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文壇宗師
「這就是天耳通么？真是厲害啊！不過我還是沒有練到家，精忍和尚說了，如果『聰』『明』二竅練到極致，到洪玄機那種程度，這間店鋪一聽，別說是人了，就算是幾隻蟑螂，幾隻老鼠都會在腦袋之中反應出來。更進一步，甚至能看見大千世界之中的各種小千世界，耳朵之中能聽到來自各個世界的不同聲音，這又是怎麼樣的一種程度啊！」
「謝文淵……居然也來迎考？」洪易心中也微微一動。這個謝文淵，已經有一百零三歲，在大周朝的時候，就已經是文壇大家，周朝滅亡之後，他象徵性地考了一個大乾的舉人，是表明自己服從大乾統治，然後就閉門做文章，學問，註解諸子聖賢的著作。這人在文壇上的地位，是和李嚴齊名的人物。
這恐怕是他此生之中，最為舒心的時光了。
這長達二十多里的大街上，處處都是來自全國各地應試的舉人，熙熙攘攘。
整個人好像一片虛空，聲音，光色，穿過身體，都不能留下痕迹來。
洪易小時候都讀過他的書。（在真實的歷史上，也有一百多歲還參加科舉的，一百多歲的老者和十多歲的小孩一起會試。如康熙三十八年的廣東順德人黃章，還有乾隆朝的謝啟祚。曾經還有詩：老人南極天邊見，童子春風坐上來。來形容百歲的人和小孩一起中舉的。）
街道上，許多小吃攤子，雜耍，也都擺了起來。許許多多玉京城外的農民，也都乘著這個機會，進城來，賣土特產，做小生意，發點小財。
這次科舉，這個文壇大豪，居然來參加？
他走過這片街道的時候，甚至可以分辨出來，什麼聲音是什麼人發出來的。甚至根據這個聲音，「聰」「明」二竅配合，他可以把聲音的主人從腦袋之中虛擬出形體。
不過這絲凌厲的光芒閃爍得太快，並沒有被任何的人發現，似乎就連他身前的乾帝也沒有察覺出來。
洪易練就「聰明」二竅之後，耳力
在民間，狀元公的分量，簡直和社稷一般輕重。而且一般狀元公犯了什麼事情，朝廷都會掩蓋，不追究，免得破壞文壇氣運，在民間留不好形象。
洪易走在這些人之中，漫步穿行這「文昌大街」，看著許多的人群，耳朵之中聽見聲音，又放了出去，眼睛之中看見東西，隨後又流逝掉。
風輕輕地吹著，洪易拿著一把扇子，身穿一件白邊藍玉色錦衣，在玉京城的「文昌大街」上隨意地走動，暖和的春光之下，他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
「洪易！」
洪易微微一怔。
「天聰，天明。這兩竅對應日月，果不其然。」
要知道，全國各地，九千多舉子進京，加上他們的書童，奴僕，婢女，最起碼都是好幾萬人。一起湧來玉京，好住上好幾月，吃喝拉撒遊玩，足可以讓做小生意的都賺得好多錢。
而且洪玄機的身上，氣血並沒有一點點波動，依舊是那副「掌握天地諸神」的架勢。
還有一些寒酸的舉人，身邊沒有人，也沒有馬，拿本書，東逛逛，西望望。眼睛停留在一些大戶人家舉人美奴婢上。
有些孔武有力的舉人，騎馬而行，馬上配畫雀金漆的弓箭，顯現出了文武雙全，治國安邦的味道。
洪易不經意地朝著一間店鋪望了一眼。立刻，這間店鋪內的各種聲音全部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朵之中。
「朕知道你的難處。朕的幾個兒子，也斗得厲害。」乾帝遲疑了一些，「不過既然有才，不妨用一用。現在的官場上，貴族，豪門世家出來的官吏也太多了。來年朝廷刷新吏治，朕要興大獄！好好地把官場整治一下，也要刷下三四成的官吏，沒有合適的人才補充，那怎麼能成。偌大一個國家，各個州，省，縣部，內閣都要人治理，就算你我君臣二人，有天大的神通，也變不出人才
「不止如此，聽說恆州方家的那個四歲中秀才，七歲中舉人的方神童也來科舉了！」另外一個舉人道。
至於兩個舉人口中所說的恆州方家神童，洪易也略微地聽說過，是個四歲中秀才，七歲中舉人的天才，今年八歲，居然要參加國家大典。
更有許多舉人，流連在文昌大街盡頭的月華樓，紅袖樓，才藝樓這些地方。這些地方是青樓，也是文人才子喜歡去的地方。
「看來我得回去讓玉親王查一查，這次考試，到底有多少厲害人物？看來這次會試，非同小可！我雖然有奪魁的信心，但是也不可掉以輕心。」
「這座樓上，一共有二十三個人，三個人在讀書，五個廚師在忙和，剁肉，還有一個老闆，一個老闆娘，十個夥計，似乎還有一隻貓，嗯？其中有人在解小手……」
因為這事情，說出去之後，父子對打，太傷體面，不過他做為臣子，還是得要點醒乾帝。
與此同時，根據這些聲音，洪易的意念之中，就把這些人的形象大概虛擬了出來，是一副抽象的圖像。
「無妨，朕連冠軍侯都駕馭得住，何況是別人？」乾帝楊盤微微一笑，看見太監已經提了食盒子進來，於是道：「中午了，咱們君臣用膳吧，用過之後，朕下午著手看一看神威王從西域沙州發出過來的兵事情況。你為太師，文臣首領，也到戶部，工部調撥錢糧，把貢院檢查修繕。這次進京，九千多舉子，其中龍蛇混雜，稍微不注意，就要出不小的亂子。家裡的私事，先放一放吧。」
但是，在洪易用心起來的時候，整個大街之中，方圓兩三里，兩邊店鋪，高樓上面，任何聲音洪易都聽得清清楚楚。
乾帝慢條斯理地說著話，看著窗戶外面的廣場，還有春光灑在廣場上，鳥雀飛舞，話語之間，有一種精彩靈動的質感。
「南州海州，兩州十五省文壇大宗師謝
洪玄機提起了一年前的舊事。
上書房之中的洪玄機聽見乾帝楊盤突然之間，提起了洪易的名字，不由得目光閃爍，其中好像有一絲凌厲閃過。
「謝先生的道德文章，聞名天下，就算是當年的狀元公姬常月都曾經在他的門下學習過文章，和前朝宰相李嚴一南一北，他在大乾坤開國的時候，象徵地考了一個舉人，然後就閉門研究學問，這次居然來考科舉！」兩個舉人都震驚著。
「這樣的人物，皇帝應該賜進士的？根本不用考，是他自己要考一考？還是皇帝沒有下旨意？不過若是得中狀元公，那也是文壇千古佳話了，比起皇帝賜進士，要光彩得多。」
更多的是讀書聲音，從店鋪客棧的高樓上傳了下來，顯然是一些舉人在揣摩經義，試驗文章，臨陣磨槍，不亮也光。
乾帝沉默了一會道：「相信這個洪易會有才華的。畢竟四兒極其推崇的人才，應該不會有錯。這次科考，你不要再打壓磨礪了。讓朕看看他的真正本事。」
但是謝文淵這樣的文壇大宗師，那就說不好了，畢竟威望，資歷在那裡，而且學問深厚，養氣功夫已經接近上古聖賢，不威自剛。
科考在即，洪易身為應試的舉人，自然也要來這「文昌」大街感受一下科舉考試前的一種濃濃氣氛了。
那些明顯是世家弟子的舉人，坐著大轎，身邊豪奴成群，美婢如雲，前呼後擁，眾星捧月。
「皇上既然有此意，那自然是乾罡獨斷，微臣不能左右。不過微臣要勸皇上，此子陰沉，而且出生卑微，未必不是太上道的一粒棋子。」洪玄機並沒有直接說出洪易道術驚人，父子兩人在西山墳前大戰的事情。
「朕也有此意，這次開春科考之後，把人才選拔在那裡！再一舉擊潰火羅！邊境安寧之後，就可以著手清理朝
「據朕所知，你的這個兒子不簡單啊，被四兒（玉親王）推薦去了靖海軍中，立了不少的戰功。昨天四兒的奏章，其中還提到了他，朕興緻所來，也就命太監取了他的履歷，發現他的武功不弱，戰功也頗為顯赫，在巨鯨島之中，斬殺綠眉。現在也才十六，小小年紀，勇猛不凡，文章也做得花團錦簇，虎父無犬子么。玄機，你為什麼還要讓他磨練打壓呢？要知道，少年人雖然要磨練，但也不應該抑鬱得太過，否則挫了銳氣，並不是一件好事，你看冠軍侯，也只比他大一歲，帶兵這些年，多少御史彈劾他囂張跋扈。甚至有彈劾他斂財謀私的，意圖不軌的，朕也都壓了下去，留中不發，還懲治了幾個妄言的御史，結果冠軍侯果然爭氣，給朕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從此以後，雲蒙在海上的勢力銳減，這半個月我們君臣到雪州行宮，你也看到了，那些雪原上的部落王，眼神有多麼的恭敬，站立的時候都戰戰兢兢。」
此時，已經是快日落西山，太陽把「文昌大街」高大石牌坊在地面拉出了長長的影子。
不過神童歸神童，到底歷練不足，而且大乾天下，文風盛行，讀書的神童也不在少數，洪易並不怕搶了自己的狀元走。
而有些只是家庭富裕，衣食無憂，但養不起豪奴，丫鬟奴婢的舉人，身邊也跟隨著書童，腰懸佩劍。
流連在「文昌大街」上，看著各種各樣的舉人，世家弟子，洪易渾身輕鬆愜意。
「文昌大街」是玉京城獨特的大街，一條街上，全部都是賣筆墨紙硯，各種書籍，字畫，印章的文人大街，足足有二十多里長，同時有許多店鋪客棧
洪易曾經讀過筆記，記載了科舉考試的一些見聞，有的大世家豪門科舉上京的弟子，帶上幾百人的奴僕，車馬幾十輛，船數條，螞蟻搬家似的。
隨意地閑逛著，突然之間，前面熙熙攘攘人群之中，微微騷動起來，洪易一眼望了過去，原來是在整個玉京最大的古籍書鋪「雲空閣」前面，三十多個奴僕開路，中間一輛轎子落了下來，轎子之中，走出一個頭髮，鬍子，眉毛全白的老者，被書鋪老闆親自迎了出來，走了進去。
「此子在去年考取了玉京鄉試解元，取中他的座師是李神光，當時臣奉聖命巡視考場，看見此子的卷子，本想讓他再磨練磨練，卻沒有料到李神光堅持不讓，還同微臣爭持。」
洪易長長噓了一口氣。
「朝廷要變革，立萬世不拔之基業，眼下也只有先削弱豪門世家，功勛貴族這一條路子可以走。不過臣一直維持，也是怕朝局不安，被邊國所乘。」洪玄機道：「不過眼下，元突國真罡門掌門白奉先屍解，雲蒙兵敗，兩國都已經內亂，只有西域火羅，蠢蠢欲動。朝廷要再興兵事，剿滅火羅，才能興大獄，推新政，削減豪門世家，貴族功勛勢力。」
「嗯？」
「此子哪裡能和冠軍侯相比！」洪玄機以一種冷漠的語氣道：「皇上也知道臣家裡的情況，也知道此子的出身。況且此子的性子暴戾，如果讓他出頭只怕要以庶壓嫡，為天下人恥笑臣洪家治家不嚴。」
「這是……」
不過最大的散花樓，蘇沐居住的地方，一般人卻是去不起，也只有很多世家弟子，一擲千金，才會去了。
「玄機，總之這次朝廷變革，非同小可。任何人才，都要為我所用。任何反對，都要抹殺。如果你的兒子那個洪易，真有才華，文武兼備，那朕也不惜提拔，甚至給他母親一個名分。讓他死心塌地為朕效力，等事情過了之後，也就隨便你怎麼安排了，畢竟他是你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