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頹廢的學長
「你來！？」小混混們打量著史淇的身體：「看起來倒是挺壯的，不過只是這樣的話，也未必會打棒球吧。」
川榮在大家亂糟糟的喊聲中站上了打擊位置，但是打棒球的小混混們再次失望了，作為四棒被報以巨大期望的川榮沒有任何動作，坐視一個個棒球在自己身前飛過，到後來就連投手這邊也看出來了川榮根本不想打球，所以投出的球就算帶著巨大的弧線慢悠悠的落在捕手懷裡，川榮也仍舊沒有揮出自己的球棒。
這是一直以來支撐史淇的東西，是史淇覺得最重要的東西之一。
「這傢伙真是太噁心了哈哈哈哈。」「他們兩個絕對有那種關係！」「我看也是，以後要離川榮這貨遠點哈哈哈！」耳朵中充斥著小混混們肆無忌憚的評價，就算川榮對很多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聽著這種噁心評論，也讓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但自己深深的覺得，沉默或許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酷刑了。
他也能看到，球隊的投手在看清球路之後，對著看台比出勝利的V字手勢……
如果這種小混混都能投出一百公里以上的好球，史淇乾脆打包回中國算了。
那是在一個位於河灘邊上的棒球場，巨大的鐵絲網圍牆內，一群人正在咋咋呼呼的打球。
當然有的，比如在搞砸比賽以後，面對曾經如兄弟般的隊友。
觀眾席上的歡呼聲響了起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因為大家都知道，這球過後，比賽的結果就算塵埃落定了。
球場內的小混混們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一米八以上的大個子穿著跟川榮一樣的校服，正在給他鼓勁。
混在其中的川榮理一郎只是穿著普通的櫻高校服，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什麼享受，也看不出什麼不適的樣子。
「兩出局的狀況下，他們一定已經絕望了吧。就算再拚命的奔跑，也沒有用了。只要這球被我接到……」
一群小混混們圍住川榮憤怒的質問，而他們的對手，則在邊上大聲的起鬨著。
似乎被嚇得軟綿綿的史淇被一群其實身高上差了他半個頭的小混混們推推搡搡的弄進來，推倒在川榮身邊。
棒球以自己並未能反應的速度落在了地上。
「哄！」球場好像爆炸了一樣，剛剛美妙的叫喊與哀嚎，此刻更加喧囂，不過很顯然，剛剛歡呼著的人，肯定正在哀嚎，哀嚎的人，定在歡呼。
遠遠的，傳來一聲脆響。
「投
「哈哈哈哈哈。」球場上響起了今天最大的一次笑聲。
球場內的小混混們也忍不住了。
推舉了半天，終於一個人被找了出來：「讓川榮來！讓川榮來！」一群小混混在球場邊拉起了看起來應該是跟眾人一起，但很明顯還沒融入其中的川榮理一郎。
周圍並不是沒有其他人，但是很顯然，不想惹事兒，不想多事的眾人都選擇了退讓，這才讓這群人更加的囂張自由。
「沒辦法啊，只是才來兩天而已，這位學長如果真的不想來，咱們也辦法攔著他。更沒有可以去勸回對方的交情……」松井說道。
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嗎？
史淇哆哆嗦嗦的拎著球棒揮了揮，看了看球場上的計分器。
此時的狀況是兩壞球沒有好球，對面的投手經過兩局比賽的熱身已經逐漸進入狀態，當然這是指對普通人水準的。至於史淇的話，對面120公里左右的「高速直球」根本不夠看。
終於，在川榮又一次連軟綿綿的壞球都懶得揮棒之後，場上的小混混們再也人忍不住了。
他們的應對方法是把史淇也拉了進來。
跟之前看起來，現在混在小混混當中的他雖然頭髮還沒來得急蓄成眾人誇張的樣式，只是普通的短髮而已，但那張臉，那落寞中有些桀驁的表情，都顯得他根本就是這群人當中一員的樣子。
「嗖！砰！」捕手安穩的接到了這一球。
「前輩！！！」史淇像個小動物一樣用上目線看著川榮，一時間場面看上去基情四射，圍觀著的小混混們還好，女高中生們卻幾乎尖叫起來。
史淇嚴肅的皺著眉看著球場內的川榮，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憤怒，但他憤怒的，並非小混混的欺人太甚，他在憤怒著的，是川榮如今這幅提不起精神的樣子，讓他感覺就連曾經那個對棒球沒什麼興趣的自己都不如。在史淇的想法中，站上球場的人，就自然應該努力做出自己最好的成績，甚至就算自己正在進行的東西，是並不喜歡的，或者討厭的東西。如果你還未站到這裏，沒有去接觸這項運動的時候，你討厭的話，那麼拒絕就好了。但如果你沒有拒絕而是接受了這項運動，這時候你就必須全力以赴，這才應該是一個人應該具有的認真精神，職業精
來了沒兩天，川榮就缺席了第三天的球隊訓練。
史淇在邊上被提起了興趣，雖然拒絕去棒球部，但跟小混混在一起的他一定沒想到還會遇見棒球吧。沒辦法，鹿兒島實的奪冠熱潮其實仍未過去，就連現在，電視機里本地電視台也總會拿出來津津樂道的評價一番，這樣的環境下，就連通常跟棒球比較絕緣的小混混們都來球場打兩下了，川榮恐怕短時間內是不可能逃開棒球世界了。
「川榮理一郎的表現若只是消極訓練的話或許還好一點，雖然櫻高其他人有被他影響到的可能，但至少他還會來訓練。」面對川榮的表現，史淇想道。
他在做什麼？
「失誤了！外野手失誤了！跑壘！跑壘！一個！兩個！反超了！反超了！吉田高中，他們丟掉了到手的勝利！！！以及到手的甲子園！！！」
「學長，為了你，我會好好加油的！請一定早早振作起來！」開打之前，史淇帶著顫音跟川榮說道。
小混混們的鄙視啊，唾棄啊，正對著他跟口水一起噴濺出來，落在川榮的臉上，但他卻沒有任何反應。
沒精打採的川榮接過了手套，卻並沒有防具，裁判什麼的更是不存在，就這樣，他蹲上了捕手位置。
直到某個周末，史淇在鹿兒島市區內的某處看到他。
明明只有五六人的訓練場上突然又缺了一人，根本不需要點名，大家就能很明顯得看出來。
史淇不容人玷污。
兩好兩壞之後，不會揮棒的川榮被理所當然的三振出局了。
這個站在投手丘上的男人很明顯是一群小混混的頭頭。他的對手，貌似則是另一堆小混混們。不過雖然是自己的手下，但很明顯似乎對自己頭頭的投球水平並不怎麼自信，這樣的狀況下來做捕手，無疑是自己湊上來挨揍。
「學長，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打到他們的球的！這些人在你面前，完全不夠看嘛！」史淇看似毫無心機的喊著。
因為打過棒球，川榮被理所當然的安排在了四棒的位置，在他之前的三個小混混，其中也包括三棒的混混頭都很出力，有兩人站上了壘包。
雖然他們什麼都沒說。
「乒！」
「這裏這裏！」站在一壘上的小混混朝著川榮喊道。對手反應過來的速度很慢，如果川榮能及時傳球過來，或許能殺掉對方也說不定。
周末的棒球場上總是
在那個瞬間，即使天空中的紅日照舊暴晒著他，止不住的陰冷卻仍舊猛然的竄了出來。驚嚇讓他的渾身在那一瞬間就出了滿身冷汗！
小混混嘴裏罵罵咧咧的一副不爽的樣子，而川榮則沒精打採的站起來，轉身回頭去撿球。
明顯沒怎麼玩過棒球的這位投手力量卻不錯，投出的球拋物線並不明顯，看上去球速應該有110公里左右，但保證了速度的話，力道的控制上很顯然就很難顧忌得到了。
這樣的日本少年們，通常給予的印象評價會是「輕浮」二字。他們跟染了金髮，帶著誇張美瞳，把臉塗成小麥色的女子高中生們，組成了日本較為時尚，也較為墮落的一部分人。
「就只能這樣了嗎？」史淇問道。
緊盯著來球，腦海中想著的，則是此刻在壘上奔跑著的對手們。
這位川榮學長看起來，似乎只會成為櫻高眾人棒球生涯中的一個短短兩天的過客而已，除了開學的兩天之後，竟然再也沒有出現過。
但是，這些都沒有用處了。
「他來就他來唄，反正現在川榮這傢伙也是消極比賽，如果能讓我們看到好玩點的，讓他來也沒問題啊！」混混頭子說道。
深夜，川榮理一郎猛地坐了起來，滿頭大汗的喘著。
而史淇在邊上的支持的喊聲一直沒消失過，只是似乎變得越來越勉強了。
「來了哦！千萬別嚇得閉眼哦！」史淇對面的投手笑著投出了自己的第一球。
「跑啊混蛋！這個時間你可以上壘的！」他們的對手也不怎麼樣，站在本壘附近的打者明顯連棒球規則都不太清楚，在其他人的提醒下，才突然反應過來，丟下球棒朝著一壘跑去。
或許是托史淇助威的服，其他人暫時放過了川榮，各自站好位置從新開始比賽。但接下來的狀況依舊在持續著，川榮看起來毫無「悔改」的意思，依舊沒精打採的做著捕手跟打者的任務。
但這次看到的這群人不同。
「學長，看我的啊啊啊！」史淇對著棒球揮出了自己的第一棒！
高高的舉起手，正對著來球。這樣的
已經是第五天了，川榮理一郎從第二天訓練結束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棒球場上過。
想著或許明天會到，但很可惜的是，這種事情有了第一天就會有第二天的，當第四天大家再次站到球場上的時候，到底還是沒有看到川榮的身影。
川榮也很納悶，跟史淇雖然相識，但絕對稱不上有交情。
「啪！」的一聲，這球砸越過川榮，砸在了他背後的牆上。
流里流氣的高中生。
他看到了一切，唯獨把棒球落下的角度跟力量，看偏了一點點。
川榮仍舊是那副沒精打採的樣子，撿到球之後慢悠悠的轉過身來，朝著一壘丟出了手中的棒球。這球才經過一半左右距離就落在了地上，蹦蹦跳跳著才被一壘手拿到，至於打者，自然早就站上了壘包。
「學長！加油！我相信你！！！」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一時間亂糟糟的氣氛中，整個球場都充斥著嘈雜的聲音。
「呦呦呦，竟然是支持者吶。」
川榮依舊沒精打采，對小混混的詰問沒做出任何反應。
終於在又送了一人上壘，場面上已經滿壘的情況下，作為投手的混混頭子爆發了：「真的嗎？這是你的水平嗎說實話！？真的嗎？你不說以前你是打棒球的？就這種水平？你是想死嗎？」
人聲鼎沸。
既然這邊通過了，另一邊川榮雖然納悶，卻也沒有阻攔，自己本就不想打棒球，現在能來個人替自己的話豈不更好。
看年齡，這應該也是群高中生。
蹲在捕手位置上的川榮對投手那邊扔過來的球只有最低程度上的接球慾望，除非這球真的是很正，正到不攔截的話會砸到自己，否則的話就算是在自己的耳邊經過，他也絕對不會攔一下。
可是沒想到的是，自己這次烏鴉嘴了。
調皮的小東西，似乎在落入手套的那一刻，突然對包裹住自己的這東西產生了厭惡，它靈巧的一旋身，順著還未合攏的縫隙鑽了出去。
把頭深深的埋在臂彎，腦海中依舊在不停的回放著那時解說的聲音。
川榮這邊的小混混們看起來有些不爽但因為只是第一球，所以並未說什麼。但接下來的狀況卻激怒了他們。
這樣的夢境，比賽結束后的一個多月中，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侵襲而來了。
爬起來的川榮在黑暗中坐在床邊不遠的椅子上，整個身體團起來出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但是這群人，明顯不是什麼好人。
一年生們失望的眼睛，二年生們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還有三年生們，絕望的跪倒在地，眼淚滴在草地上的身影……
一個留著蓬鬆長發，脖子上戴著金鏈的傢伙此刻正流里流氣的站在投手丘上，用弔兒郎當的聲音指揮著對面本壘板附近的幾個人：「快給我選個捕手出來啊！等會兒我還要去打甲子園呢說真的！你看邊上這麼多崇拜者，就不知道給我表現的好點！？」
「喂川榮，就這麼看著你的支持者失望嗎？明明是打過棒球的，卻滿臉沒精打採的樣子，要你什麼用啊。」小混混們說著。
棒球部的少年通常是很精神的，充滿朝氣的他們剃著很短的頭髮在場上奔跑，或許沒有留著明星髮型的少年們那麼帥，那麼引人關注，卻仍舊能得到不少女孩子的青睞。但日本高中生可不都像體育部這麼健康向上，很是有一群年輕人們，會留著中國非主流一樣的頭髮，穿著誇張的改裝校服走街串巷，這群人中多數以後會成為暴走族，小混混，工作的話，長得好的，或者長得就算不怎麼樣，但臉皮夠厚的，會去做上幾年牛郎。其他的人，就只能靠著年輕做一些小店的服務員，最後在接近中年的時候，才會幡然悔悟，變成普通的上班族。
他能聽到，解說員興奮的喊聲：「這球是毫無威脅的外野高飛球！吉田高！吉田高！」
「你們不要說前輩了，前輩只是因為一些原因，才不願意打棒球的。為了前輩，我什麼都願意做，接下來的比賽，我替前輩來打！」史淇軟軟的站起來，好像提起全部勇氣一樣說道。他的演技其實不怎麼樣，但對面也是一群高中生而已，並沒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來。
那顆白色的精靈飛了過來，正對著自己的方向。
接下來場面依舊，在一些運氣的幫助下，川榮這邊終於在丟了三分之後拿下了三個出局數。接下來是他們的進攻。
這樣的一群高中生們，此刻正霸佔著球場。
川榮則一臉黑線的看著史淇，之前的接觸很短，川榮並不太清楚史淇到底是什麼性格，所以如今摔在自己腳邊，川榮一時間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而史淇，揮棒落空的他因為力氣過大而旋轉了一圈，以一個誇張的姿勢倒在了地上，不僅如此，他還扶著自己的腰，彷彿剛剛被扭到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