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生死砥礪
第三百四十二章 王老虎印象
麻婆巷在秦淮河南岸，經貢院街過夫子廟，上鎮淮橋繞大照壁徑直往南。
藍熙書豈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錦衣衛在職在冊的要遠遠高於東廠番子，但是錦衣衛開枝散葉全國各地均有分佈，邊境線重要關口更甚，但是在南京和北京兩地，東廠的番子活動量卻超過了錦衣衛，不在編的東廠眼報更是遍布大街小巷多如牛毛，雖然沒有錦衣衛的能征慣戰專業性能，但是架不住人多眼多，很多時候魚龍混雜的東廠探子也不容小覷。
藍熙書置身往來熙攘的花紙傘油紙傘人流中回首『天下文樞』的大牌坊，在細雨中愈加彩繪明麗的牌坊下井運水門神一樣戳在那兒。
藍熙書轉頭接過新沏的碧螺春，茶香裊裊，藍熙書斜眼看見王老虎正警醒的轉眼四下，藍熙書淡然收了心神，就王老虎一轉而過的眼神就深刻到藍熙書心裏去了，那一轉眸霸氣側漏！
「知了猴！你熟悉地形留在這兒跟王老虎，切記，寧丟不要被發現！」
麻婆巷巷口貨郎擔子前有幾個婦人嘰嘰喳喳，青石板路泛著濕漉漉的光滑，王老虎往裡走了三個門身子一頓，藍熙書彎腰提靴隱
井貌安估算了一下，咧了下嘴巴，這個任務比知了猴難度大得多。
井貌安跟在藍熙書身後細細彙報著跟蹤王老虎的情況，今天早上接到藍熙書的命令，井運水就一再重申這次行動的重要性，當然這主要是給井貌安聽的，井貌安兩處不待見早心裏窩了火，這次真是不敢再大意閃失。
慵懶美人面在岸邊畫舫里撩起了珠簾，小船悠然，已近巳時，秦淮河卻像剛剛醒來懶梳妝的女子展現與晚間花燈璀璨美人比肩不同的情態。
藍熙書真心覺得王老虎不跛足更有霸氣。
藍熙書足尖一鉤井貌安的油紙傘，撲稜稜，油紙傘易手在藍熙書的手裡砰然打開，藍熙書把玩了一圈兒：「給我查查這個趙旺來！要細，細到他初入錦衣衛開始，他錦衣衛生涯的全部，他的好友，跟他要好的或者跟他有仇的，統統查，午飯之前我要知道！」
藍熙書好奇的就是這一點！
早上還沒來得及填肚子的藍熙書並不餓，但是，當知了猴告知王老虎在一品居吃早點的時候，藍熙書還真就覺得立
「我呢？」井貌安自告奮勇領任務。
吃飯跟搶一樣，王老虎剛剛放下筷子，這邊井貌安風捲殘雲也進入尾聲了。
藍熙書跟蹤期間錯了幾個巷口三人交錯並沒有一直尾隨怕被察覺，藍熙書跟下來心裏有些沉重，這個王老虎一直圍著麻婆巷幹嘛？
井運水殺人行，打人行，喝酒行，床上行，就是悄沒生息的在鬧市區跟人不行，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等著，無怨無悔。
喔！
藍熙書經井貌安的暗示借好奇一品居環境環目四周，在堂柱旁邊的一張桌子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側臉，四十來歲，短須，人不如其名，坐在那兒被藍熙書目測身形並不彪悍，中等身材湖綢衫貼身透著健壯，頭上發攥箍著秀士巾，很尋常的打扮，袍下露出的短靴讓他看起來與眾不同，因為普通士子書生很少穿靴的。
雙管齊下網路王老虎萬無一失！
知了猴和井貌安也沒吃東西，一進來肚子就不爭氣了。
看藍熙書竟然首肯大吃特吃，井貌安倒也不客氣讓知了猴點了一些南京的特色小吃準備公私兼顧大飽口福，什麼鹽水鴨，蒸餃，蔥油餅，牛肉鍋
藍熙書退出很遠在兩株連理生的八月桂樹下等著井貌安，知了猴路過麻婆巷了，正從另一個巷口轉出來，跟打了一把油紙傘跟個花花公子似得井貌安前後腳而來。
坐著當然看不出跛足，側臉也看不清正臉面目，但是王老虎並非兇相。
井貌安想問自己跟丟了並且三天沒挖出來的王老虎是誰盯出來的，想想問出來更顯得自己無能話在嘴邊打轉也就忍住了。
井貌安和知了猴一起看著有些失神的藍熙書，藍熙書指尖捻著一枚桂花樹的葉子眉頭狠狠的蹙著，目光落在井貌安拄在石板路上的油紙傘上。
「王老虎進的第三個人家是一個名叫趙旺來的致仕錦衣衛百戶，家裡就五六口人，膝下無子四個女兒均已嫁人，這個趙旺來五十多歲，聽說是因為在薊州還是居庸關負傷落下了眼疾腿疾而告老回家。」
井貌安跟貨郎搭訕，無非外鄉人尋親不遇，打聽則個……
知了猴一怔看藍熙書鐵凝的臉重重點頭，很簡單，藍熙書不怕王老虎出了視線反倒害怕驚擾了這傢伙，在沒弄清這個趙旺來之前，打草驚蛇後果會演變
知了猴領了藍熙書眼色付賬先到外面去了，跟錦衣衛老油條可不比一般人，藍熙書格外小心。
「這一帶多是朝廷往年致仕退休賦閑的官家集聚地，但不是高官。」知了猴推開了井貌安的墨綠油紙傘稟告藍熙書，高官都聚集在烏衣巷向北那一帶了。
王老虎正在仔細的蘸醋吃小籠包，吃相不錯，這說明這個人除了講究吃以外心思縝密非莽漢匹夫，僅憑這點藍熙書就起了謹慎之心。
怎麼會蹦出來個趙旺來？
王老虎目的性很強並沒有東遊瞎逛，一腳高一腳低西南路過烏衣巷又繞了幾條街，看樣子目的還是麻婆巷。
這就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一滴凝結的水滴從桂花樹低矮的葉子上滴落在藍熙書的眉心，一股清朗淌下來，藍熙書指尖觸摸心有所動。
「三少！」井貌安打了個飽嗝喊了一嗓子藍熙書，藍熙書出神太久了，他不知道藍熙書在想什麼，藍熙書的心思他難以企及。
哦！
藍熙書並沒有苛責嚴厲的口氣只是淡淡的應著，兩下撒網他不擔心什麼。
「趙旺來？錦衣衛百戶？
那麼還是跟自己的出身有關了，白話文怎麼了？他怎麼就認定自己有問題呢？
藍海龍當年漠北負傷就是在居庸關死的，三個月後才有人把他的骨灰送回了藍家，而當時這時的藍熙書還在春風裡流浪，經石聽到藍海龍死訊正帶著嫂子在趕往居庸關的路上，房子的親哥哥病入膏肓就死在了路上，而房子的母親也因病痛交加故去。
井貌安很詳盡的彙報。
當年藍海龍那一批錦衣衛八十餘人盡數陣亡這是楊士奇做過周密調查的。
藍熙書鬆了眉頭斂了失散的心神，又一滴水滴落在眉頭，煙雨在桂花葉子上有了形狀，一滴一滴墜落的緩慢沉重。
藍熙書沒說話，井貌安和知了猴也明白人家慢條斯理可以，他們不行，王老虎吃完拔腿走人，他們吃不完也不能兜著走。
一品居到了這個時候吃早點的人還很多，很多河樓里來買軟香糕的小廝出出進進，但是大招牌很有秩序，藍熙書和井貌安一進門就被兩個小妞引到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