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狼的時代

許皓望著張小強的背影，突然打了一個冷戰，搖了搖頭，跳上馬背，拉著韁繩一抖，不待他喊話，黑馬如離弦之箭一般沖了出去。

「多少？開始還記過，後來就不計數了，麻木了，不過三四百個是有的吧……」

張小強微笑了，他搖了搖頭說道：「被我親手殺掉的不多，總共還不到百多個吧。」

「三十公里之外有個取水點，那裡有一個自由交易市集，方圓五百公里之內的交易大多數都在那裡，因為這是為一個能夠互通有無的地方，也算是比較安全的，至少不同擔心大規模馬賊劫掠。

張小強站在大黑馬傍邊，冷漠的看著衝過來的馬群，騎在大黑馬上的許皓停止了揮舞手臂，就這麼挺直了腰桿望著過來的馬群，而喵喵正騎在背包上看的正興奮，倒是李草原有些躲躲閃閃的藏在張小強身後。

許皓掉下馬來，翻起身摸了摸屁股，向張小強哭喪著臉說：「哥么，開玩笑也不帶這麼滴啊。」

擺攤子就安全，是為了最大範圍的保護商人，若你賣的東西惹人眼紅，也不能用什麼個人私仇來威脅你，因為你是商人，商人是不用參加械鬥的，這樣一來，又保護了一些勢單力孤的傢伙，至少能有時間讓他的援兵到來。

兩個小時后，他們站到了一處拱起的山丘上，在山丘下千米之外，寶石一樣蔚藍的小湖鑲嵌在碧綠的草地上，湖邊的青草艷艷奪目，讓看慣了黃與褐色的張小強感到分外的親切，不由得生出想要到小湖泡澡的念頭。

那裡不允許大規模衝突，但是可以解決私仇，只要不造成三人以上的傷亡，這點你要記住，若是殺的太多了，全集市的人全都會殺你一個人，還有，不能殺掉任何擺攤子的貨主，要是你惹了麻煩，最好馬上擺攤子，只要你一天不收攤，你就能安全一天。」

不知道為什麼，許皓又亢奮起來，站在馬背上手舞足蹈放聲大叫，對那些牧奴指指點點，要多囂張有多囂張，引起警戒人員的注意，一聲呼哨，十多個男人舉著步槍大聲呼喝的向這邊衝過來，十多匹駿馬竟然有了千軍易辟的氣勢。

「肉也吃了，酒也喝了，路也帶到了，以後就看你自己的了，不過你身後的大胖子我不看好，真難為他還能長的這麼胖，在一些人眼裡，他就是養好的肥豬，走了……」

在集市區外面，數十個騎著大馬的漢子正圍繞著集市巡邏，成百成千的巨大灘羊在草地上吃草，當然不是吃的青草，而是一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男女扛過來一捆捆乾草，似乎這裏的倖存者們都不願意去破壞這裏的草地。

「噗通……」

在大門口，許皓說了幾句話，調轉馬頭轉身就走，張小強搖了搖頭，這個許皓很對他的胃口，只是可惜，許皓本人不喜歡被拘束，也許讓他無拘無束的活在大草原才是最好的吧。

三十公里的距離不算近，但是有了嚮導領路，張小強也走得比較輕鬆，跟在馬屁股後面，不時與許皓交流幾句，交流的中心不自主的圍繞著黃金狼旗展開，兩萬八千人的隊伍若是放在HB，就是張小強的生死大敵，但是放在這兒，就是所有漢人的生死大敵，張小強自然更加關心一點。

又因為各個勢力相互敵對，所以很可能遇到自己的仇人，為了共同的利益，私仇被限制在最小的範圍之內，不能牽連別人，於是就有了不能造成傷亡三人以上的規矩，很簡單，衝突的雙方都死了，也不需要再牽扯到別人，同時杜絕了大規模廝殺，拚命的永遠只有兩個人，不管對方有多少人，只能有一個人和他動手。

「你殺過多少人？」

許皓嚴肅起來，裝作不在意的說道，若是他長了尾巴，恐怕早就像天線一樣翹了起來，隨後，用更加淡然的語氣問向張小強：「你呢？應該也不少吧……」

許皓一聲大叫，讓領頭的看到他身後的黑白箭羽，一聲高昂的呼哨傳遍當場，所有的騎手調轉馬頭，頭也不回的向來處跑去。

許皓不以為意的說道：「不要灰心，不在乎殺多少，只要保證是你殺別人就行了。」

「他們是集市裡的護衛，同樣也是集市外的土匪，若是你沒有能力，你就是他們嘴下的綿羊，若是你比他們強大，你就是他們的上帝，我們就是狼～～」

張小強隨意問著許皓，他從許皓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個小人物的影子，一個精通弓箭的人，在末世前不能給他帶來任何資本，最多能讓他成為弓箭俱樂部的教練，但是在這個赤裸裸的年代，他的弓箭就是他咬死獵物的獠牙。

「哈！」

說完之後他帶著張小強一起向下走去，走到一半，他想起張小強話中還有話，不由地問道：「你除了親手殺掉之外，還有多少人的死和你有關？」

張小強沖露出兩排白牙，算是微笑了一下，背著喵喵繼續趕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許皓在前面帶路，張小強與喵喵，李草原跟在後面，喵喵被張小強背在背包上，羡慕的望著許皓身下的大馬，顯然，喵喵並不滿意自己的坐騎，李草原則背著喵喵的軍火庫，任勞任怨的跟在後面，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人生活在安全的家裡，但是到了外面，他才知道，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危險，連他這個前空軍少尉軍官都有些心虛。

「那些都是沒有能力的人，他們或許在以前是白領，金領，或者大公司的技術人員，但是在這裏，他們只是牧奴，是消耗品，只為一口糧食累死累活，這個時代是狼的時代，我喜歡狼的時代，我就是狼……」

「沒算過，一萬人是有的吧……」

小湖不大，二十多畝的樣子，周邊的青草地卻是不少，至少有上千畝左右，在小湖邊數百米的地方有一個露天市場，各種氈毛帳篷林立其中，裏面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看那數百頂蒙古包，就知道這裏的常住人口至少有幾千人。

許皓向張小強說了一下集市的規矩，奇怪的規矩讓張小強滿是好奇，這還真是一個既矛盾又奇怪的地方，不過，多想一下就明白了，那裡是各個勢力的交換中心，所以是受所有勢力共同保護的。

幾個相互矛盾的規矩形成了一種野蠻的制度，而這個野蠻的制度又給了所有人一線生機，不管怎麼說，還能維持一個微妙平衡，也讓那裡成為自由市場，因為挑戰規矩，就是挑戰整個市場，幾百上千人殺你一個，就算是進化者也不一定能逃得了。

十多匹高頭大馬轉瞬來到他們面前，圍著他們奔跑，粗壯的馬蹄帶起漫天的枯草在他們身側旋繞，高速奔跑的馬群帶起的風將枯草帶向更高處，猶如掀起了龍捲風。

許皓很享受別人對他的敬畏，對張小強解說的同時，舉起右拳衝天發出更大的高呼，不過那些騎手卻是死都不再往這邊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