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跟那隻貓一起的不會是什麼好貨
對於西林鬧出的那個對學術界衝擊比較大的動靜原野早就知道了，不過對此原野不發表意見，只要是西林想要做的，他不會說太多。
「沒想到，你們當年是自願做實驗體的。」席凱的聲音有些艱澀。
逛論壇逛累了之後，阿月說想看電視，於是西林拿了個微腦給阿月自己選著看。灰貓閑著無聊和跑過去跟阿月一起看，但是當它看到阿月調出來的視屏的時候，鬍子一抖，再抖，再再抖。
不成氣候……
但是阿月在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回答了個「哦」字，然後就繼續和灰貓聊了起來，完全不理睬席凱。
席凱嘴巴張成個喔形。這麼說，西林這傢伙並不是嵐薩帝國的人，不是這個星系的？席家人的起源也不是這個星系？！
「阿月，我是席凱，這一任的家主，首要負責人。」席凱走上去說道。
「收到了。」一說到這個，原野面上笑意漸深，「專門養著呢。聽說見到金絲龜跨過百歲門檻的人壽命能夠再增一百年，所以幾個老朋友最近跑這邊跑得勤，還妄想從我這兒將它撈走，嘿嘿，沒門！」
那邊？席凱疑惑地看向西林。
席凱沒插嘴，他知道，阿月和西林在說一些後來的席家人不知道的隱秘。
他就知道，跟那隻貓在一起的不會是什麼好貨！
奇普沒有反對，它知道，阿月是想跟著西林去尋找那個黑匣子，然後去找西格瑪。
阿月扭過頭，手指還捂在臉上，「寂寞肯定是會的，但是不會像別人那樣瘋掉，因為它是西格瑪，那個思維跟別人不一樣的西格瑪。打個比方，如果夢想在前方，大多數人會先丈量一下此刻的現實與夢想之間的距離，如果太遠，肯定會覺得沮喪，甚至絕望，但是西格瑪不會，它更多的注意夢想在不在那裡，只要那個夢想在，它就能繼續堅持下去，千年依舊。」
西林知道阿月指的應該是星盟，便點點頭，「我們在那邊認識了西格瑪，也是從那邊過來的。」
「那是你們自己做的。」阿月回答，「你們在進入實驗室之前，都將那段記憶封閉起來了，因為你們怕在研究中被席家後來的人知道太多的秘密，主人在離世之前說過，為了保護席家在嵐薩更好地發展下去，不能將曾經的秘密輕易透露出來。所以，蘇伊，瑞非亞，還有後來的你都是在進入實驗室之前就自己封閉掉了那個記憶，我沒想到你能被搶救回來，但是，你的潛意識告訴你不要去挖掘那個記憶，所以，你選擇相信了我在休眠之前對你說的話。
「阿月，我的記憶不是這樣的。」奇普說道，「我們幾個都被清除了一部分
阿月在說「日漸平凡」的時候又看向席凱，惹得席凱面上憋得通紅。
席凱腦子裡發暈，沒想到這個詞竟然會被安在席家的人身上。
說道這裏，阿月突然看向西林，「所以，請問你們是怎麼過來的呢？在沒有連接點的情況下，怎麼能準確地來到這邊而不是其他星系？」
奇普沒有回答，他相信阿月是一直知道的，只是裝作什麼都不明白而已，就算是處於休眠狀態，憑阿月的能力，也能夠了解到周圍的一切。
灰貓在阿月旁邊悄悄說了幾句，解釋了當時的情形。阿月看向西林手上的戒指紋，抬手托著下巴，「可能是那上面有信號殘留，留著屬於這裏的時空印記。但是，它肯定是接觸過那個黑匣子，要不然也不會有一個引導信號殘留。」
阿月歪歪頭，像是嘀咕一般，「一千年的時間還沒找全，真是夠慢的。早就說過不用留給他們，自己吞了多好。」
看著阿月和灰貓有說有笑的樣子，席凱感覺很尷尬，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和這個原態機器人交流。阿月跟奇普不一樣，奇普給人的感覺很穩重，而且對待席家的人就像對待晚輩一樣，更多的是寬容。而阿月不然，從剛才的反應席凱就知道這個原態機器人不好應付。它能夠將秘密保守一千年，也能夠繼續保守下去，難的就是該怎麼讓它開口。
席凱看了看西林，貌似自己才是正宗的席家人來著，但是這個原態機器人對西林比自己要好得多，果然經過那麼多事情之後，他們對席家後來的人都失望了么？
主人，西格瑪，還有席家的一些熟人，一個個都離開，最後我們四個看著熟面孔消失，生面孔出現，然後繼續循環。後來席家的人說要研究原態機器人，蘇伊是第一個自願的，因為，蘇伊一直很愧疚，在懺悔，它覺得西格瑪的事情都是因為它。那之後，蘇伊沒有再回來。後來，又有人說要繼續研究原態機器人，於是，瑞非亞自動過去了。瑞非亞在走進那個實驗室的時候對我們說，『保重』。然後也沒再出來。」
我們曾經嘗試過再做一個，但是記錄的遺失和人才的失去讓任務難上加難，也聯繫不到西格瑪那邊，直到主人離世也沒能再做出來。主人在去世之前說過，他最對不起的就是西格瑪，因為他撒了個謊，但是卻沒來得及補救。我們四個也一直都很愧疚，因為我們是這個謊言的締造者，代價就是，再也沒有第二個西格瑪給我們欺負。
西林帶著阿月和灰貓回到帝都星域，沒有先去像關風彙報這次的任務
誰不知道關風玩煉獄雷蛇玩得好，但是沒想到關風竟然會被自己的槍傷到，還是被等級最低的B型，這讓一向以煉獄雷蛇鼻祖自稱的關風情何以堪，難怪他都不好意思出去見人。
西林又想起了那個呆在基地的單純機器人，揮動著手臂飛來飛去，享受簡單的滿足和快樂，單純得像個孩子。再回想當時「捷徑」開啟時的情形，那個時候，它應該是很沮喪的吧。只是不知道現在他們都怎麼樣了。
客廳的另一邊，灰貓和阿月圍在那個大大的魚缸旁邊跟裏面的噴水魚較勁。等關風回過頭的時候，正看到阿月趴在魚缸邊上伸著手指，手指前端帶著電光，將最後一條魚電暈過去。
關風受傷了，而且不輕，整條手臂差點廢掉，最近正悶在家裡做康復治療，不見外客。如果不是原野因為西林鬧出的事情主動聯繫他的話，也不會知道關風受了傷。
一般老人對這種都比較喜歡，特別是與壽命相關的傳說，不管是真是假，總是一個好的期盼不是？
這個機器人居然看……小X片！
「是啊。」阿月一說起來就情緒高昂，「當年的席家以寡敵眾，把那些有壞心思的傢伙全都滅掉，而那些壞傢伙留下的東西，有一部分被主人留在那裡，他說人不能太貪心，況且那些本就不是席家的。」
西格瑪抱著主人的胳膊說它單獨一個過去的話很害怕，所以，主人製造了洛瓦格去陪著西格瑪……」
原野瞧著他們直樂。但是，在西林帶著阿月和灰貓離開之後，原野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看著遠處。
西林聽到關風受傷的原因第一反應就是——開玩笑的吧？！
「在我們過來之前，已經被發現了大部分，剩下的就不知道了。」
「奧利洛的囚籠都被找到了嗎？」阿月飛到西林面前，說道。
西林問了原野當年的事情，因為當年涉及到原家內部的問題，所以西林沒有問其他的，只是問了當年原野碰到那個蟲洞的地點在哪裡，時間具體是什麼時候。
出了點事情？什麼事情？不過原野既然沒有表現出著急和擔心就說明並不嚴重。
話又一轉，阿月看著手指，四根手指彎下去，最後就留一根，「但是我不會像他們那麼蠢，我要等西格瑪，要守住更多的秘密，不能讓你們這些不成氣候的人給浪費了。」所以就算休眠也不會自動進入實驗室任人研究。
西林原本也準備跟阿月說話的，但有席凱的前車之鑒，西林沒有出聲，而是用機械語言來試探阿月的反應。
席凱覺得
「那是你主人特意留在那裡的？」西林問。
主人說，我們是人，只是我們長了機器人的身體而已，所以不要覺得自己是異類，要與大家好好相處下去。但是，當同伴一個一個都離開的時候，自己真的成了異類。
「唉呀，好害羞！」阿月抬手捂住臉，在那兒扭扭捏捏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為什麼？留下的那些東西，都是很難得的財富。」
「我當年其實並沒有指望能夠回來，那時候只是希望你能夠在達到一定實力之後才出去走走，看看這片無邊的世界……你找到方法了？」
「你主人很自信。」這是西林想到的。並不是因為當年席家的人有多好心才將那些東西留下，而是他們有一種近乎自負的自信，他們當年解決了星盟無數人認為無法解決的難題。
西林覺得，原野其實也是期盼能夠回去看一看的。
西林眼神一閃，突然想到了原野的那個經歷，當年原野是無意中碰到一個並不穩定的蟲洞而過去了星盟，在原野進入蟲洞沒多久那個蟲洞就消失了。之前一直以為那只是眾多不穩定蟲洞中的一個，但是，現在聯想起來，那個蟲洞周圍肯定有那個遺失的黑匣子，不然也不會那麼巧合就到了星盟那邊而不是通到其他星系和地區。
「師傅你也想過去的看看的是吧？難道有什麼挂念的人？」西林一臉的調侃。
「好，我待會兒就去附一那邊，對了，我讓拓森幫忙送過來的金絲龜您收到沒？」那時候西林離開聖卡倫寶離開得急，便將事情拜託給了拓森。
阿月張開雙臂，然後一個翻身從電纜上落下來飛到西林身邊，「我決定暫時先跟著你們了！」
阿月面上藍條光帶閃啊閃，像是在審視面前的人，最後看向奇普，飛過去繞著轉了一圈。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關風，關風研究煉獄雷蛇中型炮管的時候，太過疲憊，一瞬間的疏忽被那個他稱呼為入門級的B型槍給傷到了。
「呼嚕，阿月，走了！藍皮你別閃著腰，你那尾巴不是用來練直立的！」西林朝海那邊吼道。
「嗯，試試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辦法，想回去看一看。」
「當然是自願，要不然你覺得那個自負的瑞非亞會那麼好說話答應進去被人解剖？冷酷的蘇伊會被那些人輕易擺平任由他們對自己動刀子？！」阿月盯著席凱看了會兒，又別過
正在跟灰貓聊天的阿月動作一滯，看向西林，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你們是從那邊過來的嗎？」
「阿月，你們不怕西格瑪寂寞嗎？」西林問。
西林知道，他們沒有去接西格瑪，因為西格瑪一直認為他沒被接回去是「捷徑」沒有被開啟的原因，甚至沒有想過是其他四個同伴在耍它而已。
阿月看向席凱，藍條的光帶閃動著，明明沒有人那樣清楚的表情，卻讓席凱感受到阿月的怨氣。
不成氣候……
阿月飛到奇普那個龐大身軀的一條線纜上坐下，像盪鞦韆一樣蕩來蕩去，如果是其他人的話絕對沒這個膽奇普也不會當別人坐在那裡盪鞦韆。但是現在，圓形屏上，奇普的眼神很懷念，對阿月的所作所為完全是一種縱容的寵溺，就像對待自己年少的弟弟一樣。
「那時，我們五個在看《創世神話》，爭論起了其中的故事，然後主人就說出了那個計劃，這是我們和主人一起想到的一個遊戲——《創世神話》中的五個代表不同夢想的奧利洛：白夜，神之淚，捷徑，神的後花園和咒語，對應的五樣事物，留在了那裡。當時主人說，有空的話，我們就看看誰最後找到了那五個奧利洛。後來，沒想到的是，他再也沒能回去。」
一一回答了之後，原野看向西林，「想回去了？」
西林：「……」你那個張得老開的五指之間閃動的詭異藍條光帶是怎麼回事？！
西林笑了笑，「確實，那傢伙挺不錯的。」
說道這裏，阿月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而奇普也是沉默不語，看上去很哀傷。
灰貓帶著阿月登陸了「回歸」論壇，一開始阿月在旁邊和其他在線的人一樣觀「戰」，它需要吸收更多更廣的知識信息。漸漸地，阿月也加入進去跟灰貓一起打口水戰，於是，那天被氣暈的人特別多。
星盟那邊挂念的人嗎？有的……
「所以你現在也別忙其他的事情，幫我把剩下的工程完結，這個不能拖久，拖久了容易出錯。」關風將工程的事情跟西林說了一下，光憑自己一個人果然還是精力不夠啊。
是啊，那個人怎麼可能會清除掉他們的記憶？奇普陷入沉默。
「你小子！」原野伸手在西林頭上敲了敲，擺擺手道：「走吧，去看看關風，他好像出了點事情，不過沒好意思說出去。」
阿月搖搖頭，「數據丟失太多，而且當年我們幾個並沒有參与進去，對那個不了解，西格瑪了解的比我們多
灰貓彈彈耳朵，算了，還是去逛論壇跟那些老學究們吵架比較有意思。
西林在阿月停住話語之後，問道：「沒辦法再回去了嗎？黑匣子里的東西，不能再造？」
灰貓一個衝刺跳到阿月頭上，就像當初趴在西格瑪頭上一樣，阿月也沒說什麼，帶著灰貓圍繞奇普飛。
視屏上的正是一個打啵打得忘乎所以的畫面，然後就是主角們做愛做的事情，嗯嗯啊啊地半天不停歇。
阿月一邊盪著鞦韆，一邊接著說道，「那時候我們剛來，我們五個經常湊一起鬥嘴爭論，而西格瑪就是那個經常被欺負的傻瓜，有一次打賭，它又輸了，蘇伊說，讓西格瑪去那邊看看有誰找到了『捷徑』，捷徑找到了才能再回到我們這裏。那時候我們只是開玩笑而已，真的只是想逗一逗它。主人也知道，主人很清楚西格瑪經常輸的原因是因為我們四個都在合夥騙它，因為那傢伙很好騙很好欺負。在我們四個的慫恿下，主人答應讓西格瑪過去，並答應隔段時間就將它接回來聚一聚。
「啊，奇普，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來的時候只有西林和灰貓，而離開的時候，還帶著一個阿月，也熱鬧許多。
主人不會清除我們的記憶，你知道的。主人說過，每段記憶都是很寶貴的財富，無論是傷感的還是開心的，那都是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即便我們不是真正的人，但是也有擁有記憶的權利。這是主人給我們的尊重。」
「後來遇上了戰爭，在那場戰亂中，很多人都犧牲了，很多設備，很多技術記錄，很多人才，都被那場幾乎遍布大半個嵐薩帝國的戰火吞沒。主人帶著我們和少部分人幸運地逃離戰區，遇到了弗里曼，並尋求到了庇護所。但是，我們再也沒能將西格瑪接過來，因為開啟空間連接的黑匣子在那場戰亂中丟了，遺失在茫茫宇宙中。
席凱很激動，阿月醒過來就說明能夠了解到曾經的某些秘密了。
關風：「……」
「明明是最輝煌的一代，後來卻遭到了那樣的打擊，主人說，再多的天才，也抵抗不住天意，他說，席家人才出色，連神都看不過去了，於是接連製造出了那麼多的災難，接連的戰火，接連的打擊，電磁風暴，內部分裂，一個一個困難磨過去，最後只剩下了我們，然後就是日漸平凡。」
不成氣候……
「因為席家的人喜歡創造而不喜歡被給予，別人給的東西會讓他們產生依賴性，況且，那些東西只要席家的人在，就能夠繼續製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