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戰
但是只有十個球的機會，每一個球如今都顯得無比重要，只是因為這麼一個猜測，史淇就又丟了一個球。
史淇鬆開球棒，放鬆似的在腳下晃了晃，但實際上，他是在掩飾自己的震驚。雖然電視機前面的人可能看不出來，但就站在今井純一面前，直面棒球，並且全神貫注的打者絕對能感受到，那一刻154公里的球速到底有多驚人。
「是啊沒錯。」史淇說道。
他在想之前安排戰術的時候，若田部教練最後的那一段話。
「那這樣的話就還是好球啊，就算被我打出界外，也一樣算是好球啊。」史淇問道。
「可是……好吧。」雖然迷茫，但既然教練都這麼說了，史淇也只好答應下來，但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基本上，對於高中生來講，只要過了150公里的球，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了。史淇有天賦有身體，或許能勉強打到一兩個150出頭的球，但當速度達到今井純一這球的水準，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而已了。
史淇在想什麼？
「是，也不是。」若田部說到。
被這樣教育的史淇打起了精神，開始應對今井純一從第二球開始的風暴。
「這也算一種對心裏揣測的修鍊啊。」若田部道。
似乎在回應史淇的想法一般，今井純一竟然從這時開始連續的投出四個壞球，這讓周圍的人很驚訝的同時，也讓史淇倒吸了一口冷氣。
「所以說到底還是要自己的實力過硬啊。」
邊上觀看的富澤守等人失望的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剛剛這球的水平並不高，至少沒有今井表現最好時候的那些球好，對於史淇來說本來是個機會，但他不知為什麼，卻並未揮棒。
「等下，暫停一下！」史淇說道。這時候的他已經完全沒興趣掩飾什麼了，跟裁判喊出暫停后就一轉身蹲到一邊抱著頭冥思苦想的樣子。
「我聽上田跟你說過，日本的棒球，尤其是甲子園，其實也是娛樂人的一種手段什麼的這些東西吧？」若田部問道。
「第十球？」
「還有這種事兒？可是我看今井純一就有這種習慣啊！你看，我感覺他每次投壞球的時候，握著棒球的那隻手都會有個動作不大的小活動，這個活動有時候是肩膀，有時候是手腕……」史淇說道。
於是，到了第七球，風雲突變的時刻到來了。
「如果前面九球，你都沒能打中，進入第十球
「靠譜不靠譜，等你真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才知道。」
「誒？他就是個投手而已，這種事兒也會想到？」
「糟了！第二球了，教練是怎麼布置的來著！？」史淇因為被今井的第一球所震驚，並未能跟上自己的想法。
這個動作，其實也是若田部之前的安排。
「沒錯，這對於日本人來說是很正常的事兒！」
「壞球！」「壞球！」「壞球！」「壞球！」
「這一點上就需要靠你自己的表現了，如果你能給他足夠的壓力，讓他覺得你雖然連續打出多個界外球，但對他投好球的威脅越來越大了，這樣才能促使他改變戰術。」
「四個壞球了，今井純一真的會連續投壞球嗎？」史淇想到。
「砰！」是個好球，但是史淇並未揮棒，因為今井純一這次做出的動作跟剛剛並無二致！
演播室里之前沒看過視頻的眾人也很擔心，今井純一的八個好球看起來很輕鬆，而史淇這邊即使看不太懂的人，也能感覺到他被耍的團團轉，接下來只剩下兩個球，雖然說是打到一個球就算成功，但是看來，史淇距離成功卻越來越遠了啊。
「砰！」又是個壞球。史淇咬了咬嘴唇，暗自想到：「是從現在就開始為節目撐時間了嗎？教練真是……」
「喂喂，都已經拿了甲子園了，就沒必要在我這裏還這麼認真的投球了吧。」史淇在心裏腹誹著。
在之前看今井純一錄像的時候，史淇問過若田部一個問題。
「果然暫停了！他不是找不到狀態！是在撐時間！」史淇幾乎能想到這個時候，電視台會在編輯的時候添加多大的懸念了。
「界外！」這次似乎快了一點，但是可以看出來，仍舊是在看準了今井純一投球路線后的純粹為了出界而做出的揮棒，這樣的揮棒如果是在正式比賽的兩好球之後，或許還有些用處，其他時間的話，幾乎完全是惡意的而已。
「砰！」「好球！」終於，第九個好球出現了，史淇仍舊沒有任何動作。
若田部教練的神奇還在繼續，連續四個壞球之後，今井純一甩了甩手，跟裁判這邊叫出了暫停！
如何給他壓力？除了實際上能看出來的，每次擊球時間的提前跟變準確以外，你自己也是需要一定表演的，做一些好像很遺憾，好像剛剛
史淇是誰，半年前他還完全是沒碰過球棒的中國籃球小子而已。
回憶著最後跟若田部教練的這一段對話，史淇想道：「現在是真的到了檢驗教練的話是不是靠譜的時候了。」
然後。
「砰！」「壞球！」
「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太相信他的那什麼習慣。」若田部勸道。
當又穩又堅決連續的兩個好球再次降臨之後，史淇終於承認，自己對今井純一的判斷完全失誤了，並且，接下來的兩個球，自己已經完全沒頭緒了！
「第一球投出后，你就要分析這個時候今井純一的狀態了。如果是壞球，這個可能很小，如果是壞球，那麼他繼續投壞球的可能性其實不小，因為今井對自己控球的自信，並不會有15球的壞球限制，萬一不小心投多了怎麼辦的想法，所以這個時候，他反而會比較傾向於投壞球，但如果是好球，其實還可以分出好幾種狀況。如果今井純一的球，你只是將將打到，或者成為高飛球，界外球等等，那麼下一球或許保險起見，他會選擇壞球，但如果是那種你揮棒的時候騙的比較離譜，或者時機比較差的球，今井純一這個時候很可能會繼續投好球。但我要說的是，這時候的你的應對方法當然是盡量揮棒，但就算不能打成好球，也要盡量將今井純一的球破壞成界外球或者非安打球！
「這時候就需要分析你當時的壞球情況了。」若田部道：「柏木跟指原的那個節目是半小時的一個節目檔，去掉5分鐘廣告，開場5分鐘的談話的話，留給你們視頻的時間大約只有不到20分鐘，掐頭去尾去掉一些訪談啊，慢動作啊，介紹啊什麼的，真正播放比賽的時間估計有十分鐘到十五分鐘。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讓今井純一隻是扔十個好球的話，估計五分鐘就夠了，剩下的十分鐘做什麼？所以如果到第九球的時候今井純一投出的壞球並不多，我估計他很可能在最後一球之前加上更多的壞球！」
雖然若田部讓自己不去想，但史淇自己怎麼可能不想，接下來的兩天，史淇對今井純一的錄像進行了一些記錄，在記錄中，當今井有類似的活動之時，大約70%的幾率會投壞球。這個比率已經不小了，因為真實比賽里，今井純一好球跟壞球的比重大約在65
「下一球，來了哦！」今井突然揚聲喊道。
「好了，比賽再次開始，現在今井純一已經投出八個好球，再有兩個球就可以贏下比賽。」裁判說道。
「如果找到一個人的習慣動作，是不是就能破解他的投球了？」
「這一點對於你這個中國人可能比較難以理解，但其實對於我們日本人來說是很正常的事情。聯繫到你跟今井的比賽的話，我覺得到了最後一個球的時候，今井一定會想的一個問題是，這場比賽對於電視節目來說，好看不，精彩不。」
另一邊，今井純一卻是無所謂的，不論什麼樣子的球速，他都只是在全力以赴的投出自己的每一個球而已。但這樣的想法，再加上輕鬆隨意的，不需要為結果承擔責任的這個比賽，估計才能造就他如此完美的一投吧。
所以，當全神貫注的史淇看到馬上就要投第五球的今井純一繞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之時，他的眼神發生了那麼一點點細微的變化，肩膀上的肌肉也放鬆了一點。
「真是背運啊，明明是這麼偏僻的一個縣，如果時間放到4，5年前，估計甲子園什麼的就不會這麼難進了吧，結果今年的縣大會再一看看，哪場都不是輕鬆拿下的，唯一輸掉的那個球隊，結果就去拿了甲子園優勝回來，簡直是不給人活路啊……未來兩年雖然沒有了今井純一，但還不一定冒出什麼樣子的逆天鬼畜選手呢。」
下球……會怎樣呢……
「特別的事情？是什麼？」
「好吧，所以呢？」
「額……等下……等下……對了！破壞！破壞！」史淇想到了教練之前的安排。
「當然，這是基礎，戰略跟計策是在雙方有互拼基礎上才會產生的，否則的話單純平推過去就可以了。」
「砰！」「好球！」
「恩……這個時候，我估計他會表演一下！」若田部道。
「是偶爾？做了那個動作后仍舊會投好球的另外一個可能？」史淇想道。
掙扎于自己找到的這個破綻是不是真的破綻的史淇越不想讓自己想起來，越會在比賽的時候想起。
還是壞球，史淇又看到了今井純一的那個動作，為了掩飾，史淇在今井投球過後就馬上低下了頭，好像完全沒有注意今井純一的樣子。
「砰！」「壞球！
收拾心情，史淇再次站了起來，拎著球棒的他這次站到今井純一面前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剛剛略顯張揚的表情，嚴肅的他抿著嘴，只是點頭跟裁判示意了一下后，就再次拎起了球棒。
「聽起來……真不靠譜啊……」
如今的狀況，看似史淇猜中了今井的配球，但其實史淇無非是通過之前的錄像分析，猜到了今井的投壞球的前置動作而已，但今井這邊，卻通過史淇暫時還沒精心雕琢過的一些動作跟眼神猜到了更多，甚至連「史淇可能之前注意到我投壞球的某些動作了。」這種猜測，今井都已經想到了。
但史淇不知道的是，自己如今的表現卻正好走進了今井純一的控制之中。
總之就是，今井純一連續兩個好球的話，很可能信心馬上就會投出來，結果可能就是接下來你連續丟多個好球，這個結果是不能被允許的，所以你必須勇敢揮棒！就算不能打到球，也要打出氣勢來，讓今井純一覺得有必須要投個壞球為止！」
「教練真是……」這一刻史淇感覺若田部教練好厲害。
「啊？這想法有什麼特別的？」史淇問道。
「史淇沒問題吧？」球場邊觀看的人群里，櫻高這邊的富澤守問道。
「……教練，我就是打棒球而已，不用連這些都要想到吧。」史淇問道。
「界外！！」這球終於正常了點，史淇的揮棒只是擦著棒球的下緣而過，以至於這球在捕手跟裁判的頭頂飛過，砸上了幾人背後的球場球網。
「雖然有些對不起你，不過既然你還是一年生，那麼就安心的被我繼續壓制著好了。」今井純一想到。
這種中國小子如果沒了若田部教練或者松井未來這種算計人的軍師型隊友幫助，想跟今井純一玩經驗，玩戰術，今井純一想捏死他豈不是最輕鬆的一件事兒了。
「界外！」史淇的揮棒晚了一些，只是將將把球打出界外。
連著四個好球過後，短短時間里，比賽已經過去了三分之一還多，史淇這個敲本壘的動作做出來半真半假，其實也有略微心急於自己表現的意思。
而對於若田部來說，並不是反覆強調，而只是普通的申明一下，而且並未強制規定史淇自己也不許去想，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畢竟接下來一年時間，都是為了明年夏天的縣大會服務，在那之前的比賽，包括對今井純一的這個打者投手的對決都是熱身而已，讓史淇自己去想，再
這位投球時候很厲害的教練，其揣測人心的水平竟然也這麼高超，從第一球開始，他就把今井的想法猜的七七八八，如果自己有這種水平，什麼樣投手球達不到啊。
「那樣的話，到時你剩下的機會估計也不多了，所以我想，你最後唯一的機會，就只有……第十球了！」
只剩下四個好球之時，史淇覺得有點慌張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柏木指原等人看的節目中，這裏被配上了充滿懸念跟緊張的音樂，並且在今井最後跟裁判說可以恢複比賽的時候，開始插播廣告了！
當時史淇問道：「那如果最後這些東西全都猜錯了，或者我已經完全猜不到他的投法了那怎麼辦？」
史淇緊緊盯著今井純一，似乎不想放過他的任何細微表現。
今井純一是誰，雖然只有十七歲，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玩了一輩子棒球的，再加上過人的天賦，才造就了如今「天才」「鹿兒島的國王」的稱號。
接下來的第六球，史淇竟然又猜中了。
六個好球了！
第五球，史淇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看到了今井的那個動作所以沒有揮棒，還是真的看穿了今井的配球，總之結果上看來還是不錯的。
「是也不是？」
「表演！？」「是的沒錯！就是表演一下突然沒有了投好球狀態的樣子，而在這個表演后，你就要注意了，那之後的第二個到第三個球，可能就是好球，而這，是你剩下的唯一機會！」
連續三個界外，史淇在第四球使勁敲了一下本壘板，似乎很遺憾的樣子。
「以他的性格來看並不是那種很隨便就會被打擊到的，但是這場比賽估計沒什麼懸念了，哎看來跟今井前輩的差距還是不小的啊」松井未來說道。
「那就是，如今你們的比賽，是一場電視節目！」
「砰！」從新開始比賽后，今井純一的第一個球投了一個壞球。至此，手握八個好球的他還只是剛投了三個壞球。
「恩，說是是因為你說的這個是很簡單的道理，誰都知道的。說不是是因為，因為大家誰都知道了，所以自然會在這一點上最為注意，別說是我們職業球員，就是你們高中球員也是如此。當你自以為抓到了他的習慣之時，說不定你抓到的是他的陷阱。」若田部道。
「可是，就算能知道他最後一球之前會多投壞球，也猜不到他具體在投出多少個壞球之後投好球啊。」史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