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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8章 執子之手

第578章 執子之手

林晚榮眨了眨眼,猛的跳了起來。抱住她大叫道:「姐姐,你說真的?我們真的能出去?」
二人身在冰窟,卻是其樂融融,頗有些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的快活滋味。
林晚榮身上的長袍已經留給了玉伽,便只穿了一件絲綿軟甲。這寶甲是皇帝老丈人昔日著高酋送給他防身用的。純蠶絲製成,牢固而又溫暖。這冰窟雖寒冷,他也沒受多少影響。
寧雨昔卻不放心,又將自己的白衫為他披上。她功力高絕,自是不懼冰寒。林晚榮卻是感動的稀里嘩啦。拉住她手道:「姐姐,從前青璇教我練武,我偷懶懈怠,現在終於意識到這個錯誤的嚴重性了。等這趟出去,你就給我吃十顆大還丹、再來幾百顆千年人蔘,順便花上幾天功夫幫我伐經洗髓吧。這樣我就能成為好高的高手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仙子才從那氣氛中回過神來。她抹去了臉上淚漬,望著林晚榮羞澀一笑。
嘿嘿笑了幾聲。忽然想起仙子說過的,玉伽只剩下短短几個月的性命了。以寧雨昔的性格,絕不會騙人,再以安姐姐的手段,這事十成十是真的!他心裏生出些莫名的惆悵感覺,無奈搖了搖頭,長聲一嘆。
風聲悠悠,將他呼喊傳了過去。那最下面一根繩索上弔著的一個身影,忽地滯了一滯,她猛的低下頭,露出個嬌美的臉頰,那眼淚就如斷了線的珠子,嘩啦啦而下:「窩老攻——」
寧雨昔臉若粉脂,羞怯難當,嚶嚀一聲低下頭去:「你這小賊,又來哄我。」
看寧雨昔的神色,便知了她心思,仙子是心中有愧,才不敢放開心懷。林晚榮點了點頭,嘻嘻笑著道:「姐姐放心,這事我一定會跟青璇說個明白的——」
「要的,一定要的!」林晚榮神色嚴肅道:「把這件事情與青璇說明白,不僅是對仙子你的尊重,也是對青璇的尊重。我是青璇的老公。你是青璇的師傅,關上門都是一家人,大家圍坐一桌,親親熱熱、卿卿我我。有什麼不可以商量的呢。」
林晚榮看的色與魂授,湊在她耳邊輕道:「仙子姐姐,等我說服了青璇。咱們是否就可以洞房了?!我好久沒洞房了!」
想想自己的遭遇。論起鬨騙女子的手段,小賊的確當得起天下無雙四個字。寧雨昔臉如塗丹。微微哼了聲:「我要知道就好了,哪還輪的到你來制我!」
「姐姐。怎麼了?!」林晚榮忙道。
寧雨昔噗嗤一笑:「沒個正經。看到對面那冰崖了沒有?」
這般交錯爬高飛度,似是個螺旋,直往頂峰而去。這趟路程看著雖危險,卻因他二人昔日千絕峰上共渡,早已心有靈犀,比上一次要輕鬆的多。
「那是自然。」林晚榮嘿嘿一笑,得意洋洋道:「你也不想想,我們蕭家是做什麼的?」
聽他提起往事,寧雨昔臉上一熱。心裏卻是溫暖,微微點了點頭。
林晚榮乾笑了兩聲。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唯有將她緊緊抱在懷中。感受著她身體傳來的脈脈暖流。
也不知過了多久,寧雨昔終是忍不住了,悄聲道:「你,你怎的不問我們能不能逃出去了?!」
「真的?!」仙子頓時抬起頭來。欣喜的望著他。
奶奶的,難道我在安狐狸眼中就沒有秘密了?幸好我私隱處還藏有顆胎記,她應該沒有看到,要不然,我豈不成赤裸裸的小白豬了。
寧雨昔一閃身躲開他熊抱,紅著臉掩唇輕笑:「你便昧著良心說話吧,方才也不知是誰四處敲打,尋找那冰雪之間的縫隙,當我沒瞧見么?!」
仙子白了他一眼,掂掂手中剩餘的那柄小劍。笑著道:「今日爬上去。怕是有些危險,你怕嗎?」
她言之鑿鑿、語氣決絕,林晚榮也深知她性子。一旦仙子決定的事情,幾乎沒有可能更改。千絕峰上斷繩索便是最好的例證。他急忙哈哈笑了兩聲:「仙子姐姐想到哪裡去了,青璇是我最好的老婆,我怎麼會傷害她呢。你放心,青璇那麼善良。我又這麼聰明,一定會想出辦法的。我的本事,難道你還不知道么?」
「真的?」林晚榮眨眨眼,嘿嘿笑道:「這樣說來我就放心了。姐姐不必著急,我有的是時間和耐性,等他個十年八年不成問題的。」
「哪裡哪裡,」林晚榮急得臉都白了,訕訕笑道:「我的心意,姐姐你還不知道嗎?!」
淚珠模糊了雙眼,寧雨昔低下頭去。柔聲輕道:「紅顏玉面薄如紙,韶華金粉淡似霜。我比你年長數十寒暑。等到我鶴髮蒼顏、枯瘦如柴的那一天,你還會對我再說這樣的話么?」
等打完了仗,老子潛回蕭家,苦心鑽研個三五天,畫出個婚紗樣本,再叫大小姐親自監工,純手工縫製,做上個十來套。仙子、安狐狸、青璇、仙兒、洛凝、巧巧等一干老婆,每人穿一件,在本老公面前辦婚紗展,還不羡慕死天下男人?哇哈哈哈!想到興奮處,忍不住的手舞足蹈,嘿嘿笑出聲來。
冷汗刷刷往下滴,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我怎麼就把那下句給忘了呢?這個就叫做興奮失憶症,越是著急,就越想不起來。見仙子臉色漸變,他急的老臉漲紅,差點就跳起來了。
忽然想起那愛情天梯的典故,林晚榮只覺掌心一熱,仙子滿臉紅暈,輕輕望了過來,顯然也想起了這刻骨銘心的記憶。
「呸。」仙子瞬間臉紅過耳。羞澀而又無奈的瞥他幾眼:「什麼洞房,你整天便只想著這些事情么?」
林晚榮無奈道:「想也沒用啊,咱們現在山腹中百丈。怎麼出去?」
仙子哼了一聲,似笑非笑道:「就只擔心他們么?我瞧未必盡然吧。聲東擊西可是你最拿手的——不要瞪我,這是安師妹說的,可不是我來編排你!」
林晚榮嘿嘿道:「再危險,能比得過我們度那千絕峰上的繩索么?咱們那時候可是你生我死的敵人。」
仙子看他一眼,忍著笑道:「這樣說來,你閑暇的功夫還真不少呢!」
「胡大哥,我在這裏!」林晚榮心頭溫暖,只手荷在嘴邊,對著頂峰大聲喊道。
寧雨昔在他身邊輕聲軟語,眼中滿是戀戀之情,林晚榮心裏酥酥,乾笑兩聲道:「姐姐,天山長年積雪、四季寒冷。這人世間獨一無二的冰雪婚紗,正該留在這裏。相信你也不想見它消融吧?」
「真笨!」寧雨昔笑著搖頭:「我能帶你來,當然也能帶你出去。」
也不知幾個來回,林晚榮只覺耳邊風聲陣陣,冰冷嚇人,他早把眼睛閉上。
寧雨昔拉著他輕輕走出,回頭凝望著那晶瑩透明的冰雪長裙。眼中閃過無比的留戀:「我想把這婚紗帶走!小賊,你那麼聰明,給我想個辦法,好不好?」
「偏是你會遐想。」寧雨昔俏臉淡紅,搖頭輕嘆:「青璇性子高傲,如何能接受這等事情?若是要傷害於她,我情願一輩子不見你!」
「你啊。」見他悻悻的神色,便似個偷吃不著的孩子。寧雨昔心中軟軟,終是沒能擰得過他,拉住他手羞道:「我道行已毀在你手中,除了與你相伴相隨,哪還有他途?你這傻子!」
「蒼老。是幸福的永恆見證!」林晚榮微微一笑:「我能想到最快樂的事情,就是牽著你的手,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等了半天不見他答覆,仙子臉色疾變,淚珠忽地盈滿眼眶,美麗的臉頰剎那就蒼白起來:「小賊,你,你不願意——」
他笑意淫淫的說完,仙子臉頰通紅一片,驀的,她神色一呆,美麗的臉頰瞬間蒼白如紙,連握在掌中的小手也變得冰冷無比。
仙子何嘗不知這個道理?見小賊也沒有辦法,她唯有無奈點頭。林晚榮笑著道:「你也不要失望。這冰雪長裙雖然美麗。終是不能帶走。等我們打完仗回去。我就好好想想辦法,給你做件真的婚紗,比這個更美更好看!」
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仙子。林晚榮嘿嘿乾笑道:「其實我是有些擔心上面的兄弟,沒有了我,他們就像在黑暗中失去了指引方向的明燈,不知道他們會急成什麼樣子呢?!」
「瞧姐姐你說的。我是那麼隨便的人么?」林晚榮滿面正氣道:「我可是手執萬千兵馬的大元帥。每天軍務繁忙,打仗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呢。只是在閑暇下來的那麼一丁點時間。才會很偶爾的想起這些小事情,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寧雨昔也知金陵蕭家的絲紡織造乃是天下第一,以這小賊在蕭家的身份,只要他想辦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見他賊眉鼠眼、滿面得意的樣子,她輕輕嗔了一口:「笑得這麼姦猾,準是沒想什麼好事。」
寧雨昔蒼白的臉頰緩緩的浮上了些暈紅,她忽地淚流滿面,柔聲泣道:「小賊,我,我對不起青璇!」
林晚榮頓了頓。忽然搖頭道:「還是先不要出去了。難得與仙子姐姐過幾天這麼輕鬆愜意的日子。咱們就在這裏雙宿雙棲。過上幾天快活的日子。」
仙子俏臉嫣紅,柔情隱現,林晚榮剎那就來勁了,嘻嘻笑道:「好,好,仙子姐姐果然是深明大義。」
林晚榮看的大驚,忙雙手捧住她柔荑:「仙子姐姐,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害怕?那我們先暫時不洞房好了,同房也就可以了!」
寧仙子緊緊握著他手,溫柔一笑:「這地方有世上最美麗的衣裳。我絕不會壞它一分一毫。只要你想出去,我就有辦法。」
寧雨昔凝立劍尖,紋絲不動,恍如臨波仙子。她一手拉住林晚榮,另一手嘩啦一聲,朝對峰高處再射一劍。
我著什麼急?這小賊便是得了便宜又賣乖,仙子羞怒的白他一眼。只是看了他賊眉鼠眼的笑臉,頓時心中暖暖,所有煩惱剎那煙消雲散,可謂神奇。
林晚榮急忙點頭。那冰崖離著這邊只有數丈的距離。自然看的清楚。寧雨昔掂了掂手中的寶劍。忽然刷的一聲。手中寶劍疾速飛射。直直釘入對面山體。
寧雨昔獃獃望著他,淚水驀的划眶而出。只覺這小賊的這一句話。瞬間勾去了自己的魂魄。她哭著笑著,將他的手掌彷彿要握進自己的血脈里,晶瑩的淚珠嘀嗒嘀嗒。長長滑落在臉頰。二人手手相牽。心脈相連,這一刻,瞬間凝固成了永遠。
「起!」她又喝一聲,腳蹬岩壁,身在空中嘩的拔出立足的寶劍,直往對岸射去。
見小賊信心滿滿、胸有成竹的樣子。寧雨昔微微一嘆,這事落在自己身上實在太累,便交給他處置吧,有小賊的肩膀在前面撐著,什麼都好。如此一想。頓覺卸去了許多負擔。渾身漸漸輕鬆起來。忍不住的望著他嫣然一笑,美不堪言。
帶走?這婚紗乃是冰雪所制。遇上點高溫就會融化,怎麼能帶走?都說女人戀愛就變傻,還真是一點不差啊,就連仙子這樣的絕世妖嬈也不能倖免。
他瞅了幾眼,目光落在寧雨昔手中的秋水寶劍上。疑惑道:「你不是想用寶劍往上挖出一條通道吧?這個可不行。會毀壞了咱們這洞天福的的!」
「當然沒想什麼好事了,」林晚榮拉住她手,神秘兮兮道:「姐姐,按照我們的習俗,穿上婚紗發了誓言,那就等同於拜了堂!接下來該考慮洞房的事情了,嘿嘿!」
仙子愣了愣,忽地噗嗤嬌笑,旋即偏過頭去,惱道:「不讀書就是不讀書,說什麼用腦過度——你若想不起來,那便——」
「是什麼?」仙子抬起頭來。輕輕望著他。
「你以為是看俠義典史嗎?哪有什麼大還丹、伐經洗髓?習武唯有靠勤學苦練、日積月累。絕無捷徑可走。」寧雨昔聽得好氣又好笑,這人盡想著不勞而獲的好事,還真是個奸商本性。
林晚榮美美的嘆口氣:「外面的世界太複雜,我和姐姐就在這裏做一對幸福鴛鴦,何等的逍遙自在——說累了,來,親一個!」
「誰說我想不起來了,我是與你開玩笑的。」林晚榮笑嘻嘻的握緊了她的小手,望著她絕世的面容,說不出的歡喜與憐愛,湊在她耳邊,溫柔而堅定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姐姐,我念書念的好不好?!」
林晚榮長聲一笑,將她的小手抓的緊緊:「姐姐,你知道人世間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
我想說,可是我忘了嘛!他嘿嘿乾笑了兩聲:「姐姐,你也知道,最近我用腦過度,——下面是什麼,能不能給個提示?」
差點就要了人命。念書!回家之後一定好好念書!偷偷擦了臉上的冷汗。見冰雪紗裙中的仙子淺嗔輕羞、肌膚勝雪。恍如九天上的嫦娥下了凡塵。他看的獃獃,喃喃道:「姐姐,你真好看!」
一隻溫熱的柔荑緊緊握住了他手掌:「小賊,你真的很想出去么?!」
「不,不要!」仙子驀然一驚,臉色煞白。她縱是艷絕人寰的仙女,墜落了凡塵,也與陷入漩渦的俗世女子一般無二了。
「射的好,射的好!」林晚榮拍掌鼓勁。
拆台!沒想到連淡定優雅的仙子姐姐,都學會拆我的台了,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他搖頭嘆了一聲,滿面悲色。
寧仙子獃獃望他幾眼,美麗的雙眸頓時濕潤了:「你莫要說些話兒來哄我。真要將你困在這裏,耽誤了大事,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我才不上你的當!」
這人啊,還真是經不得誇獎。寧雨昔笑著搖了搖頭,為他披好衣裳,緊拉住他手,疾喝道:「起!」
林晚榮只覺得耳邊風聲一閃,身子嘩啦拔起,寧雨昔身形美妙,腳尖輕點,瞬間便踩到了對崖那劍尖上。雖是有過一次飛身度崖的經驗,望著腳下深不可測的山澗,他仍是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冷顫。
二人相依相偎,甜甜蜜蜜的說些話,偶爾叫他占些便宜,惹自己心跳幾回,也是幸福無比。小賊喜歡講故事,夾雜著半葷不葷、半明不明的段子,每每都叫仙子面紅耳赤,與小賊每多呆一分,便往地獄多墮落一尺,偏偏這感覺好極了,讓人難以拒絕。真應了越墮落、越快樂那句老話。
林晚榮哦了一聲滿臉失望,寧雨昔不忍心過分的打擊他,拉住他手道:「你既是不喜習武,那就不必相求。事實上,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又有哪一樣是靠武力得來的。我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
寧雨昔俏臉殷紅,低頭柔聲道:「那你怎的不說話?!」
林晚榮急忙睜眼望去,只見頂峰上亮著幾盞幽幽的燈火,刀劍敲擊的聲音絡繹不絕。數道繩索從崖頂放下,綁著幾個身影,正在那崖壁上一級級鑿著階梯。
「小賊,快看!」身邊傳來仙子的一聲輕喚,耳邊隱隱約約有叮噹敲擊的聲音。
寧雨昔拉著他來到洞口。山澗冷冷的寒風自臉頰吹過,刀割般的疼痛。她取出手中寶劍,也不知變了個什麼戲法。那寶劍竟然一分為二,變成了兩把。林晚榮看的目瞪口呆:「姐姐。我給你一錠金子,你給我變兩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