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4章 叼羊大賽
圖索佐哈哈大笑，搖頭不語。他身邊一個的隨從不滿的喝了聲：「趙小王爺，你到了汗國這麼久，難道不知道每年春天，我們王廷都會有叼羊大賽么？！」
林晚榮點點頭，將湖中所見所聞講了一遍，眾人聽得目瞪口呆。光一個趙康寧就夠玄乎的了，再加上一個分量十足的突厥右王圖索佐，林將軍出馬，效果真是立竿見影啊。
二人說了幾句話，那負責搜索的突厥勇士已經返回來了，手裡抓著幾束濕淋淋的花草，滴答滴答的溢著水珠。
圖索佐狐疑的四周望了望，猛的手臂一揮，大喝道：「搜！」
趙康寧倒是個滑頭，這麼快就叫上王妃了。圖索佐哈哈笑著搖頭：「小王爺弄錯了，她不可能做我的王妃！」
突厥曾派祿東贊為使臣，到大華向霓裳公主求過親，他們的可汗想來也應該有四五十歲年紀了吧。林晚榮搖了搖頭，正色道：「根據圖索佐和趙康寧的言談，克孜爾外圍的十萬大軍明日就要馳援前線。那麼，祿東贊會給突厥王廷留下多少人馬呢？！」
胡不歸搖搖頭，嘆息道：「突厥可汗遠在克孜爾，而我們之前連草原都未進過，如何能看見突厥大汗？不僅是我，就連李泰大帥，他與胡人打了一輩子仗，也沒見過突厥可汗長什麼樣。話說回來，突厥又有幾個人見過我們皇上的模樣呢？」
這突然而來的突厥右王圖索佐，乃是一條不折不扣的大魚，如果能幹掉他，就等於剪斷了突厥人的左膀右臂，況且，還有那賣祖求榮的趙康寧，更是叫人恨得牙痒痒。若能將這二人盡數拿了，那簡直是一舉兩得，難怪許震會眼冒金光呢。
圖索佐嗯了幾聲：「明天一早，十萬精銳就要馳往前線。在這個時候，如果我對國師提出異常要求，別人定會以為我是膽小鬼，明明是有理的，最終也會變為沒道理，我圖索佐不幹這樣愚蠢的事情。如果你方才所報屬實，巴德魯確實在藉機打壓我族勇士，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向大汗稟報，相信大汗一定會秉公處斷，懲罰奸人。還我族勇士一個公正的！」
以五千人馬去血拚兩萬突厥人，還是攻城戰。傻子都知道這事的難度了。就算抱定了
「草原的叼羊大賽，說穿了，就和咱們大華的比武招親差不多！」
除了欣喜的點頭，趙康寧再也找不到言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這還用的著謝嗎，」圖索佐微微扶起他：「你也是為了汗國著想，話雖過激了些，但即使是傳到大汗耳中去，也不會有人責怪你的。」
有這一句，方才那一鞭子挨了也值。趙康寧大喜，躬身抱拳：「康寧代九泉之下的父王、代受苦受難的大華子民，謝過大人恩德。」
氣氛靜謐的都有些壓抑了。林晚榮緩緩踱了幾步，忽然停住了步伐。抬頭疾問：「胡大哥，你聽過叼羊大賽沒有？！」
爬上岸來，將人馬召集清點了一番，放好暗哨，這才急匆匆往回趕。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問題，恐怕只有祿東贊能夠回答了。胡不歸對突厥人的習性最為熟悉，斟酌了一下，小聲道：「克孜爾不比別處，此乃是突厥王廷，是胡人守衛的重中之重。雖說靠近阿爾泰山天險，從未被襲擊過，但胡人就算掉以輕心，也不會太過鬆懈。據末將估計，祿東贊至少會留下一萬左右的精騎，以備不時之需。再加上城防力量，克孜爾應該有兩萬餘人馬。」
林晚榮嘆了口氣：「趙康寧就不必說了，遲早會有人收拾他。我倒是沒想到這個圖索佐竟然如此年輕，三十歲不到的年紀，就成了戰功彪炳的突厥右王！」
「哦？」林晚榮興緻勃勃道：「這個羊，到底是怎麼個叼法？」
難怪趙康寧敢放心大胆的挑撥離間呢，原來裏面有這麼多的門門道道，圖索佐確實夠委屈的。林晚榮嗯了一聲，忽然道：「胡大哥，那你見過突厥可汗嗎？！」
眾人嬉笑間，胡不歸猛的一驚，大喜道：「將軍，你莫非是要利用這叼羊大賽？！」
圖索佐接過那被水浸泡的花草，放在鼻子邊輕嗅了幾下，良久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緩緩搖頭，臉上的欣喜卻是再難抑制：「是她嗎？！也是時候了，她應該回來了！！」
抬眼往對岸望去，突厥人和趙康寧言談正歡。
「好，好！」圖索佐放聲大笑，眼中滿是欣喜。
「將軍，要不要現在動手？！」在水下一口氣潛了好久，遠離了圖索佐的帳篷，許震冒出水面，長長的出了口氣，興奮的比劃了個手勢，臉上滿是兇悍之色。
大家漸漸的安靜了下來，默默望著林晚榮。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他的每一個決定，都將決定著五千將士的命運。
圖索佐哈哈笑了兩聲：「事關圖索佐心儀的女子，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
胡不歸沉聲道：「圖索佐此人，絕對小看不得。他十三歲繼承父業，二十載不到的功夫，就將其部族經營成突厥數一數二的大部落，期間南征北戰，五次討伐九姓鐵勒，乃是突厥一統草原的最大功臣。此人極具雄心，兼之心志堅定、相貌堂堂，在突厥內部擁有極高的聲望，才不過三十歲年紀，便可與老邁的巴德魯比肩了。我雖未與他直接交過手，但突厥右王的名聲，卻早已是如雷貫耳了。」
克孜爾一戰，也許就是他們的最後一仗了，也必將是名垂青史的一役。不管勝負結局如何，這五千將士，都已經銘記在史冊了。可是作為身在局中的統帥，以最小的代價去換取最大的勝利，永遠都是他的職責。
「比武招親？！我就喜歡聽這個。」高酋頓時眼睛一亮，興緻大起：「叼羊和招親怎麼能扯到一起。老胡快說。」
趙康寧眼珠疾眨，顯然是在思考，能叫圖索佐這樣的草原英雄心折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來頭。他左右看了一眼，不解道：「右王大人，您的意思是，王妃就在這附近么？！」
「這賣祖求榮的狗東西！」高酋憤憤罵了聲，對象自是昔日的誠王世子趙康寧。
叼羊大賽？趙康寧恍然大悟，急忙抱拳，恭聲道：「原來如此
說起大日子，圖索佐臉上泛起幾縷興奮的笑容，眼中充滿了渴望。趙康寧急忙道：「 大人，是什麼大日子？！」
「哪裡。哪裡，」小王爺受寵若驚，連連抱拳：「右王方才教訓的極是，康寧急功冒進，確有不妥。」
年輕英武的突厥右王深深的吸了口氣，臉上的溫柔笑容，讓人看的目瞪口呆。
見圖索佐再無粗暴之舉，趙康寧暫時找到了些慰藉，捂著臉頰道：「一種味道？大人，能否說的詳細些？！」
原來這個圖索佐已經打了快二十年仗了，足足是我的二十倍不止，慚愧，慚愧。林晚榮哈哈笑了幾聲：「既然圖索佐如此強勢，那進攻賀蘭山的重任，又怎麼落到了巴德魯身上呢？」
他所帶都是部族最精銳的勇士，雖只有百餘人，卻是個個身手非凡。聞他一聲令下，突厥人片刻間便拔出雪亮的彎刀，沿著營帳四散分開，向那密密的草叢中搜索而去。他們手中的戰刀不時揮舞，用力斬斷簇簇青草枯枝，疾速向前推進。
許震無奈的嘆了聲，臉色悻悻。林晚榮拍了拍他肩膀，鄭重道：「小許，你要記住。我們的目標不僅僅是一個圖索佐，而是整個突厥王廷！攻陷克孜爾。那才是對胡人最直接、最有力的打擊！至於圖索佐和趙康寧，會有收拾他們的時候的！」
不可能？那你還這麼高興？趙康寧看的百般不解。
老胡點點頭，笑道：「胡人相親的習俗，和咱們大華不一樣。我們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胡人那，他們崇尚自由交往，男女相見相戀，皆是出於自然。」
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沒有超出圖索佐的預料，年輕的突厥右王看他一眼，慢慢道：「在尋找一種味道。」
蒙面叼羊？！這事可真夠刺激啊！林晚榮嘻嘻笑道：「突厥人真有創意，這哪裡是叼羊，分明就是叼郎嘛。」
……
趙康寧急忙賠笑道：「原來如此！！能被右王大人您看中的女子，一定聰明智慧、美若天仙，就像草原上最燦爛的木棉花。康寧祝大人心想事成、早達宏願！」
許震神色一
「難道是她回來了？！」望著族中的勇士前進的步伐，圖索佐喃喃自語著，眼中閃過几絲明亮而又興奮的光芒。
老胡這比喻倒打的有趣，林晚榮點頭微笑：「如此說來。我們極有可能成為第一個見到突厥可汗的大華人了？！」
圖索佐也不去解釋，笑著嘆道：「我和她從小在草原一起長大，她是我們突厥百年來，最美麗、最傑出的女人。聰明智慧，無與倫比，處事果斷，個性獨特，從來不喜歡別人打聽她的行蹤。今天我們在烏湖見到這些花兒，已經是個意外的驚喜了！不過，據我猜測，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這幾天就會回王廷了。畢竟，大日子也快到了。」
胡不歸笑道：「挑撥突厥左右王，甚至還勸圖索佐廢汗自立，小王爺還真是有些膽量啊！」
林晚榮白眼一翻。諸人哈哈大笑。
趙康寧臉上又青又腫，面色卡白。只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重回大華的希望全在這突厥右王身上，他怎敢得罪圖索佐？這一鞭子唯有生生的受了。
許震仔細打量了圖索佐的大營，確如林晚榮所說，突厥右王出手，的確非同凡響。他們的帳篷相距得當，暗含守勢。數百人的突厥衛隊，更是胡人精銳中的精銳。個個孔武有力、身經百戰。巡邏的範圍，已經擴大到周圍數百丈，不管從哪個方向進攻，都會暴露在他們眼皮底下。他們要想死守或有困難，但要出逃，卻不是難事。
幾個人放聲大笑，心中隱隱有些憧憬。這可不是說著玩，只要拿下了克孜爾，不要說看看突厥可汗，就連生擒他活剝他，也不是沒有可能。
胡不歸的估算是有道理的。在草原上，萬人的突厥鐵騎，就已經是一股勢不可擋的力量了。況且還有城防力量，再加上城中的壯丁，突厥王廷的守衛。絕對不止兩萬人。
「這個倒是不錯。」李武陵急忙拍掌：「正合林大哥的胃口。他相親一百個。能成一百零一個。」
這句話似乎極有效果，圖索佐臉上綻放出几絲笑意，拍著趙康寧肩膀道：「不僅如此，她比你想像的還要強上百倍——小王爺，我也知道你是憂
「這種自由相戀，本來是件好事。但是突厥各個部落間，男女不均衡，且在草原上各處一方，見面不易。因此，那原本用來慶祝豐收的叼羊大會，就改在春天舉行，變成胡人的相親大會了。屆時草原上各個部落的未婚女子，都會去觀看叼羊大會，挑選自己的心上人。不管你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去參加這叼羊大賽。為保證公平、防止事後遭遇迫害，參与叼羊的勇士們，需以黑布蒙住頭臉，標上編號。最先攜羊到達目的的者，便為當屆的草原勇士。而身份最尊貴的女子，可直接挑選最厲害的勇士為佳婿。」
「這就是所謂的薑是老的辣了。巴德魯部族乃是突厥第一部落，連祿東贊也是出身這個部落，他們怎會任由軍權旁落？為了進攻大華，突厥聚集了所有的兵力，圖索佐要將自己最親信的部落勇士交給巴德魯統帥，你說，他心裏能好受嗎？這突厥左王右王相鬥，據說從圖索佐的父親就開始了。」
「右王，草叢裡沒有發現異常。勇士們只在烏湖中，撈起了這些花草，都是湖邊常見的，有可能是族中牧民丟棄的。」
叼羊大賽？諸人同時一愣。胡不歸急忙點頭道：「聽過，聽過。這個是草原上最有名的盛事了。」
「恭喜右王大人！」趙康寧在他身邊聽得正清楚，哪會放棄這近在眼前的拍馬機會。
趙康寧在突厥待了有一段時候了，勉勉強強能將這勇士的話語聽懂。
胡不歸、高酋、李武陵諸人早已等的不耐煩，見他們回來，頓時欣喜的圍了上來：「林將軍，前面可有消息？！」
聞聽圖索佐自言自語，小王爺咬了咬牙，硬是湊上前去，諂道：「大人，您在尋找什麼？」
林晚榮拍著他肩膀，哈哈大笑了幾聲。從趙康寧與圖索佐的談話中已經得知，克孜爾外圍聚集的十萬胡人，馬上就要馳援賀蘭山前線，看來徐芷晴確實在想盡辦法吸引敵人的目光，配合林晚榮的行動。
望著那捆紮得緊緊的花朵，圖索佐搖頭微笑，深藍的眸子里滿是光彩，喃喃自語道：「如今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你卻還是這麼的喜歡嬉笑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