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破你的道心！
雖然說現在很多打造的兵器，都稱呼為劍，比如神風國的「斬鯊」，雖然帶著弧度，被稱呼為劍，但是嚴格意義上來講，這還是刀，作為讀書人來抨擊，卻就是蠻夷文化，學了個四不像。
「哼。」
「哦？」
洪易不卑不亢走到了大殿的中央，雙手一拱，做了一個正宗的讀書人禮節。
就在出雲史官暗中沙沙記載的時候，冠軍侯眼神銳利，洞察八方，看著遠處史官的筆劃，眼神突然一寒。
這樣的公主成婚，自然是大事。
對方的詩詞之中，卻是有冷僻的名詞，這就成了攻擊的對象。
洪易這一念詩，更加激昂，同時把自己融入了史書之中，那些攜帶詩書，仗劍遊歷，鬱郁不志的名士，大儒的感情之中，字字之中，自然的帶著一股激憤之意。
「侯爺想把他收為麾下？可是他是洪太師的兒子！」蕭黯然道。
畢竟，在這些銀鯊武士的眼裡，禪銀紗是天人一般的公主，都十分地敬仰。
「王兒，什麼事情？」國主禪歸藏連忙阻止了禮儀官奏樂，轉臉和顏悅色地問道，對於這個女兒禪歸藏自然是非常重視的。
「我已經選定了道侶，是想跟父王說一聲。」銀紗平靜地道。
現在洪易當面頂撞，還頂得冠軍侯一愣一愣，這等名士風範，誰都覺得十分佩服。
突然之間，洪易話一完畢，立刻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殺意。
「好了，兩位大乾使者，吟詩做詞，本是瀟洒的事兒，不要鬧翻了，今天是我出雲國的國宴，還請兩位回座。」
畢竟，作詩要有靈感，就算是詩仙，詩聖，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地就作出詩來。
冠軍侯看著洪易的動作，臉上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之間，他眼神猛一閃爍，哈哈大笑起來：「果然不愧是我大乾朝廷鄉試第一名的解元，有讀書人的本色。看來你雖然是洪太師的庶子，沒有地位，沒有爵位，但前途不可限量。你巡海使做得好，我回去之後，還要奏章稟明皇上，提你一筆。」
冠軍侯自言自語地道。
雲蒙帝國那樣強大的國家，他們的皇帝，納蘭伊鴻，聽見了冠軍侯的名字，飯都吃不下。
正因為如此，出雲國的國主和滿朝文武聽見冠軍侯來訪，立刻黃沙鋪道，清水灑地，舉行國宴。
刀劍之辯，嚴格的意思上來講，其中就是曲直之分，這如果在科考之中，考官要挑毛病的話，那就大問題了。
「走！」
「哼，你縱然是會做兩句詩，但是人就會有漏洞，豈會找不出來？老子經歷科考，幾場文戰，承受那些考官的雞蛋裏面挑骨頭，練了一身金剛不壞的文字功夫，你想鬥文，用詩詞壓我，我抨擊得你連你姥姥都認識不出來。」
這個份量絕對是沉
不過這卻並不妨礙洪易抨擊冠軍侯。
聽見禪銀紗的話，就連冠軍侯，神鷹王，蕭黯然也都驚訝住了。
這話雖然重了，但是結合剛剛冠軍侯的話，把鉤當做是劍，確實是沒有弄明白曲直。
「嗯？」
禪銀紗目光閃爍，看著洪易的模樣，也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真正地了解洪易。此時，這位縱橫天下的銀鯊王，才明白了洪易的風采。
蕭黯然看見冠軍侯的臉色，知道他要幹什麼，連忙把念頭分出一股，用神魂之念道。
說著，洪易回到桌前，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酒，對冠軍侯搖搖一對，喝了下去。
「是又怎樣？這首詩乃是本侯奔襲草原，還未封侯之時所作。」冠軍侯咬著一口細碎的牙齒笑道。
看見場面冷冷清清，首輔大臣對禮儀官使了個眼色。
他的兩顆瞳孔，似乎是兩個漩渦，要把洪易吸進去一樣，十分的可怕。
「洪太師也是和本侯平起平坐。」冠軍侯道：「這場國宴之後，咱們就回去吧。」
劍和刀，劍必須是直的，不是直的兵器，就不可以稱做劍，因為這在古禮之中，劍是代表正直的。
「我今天前來，藉著國宴的事情，也是想告訴父王一件事情。」禪銀紗看著洪易道。
出雲國的文臣，可是對中土那些名士都心中敬仰得緊的。
讀書人什麼都擅長，最為擅長的是抨擊！而且咬文嚼字的抨擊！
「我縱橫無敵這麼久，似乎是遇了一個可以玩玩的對手，不過就是實力太弱小了，一下就捏死，太不好玩了，先養養吧。」
就在冠軍侯回到大案後面之後，整個國宴的場面安靜了下來，鴉雀無聲，滿朝的文武百官似乎都被剛剛一幕震驚得呆住了。
任憑冠軍侯有絕世武功，逆天手段，居然硬是找不出辯駁的語言來。
畢竟現在出雲國的那些王子，王孫都絕對爭奪不過禪銀紗。
那個琉璃夜光杯被他一放之間，深深地陷進了檀木的大案之中，而檀木大案一下就穿了一個洞，一塊掌心大小的圓木掉到了地面。
就在這時，大金蛛突然猛烈一蹦，擋到了洪易的面前。
「侯爺，此事萬萬不可。史筆如鐵，歷代就是任何殘暴的帝王，也不能對史官動手。這事情傳了出去，那大乾滿朝的士大夫可能真的要對你口誅筆伐了，皇上都難以善後。」
天下八大妖仙的道侶。
「哈哈哈哈。」
洪易開口念道：「燕雀鴻鵠無尊卑，布衣王侯酒一杯，我乃雲中大鵬鳥，只看天低不肯飛。」
「不敢。」洪易朗聲道：「侯爺以後要輔佐我朝陛下，治理天下的，要是曲直不分，刀劍不辨，那怎麼治理朝政？我是盡一個讀書人的本分，勸諫侯爺一句，免得侯
「就回去？不調查伏波將軍逍天堯的死了？還有蕭少南！我方仙道的仙都玉璜！」蕭黯然道。
「我征戰多年，殺神滅佛，人擋殺人，仙擋滅仙，也不怕一群酸儒。」冠軍侯冷冷一笑道：「不過今天出雲國國主接待我，平起平坐，還竭力的巴結，倒就算了，這個洪易，還真的有那些酸儒的氣質，我回到大乾之後，給皇上一道奏章，把他調到我的麾下就是。這樣的人，辯才無礙，精明非常，收為麾下，倒能增添我的力量。」
所以冠軍侯在洪易的追問下，一下說出了吳鉤似曲似勾，乃是上古神劍的話，立刻又被洪易抓到了漏洞。
洪易字字激昂，響徹在大殿之上。
只見冠軍侯雙眼凌厲，似乎隨時都要撲殺上來一般，顯然是自己這一下的抨擊，惹得對方殺心大起了。
「哦？原來吳鉤雲蒙草原之上部落的刀。」洪易點頭一笑，他雖然精通經史，熟悉天州朝代，但卻不知道雲蒙草原之上有多少個部落，這個問題，就是雲蒙國的人恐怕都搞不清楚，不過冠軍侯征戰草原，縱橫萬里，倒真有那個部落也說不一定，不過這依舊不能彌補洪易抨擊冠軍侯話裏面的漏洞。
禪歸藏這位國王聽見禪銀紗的話，大吃了一驚，手中的酒杯都丟到了地面，這事情對他說太為震撼了。
此時，出雲國滿朝文武，都感覺到了這位大乾冠軍侯的殺意，就好像是一個殺神，人人都心裏崩得緊緊的。
「哦？王兒有事情，快快說來。」禪歸藏連忙道。
雖然劍的殺傷力，不如刀。
本來洪易就要打定注意，好好地壓制一下冠軍侯的道心。現在雖然不能比道術，但是比文采，比考據，比道理，洪易照樣能夠破掉對方的道心。
滿朝的文武百官，也都驚呆住了，都目不轉盯地看著禪銀紗，他們當然想知道，禪銀紗選的道侶是誰，因為說不定以後，在國主死後，那個「道侶」就是新國主也說不好。
「樂師，奏樂！」
「父王。」
很不幸的是，洪易已經把這份抨擊的手段學得爐火純青了。
沒有人會不想知道！
在今天的出雲國大宴上，洪易不動刀兵，不運神通，就憑藉著語言，硬生生地把不可一世，殺神滅佛，掌握八荒造化，威名赫赫的冠軍侯說得啞口無言。
首輔大臣站了起來，也道：「況且冠軍侯這首詩詞並沒有不妥之處，神風國的菊紋鋼刀也是稱呼為劍的，雲蒙「吳」部落的鉤刀，稱呼為劍，也不為不妥當吧。」
軍隊之中，也不用劍，士大夫佩劍，皇上天子劍，都不是用來殺傷，而是代表自己的正直。
蕭黯然和神鷹王對望了
「神鷹王。」
洪易這話雖然輕描淡寫，但是其中的意思，卻是字字宛如大刀剜心，「曲直不分」這個詞說得太重了，變了相的說，是非不分，不懂禮法，再嚴酷一點就是禽獸不如。
「你說我曲直不分？」冠軍侯面色一變。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禪銀紗抬起手來，指了一下洪易，口中清晰地吐出了字來，「就是這位洪易公子，我們緣定三生，洪易公子就是我的道侶，父王叫禮官記下來，安排一切事情吧。」
是非黑白不分，不是禽獸是什麼？
這樣的情景，大金蛛回到了桌子後面，嘴巴都張得大大的，一副嬌憨的模樣。
說罷，冠軍侯回到了自己的桌子上，也舉起酒杯，和洪易對飲了一杯之後，猛的放了下來。
「眼下也沒有什麼好調查的，這件事情我壓一壓，到時候總會水落石出。至於你方仙道的法寶，我從造化葫蘆之中取出一件來補償你就是。」冠軍侯淡淡地道，又看了坦然進食的洪易一眼，臉上浮現出了冷笑。
冠軍侯眼神眯成了一條縫隙，閃爍之間，一道精光從其中冒出來，如飛劍一般的掃射著，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就在出雲國滿朝文武震撼的時候，洪易再朝冠軍侯一拱手，傲然道：「我雖然不是布衣，但是今天抨擊了冠軍侯你，想必我回到大乾，也就是真正的布衣了，而你依舊是王侯。但是布衣王侯，在我輩讀書人的手上，也就是一杯酒的問題。如今在海外國家大殿之上我敬你一杯，望冠軍侯爺你能明白刀劍之分，是非曲直！不要讓權力蒙蔽了雙眼，將來若是你進入內閣為政，若是能治理得天下太平，平天下之賦稅，鏟天下土地之兼并，我大乾百姓，個個都安居樂業，不受王侯欺凌，我對今天的失禮，當親自登門謝罪。」
洪易也絲毫不在乎冠軍侯臉上閃爍過的殺機，把手一拱，義正言詞地道：「不過剛才侯爺居然說這是劍？凡乃彎曲之兵，皆不是劍，劍必定是正直之器，這一點，侯爺要謹記心中，不要刀劍不分，鬧出笑話來，不過侯爺終究是帶兵的人，作的兩句詩，那也無可厚非，但是我讀書人，明大義，知道理，才是最為重要的，詩詞終究是小道小術。」
有誰能娶到這位天人一般的公主？
「哦？」
禪銀紗是出雲國地位超然的公主，甚至在民間的聲望，比他這個國主還要來得神奇，受到百姓尊敬。畢竟靠海吃飯的百姓，對於一個會騎鯊遨遊，銀鯊都要聽令的「海神」公主，心中的崇敬跟拜神一樣。
就算真的有一柄上古神劍叫做「吳鉤」，那這個神兵既然是勾，根本就稱不上劍，也是冠軍侯
現在洪易一下就抓對方的這個漏洞，立刻就打了冠軍侯一個措手不及。
洪易乃是正兒八經讀書人，熟讀經史，更是善於從語言之中「摳」出漏洞來，狠狠地指責對手。
「不是這一說！」
不為別的，就為洪易一個小小的巡海使，面對大乾赫赫威名，天下各國聽到了都聞風喪膽的冠軍侯直批逆鱗，這是什麼？
「我洗耳恭聽。」冠軍侯又是一笑。
洪易看見冠軍侯無言以對，心中知道，自己恐怕已經漸漸地動搖了他的信心。
冠軍侯越聽，臉色越來越凝重，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莫名的笑容：「你是在教訓我么？」
這就是真正名士的風骨。
冠軍侯突然長身而起，竟然不打招呼，就走了出去！
就在禮儀官發聲要樂師奏樂的時候，禪銀紗突然出口了。
洪易激昂之後，語氣又一變，變得渾厚起來，昂起頭，如孤立在千刃高峰之上的仙鶴，對著出雲國主道：「而且剛才國主說我地位卑微，並無爵位在身，頂撞冠軍侯，乃是和禮儀不合，這卻又不是讀書人的古之大義。我輩讀書人，就算布衣，只要心懷天下，無私正直，也可以傲王侯，慢躬親，直諫君主。至於冠軍侯這首詩，的確是氣勢磅礴，不過三千裡外欲封侯這一句，似乎是言不及意，眼下冠軍侯已經是侯爺了。不過這首詩，想必是侯爺以前所做的吧？今天應景兒拿出來？」
洪易把袖子一甩，啪啪一響，學足了名士的風範之後，再一拱手，才緩慢地道：「我也有一首詩，冠軍侯爺聽好了。」
此時，滿朝文武都看著禪銀紗這位地位超然，「海神」轉世的公主，不知道她想要說些什麼。
「什麼？」
就在這時，出雲國的史官立刻就悄悄地記載了：「大乾六十年冬，十一月五日，大乾冠軍侯出使我出雲。皇宮大殿，國宴，冠軍侯被大乾靖海軍一小將軍所激，力貫酒杯，檀木大案，為之破裂。」
「不知道王兒所選的道侶是誰？說出來之後，父王為你操辦。這可是我們出雲國天大的事情，禮儀官最少要準備數月，大赦諸城中的奴隸呢。」
禪歸藏鎮定了心神，問道。
這也是讀書做文章，攻擊別人的必要手段，更是科考揣摩考官心理，抨擊和考官相違背的學說的必要手段。
出雲國的群臣，其中不缺乏讀書人，聽見洪易大發激昂的話，都暗暗點頭。
科考的考場之中，考官都是雞蛋裏面挑骨頭的角色，任何文字上的漏洞都找得出來，洪易經歷了秀才幾場考試，舉人一場考試，在文字的功夫上，早就歷練得全身金剛不壞了。
又是義正嚴詞的一番話。
看到場面不好，出國國主禪歸藏連忙站起來道，
洪易一抓到這個漏洞，哪裡還肯放手，就這麼死死咬住不放了。
其實現在的出雲國，本來就是一個小朝廷，甚至比大乾的朝廷，禮法上還要清晰一些。
這笑意之中，隱藏了許多東西。
滿朝文武此時聽見了洪易這詩，人人都感覺到了一股不屈不平的意氣，彷彿看到了一個真正風骨硬挺的名士，儒者。
「怎麼可能？」
出雲國有些海邊，甚至還有百姓塑造了禪銀紗的像，給她立了廟，天天香火不斷，出海打漁的漁民都要先給她上香，三拜九叩之後，才敢出海。
「什麼。」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巡海使，居然在國宴之上，完全地壓倒了冠軍侯的風采。
他看著筆形，自然是看得出來，那些史官在寫些什麼。
他的手指頭顫了一下。
「刀劍之辯，其中有一個是非曲直的道理在其中，作為讀書人，不能不分辨個清楚，刀乃殺戮之器，非仁義也，所以為弧形，而劍乃禮儀之器，所以為正直。這其中是非曲直的道理平民百姓不明白可以，但是冠軍侯爺統領雄兵，掌握生殺大權！揮手之間，就是千萬人頭落地，若是辨不清楚刀劍曲直的道理，那就危險至極。我輩讀書人，不能不讓為政者和掌兵者明白這個道理，若是君王和大將不明白這道理，那讀書人就算是冒死，也要勸諫。」
「吳鉤」這個詞，洪易從來沒有聽說過，或者是一件不為人知的兵器至寶，但是抓住對方的生僻語言，加以攻擊，這卻是洪易的拿手好戲。
洪易看著冠軍侯道。
所有的文武百官都看著了禪銀紗的嘴，希望第一時間內聽出她選的道侶是誰，就連站在大殿之外的銀鯊武士也都豎起了耳朵。
出雲國，本來什麼都是學中土禮儀，連皇宮之中的「大道青樓十二重」都照搬，當然是有許多研究儒門學術的人。
眼神之中，更是殺機深深。
不過冠軍侯的殺意一閃即逝，並沒有動手，隨後冷笑道：「書生就是書生，你讀了幾本書，就敢到我面前賣弄？抨擊我？雲蒙草原之上，有一個「吳」的部落擅長鑄造刀劍，其中鑄造的劍，彎曲似鉤，殺人不見血，這天下之大，東西之多，豈你能明白得了的？」
「冠軍侯，你地位雖高，爵位也跟我是天壤雲泥之別，但是我乃是讀書人，你這王侯公卿在我的面前，也壓不住我。」
平心而論，冠軍侯這首詩，的確是做得大氣磅礴，震撼非常，洪易心中也是非常的佩服，如果讓自己一時所作，要作出超過這首詩的氣魄來，倒是有點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