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家有喜事
我們一家？林晚榮一喜，在她青蔥似的玉指上輕吻一下，欣悅道：「我就知道，青璇你是捨不得我的。你叫我小聲，我就小聲。」
「沒有，絕對沒有！」林晚榮急忙指天發誓：「我重女輕男，重女輕男！」
林晚榮是什麼人物，生成是催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主，見了青璇凄苦的面色，心裏更加倔強。歷盡千辛萬苦方才尋著青璇，怎麼能說走就走，這絕不是他的性子。事到臨頭，他反而不急了，走到青璇身邊，伸出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堅定無比。
林晚榮扳著手指道：「我忘了置辦嬰兒用品。什麼奶粉，尿布，棉衣，嬰兒床，老媽子，哎呀，路數多了。回家還要把園子翻修一下，以後寶寶學走路免得磕磕絆絆。」
「哪能呢？」林晚榮拍著胸脯道：「生個兒子長得像他爹這麼帥，生個女兒就像她娘這樣俊俏，我老林家的後代，那是個頂個的品質優良。不過，話說回來，青璇，你可為我老林家立了大功啊，我林家數代單傳，人丁單薄，沒想到到我身上，一炮就開了花。唉，能耐大，沒辦法啊。」
想起李香君說過的，錯過今日，他與青璇便再無夫妻緣分，林晚榮拉住她的手搖頭道：「叫我下山，那是萬萬不能的，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你說什麼？」林晚榮如遭雷擊，腦子頓時停止了思索，只覺空白一片，緊緊拉住青璇的手：「青璇，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如雲的秀髮微微飛舞，細膩不帶絲毫瑕疵的肌膚吹彈可破，細細的柳眉，似是三月的春水，漆黑深邃的眸瞳，宛如浩瀚的星空。鮮紅的小口唇如絳點，潔白如玉的臉頰上，兩行淚珠緩緩滴落，峨眉微蹙間，似有無限的愁怨。曼妙的身形立於桃花林中，便如含怨的洛神，猶勝仙子幾分。
「你莫要胡說。」肖青璇淚水漣漣：「沒有人逼我，都是我自願的。年幼之時，我便發下了誓言，只是後來遇到了你，才會生出枝節，眼下只是踐行昔日諾言。你今日下山之後，便莫要再迴轉，等我們的孩兒出生，善待孩兒才是正經。」
拉住青璇小手，林晚榮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虛幻而又真實的感覺，這是一種血緣相連的滋味，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隔斷。望著青璇微微隆起的小腹，那裡有一個新的生命正
林晚榮認識的女子當中，能這般罵他的，也唯有肖青璇而已，偏偏他生的賤，心裏聽著又舒服又感動，笑著拉住她道：「誰說我不要命了，我林家今日方才有喜，哪能這麼快就丟掉性命？我只是做一個正常人該做的事情，陪著我的妻子孩子，開心快活的度過每一天。難道這樣也算錯么？就算你們那什麼院主親來，我也敢與她辯上一辯。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有錯，我這做相公的也替你認了，他們有什麼懲罰就沖我來好了，與你無干。」
肖青璇微微搖頭：「你不會明白的。師傅疼我愛我，私心裏向著我，她若是要殺你，定然留不下你的性命的。聖坊之事，紛繁無比，師傅身為武宗宗主，也管不了這許多大事，唯有我——」她微微嘆了口氣，落淚道：「這些時日來，你所做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現在揚名天下，人人敬仰，能與你做一回夫妻，我終身無悔。只可惜青璇福薄，難能消受塵世的美好歲月，更會與你帶來殺身之禍。你便忘了我，好生過你的快活日子，若是因我而誤你，我便活在世上，也難以心安。」
我來晚了？林晚榮倏地大驚，急忙鬆開青璇柔軟的腰肢，目光望她腹部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便欣喜若狂。只見肖青璇穿著一身柔和的緞黃衫子，身形曼妙無比，只是她掩飾的好，若不仔細打量，竟看不出她小腹處微微隆起，早已有了身孕。
林晚榮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了，是不是有人拿我們的寶寶來威脅你？這『玉德仙坊』自稱孔孟之學，儒家大道，竟也做出這些齷齪之事？青璇，不如我們直接回家，看他們能拿你怎樣？」
「哎呀，我忘了一件事。」林晚榮忽地跳起來大聲道，臉上滿是懊惱之色。
「你快些放下我，快些放下我。」見了他瘋狂的舉動，肖青璇又是欣慰，又是擔憂，急忙拍打著他肩膀輕聲道：「莫要傷著孩兒。」
與他相處這麼久，還沒見他哭過呢。她伸出小手，溫柔擦去他眼角的淚痕，輕輕道：「都當爹的人了，怎的還像個孩子似的？若是我們孩兒出世，見到你這副模樣，還不叫他笑死？」
「
肖青璇聽得搖頭輕笑：「現在時日尚早，要你來考慮這些做什麼？況且我住在山上，你便是準備了這些又怎樣，難道還能送上山來么？」說到後來，她神色又黯然起來，望著林晚榮幽幽一嘆，沒有說話。
肖青璇聽得心中眩暈，幸福越深，痛苦越深，淚水如同三月的春雨淅瀝而下，哽咽著將他往外推去：「你快下山去，莫要說些瞎話，惹惱了院主，那就什麼都沒了。就算你不怕，可還有我們的孩子——」
林晚榮笑著擦了擦眼角，蹲在青璇身邊道：「我是高興，太高興了。青璇，給我聽聽我們兒子的動靜。」
肖青璇臉色發紅，輕道：「不要，若叫別人見著了，哦，你這無賴——」林晚榮貼著青璇隆起的小腹，傾聽自己的血脈微微跳動的聲音，肖青璇微聲一嘆，臉上乏起苦楚而又幸福的紅暈，緊緊抓住他的頭髮，為了這一刻，所有的痛苦與等待都值了。
聽了良久，林晚榮抬頭笑道：「我估計這裏面的是個小子，踢騰的歡著呢，就像有四個腳在動。」
林晚榮拉住她的手，放聲大笑道：「這性子不好么？若不是這性子，怎能娶了你為妻？我一輩子就這樣，除了你，誰也不能叫我改動半分。」
肖青璇欣喜幾分，心中便刺痛幾分，臉色發白，淚珠沾滿了臉頰：「冤孽，我與你便是宿世的冤孽了，如此糾纏不清，只怕會害了你性命，更害了我們——」
他的嘴比蜜還甜，肖青璇縱是超脫塵世的女子，與他做了恩愛夫妻，也受不得他的糖衣炮彈，小手急忙掩住他口唇，細聲道：「莫要大聲，叫人聽見了，我們一家可就都完了。」
林晚榮站起身來，摟住她腰肢，肖青璇脈脈依偎在他肩頭，二人等待多日曆經磨難方才重逢，其中溫馨處，外人絕難懂得。難得這短暫的安寧祥和，就是給個神仙，他們也不願去做了。
就算青璇不下山，只要她還住在這裏一天，老子就派兵把這山峰團團圍起來，管你什麼院主宗主，只要我老婆還在這裏一天，我就讓你們龜縮在裏面動彈不得。你這裏不是標榜清高么？你們不是不食人間煙火么？我就每天送糧食，送棉衣，送奶瓶，過幾天老
想想青璇原是神仙一般不可褻瀆的仙子，去了一趟金陵之後，回來便身懷六甲，又是雲英未嫁之身，在這禮教之防甚於防賊的年代，她又住在這正義標榜的「玉德仙坊」中，吃了多少苦楚可想而知。
林晚榮急忙道：「你是不是擔心你師傅還會殺我？這個你放心，我現在和寧仙子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從前有些打打殺殺的誤會都已經消除了。」
「青璇——」林晚榮心中大痛，佳人便在眼前，他什麼也顧不得，拔腿便往前奔去。
「你怎的還不走？要把我氣死了才甘心么？」肖青璇哽咽著，用盡了所有力氣，小手卻不自覺的把他抓的更緊。
肖青璇心中感動，主動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如百花綻放，那和藹的母性光輝，直令天地萬物失去了顏色。
肖青璇面色不悅，哼道：「你重男輕女？」
他奶奶的，老子高興的糊塗了，林晚榮急忙小心翼翼的將她放下，讓她安坐在凳上，臉上的神色驚喜交加，激動地雙手都不知道放在哪裡。
肖青璇哽咽道：「你不要命了？就算你不要命了，可是我們的孩兒怎麼辦？難道叫他一出生便沒爹又沒娘？你這狠心的無賴，這般執拗，我早晚要被你氣死！」
肖青璇香肩抖的更加厲害，聲音哽咽：「你莫要多問，快些回去，叫人看見了，會傷害你的性命。我不能害你，更不能害我們的——」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了，長袖微拂，似是催促他儘快離去。
「我來聽一聽。」林晚榮嘻嘻一笑道。
肖青璇獃獃凝望著他，紅唇囁嚅幾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淚珠兒簌簌，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滾滾落下。
林晚榮聽得大駭，青璇話語字字句句都有交代後事的意思，難道她——
肖青璇搖頭苦笑：「你想到哪裡去了？我何時說過會輕生——」她聲音小了許多，臉上染上一層鮮艷的粉色，輕聲道：「便是輕生，也要等到五個月後，你我夫妻一場，我定要給你一個交代。」
肖青璇聽得悲喜交加，雙目微閉，淚珠兒不停，
林晚榮看的呆了呆，喃喃道：「青璇，你真好看。」
「我走什麼？」林晚榮笑道：「我和我老婆說話聊天，雷公電母都不敢劈我們，我要到哪裡去？要是走了，不僅是你，就連我自己都要被自己氣死了。」
久違了的青璇，小手柔軟如綢緞，卻冰冰涼涼，沒有絲毫的熱氣，被他大手握住，青璇有些驚恐，更多的卻是溫暖。想要推辭，心中卻如針刺，恍如幸福便要從指尖溜走，她又喜又痛，淚落如雨，灑在兩人緊連在一起的雙手上。
「都是我的錯，讓你受苦了。」林晚榮嘻嘻笑道。
「貧嘴！」肖青璇溫柔一笑，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催促他，拉住他手簌簌落淚道：「你既是如此執意，我們一家便生死都在一起，永不分離！」
青璇噗嗤一聲，掩唇輕笑：「沒見過像你這樣的爹。」二人重逢以來，肖青璇落下了數不盡的淚珠，這還是首次露出笑臉，那柔美的溫和的光輝，彷彿把仙子都比了下去。
肖青璇辯他不過，心中暖如艷陽高照，輕輕依偎在他肩頭，無奈一嘆：「為何我不早些遇上你？」
「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林晚榮渾渾噩噩，頭腦里什麼也裝不下，念叨的便只有這幾個字了，任青璇拳雨打在自己身上，一點也感覺不到。
「不要過來。」肖青璇轉過身去，香肩一陣陣的急顫，哽咽道：「你，你快些回去，我與你夫妻緣盡，莫要害了你。」
「哎呀——」林晚榮發瘋似的將肖青璇抱了起來，旋轉了幾個大圈，欣喜的放聲大喝：「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什麼一炮開了花，難聽死了。」青璇臉兒通紅，噗嗤一笑，打了他一拳。聽他胡扯幾句，不寧的心緒便平和了許多。這種厚重的安全感覺，是任何人無法比擬的，也是他吸引自己的所在。
「青璇——」林晚榮輕喚一聲，雙腿如同灌了鉛，重逾千斤，一時竟然拿不動腳步。
他急忙拉住她手，正色道：「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夫妻一體，有什麼事情我和你一起承擔。這個世界上，再難的坎我都過來了，說句謙虛的話，能難倒我的事情，還沒出生呢。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若是沒了你，我向你保證，我真的
青璇臉色蒼白中帶著一絲暈紅，便如漫天的白雪中生出一絲桃花，清麗而又高貴。數月不見，她的臉龐清麗的了許多，身段卻愈加的豐腴，臉上泛起一層柔和的光輝，宛如出塵的絕麗仙子，高貴而又美艷。望著她，林晚榮心中無比的安寧祥和，這種感覺，是誰也不能帶給他的，在這一刻，什麼安姐姐、寧仙子，再美麗的女子，都比不過絕世的青璇。
「不要你來誇讚。」肖青璇柔柔道，緊緊拉住他的手，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兩人之間無聲相處，彷彿回到了金陵蕭宅林三的小房中，簡陋而又溫馨。
林晚榮笑了笑，嘴唇發乾，喃喃道：「青璇，你知道嗎，直到今天，我才有了一種落地生根的感覺，很真實，謝謝你！」
「你說什麼？」林晚榮一愣：「夫妻緣盡？這是什麼意思？」
肖青璇一驚，再也顧不得推他，雙手捂住了臉頰，淚珠從指縫裡流下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恨你，我恨你，你怎的現在才來？」說到動情處，肖青璇再也忍耐不住，一下子撲倒在他懷裡。香嫩的小拳如亂鼓般砸向他胸膛，淚珠兒便如泄了閘的洪水洶湧而下，積累數月的感情，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即便肖青璇平日里恬靜如水，在思念與擔憂、喜悅與驚恐中度過了這數月的日子，再堅強的意志也堅守不住了，倒在他懷裡，哽咽的快要昏了過去。
肖青璇緩緩轉過身來，一張朝思暮想的絕色面龐出現在林晚榮眼前。
這句話中蘊含了太多的含義，雖然肖青璇是這個世界上了解他最深的人，卻也不能完全領會他的意思。肖青璇心中酸楚喜悅交加，似是能體會到他心中澎湃的感情。
什麼狗屁院主，要這樣拆散我與青璇，林晚榮聽得大怒道：「怕他做什麼？不就是個院主么，我連皇帝都不怕，還怕他？惹火了我，我拿大炮把這青山給轟平了，為了我老婆，我喪盡天良，我又瘋又狂，我什麼事情干不出來？」
「何事？」肖青璇拂了拂鬢角散亂的秀髮，輕聲道。
五個月後？這是什麼意思？林晚榮望著青璇痴獃了一會兒，心中思索她的話，正疑惑不解，肖青璇卻銀牙一咬，將他的身體往外一推，淚眼婆娑道：「你快些下山去，不可多留一分。若叫院主看見，便會送了你的性命，我再也無法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