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遙遠

「是配著宮保雞丁的炒飯嗎？」柏木看著指原問道，兩個人的實現相碰，同樣露出了一個默契的笑容。

「是的，就是這個，瞄準外角，偏回好球帶的滑球。」

「右外野！」

而被打飛出去的球，則擦著他的手邊，落在了球場的地上。

「乒。」

「這就是棒球吧。雖然有時候會有運氣成分在內，雖然有時候離著勝利只有半步之遙，卻總會因為實力不足，或者抓不住機會等原因而功虧一簣。」

高高飛行著的棒球越過了內野，又越過了外野，遠遠的落到了運動場的外面。

「砰！」

木村擦擦汗，搖頭拒絕了對面上田壞球的暗號。自己已經就快要到極限了，每多投一個壞球都是巨大的負擔，所以，就算冒著被打中的風險，也必須投好球。

「最後的……最後的一個！來吧」

「好球！」

「對不起，是我的錯，讓你們上場太早了，如果三年生多打兩局應該沒問題的。」上田道歉道。

「砰！」

「那好！我等著你的球！給我投死他們！」上田似乎也燃燒了起來，拍著木村說道。

糟糕，歪了！富澤守的球剛剛扔出去，站在二壘附近，剛剛出聲喊他的松崗透就心裏一涼，這球富澤卻是沒扔向自己，而是奔著稍遠的史淇跟左外野之間的那個位置去了，而且，力量有點大了。

「糟了！」

場外看球的柏木三人撐起了太陽傘，女孩子的肌膚可是需要細心呵護的。

而一直盯著右外野方向的史淇也發現了問題，沒時間思考，他向著來球奔去，並且好巧不巧的，剛好跟明禮的打者擦身而過。

「上田！接住啊啊啊啊！」

「快些結束吧……好累啊……我的肩膀，會壞掉嗎？」木村盯著拿球的右手，如發獃一般木然的立在投手丘上。

「餓了啊……想吃炒飯了。」指原碎碎念的說道。

「乒！」

「來吧！」上田擺好了姿勢，像一座堡壘一樣堵在了三壘跟本壘之間。

「媽的！」史淇氣得猛然扔掉了手套。

當櫻高與明禮的比賽，最後結束在九局上半，比分3：2的時候，史淇有些恍惚，本場比賽最後一個上打席的他，在面對二出局三壘有人的情況下，雖然本有機會把比賽拖入延長賽，但最後，到底還是再次被三振出局了。這漫長的一個上午，櫻高曾好幾次接近勝利，卻在最後把勝利拱手讓人。

「砰！」巨大的聲音讓不遠處正在看球的柏木三人都一縮脖子，這一下撞得可真夠狠的。

「safe！3：2！」

「找到了。」他彎腰撿起后，只聽見一個聲音喊著：「這裏！」

「如果不行的話，就下場吧，讓今天沒上場的中西來投也是可以的。」上田說道。

而對面明禮的跑者此刻自然也已經孤注一擲，大喊著，帶著無邊的勇氣對著上田猛然跳起。

煙塵四起。

又一次默默的看著有人如巡遊一般跑遍四個壘包，只是這回，開心的不再是自己這一邊了。

「木村，木村！」

面前站著的，是帶著頭盔的隊長上田。

「對……對不起。」富澤守頹然的坐到了地上，他的鼻子中還在不斷流出鮮血，劃過了嘴唇跟下巴，滴在胸前的土地上。

「球！球！」被撞得頭昏腦花的富澤守顧不得想自己怎麼樣了，低頭找著沒有接到的棒球。

如今的八局下半，已經兩人出局，壘上無人的狀態下，木村郎面對著明禮球員的打者，若能守下這一球，就會再次贏得休息時間，並且以領先的態勢進入最後一局。而如果贏下這場比賽，恐怕就是個大大的冷門了吧。

「富澤守！」

木村轉過身去，看著那個弱氣的男孩，瘦瘦小小的樣子，向著來球拚命的奔跑，奔跑，高高的伸出了帶著手套的右手，然後，猛的撞在了圍牆上。

「真是……不要命了啊……」

恍惚間，似乎有叫自己名字的聲音，木村終於又再次投入進現實的狀況。

「好球！」

這麼想著的史淇幾個大步就奔了過去，在二壘跟左外野的松井未來之前撿到了球，而此時他看到左外野的松井距離自己還有幾步的長度，沒辦法，史淇只好自己轉身，而此時，明禮的跑者已經過了三壘，正大步向著本壘跑去。匆忙的找准本壘的位置，史淇將球猛的扔了出去。

史淇丟下球棒，望著正在集合的大家，耳邊響起了棒球比賽中最常聽到的空襲警報。

第一次輸球呢……甲子園什麼的……好遠啊……

「這傢伙根本沒有減速！如果只是三壘的話，他已經可以安全到達了！所以說，場內本壘打！」

而史淇，今天的守備雖然稱得上普通，但打擊方面一共出場打擊五次，得分，上壘，安打，所有的數據，均是零。

「這是上田的激將法吧？是嗎？不是嗎？只不過隨便激一下，這傢伙就整個燃燒起來了，秋田爺爺要給我看的，就是這種不計後果的青春嗎？作為中國人的我，如果一輩子都不能理解這些東西可要怎麼辦啊，我這個時候要是笑出來，恐怕會被群毆的吧。話說回來，這傢伙投了這麼多球，肌肉已經很疲勞了，萬一嘎嘣一下韌帶斷了，我需要喊一句『黝黑蝸殼』嗎？話說這麼隱蔽的吐槽有幾個讀者會看懂啊。」

「堅持住堅持住！還有一局就可以了！」

「不，真的是我的錯，我沒想到比賽會這麼激烈，才貿然的把你派上場，或者說，我乾脆覺得你堅持不到這一刻的。」雖然看不到上田的表情，但同樣站在木村身後的史淇透過頭盔，似乎真的看到了他夾雜著後悔的臉。

甚至沒時間再找方向，富澤就向著依稀能辨別的聲音方向將球扔了出去。

「砰！」

「啊……又來了，日本人不計後果的熱血。」史淇站在木村的身後，雖然臉上一副感動和被激勵的表情，心裏卻在不相干的想著。

初夏的太陽漸漸升起，鹿兒島的清晨早已過去，現在已經接近中午了的樣子，櫻島高中跟明禮學園的比賽進行到了八局下半，比分仍舊是2：1，櫻高的防守貌似已經到了極限。

對面的打者揮棒落空。

「那怎麼可以，這可是我的戰鬥，雖然很累了，雖然投不出之前那樣的球了，但我是不會後退的！」木村斷然的否決道。「就算這隻手斷了，也不會後退！」

木村郎站在投手丘上胸口不斷起伏著，從三局到現在，他都在絞盡腦汁的投球，或許對於明禮的明石家來說，讓櫻高不得分是個比較輕鬆的事情，但對他來說，應付一個其實並不弱的打線還太早了些。更可怕的則是，連續一百多個的全力投球讓他的右臂簡直快要抬不起來了。其實在日常的訓練中，木村並不是沒有投過這麼多球，但比賽就是比賽，從體力到精神的雙重煎熬下，要遠比平時更容易疲勞。

從新站回守備位置的史淇，看著身前再次站直了的木村，他的後背上已經被汗水陰濕了一大片，每次移動腳步都好像有千斤重，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已經到了極限的投手，當著史淇的面，在下一球中，投出了個142公里的直球。

木村這樣想著，舉起了自己的手臂，將這一球再次投了出去。

「不，隊長是我的鍛煉還不夠。」木村說道。

「到底……還是被打出來了吶……全壘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