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采參（上）
葉天聞言愣了一下，這地方是一個山坡，長滿了低矮的雜樹，視野十分的開闊，這裏要是有人蔘的話，還不早被人采走了？
放山之初，放山人要一字排開，用木棍撥開野草，從山腳順著山坡往上尋找，這叫做「壓山」，另一種方式叫「掇山」，就是眾人分散尋找，以敲擊木棍為聯絡信號。
誰發現了人蔘，便立即將木棍插在地上，用系了古銅錢的紅線拴在人蔘莖上，並在人蔘下面鋪上一塊紅布，據說，人蔘娃娃有遁土而逃的本事，一拴紅線就跑不掉了。
「老胡，人蔘在這裏？」葉天指了指那塊地面。
而真正的原因是找人蔘要全神貫注，說話、吃東西會分散大夥的注意力，還有，如果在山林中大聲呼喊，很容易產生回聲而迷路。
不過無論哪種方式，都嚴禁說話，更不準吃東西，按照放山人的說法，一旦驚動了穿紅肚兜的人蔘娃娃，人蔘就跑了。
「對，這上面有我的記號，看到的人都知道是我留下來的。」
「咦？你怎麼知道的？」胡鴻德聞言愣了一下，伸手到葉天背著的包里，摸出了他的老煙袋。
放山人在采參之前，都會抽上一袋煙，這是為了緩解心中的緊張，要知道，倘若不慎碰破一點表皮，或挖斷一根參須，人蔘漿就會滲出來，那價值就大減了。
至於「六品葉」，參齡百年以上，極為罕見，可謂珍稀國寶，放山人習稱「一
胡鴻德早年也是放山人，雖然後來自己跑了單幫，但這個習慣卻是留了下來，而且夏天采參的時候蟲子很多，抽煙也有驅蟲的作用。
「這地方距離外面才兩座山頭，被人碰到了不會采走？」
「老胡，你說這裡有個五十年的野參，那不就叫四品葉了？」葉天學的倒是挺快，催促道：「快點指出來，讓我看看四品葉是什麼樣子的。」
「這個是你留的？」葉天看到雪地下面的一顆枯樹的根莖部位，扎著一條紅繩，在紅繩上還吊著一枚銅錢。
原來，野生人蔘1-5年地上部長出僅為一枚複葉，俗稱「三花」，5-10年可長出一枚完整的五片掌狀複葉，俗稱「巴掌」。
要知道，葉天在河北那個藥材市場的時候，真正的野山參那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別說百年老參了，就是幾十年份的，都被一些商家當成了鎮店之寶。
現在錯非在連採參人都難以到達的崇山峻岭之中，根本就見不到六品葉的存在，這也是現存老參的最高級別，像傳說中的七品葉，則連胡鴻德都沒見過了。
胡鴻德年輕的時候，也曾經跟人一起放過山，後來他摸索出了冬天的采參的經驗，這才改成獨自一人進山的，所以對於放山，他也是非常了解的。
「放山，那是什麼？」
長有五個掌狀複葉的野生人蔘，就是胡鴻德剛才說的「五品葉」了。
「采參不是都要系在人蔘上嗎？你把繩子拴在樹上幹嘛？」葉天有些不明所以。
「說不定我運氣好就碰到了呢？」葉天推了一把胡鴻德，「這會怎麼抽上煙啦？快點起出來咱們去采六品葉呀！」
聽到葉天的話后，胡鴻德臉上露出一絲自豪的神色，說道：「老夥計們都知道這塊是我的地盤，他們即使放山到這裏，都不會動我留下來的棒槌的！」
其實，拴紅線只是為了醒目，因為人蔘長在雜草叢中，一不小心就會踩壞了。拴上一根紅線，紅綠相間，格外醒目。
「別啊，葉天，這可不是開玩笑？」
「嗨，你不是買過人蔘嗎？怎麼連人蔘的品級都不懂？」胡鴻德這不講理的人遇到葉天也是沒轍，只能耐著性子給他講解起人蔘的特性來。
胡鴻德苦笑了一聲，幸虧葉天不懂得辨別人蔘，否則他要是來采參，那絕對是長白山的一件禍事，或許人蔘、鹿茸、貂皮這長白山三寶中的人蔘，自從就要絕跡了。
胡鴻德把紅繩取下來遞給了葉天，葉天拿到手裡一看，這枚銅錢上的字都已經被磨平了，然後用刀子在上面刻了個「胡」子。
葉天聽到見不著四品葉了，有點掃興地說道：「行了，先把這株五十年的挖出來吧，話說野山參燉湯的味
五十年的野山參，已經在可挖的範疇了，胡鴻德也沒怎麼惋惜，當下蹲著身子將面前的一塊雪地清理了出來。
「我說，這冬天哪還有葉子啊？人蔘和黑熊一樣，冬天是要冬眠的！」胡鴻德真不知道自己帶葉天進山是對是錯了，這小子連一點關於人蔘的常識都不懂。
葉天問出了心中的疑問，而且他始終以為人蔘都是長在高山峻岭之間的，沒想到這麼輕易就能碰到一顆野山參。
「嗯？果然能探尋到？！」剛剛放出氣機，葉天就感應到距離左腳不到三十公分的地下，蘊含著一股濃郁之極的靈氣。
「對，就是這裏。」胡鴻德點了點頭，很肯定地說道：「我前年發現的，這人蔘年份不夠，我給留下來了。」
至於紅布鋪地，那是用來接一碰即掉的參籽，這東西也很寶貴，是一種催生助產良藥。做完這一切，找到人蔘的幸運者會大喊一聲「棒槌！」。
而10-20年後，野山參才長有兩枚掌狀複葉，放山把頭稱它為「開山鑰匙」，意為找到小捻子就是找到了拿大貨的線索，附近很可能有許多「棒槌」。
胡鴻德有些遲疑地說道：「葉天，這四品葉還能長長的，要不，我帶你去挖那六品葉吧？那個也該起出來了。」
「這裡有人蔘？」
30年後的野山參長有三枚掌狀複葉，俗稱「燈檯子」，50年地叫做「四品葉」，
發現了神識有這種妙用，葉天心中大喜，雖然他功力尚淺，神識只不過能感應到十米左右的範圍，但如果運氣夠好的話，說不定真能找到一些極品老參的。
「得，你說挖咱們就挖！」
放山人的每一句言行，在外人看來都充滿了神秘的色彩，不過其實這些言行，都是有著實用的目的。
胡鴻德的反應讓葉天很是不爽，開口說道：「老胡，不信我是不是啊？要是出了差池，我陪你這根參的錢！」
胡鴻德被葉天給嚇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差點連煙袋都沒拿穩，這五十年的野參已經是比較罕見的了，拿出去最少值個百八十萬，要是被葉天糟蹋了那就太可惜了。
「哦，那按你的話說，這人蔘就在附近了？」
「不抽煙我怕手會發抖啊，等我抽了這袋煙再起參！」
「這冬天人蔘地面的枝葉會枯萎的，我去哪找啊？」胡鴻德對葉天的問題簡直是頭大無比，這長白山八歲小孩都懂的知識，葉天卻是不明白。
「別介啊，老胡，就算它能長成五品葉，話說你還能活多少年啊？這東西你不挖早晚被人挖了去！」
「老胡，你要是怕手抖，還是我來吧。」在葉天的神識感應之下，那地下的參須都呈現在了葉天腦中，他自信絕對不會傷到一根參須的。
如此短的生長期，使得野山參每年生長增重僅1克左右，遇到年份不好的時候，甚至還會
五品葉最少在80年參齡以上，在長白山中已經很少見了，放山把頭習稱「一堆」，放眼看去能找到大大小小的野山參，有六、七十年的兒女輩，也有三、四十年的孫子輩。
聽胡鴻德這麼一說，葉天明白了過來，忽然心中一動，將神識給釋放了出去，這人蔘是集天地靈粹所形成的，或許自己就能感應到的？
「挖野山參，那就叫做放山，那些人進山怕出事，一般都是七八個人進山的，其中有一個人是領頭的，叫做把頭。」
野山參每年的生長期很短，一年當中6、7、8三個月是生長旺季，9月中旬初霜，至翌年5月中旬終霜，休眠期長達240多天。
「我怎麼聽著像是山上土匪對口令？什麼叫做五品葉啊？」葉天有些狐疑地看向胡鴻德，笑道：「老胡，這不是你把當年在山寨里學的黑話吧？」
「這個說了你也學不會，老胡，等著吧，看我給你尋出一根七品葉來！」
聽到胡鴻德的話后，葉天搖起了頭，想當初自己在那藥材市場連個三十年的野參都買不起，眼下有五十年的，葉天怎麼可能放過啊？
然後夥伴們會問：「什麼貨？」回答：「五品葉！」眾人一聽，就會說：「快當！」快，捷也，當，順當，這也是長白山林區的一句行話。
「這世上哪有七品葉啊？」胡鴻德搖了搖頭，點燃煙袋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