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7章 野性與獸性

躲在黑暗中的婁凡軍第一時間知道了對方的數量，一共是九十七個人，清一色的士兵，其中有八十九支步槍，三挺班用機槍，兩支狙擊步槍，一挺八九式重機槍，還有沙袋邊偶然冒出尖頭的40火箭筒，所有人都在等待著他的出現，整整一個連的火力準備將他撕碎。

「保持火力，讓後面送火焰噴射器，快點，第一組準備手榴彈，讓這些狗日的……」紛雜的叫喊穿進進化者的耳中，聽到對方的呼喝，他收斂了情緒，咬牙沖向前去，三步跨越跳起身來飛奔在牆壁之上，彷彿一道鬼影從零散的槍火之上沖了過去，接著幾個手榴彈擦著他的身子向後落去，順手便撈起一枚抖腕扔向來處，在牆壁上飛奔的進化者感到力道將盡，抱住腦袋順著牆面嗖地滑落，還沒等落地，兩道閃紅的光澤在他身前身後閃耀。

衝天的豪氣之後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剛烈，手榴彈炸響的火光掩蓋了軍官璀璨的笑容，崩散的彈片穿梭擊打在進化者的頭盔與防彈衣上震動的他產生強烈的眩暈，一枚彈片意外地從頭盔下的縫隙插進頸不動脈，所有的情緒全都化作悔恨，在他手軟的剎那，對方卻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婁凡軍幽魂一般遊走在比蜘蛛網還要繁雜的坑道中，手中的MP7早已收起，只依靠鳥嘴短刀便化身成了死神，一個個或者手持步槍，或者拿著刀劍的男人女人倒在了他的身後，一顆心也變得麻木，在張小強的勢力中有個傳統，那便是不殺女人，在任何時候女人都比男人要珍貴，她們每一個都有機會孕育出更多的人口，除非那些身體已經損壞，不可能再生育的女人，其他的女人都會得到儘可能的照顧。

突然在頭盔的顯示屏上閃耀著幾個紅點，讓正在衝鋒的他調轉方向衝進一條岔道，沒多久便看到前方光明一片，幾個衣衫襤褸的男人正在相互說話，手中的步槍卻始終瞄準著他前進的方向，不消多說，進化者手中的步槍噴出亮色火光在黑暗中閃爍，槍響的瞬間，前面幾個男人便被撕開了胸口的肌肉，噴出大片大片的血漿倒向了地面，扔掉步槍，再撿起步槍，進化者繼續向前衝鋒，突然感到一陣驚悸，邁出的腳尖點在地面，藉助反作用力輕飄飄的向後跳躍，前方的黑暗閃耀出刺眼的光芒，無數穿梭的子彈散發著猩紅的亮澤在他身邊的牆壁上鑿一個個碗口大的缺口，隨後他才聽到槍聲中憤怒的吼叫聲，聽著這熟悉的軍事術語，這名進化者心中突然湧起強烈的悲戚，都是中國軍人，卻要在中國的土地上自相殘殺。

「呵呵，隊長，我可不止會喘氣，我還能活蹦亂跳……」

進化者順著蔓延的硝煙，一直滾進血肉淋漓的屍體中間，抬頭就看到四五個人滾在地上呻吟，領口的軍徽即使在夜視儀綠色的光線中也依舊搶眼，看到這些軍人，進化者心頭幾乎要被撕裂，都是同袍，卻逼得他不得不殺了他們，在他抬起槍口的一刻，一個海軍軍官突然坐起身向齜牙微笑，扭曲的臉頰上是綠瑩瑩的仇恨光澤，抬起的雙手掌心是兩枚被拔掉了保險的手榴彈。

但婁凡軍已經顧不得這條不成文的規定了，在他殺了第一個女人之後，心中潛伏的野獸最終壓制了他的良心和榮譽，在他眼中，再無男人和女人，只有敵人，凡是手持武器的全都是敵人，不管是刀劍還是槍支，在這陰暗的坑道中，婁凡軍早已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最終來到一個寬敞的大廳，這裡是各個分支坑道中轉的地方，一堆堆沙袋砌出一座防禦圍牆，密集的槍口統一對準了婁凡軍前進的方向，在密集的槍口後面是一雙雙憤怒，驚惶，害怕，還有瘋狂與狠戾的眼睛，而在這線眼睛主人的身後，是一扇堅固厚實的大鐵門。

「什麼事兒快說，我殺的正爽，沒事兒我掛了……」

連續三個人的聲音出現在通訊器中，婁凡軍一顆心劇烈的跳動，以更期待的心情等著另外三個人說話。

突猶而來的說話聲讓婁凡軍整個人精神一振，隨後更多的聲音出現在了頻道中：

「隊長，沒其他人了，就我們幾個了，我看到閔子的屍體，是被炸死的，還有劉星被人引到了儲水室淹死了，最開始那個堅持不殺平民的傢伙很早就沒音了……」

口口聲聲都是殺，婁凡軍自始至終沒有對是否殺戮平民定下硬性規定，其他人都明白婁凡軍的意思，這是一個死地，大家都別想著活著回去，只有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儘可能的破壞，給後面的援兵製造機會，願不願意殺戮平民他不管，只要大家能在死之前多殺戮敵人就行。

突然出現的平民有人接受不了，一個同樣軍人出身的進化者看著地上的鮮血訥訥地問出來，周圍的空氣充斥著血腥的味道，這淡淡的血腥味兒在七個進化者身上散發的戾氣中緩緩地張揚擴散，將他們包圍在其中，其中幾個性子狂躁的進化者粗聲吼道：「殺，為什麼不殺？他們不分青紅皂白對我們開火，死了多少兄弟？這一次大家都沒準備活下去，難道等到了下邊對那些兄弟說，我們不忍心對平民下手，沒給你們報仇？」

「他們可能是海軍……」

「你們都是死人，死人……在外面你們就已經死了，現在你們只是一群冤魂，想想那些被炸死的弟兄們？不該想的都別想，大家沖吧……」

「可我們是……」一時間小隊伍分成兩派，相互爭執起來，一直靜立在血泊中的婁凡軍突然大喝道：「夠了……」等所有人都沉默之後，他指著前面的眾多坑道的分叉口說道：「我們在這裏沒有對方熟悉地形，聯合在一起會給他們調集兵力的機會將我們伏擊，唯有大家分散，各選一條道殺到底，我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殺戮平民，大家分頭走吧，只要不死……大家就殺下去……」

「哈，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活著，還以為剛才只是幻覺，沒想到……」

還是先前那個軍隊出身的進化者嘀咕，婁凡軍充耳不聞，大吼道：

「孫子，和爺爺一起上路吧……」

「還有喘氣的么？回答我……」婁凡軍沙啞地嗓音在內部頻道中回蕩，在他呼叫之後，頻道一片寂靜，一如先前，在安靜的等待中，一顆心越來越沉，絕望的懊惱在他腦中回蕩不休，難道只剩他一個活人了么？難道其他人都……

話音一落，婁凡軍就沖了出去，身後的幾個進化者緊跟其後，最後那個有所堅持的軍人進化者咬牙從地上撿起步槍拉開槍栓，也跟在後面向一條通道躥了進去，通道里並沒有任何光線，但在紅外視線中，他飛奔的並不吃力，原本就是敏捷進化者，靈活的身手在這裏如魚得水，他不知道這條通道是通向什麼地方，只是茫然的向前衝鋒。

殘酷的現實打破了婁凡軍的奢望，他取下頭盔用手背揉了揉酸脹的眼角，艱難地咽下了口水，嘶啞地說道：「都向我集中，有大買賣，至少是個指揮部，做完這一票，就算再死一遍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