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好傻的人
突厥少女疾撲之下，正鑽進他胸前，雙手便扯住他的衣裳扒扯。
「懶得和你說了！」玉伽偏過頭去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玉伽一驚，接著便是大喜著撲過來：「我的金刀？！窩老攻，你快還給我！！」
眼下又到了補充給養的時間，大隊人馬停下來。胡不歸四處瞅了幾眼，卻沒見著林晚榮影子。高酋拉住他，指著隊伍中唯一的馬車。笑道：「別找了。在那裡！！」
她嘴角輕笑，微藍的雙眸中秋波蕩漾，笑著笑著，卻又哭了
自伊吾進入羅布泊，已經是死亡之海後半程了。但是在茫茫沙漠里接連行進了三天，放眼望去，依然是黃沙漫天飛舞，看不見日月星辰，更看不到一絲綠色。若不是領頭的胡不歸不斷用羅盤指正著方向，林晚榮幾乎要懷疑自己走錯路了。
林晚榮點了點頭：「每個民族都會有傑出的人物，這並不稀奇。關鍵是要看這些傑出人物把聰明才智用在什麼方。像玉伽那樣整天想著靠掠奪別人來改善族人的生活，其結果，只能適得其反。」
林晚榮惱怒之下，捏住她潔白脖子，玉伽便被迫張開了口：「你死不死無所謂，但是我的兄弟不能死！你一定要給我撐足三天，快喝——」
月朗星稀，風沙越來越大，夜色下，大漠皎潔如雪，連那夜空也是淡淡的白色。銀色的沙上，印著一片淺淺的馬蹄，緩緩向大漠深處延伸而去。
「我要說話不算數，就罰我這輩子都被我老婆當馬騎！」林晚榮右手高舉，莊重發誓。
三天！三天後小李子就要醒來了！望著李武陵蒼白的臉頰，聆聽他緩緩的呼吸，林晚榮激動地難以自抑，喉嚨陣陣發乾。他顫抖著取下腰間水囊，用手搖了搖，水囊里空空癟癟，只剩下個底了。
幾日的急行軍
玉伽俏臉微熱，急呸了聲，將他水囊推回去：「我才不要你東西，髒兮兮的。」
不告訴我？林晚榮哈哈大笑。自懷裡摸出把金光燦燦小刀，在她面前晃了晃，又飛快地藏進了懷裡。
死亡之海羅布泊，起自祁連山脈，自甘肅敦煌向北蔓延，直至高昌、天山腳下。其北依天山余脈，南臨阿爾金山北路麓與昆倉山山脈東北角，東接敦煌。西連塔克拉瑪干沙漠。死亡之海中，處處都是金字塔形沙丘。屹立於平原中，高可達數百丈。大漠狂風將這些沙牆吹起，高度可再升數倍，便如大山倒塌。甚是恐怖嚇人。
「有什麼好哭！」望著那空空如也的水囊，林晚榮放開玉伽，怒哼了一聲：「沒見過這麼不聽話的女人！賠錢又賠水——盤古開天，這樣虧本的買賣，我林某人是頭一遭！」
玉伽美麗的唇角倔強上翹，晶瑩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轉，林晚榮看得大煩，鬆開手道：「好了，好了。送給你就是了！奶奶的，今天走霉運，平白無故丟了一文錢，老子要心疼好幾年！」
月牙兒咬咬牙，將那銅錢抓在手裡握的緊緊，兩手抱住，死也不肯鬆開。
絹帛上的字跡別彆扭扭，連大華孩童的筆跡都不如，想來應該是祿東贊所書，他把金刀還回來，又寫這句話，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一切皆有可能？！這話怎麼聽著耳熟呢，祿東贊想給誰做廣告？
懶得看這突厥女人的淚水，他轉身揚長而去，空空的水囊掛在腰間搖擺，遠遠望去，便像是個漂浮的葫蘆。
「
我就不信制不了你！林晚榮擦擦手上汗珠，自懷裡掏出金刀用力地揮了揮，嘿嘿道：「小妹妹，這個，你還要不要了？！」
玉伽見狀大急：「你，你把金刀還給我！」
「為何？！」玉伽倔強地搖頭。
他說了幾句，口裡一陣乾涸，也學老高那樣在水囊邊舔了舔。自進入沙漠。林晚榮便下了死命令，大軍每日只有兩餐，每餐僅限小份乾糧。飲水更是嚴格限制，不到時辰、不到點，不許擅自飲水。對戰馬糧草補充，也採用類似辦法。
這玉伽可真夠倔！林晚榮雙手雙腳數肢同時上陣，額頭的汗珠滴答滴答往下掉，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沒有掰開她的掌心。二人你爭我奪，怒目而視中面面相對，距離極近，便能聞到對方急促的呼吸。
想來想去，怎麼也搞不明白，索性懶得管他了。將那金刀書信一股腦的塞進懷裡，向胡不歸笑道：「這祿東贊的大華語說的倒也勉勉強強，怎麼寫起字來連我都不如。可惜，可惜！」
玉伽又氣又羞，索性便握住他的衣裳使勁扯拉：「你，你把金刀還給我！」
胡不歸深以為然的點頭，對林晚榮的話極為贊成。
沙漠里行軍，水和糧食重要性不言而喻，五千將士軍紀嚴明、令行禁止，毫無保留地執行這一命令。三天下來，竟無一人違反過。
林晚榮刷地跳起來，差點將車廂壁都頂穿了：「你，你是說，小李子三天內就可以醒來？！玉伽小姐，你能不能再說一次。剛才我沒聽清！」
「那又怎樣？」玉伽冷道：「不僅洗手，我還洗臉！」
「你，你——」林晚榮氣
突厥少女翻看了李武陵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脈搏，才冷冷地開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卑鄙無恥的名聲我背了好些年了，也不在乎再多一兩回。」林晚榮嘿嘿道：「痛快點，一句話，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正沉默間，那帘子卻又風一般飄了起來，流寇黑著臉自車廂外探進來，手中舉著他那空空的水囊，惡狠狠道：「張嘴——」
「還給你？！也不是不可以！」林晚榮嬉笑道：「等我兄弟醒過來，這金刀就是你的了，該怎麼辦，你自己斟酌吧。」
這還能不答應嗎？！這流寇是吃定我了！玉伽有些著惱，卻又有些無奈，沉默良久，終於開口道：「等這病人醒來。你就將金刀還給我——你說話可算數？！」
見到林晚榮與胡不歸安然歸來。五千將士興奮大聲疾呼、歡聲一片。那快活的氣勢，頓時將大漠的風沙都掩蓋了。
「我信了你的邪！不可理喻的女人！」嘩啦掀開帘子便跳下馬車，流寇那憤憤不平的罵聲直直傳入耳中。玉伽秀眉低垂，默默無語，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玉伽看著他的背影，哭著哭著，忽的噗嗤一笑，掩面輕道：「好傻的人！」
那小手珠圓玉潤、白嫩光滑，林晚榮看的正著迷，忽地想起了什麼，頓時臉色大變，起身怒喝：「你，你拿清水洗手？！」
見這流寇得意洋洋地賊笑，玉伽咬牙哼哼，小聲道：「卑鄙！早知道你會提出這無恥的條件！」
羅布泊里一年四季乾旱，幾乎從不下雨。這種條件下，極少有動植物能夠生存，故名「死亡之海」。
剛把水囊舉到嘴邊，正要吸上幾口。
「玉伽小姐。我兄弟如何了？！」望著李武陵蒼白的臉頰，林晚榮緊皺著眉頭。眼中閃過深深的憂慮。進入沙漠三天了，給養越來越困難，李武陵的情形卻一直沒有明顯好轉，這個可真是愁煞人了。
望見這流寇渾身發顫，氣得說不出話來，玉伽竟是微微一笑：「女子愛美乃是天性，我用自己水囊洗手洗臉，就算死在沙漠里，也是我自己事情，與任何人無干！要你來管個什麼？！」
這丫頭瘋了？！脫男人衣服的事情也能幹出來，突厥女人真是強悍啊。林晚榮大驚失色，趕緊捂住自己的衣裳，怒道：「你，你幹什麼？現在可是光天化日。士可奸，不可辱！」
林晚榮嗖地往她手裡奪去，怒道：「敢跟鐵公雞搶錢？你不要命了。快把錢還給我！！」
高酋壓在隊伍最後，不時回頭張望。看見他二人身影。頓時興奮的直揮大手：「林兄弟。老胡。我們在這裏！」
進沙漠之前，每個人都補充了水源的，這玉伽也不例外，還是林晚榮親手替她裝滿水囊。他哈哈笑道：「看你樣子，應該是兩天沒喝水了吧。這沙漠里清水雖貴如黃金，但也不能捨不得喝啊，還是性命要緊。」
「噗嗤」玉伽掩唇輕笑，那銅錢便放在嘴邊。旋即她似覺得狀態不對，急忙又冷起了臉來。
胡不歸將羅盤收進行囊里，笑著道：「高兄弟第一次走大漠，有這感覺也不奇怪。別說是你了，我老胡這些年來來往往沙漠不下萬里，自以為早已看穿了大漠的嘴臉。可從進了羅布泊，我才明白，
無恥流寇！玉伽臉兒一紅。咬咬牙道：「那好，三日之內，我必讓你歸還金刀。」
「是挺可惜的，」胡不歸笑著道：「不過要說起突厥人寫大華字，我看那位月牙兒小姐應該是一把好手。這女子不僅長得好看，而且精通大華文化，智慧和風範皆都高人一等，祿東贊寧願放了我們，也要確保她的安全。這女子定然是個頂尖人物！」
「憑什麼？！」林晚榮嘿了一聲，大馬金刀地反問。
「我的暗器！」林晚榮大叫一聲，便要搶過去。那東西落在月牙兒腳下，玉伽眼疾手快，猛的一下抓在了手中，定睛看去，握在手中的竟是個小小的銅板，她掃了一眼，便愣了。
水囊里僅余的幾口清水，便緩緩流入了玉伽口中。她幾天未進水了，清泉進入口中的感覺，無比的甘甜，突厥少女嗆的咳嗽起來，淚珠忽然落了下來。
待看清那近在咫尺的彼此的面容，二人忍不住同時一滯，手上動作便慢了下來。
月牙兒惱火看他一眼：「問我——你自己不帶腦子嗎？」
風沙颳得人眼睛都難以睜開，二人沿著沙漠里的淺蹄印子飛奔一陣，小半個時辰之後。便看見了大隊人馬的蹤影。
「要你管？！」玉伽不屑地搖搖頭，伸出細嫩的小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娘的，果然是死亡之海，」黃沙上傳來灼熱高溫。讓每個戰士都汗流浹背。許多人都脫下上衣，赤膊上路。老高抹了抹額頭上滾滾汗珠，打開水囊舔了舔，又小心翼翼將那珍若生命的水囊掛在腰間，吐著舌頭喘氣：「走了幾天幾夜，除了黃沙還是黃沙，兔子都不拉屎，鳥毛更看不到一根，這路哪是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