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被拒絕的「交易」
天知道。
「我的身份對我們還有用處，我現在還不能公開和神殿為敵，否則的話，就是無窮無盡的追殺。」老魔法師搖頭：「你需要一個藏在暗中的同伴。」
這麼一個強大的人物，一個擁有大陸頂尖實力的強者……神殿就算恨之入骨，要殺死他，也絕對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這種秘密，知道了就等於是找死啊。
杜維狠狠的咽了一口塗抹：「他傳授給你了？」
除非是……
老魔法師絲毫不在乎騎士的臭臉，他語氣很嚴肅：「是的，我差一點就回不來了……你應該明白，神殿是欲殺死你而後快。他們……已經拍出了長老團的人了！我遇到的幾個高級騎士，想了辦法把他們引開，但是很快，出現了幾個長老團的高級法師，如果不是我躲藏得好，差點就會被他們發覺我的行蹤和身份。」
老魔法師卻不理會杜維的提問，他走到了梅杜莎的身邊，仔細的看了會兒這位美麗的美女蛇，然後微微欠了欠身子：「尊敬的梅杜莎女王，向您問好。」
杜維打了個寒戰！
杜維不認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能做到！那可是星空下第一強者啊！！還有誰能比他更強呢？
隨後，海珊嘆了口氣，仰望天空：「阿拉貢的那枚徽章……」
惡魔島上的事情，實在沒有什麼太複雜的，簡單的說來，就是哪裡被關著一個惡魔的僕人，一個強大的可怕的老傢伙。並且擅長和找到島上的人類做交易。
他的鬍鬚花白，頭上的帽子尖尖，身上的一套白色的法師袍子卻滿是污跡，甚至還隱隱的有些地方燒焦了，肋下的兩個部位還穿了兩個大窟窿。看著他這麼狼狽的模樣，顯然是經歷過一場惡戰。
這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曾經上過了惡魔島的杜維，覺得這種可能性非常非常之大。
海珊似乎對這種寒暄沒有什麼耐心，他瞪了老魔法師一眼：「老不死的，你來得太晚了。這幾天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難道幾個高級騎士和魔法師，就已經讓你無法應付了？」
說著，老魔法師忽然抬了抬手，他的掌心裏飛快的射出了一道風刃，那風刃速度極快，不等杜維回過神來，就已經嚓的一聲，割掉了杜維腦袋上的帽子，順帶著也割斷了他扎頭髮的繩子！
杜維足足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了這個消息，然後他嘆了口氣：「最後一條信息呢？最後一條是什麼？」
騎士冷冷的哼了一聲。
羅蘭帝國上下，有誰不尊敬偉大的開國皇帝？有誰不敬重那些歷史上的開國英雄人物？甚至現在帝都的皇宮裡，皇帝陛下的起居室里，就掛著一副當年阿拉貢羅蘭的肖像，還有他的神秘的聖羅蘭騎士團叱吒風雲的巨幅油畫。
「為什麼？」杜維沉聲問道：「他甚至願意和我這樣一個低微的小子交易，為什麼拒絕你？拒絕一個強大的魔法師？」
從大樹之後，緩緩的繞過一個人影，他就這麼從容的走在雪地上，腳就踩在鬆軟的積
兩個最強的騎士長，大批的高級騎士，還有審判長……這樣的陣容，堪稱近百年來神殿出動的最強陣容了。
就在這時候，樹林里傳來了一聲嘆息。
「卧榻之畔，豈容他人酣睡？！」
而且，這樣的影響力和權威，並不是抽象的，而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阿拉貢在統一大陸的戰爭中得到了神殿的強力支持，為了拉攏神殿，他本人甚至都加入了神殿成為了一名神聖騎士。大陸的統一，阿拉貢依靠神殿的力量建立了帝國，而同時，神殿也依靠阿拉貢的長劍和鐵蹄，把神的光輝灑滿整個大陸！
杜維苦笑：「我還有回頭的機會么？拜託，我和你一起在這個森林里待了這麼多天，如果讓神殿知道了，我絕對是滅口黑名單上的前三位！你說或者不說，結果都一樣了，反正已經開了頭了，不妨繼續說下去吧。」
而且……殺死這麼一個強者……
海珊看了一眼，忍不住動容道：「這是什麼東西……你，頭上居然長了角？！你難道不是人類？」
這又是一個讓人驚訝的消息。
羅蘭帝國的開國皇帝是怎麼死的？這個問題海珊無法回答，因為阿拉貢本人留言里沒有提及……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當阿拉貢本人留言的時候，他當然還是活著的。活著的人，怎麼可能說出自己是怎麼死的？
阿拉貢是聰明的人，他很快就看到了這種情況的危險，或者說，他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但是之前隱忍不發，是因為統一大陸的戰爭需要神殿的幫助。但帝國建立了之後，他不能容忍在帝國之內，還有一個能挑戰皇權的存在！
有了武力，有了稅收。這幾乎就等於在羅蘭帝國之內建立了一個國中之國！整個帝國的子民，都不可避免的擁有了雙重分身：一方面，他們是羅蘭帝國的臣民，另外一方面，他們是神殿的信徒。
「現在，你還想往下聽么？」海珊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他看出了杜維臉色的變化。
杜維思量之下，那位偉大的開國皇帝當時的想法，大概就是這樣吧。
（關於這點，杜維聯想到了前世那個歷史上，為了整合帝國而被迫和基督教合作的羅馬帝國皇帝。結果那位皇帝的權力穩固了，同時也讓基督教得到了充分的發展。作者注：關於這點，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參閱基督教興起的歷史，或者近期會在本書的作品相關貼出一些資料）
他猜到了老魔法師要求的東西是什麼了！
「我能想象到。」杜維苦笑，他打斷了沉迷回憶的騎士，小心翼翼的問道：「好吧，這是第一條訊息，後面兩條，又是什麼呢？」
這些，使得神殿擁有了足以向帝國皇權叫板的本錢。
當年鬥爭的種種過程，想必很血腥，想必很陰暗，想必很激烈……但是現在都不得知了。唯一可以知道的結果是：偉大的阿拉貢顯然是失敗了。
難道是神靈出手
杜維立刻捕捉到了老魔法師的話：「預言？」
杜維原本口才就很好，又是親身經歷，自然把那段故事說得無比驚險刺激曲折動人。
杜維皺眉：「你好像一點不驚訝，看到梅杜莎女王。你是不是在我們身上下了什麼魔法？還是你一直都在暗中監視我們？」
老魔法師目光閃動，他忽然輕輕的脫下了自己的尖帽子，露出一頭凌亂的白髮，他把頭髮整理了一下，然後倒了倒帽子里的雪，嘆了口氣：「好吧，我想，也是該回答問題的時候了。」
說到這裏，杜維忽然想起了老魔法師用那種神奇的魔法讓自己抽自己耳光的場面了，原本的「老不死的」這句話到了嘴邊了，趕緊改口道：「老……你！你為什麼把我一路劫持到這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這個能把人鼻子凍掉的地方？還要我一路往北……我對你們有什麼用處？！」
「第二條，現在也和你有關了。」海珊惡意的笑了笑：「還記得我教你的這一套動作么？我說過，這是修鍊某一種神奇的鬥氣的基礎部分。而這種神奇的鬥氣，就是阿拉貢的留言的第二條訊息……當年阿拉貢本人恃之橫掃大陸強者，成為騎士之王的最強武技：星空鬥氣！」
阿拉貢到底是怎麼死的？杜維不得而知，不過他猜測，多半死得不那麼光彩。或者還有幾分見不得人。
如果傳揚出去，得知神殿居然在背後做著這種可怕的事情：居然幾百年來一直在秘密的詛咒著開國皇帝陛下和那些開國英雄功臣們的靈魂！
「就是我。繼承了阿拉貢魔法部分實力的傳人，就是我。」
「等等！」杜維皺眉，他眼神里閃動著懷疑：「老……你在說謊！我遇到克里斯的時候，他告訴我，在我之前，上一個和他交易的人類，是阿拉貢！！在阿拉貢之後，可沒有人和他交易過！」
梅杜莎平靜的表情上沒有一絲波瀾：「你來了很久，偷聽了很久……人類都喜歡做這種事情么？還是……這也是一種人性？」
老魔法師有些憔悴，他安靜的走到了兩人身邊，看了看站在遠處閉目享受陽光的梅杜莎，搖搖頭：「你們鬧得太過分了，唉……梅杜莎女王！居然是梅杜莎女王！一切都和預言完全一致了。」
「因為……」老魔法師微笑：「我要求的東西，他拒絕給我。」
似他那樣的一個人物，怎麼能容許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情況下，海珊怎麼能不死？他必須得死！一定得死！！必然得死！！！所謂殺人滅口，就是這個道理了。
「是的。」海珊眨了眨眼：「而現在，你已經把基礎部分都學到了。等你練到一定程度之後，我可以考慮教會你後面的部分。」
下毒？暗殺？謀害？
那麼……別忘記了，阿拉貢還有一身天下無敵的魔法實力呢！
「你那是愛惜羽毛，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海珊冷冷道：「我不信，就憑三個長老團的傢伙，就能殺
海珊，擁有聖羅蘭騎士團成員的血脈，他是聖羅蘭騎士團成員的後裔！
……
而阿拉貢就是交易者之一，阿拉貢一身的強大本領，幾乎都可以算是和惡魔的僕人交易得到的。
而原因，就在於海珊發現的這個秘密實在太驚人了！
他忽然用力咳嗽了幾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之後，杜維一臉的不快，然後看著面前的這兩個傢伙：
「……我要求他，歸還阿拉貢陛下的心臟！歸還那顆『王者之心』！」
這樣的事情如果傳揚出去……那樣引起皇室的憤怒，和帝國子民的憤怒，恐怕頃刻之間就能讓神殿數百年的威信掃地！
阿拉貢不但是一名強大的騎士，同時也是一名偉大的魔法師。
他留下的徽章上暗藏了一個魔法陣，而這個魔法陣，留下的是他本人的一段殘像留言。海珊在那天晚上進入了內堂，看到了那些被詛咒的徽章，同時，也得到了阿拉貢本人的留言。
沉默……
「我要求他……」老魔法師在微笑，不過他的笑容很詭異，嗓音低沉，帶著一種難以描述的味道……
「長老團也出動了……」海珊冷笑兩聲，可是他的眼角肌肉在跳動，笑聲也不那麼自然了。
「那個人留下的魔法陣，是關於三條重要的訊息。」海珊是這麼說的：「第一條，他告訴我，只有擁有聖羅蘭騎士團十三成員血脈的人，才能引發這個魔法陣共鳴並且打開。而我，是擁有聖羅蘭騎士團成員血脈的後裔。」
老魔法師愣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人類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因為神殿一直存在到今天，而且依然在隱隱的和皇權分庭抗禮。
海珊聽得幾乎呆住了！這對騎士來說，自然是一個很大的震撼！
「沒錯，他說的一點兒都沒錯。」老魔法師笑道：「我的確上了那個島，見到了老克里斯那個混蛋……他的確是一個混蛋，不過是一個比較可愛的混蛋而已。我提出了和他交易……但是他居然拒絕了。」
這很容易理解。
其他傳人？
最後，根據雙方最早的協議：神殿不僅僅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神聖騎士團），同時還用有徵稅權！
杜維狠狠的瞪了老魔法師一眼，然後沒好氣道：「我當然是人類！至於這個角么……嗯，它只不過是一個加強我魔法感應力的玩意兒。有了它，我才能使用魔法。」
於是，羅蘭帝國皇室和神殿之間的矛盾，一觸即發！
說著，老魔法師看了看海珊，又看了看杜維：「小朋友，這個事情，海珊都不知道的。就是關於阿拉貢的一身力量到底從何而來的問題。別人不知道，但是你卻是知道的，對吧？因為你上過惡魔島，見過克里斯那個老傢伙，對吧？」
神殿是什麼？神殿是一種宗教，是一種信仰！是至高無上的神靈在人間的代言組織！它代表了神靈的意
「我自己從來不知道這一點。」海珊苦笑：「我的祖上是一支沒落的貴族，據說也曾經在帝國開國戰爭中輝煌過，家族後來也風光過，但是早在之前的很多代就沒落了。而到了我這一代，已經幾乎絕根了……你應該明白，神殿在挑選神聖騎士的時候是多麼的嚴格。神殿為了擔心帝國皇權對神殿內部的滲透，向來不同任何貴族家庭挑選子弟進入神殿的神聖騎士團。只會挑選一些寒門子弟。而我記事的時候，我家裡就很貧窮。我也從來沒想到過……我的祖先，居然擁有那樣輝煌的成就……天啊，聖羅蘭騎士團……帝國開國歷史上最神秘最強大的英雄。你無法想象那天看著魔法陣里的阿拉貢的影子對我說出這些的時候，我的內心是怎樣的震驚！」
杜維張了張嘴巴：「難道是……」
「可現在，我把這個秘密告訴了你。」海珊冷笑。
老魔法師含笑看著杜維，絲毫不在乎他憤怒的眼神，輕輕笑道：「好了，我的小朋友，現在，把你在惡魔島上聽到的關於阿拉貢的事情，告訴海珊吧！在這件事情上，我是一直沒告訴他的，關於這點，他知道甚至沒有你多呢。」
過了一會兒，海珊也咳嗽了一聲，騎士用冷冷的目光看著老魔法師：「這也是我想問的。老不死的，你要我帶著這個小傢伙上路，還要我保護著他，到底為什麼？！」
微微安的老師，一路劫持了杜維的老魔法師，在這一刻，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也不知道他來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聽了多少，他臉色平靜，眼神裡帶著一種苦澀的東西，一面走，一面低聲苦笑：
「最後一條……是指引我去尋找我的同伴。」海珊說到這裏，忽然露出了一絲恨恨的表情：「尋找阿拉貢的其他傳人。」
「我親愛的小朋友，我沒有你說的那麼邪惡。」老魔法師苦笑：「如果不是運氣好的話，我恐怕都沒法活著來見你們了。哦，關於你們的事情，我剛才在林子的那頭，遇到了你的朋友達達尼爾。他告訴了我一切。」
杜維語塞。
但是，留言里暗示了一個很重要的訊息，就是：開國皇帝還在位的時候，那個時候，其實阿拉貢陛下和神殿之間的關係已經非常非常緊張了……幾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好吧！你們兩個都是大陸的頂尖強者！一個是大陸第一騎士！一個是頂尖的魔法師！兩個人都是阿拉貢的傳人……你們要和神殿為敵！你們要繼承阿拉貢的遺願……你們要干大事！可是……」杜維瞪起了眼睛：「可是這他媽的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們要做什麼，儘管去做好了！我不是什麼強大的騎士，也不是什麼厲害的魔法師！我只是一個小貴族，一個遊手好閒的，平時喜歡胡鬧點小玩意兒的小貴族！你們幹嗎把我扯進來？尤其是你，老不……」
杜維不高興了。
「沒錯，就是這個老不死的。」海珊撇了老魔法師一眼，彷彿對他的忽然到來絲毫不驚訝，冷冷道：「他就是我的同伴。可如果不是他，我也不會這麼慘！」
阿拉貢毫無疑問，是一個雄才大略的英雄人物，一代雄主。這樣的人通常都是絕頂聰明的，並且權力欲很強。他能從一個沒落的貴族起家，然後南征北戰，把四分五裂的大陸統一，建立一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龐大帝國，這樣的偉業，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連自己一手培養了多年的神聖騎士團的驕傲，寄予了厚望的最天才的騎士，都能忍心殺之而後快……不就是為了掩蓋這個秘密么？那麼自己呢？自己一個小小的貴族，就算羅林家族在帝國根深蒂固……那麼神殿也絕對會要殺了杜維滅口的！
杜維低呼了一聲，頭髮散亂下來，而一直掩藏在頭髮里的那個克里斯給他弄出來的「惡魔之角」，就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之下！
海珊臉上露出一絲激賞，不過語氣依然冷漠：「你自己喜歡找麻煩，可不是我在害你。」
「你的命現在可是非常值錢的。」老魔法師笑道：「我偷聽了他們的對話，神殿已經在兩天前正式公布了你的叛徒身份，罪名是：企圖刺殺教皇，並且殺害了兩位大騎士長。神殿已經由教皇親手頒布旨意，你已經成為了整個大陸的頭號通緝犯了。」
「海珊，我知道你是一個驕傲的傢伙。你不怕成為什麼大陸頭號通緝犯。但是你也要明白，長老團里的那幾個老不死的傢伙，可不是容易對付的！」老魔法師說著，輕輕抖了抖自己的法師袍子：「你看，我遇到了三個傢伙，差點就被他們聯手幹掉了。」
更何況，杜維是知道的，那位阿拉貢陛下，根本就是惡魔的信徒！
甚至，就在幾百年前杜維所在的羅林家族崛起的那個時代，羅蘭帝國遭到了建國以來最大的危機，帝國一度陷入了絕境。當年的皇帝都曾經公開發出過類似於「假如我能像先祖阿拉貢羅蘭陛下那樣，手裡還有一支聖羅蘭那樣的騎士團的話，絕對不會讓帝國沉淪到這樣的境界！」
當這樣一個超級強權人物統一了大陸，掃平天下之後，當他準備大權在握，並且拔劍四顧，以為已經沒有對手可以抗衡自己的時候……忽然發現，就在自己的身邊，還有一個神殿的存在！
杜維可以想象的，阿拉貢把他縱橫天下的強大武技留在了騎士徽章里，傳授給了擁有十三聖羅蘭騎士血脈後裔的海珊。
老魔法師早就猜到了騎士的反應了，他等杜維說完之後，立刻道：「事實上，那個島，我也上去過。我見到過老克里斯……」
「我現在明白為什麼神殿要派出這麼強大的陣容來追殺你了。」杜維苦笑。
而阿拉貢本人，卻秘密的遭到了神殿的懲罰，近千年來遭受著神殿的秘密詛咒，靈魂不得安息。
他不禁嘆息：好奇心害死人啊。
「你要什麼？」杜維忽然感覺到自己心跳加快！他已經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