮胡,此刻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巴桑局長聽到二龍的話后,臉色突然變了一下,動作有些粗暴的將地上的絡腮胡拉到了篝火處,藉著火光看向了絡腮胡的臉。
洛珠一直緊盯著山上的,除了那快要熄滅了的篝火,他根本就看不到山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彭飛並不怕對方從山上攻下來,因為在山腳出口前面,有一段四五十米的開闊地,那裡一點掩護都沒有,對方要是下來的話,只能被他們當靶子來打。
聽到洛珠的彙報,原本圍在篝火旁的幾個人,都連忙跑了過來,子彈上膛,全神貫注的盯著上面的山道。
庄睿發現,出現在靈氣中的畫面,居然是四個老爺們,將那個肩膀上受了傷的絡腮胡男人按倒在了地上,姿勢極其曖昧。
「電影里的那個可可西里?」庄睿問道。
在搜查了那幾個人所住的房間后,庄睿倒是放下心來,從盜獵者到來的時間和房間里的跡象表明,他們並沒有遇到雪豹,這讓庄睿一直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好,我馬上去通知巴桑局長。」
時至今日,當時的18名歹徒,已經有15人歸案,還有三人在逃,而胡榮發,就是這三人中的一個,也是槍殺索南達傑的主犯。
「庄先生,在去年的時候,雪豹曾經來過村子里,我們給它準備了10隻牛羊,應該足夠它過冬了,只是今年它沒有來,可能是我們這裏外人多了的緣故吧!」
燈光下死去的索南達傑,匍匐于地,右手持槍,左手拉槍栓,怒目圓睜,一動不動,猶如一尊冰雕,沒人敢過去。即便死了,他也令人膽寒。
在送走巴桑等人之後,庄睿第一時間找到了老村長,他迫切地想知道雪豹的消息,如果不是怕秦萱冰等人擔心,庄睿一早就想帶著白獅攀上雪山的。
「對,對,不能讓他死了。」
「是啊!十三四年了,死在你手上的藏羚羊,沒有一千隻,也有八百了吧?」
被巴桑的舉動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庄睿,拉住身邊的洛珠,小聲問道:「洛珠警官,這……是怎麼回事啊?」
幾個人來到亮光處,把手裡的槍支都仍在了地上,巴桑局長一聲令下,幾個幹警馬上沖了上去,將幾人雙手朝後反銬了起來。
要知道,山上山下雖然只相隔了五六百米,但氣溫最少要相差10度,庄睿想不通那些缺衣少糧的傢伙是怎麼熬到現在的?
見到庄睿滿臉嚴肅,不像是在和自己開玩笑,洛珠也認真了起來,一路小跑來到幾十米外眾人燒烤的地方。
前天上山發現金雕的時候,如果不是絡腮胡被小金抓傷了肩膀造成一陣混亂,加上他的子彈卡膛的話,恐怕金雕早已被他給打下來了。
頓珠次仁說話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庄睿留給了他們十多萬人民幣,而他們所付出的代價,僅僅就是10隻牛羊。
「尊敬的老村長,頓珠次仁兄弟,雪豹到底怎麼樣了?它這幾年有沒有來過這個山村?」
索南達傑的死震驚了各界及輿論,中國政府於1995年批准成立「可可西里省級自然保護區」,並在1997年升格為「可可西里國家級自然保護區」。
隨著氣溫的持續下降,篝火堆冒出的火焰,也是越來越小了,四周的乾柴都已經被拾乾淨了,遠處他們又不敢去,在這種天氣下如果不能保持充足體力的話,只能加速他們的死亡。
看到絡腮胡坐在篝火旁不語,二龍又開口勸道:「鬍子哥,再這樣下去,咱們真的都要交代在這兒了,出去還總歸有條活路吧?」
第二天一早,連夜從縣城趕來支援的刑警們,將胡榮發一行壓了回去,由於案情重大,巴桑也跟著一起回去了,沒有了這些盜獵者的存在,小山村又恢復了往日的安寧。
庄睿點了點頭,說道:「我眼神好,估計有個半小時他們就能下來了,咱們做好準備吧!」
嘶啞的喊聲回蕩在山間,庄睿等人不由對視一笑,這種結果自然是最好的了,否則對方持槍負隅頑抗或者衝擊山口,說不定也會給自己這邊造成損傷的。
在看到一個人收起了絡腮胡的槍,然後用皮帶將其捆綁了起來之後,庄睿終於明白了,對方起了內訌。
說老實話,絡腮胡自己都不相信自個兒今天能熬過去,這可是零下十多度啊!只要等篝火燒完,就憑他們身上的那件羽絨服?估計等天亮了,一個個都會變成冰雕。
絡腮胡笑了起來,只是笑容在篝火下,顯得異常的陰沉,「別的東西就不說了,單是這些藏羚羊,就夠槍斃你十回的了,自首?那是找死!」
見到了警察,二龍等人彷彿也得到了解脫,根本就不顧手臂的疼痛,只是一個勁地在哀求食物。
二龍跟了絡腮胡差不多有10年的時間了,說出這番話,並非是因為吃不得苦,他曾經為了追趕一群藏羚羊,三天三夜都沒有合過眼,但這會實在是撐不住了。
同樣,在絡腮胡衝鋒槍的震懾下,其餘幾人也紛紛出言表示服從老大的安排,不過他們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那就只有天知地知自己知了。
「政府,能給口水喝,給口吃的嗎?我們十多個小時沒吃一口東西了。」
那四個人將絡腮胡綁起來后,站在篝火堆旁商量了幾句,然後三個人將絡腮胡給拖了起來,另外一個乾瘦的小個子,拿著手電筒走在了前面,方向……正是山下。
庄睿訓斥了彭飛一句,往嘴裏塞了塊肉之後,站起身來,他要去替換岩石后的那個幹警,這大冷的天不活動一下,人是要被凍僵的。
所謂的亡命之徒,那是在沒有活路的情況下,才會拼老命的,並不適用於這裏,在場的幾個盜獵者雖然自問作惡多端,但手上並沒有人命,單單是此次盜獵未遂,怎麼都算不上死罪吧?
就在此時,早已心有默契的四個人,同時撲了上去,將絡腮胡給當場制服了,俗話說死道友不死貧道,絡腮胡是主犯,把他給逮住了,眾人的罪責也都能輕一些。
「行了,你小子少喝點,聽巴桑局長的安排。」
「對,那裡面演的,就是索南達傑的原型。」洛珠重重地點了點頭,給庄睿講了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開始的時候,幾個人還圍著篝火堆在不斷的走動,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幾個人的動作越來越慢,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有些獃滯了。
在押送歹徒行至太陽湖附近時,遭歹徒襲擊,索南達傑為保護藏羚羊在無人區與18名持槍偷獵者對峙,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巴桑局長的聲音,在欣喜中似乎還透著一股子悲傷,周圍的幾個幹警聽到巴桑的話后,臉上均是露出了驚喜的神色。
最先出現在強光燈下的是小個子,他領口處卡著手電筒,雙手將一把衝鋒槍舉在了頭頂,腳步蹣跚地往山下走來。
「香,真香,我再加把火,周哥,出口那邊您守著點啊!」
在雪山腳下,同樣也有一堆篝火點燃著,不過和山上不同的是,在這堆燒的正旺的篝火上,架著兩隻被烤的焦黃的全羊,撲鼻的香氣遠遠的傳了出去。
二龍有些不服氣,開口嚷嚷道:「鬍子哥,那些事咱們不說,誰知道啊?而且獵殺野生動物,也沒死刑一說吧?」
「政府,我們自首,我們這可是自首的啊!」
事實正如庄睿所想的那樣,在氣溫持續下降后,受傷的絡腮胡精神變得愈發委頓起來,整個人都昏昏欲睡,根本連槍都拿不穩了。
看到這裏,庄睿哪能還不明白?這是山上的人熬不住了,要下來自首,或許是那個絡腮胡不同意,這才有了內訌的事情。
雖然在羽絨服外面還套了件羊皮襖,庄睿還是凍的哆哆嗦嗦的,看著半山腰處快熄滅了的篝火,忍不住開口罵道:「媽的,都快12點了,這群王八蛋都是屬企鵝的啊?一點都不怕冷?」
二龍見到絡腮胡的舉動,心裏不禁突了一下,連忙說道:「好,鬍子哥,您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兄弟們都聽您的。」
說完這番話后,二龍低下了頭去,不過在他的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別樣的神情。
肚子里飢餓倒還能忍受,但是那刺骨的寒風,彷彿像是小刀一般,在一刀刀刮割著他們的身上的肉,身上的棉衣根本就抵擋不住那種痛入骨髓的感覺。
在過了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山上一百多米處,已經能看到手電筒的閃光了,連帶著還有人的喊聲:「我們自首了,不要開槍,我們是下來自首的。」
這也就是人性醜惡的一面,如果是在往常,二龍對絡腮胡的態度,絕對是比見了親爹還要恭敬的,但是現在事關自己的生死,二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誰都沒能想到,竟然在這個小山村裡,抓獲了十七年前的要犯,這讓巴桑局長等人一掃身上的疲憊,神情興奮之極。
二龍也不是傻子,在國內獵殺野生保護動物被抓起來的多了,沒聽說誰被判死刑的,即使是那個剝了大熊貓皮的李傳才,那也是死刑緩期執行的,基本上命是丟不掉的。
不單是他,圍在篝火旁的其餘幾人,也都一臉希冀的看著絡腮胡,能活下去的話,沒人願意死的。
……
聽到庄睿的話后,巴桑局長才反應了過來,自己親自上陣,將已經癱軟成一團爛泥的絡腮胡抬回到了村子里。
默不作聲的絡腮胡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二龍,問道:「二龍,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他跟隨絡腮胡的時間最長,知道這個老大心狠手辣,一言不合真的敢將自己殺死的,而且二龍也隱約猜出絡腮胡不願意自首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他手中有人命案子。
「只要雪豹還在山上,我就要找到它,還有金雕的父母,我也要去看看。」庄睿發現,在經過盜獵者事件的耽擱后,他進入大雪山的心情,變得愈發迫切了起來。
「洛珠警官,去喝口酒暖和下吧!」
庄睿在說話的時候,悄悄往絡腮胡的體內注入了一絲靈氣,他想讓這個人活著接受審判,對於這個罪大惡極的人來說,往後的日子里,活著或許要比死亡更加痛苦。
這些人都有著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他們知道,能感覺到痛,說明還有希望活下去,萬一連疼痛都感覺不到的時候,他們或許就會變成這冰山上的一座冰雕了。
絡腮胡突然變得暴躁了起來,沒有受傷的右手按在了他身前的衝鋒槍上,陰冷的目光在幾人身上掃了一下之後,說道:「行了,不要廢話了,要還當我是大哥的話,今兒就熬過去,明天翻過這座雪山,咱們就能繞路走出去了。」
庄睿走到岩石後面,拍了拍幹警的肩膀,習慣性的釋放出了靈氣,往山上看了一眼,突然愣住了。
「不對,這是起內訌了啊!」
「這他媽的是在幹嘛啊?難不成這哥幾個都有那愛好,為了爭奪絡腮胡打起架來了?」
「洛珠警官,叫彭飛他們過來,我看到山上的人動了。」
「政府,我們交代,我們交代,他姓胡,道上人都喊他鬍子哥,就是他組織我們來這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