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要了命
徐小姐詫異道：「挑選三十名寒家少年倒是不難，只是你要這些人幹什麼？」
他苦苦一笑，嘆道：「青璇不想看見我，我留在這裏也沒意思，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吧！周而復始，人生不就是這樣么？」
「留著，當然留著了！」玉若急忙點頭，眼中淚珠隱現：「你，你這是——」
林晚榮鼻子發酸。擺了擺頭：「先不說這個了。徐小姐，你來的正好。我恰有件事要找你，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這一句話夠嚴厲的了，她二人輕泣著不敢說話了。望著她們柔弱無依的樣子，林晚榮心中一軟，偷偷擠了擠眼，將臉頰湊近她二人耳邊，小聲道：「放心吧，大哥很快就會回來，你們還信不過我么？」
林晚榮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我承認我長得帥，但你也用不著這樣看我吧！大家都知道我很害羞的——」
「什麼？！」肖小姐驀然站起，臉色刷的白了，身子急急晃動幾下，竟是顫著倒了下去。
林暄趙錚兄弟倆似是感受到了父親凄涼的心境，「哇」的大哭了起來，嘹亮的啼聲劃破夜空，說不出的寂寥。
前面幾句鏗鏘威武、擲的有聲，甚有些模樣，到了後來，卻是痞性流露，不堪教化！徐芷晴獃獃望著他，臉上又驚又喜，眸中神采流露。似痴住了一般。
女軍師素來冷靜，如此激動的時候倒是少有。林晚榮心中一暖。撫著她頭髮溫柔道：「怎麼著也要等青璇坐完月子吧，男主外，女主內。家裡的事都是她做主的！」
林晚榮輕道：「我已經和那法蘭西人談妥了，每年選定三十名少年。隨他一起到西洋，學習機械技巧！三五年後歸來，一方面可以在神機營內建立工坊，發明和改良軍用器械，另外，
「十兩銀子買艘鐵甲船？！」徐芷晴瞪大了眼睛：「是西洋人造的模具么？那也太貴了！」
「大哥——」巧巧、凝兒齊聲驚叫，一左一右扶住他肩膀，哽咽道：「你要去哪裡？這裡是我們的家啊！」
秦小姐急急抱住她，泣道：「不行啊，姐姐你還在坐月子，不能挪窩！會傷了身子、壞了氣脈的！」
這都哪跟哪啊？女人還真是聯想豐富！林晚榮鼻尖上都是汗，訕訕笑道：「那個事情，我當然會和徐大人好好商談的，我比你更急啊！但是，我今天要和你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關於西洋人的事情！」
被肖小姐攆出房門，心中渾渾噩噩，精神一陣恍惚。木然下了樓來，蕭玉若望著他頹廢的臉頰，頓時吃了一驚，急急拉住他的手：「你，你這是怎的了？」
徐小姐大喜過望，緊緊盯住他：「西洋人的火炮鐵甲？！你，你是要我們仿造？」
他心中一酥，輕佻道：「我厲害的有很多方面，你究竟指的是哪一項？哦——」
徐軍師嗯了聲，羞澀的抬起頭來。忽然想起他要離家出走的事，頓又有些黯然。
徐芷晴旁觀半晌。見他心意已決，忍不住輕扯他的衣袖，將他拉至一邊：「你，你真的要走？」
身後伸出一隻顫顫巍巍的大手，帶著急劇抖動，輕輕撫上她如雲的秀髮：「老婆，你是在叫我嗎？！」
肖青璇眼光發直，
徐小姐聽他意思，才知自己想岔了，急急呸了聲，臉上染的像塊紅布，頭都不敢抬：「你，你又來欺負我！我才懶得理你！」
林晚榮輕嗯了聲，回頭望了望那溫暖的閣樓，雙眸漸漸濕潤，忽然長長吸了口氣，俯身鑽入了車中……
他鼻子酸酸，無聲嘆道：「青璇不想見我，我還是離開的好，免得她見了我心裏生氣，要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以後就不好治了！」
「不要你來說好聽的！」徐芷晴嘴上硬著，心裏早就軟了，脈脈地望了他一眼，聲音輕柔道：「到底是何事情？你要去訛西洋人的銀子么？」
「時辰不早了！」大小姐望住他，溫柔而又無奈道。
「什麼模具？我是那麼傻的人么？」林晚榮白眼一翻，在她手心狠狠捏了下，惱道：「是法蘭西的鐵甲船，貨真價實的鐵疙瘩！上面有好些火槍鐵甲，你心靈手巧，又精於機械，什麼時候帶著神機營的工匠們上去看看？！」
「姐姐——」秦仙兒嚇得魂都沒了，身影如電，將將扶住她衰弱的身軀。
我他媽比竇娥都冤那！徐芷晴正在羞憤的關頭，可惹不起，他唯有硬著頭皮乾笑了兩聲，湊在她耳邊道：「徐小姐聰明美麗、智慧過人，這件事還就只有你能辦成，換成其他的人，我是一點都不放心！」
「你這人，如何恁的狠心？！」徐小姐哼了聲，憤憤不平：「你受了多大委屈。能比得上出雲公主么？你把人家師傅都——她就不能哭上兩聲么？為你生了兩個兒子，月子還沒坐滿，你就要離她而去，你，你這人，生的是個鐵石心腸？
「大哥！」巧巧哽咽著，與凝兒同時撲進了他的懷中。
「我沒事！」他搖了搖頭，輕道：「大小姐，布莊那邊，我的房間還留著嗎？」
提到兩個孩子，肖青璇頓時頹然倒下，秦小姐流著淚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掖好被角，這才急急退出房來。
湖畔初遇、草屋夜談、山中定情，他為了她炮打聖坊、不惜與天下為敵！
這還能叫人不擔心？洛凝與巧巧焦急之下正待再言。林晚榮剎時板起了老臉：「怎麼，連大哥的話也不聽了么？！」
「不行，」他堅定搖頭：「青璇還在坐月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別落下了病根，你們留在家裡好好照顧她，還有暄兒、錚兒！我出去住幾天。離著又不遠，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你們不用擔心！」
她推開秦仙兒，倔強的去拉門閂。秦小姐嚇得趕緊按住她的手：「姐姐，你不能動啊！你放心，我們這就去尋相公，一定把他找回來！但你可不能傷了身子，要不然相公回來見了，以他對你的情意，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快活了！你就算不想著自己，也要為他著想啊，還有我們的暄兒、錚兒——」
徐芷晴臉色嫣紅，偏頭過去呸了聲：「胡說，我才沒和她較勁呢！」
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徐小姐又羞又惱，嗔道：「也不知你怎還笑得出來。你就不想想，要是你走了。公主還能活么？」
馬車已經備好，玉霜見他過來，忍不住的眼圈發紅：「壞人，你不再考慮下了么？公主姐姐一個人留在這裏，好可憐，還有寶寶——」
說起奇淫技巧，徐芷晴是個中翹楚，她沉吟半晌，點頭道：「摸清他們的製作手法倒是不難，火槍鐵甲要求匠人們手藝精巧，做出一兩個倒還湊合，可要是大量鍛造，
他笑著搖頭：「光仿造還不夠，最好是摸清那些工藝和製作手法，我們自己設計改良。」
林晚榮睜大了眼睛望著她。失聲笑道：「你不和青璇較勁了？！」
林晚榮手忙腳亂的抱住雙胞胎，輕拍著襁褓撫慰道：「好兒子，別哭！爹每天都回來看你們，給你們買好吃的！」
林晚榮正色點頭：「這還有疑問么？！」
「明白，你今天是來拜山頭了！」林晚榮嗯了聲，嘻嘻一笑：「難怪青璇那樣護著你，原來是認了姐妹！倒把我給排除在一邊了！」
香閨內，肖小姐單手托住俏臉，望著那輕輕燃燒的紅燭，時哭、時笑、時喜、時憂，仿有萬般滋味，聚在心頭。
「我的傻郎君啊！」遙想他說這話時的凄涼心境，肖小姐心如刀絞，頓忍不住的捶胸頓足、失聲痛哭，她拼盡全力，搖搖晃晃掙扎著站起來：「我要去尋他，我要去尋他！」
「林郎，你在哪裡？你要了我的命了！」她遽然輕喚，臉如白紙，淚珠瞬間濕透了香枕！
澀澀的酸楚，無盡的溫馨甜蜜，齊齊湧上心頭，頓叫她心中撕裂般的疼痛。
秦小姐低下頭，雙眸霧氣騰騰：「相公，他走了！！」
林晚榮溫柔拍拍她的臉蛋：「乖，你和凝兒好好照顧青璇和寶寶，布莊到家的距離又不遠，我每天都會來看你們！你們想我的時候，也可以到布莊來找我啊，嗯，我回去立馬換個大床！」
閨房大門嘩啦推開，秦仙兒風般急闖了進來，臉色蒼白：「姐姐，不好了！相公他——」
話還沒說完，便覺身子被人摟住了，徐芷晴熱淚滿面，狠狠抱著他，臉頰貼在他耳邊，心都在顫動：「你什麼時候來迎我？！我一天也不想等了！」
窗外夜色深沉，時候已是不早，暄兒
徐小姐倒是知我，林晚榮心中大樂，握住她玉手，壓低了聲音道：「和訛他們銀子也差不多。我花了十兩銀子，跟法蘭西人買了艘鐵甲船——」
聽他強調非常重要，徐芷晴心中噗噗亂跳，臉色嫣紅，急忙低下了頭去：「有何重要的事——你就不會去找我爹么，一切都由他老人家做主！」
他說的凄慘無比，大小姐的眼淚刷刷流了下來，輕輕地握緊了他的手，溫柔而堅定道：「你想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我永遠都陪著你！」
凝兒與巧巧抽泣著依偎在他身邊，柔聲道：「大哥，我們誓死都跟著你，絕不與你分開。」
肖小姐目光獃滯，遙想與夫君相識、相知、相戀，一幕幕的情景瞬間浮現在眼前。
「那個叫精密加工，不是模具！」林晚榮笑道：「這就是我要請你幫忙的了！你是這方面的行家，能不能幫我在民間和神機營中，挑選三十名心靈手巧、善於學習的少年郎，最好是家境貧寒些的。」
肖青璇淚落如雨、苦苦搖頭：「我夫郎都不要我了，那身子氣脈留著何用！我要去尋他！」
凝兒正哭的不可收拾，聞他一語，卻是淚水綻成了花，狠狠擰了他幾下，又苦又羞又媚！
「大哥——」巧巧拉住他的手，一陣急哽。
徐小姐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臉頰漲的通紅，柔聲道：「你很厲害！是我這輩子遇到過的最厲害的人！」
秦仙兒雙眸紅腫，微弱道：「相公說，姐姐不想看到他，他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周而復始，世界本就是這個樣子！」
「他怎樣了？！」肖青璇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