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淵源

可偏偏就這一次幫忙，就出了大事了！

占星術師這種職業一向被人們尊重，但是卻沒有什麼地位。更沒有多少人會花大力氣拉攏一個毫無實力的占星術師。神殿也不太重視這一群體。而賽梅爾的家庭背景也很簡單，幾乎是一張白紙。

「那個時候……我們相處得很愉快，她像是我的好朋友，又好像是我的弟子。和她在一起，彷彿連我自己也變得年輕了一些。」老魔法師搖搖頭，隨後眼神里閃過一絲陰霾：「可是後來，我開始考慮，我遲早要把一些告訴她的……把阿拉貢的一切，所有的秘密告訴她，因為她是我選中的合適的繼承人。」

「然後呢？」杜維小聲問道。

「然後？」老魔法師的眼神里露出了一絲讓杜維都覺得有些寒意的冷酷，他冷笑：「然後，也不知道你的曾曾曾祖父用了什麼手段，就騙到了賽梅爾的芳心。兩人相愛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老魔法師停頓了一會兒，他的臉龐上帶著微笑，彷彿沉湎於一些快樂的回憶，表情柔和，眼波溫柔……

所以，就在賽梅爾嫁給扎克之前，老魔法師找到了賽梅爾，然後兩人曾經有過一次深刻的交談。

最後，從眾多資料之中，拼湊出了一條驚人的訊息。那條驚人的訊息讓老魔法師坐不住了，他需要一個強大的幫手一起完成一件事情，無奈之下，他只好找上了已經是一個強大魔法師的賽梅爾。

「我第一次見到賽梅爾，是在神殿每年的歡慶新年的祝福典禮上。在那個典禮上，帝都所有的有身份的人都會被邀請出席，由帝國皇帝和教宗兩人一同向神靈祈禱，請求神靈保佑這塊大陸，保佑羅蘭帝國國運昌盛。也就是在那年的典禮上，我第一次見到了賽梅爾。那個時候，她才剛過二十歲，卻已經是帝都公認的最有天賦的占星術師，甚至還在之前的一年被陛下禮聘為宮廷占星術師。

「我們在外面遊歷了三年之後回到了帝都，那年的某一天，星空出現了一些奇特的現象，陛下下令請最好的占星術師前來占卜，之後在一次宮廷宴會上，賽梅爾認識了羅林家的扎克。哦，小子，就是你的曾曾曾祖父，扎克·羅林。當時的帝國軍方統帥部最年輕的將軍。」

「我……很猶豫。」老魔法師面色上顯出一絲掙扎：「她是那麼快樂……那麼簡單，喜歡簡單自由平靜的生活……我忽然也很後悔。把這麼一個快樂單純的女人，拖到這段複雜的，沉重的歷史恩怨上去，實在是一種罪惡。所以，我就一直拖延了下來沒說，直到……我們回到了帝都，直到……」

她很是一個天才，我從多方面了解到了這點。而且我悄悄的接近她試探了幾次，她的魔法天賦也很不錯。最重要的是，她的背景很乾凈。

儘管多年不見，儘管已經明確表明了自己的志向對於繼承什麼遺志沒興趣。但是看在當年的交情的份上，看在當年老魔法師曾經悉心教導過自己的情分上，賽梅爾答應幫忙。

「然後呢？」杜維苦笑。

陪著她遊歷大陸的那幾年，是我一生之中最快樂的幾年。賽梅爾是一個聰明的，善解人意的女人，和她在一起，彷彿每天都是新鮮的！」

杜維心裏一動，彷彿想到了什麼。

之後的事情，說起來就比較簡單了：

那個時候，我已經得到了阿拉貢的魔法繼承，我在魔法師協會裡地位很高，沒有人知道，魔法協會裡的一個元老，居然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神殿的敵人。我一面暗中修鍊阿拉貢留下的魔法學識，一面悄悄的尋找著適合的阿拉貢的魔法繼承人。因為阿拉貢陛下留下的魔法很深奧，而我那個時候已經快五十歲了。為了繼承阿拉貢的遺志，我必須尋找一個合適的接班人，把我所學會的所知道的一切傳授出去，播撒更多的種子！否則的話，如果我哪一天忽然暴露了，或者死了，那麼一切就都結束了。

很顯然，從老魔法師的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是一種嫉妒！一種從內心深處流露出來的嫉妒和怨憤！

聽到這裏，杜維已經嘆氣了。

最後，我選中的人是賽梅爾。

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老傢伙對賽梅爾除了朋友和師徒感情之外，顯然已經生出了一種其他的特別的感情！

可惜，對於這一點……很有個性的賽梅爾同樣拒絕了！

最後我悄悄找到了她，然後和她結交認識，我教會了她一些魔法……你知道的，當時賽梅爾已經對占星術提出了很多有趣的假想，只是那些假想在別人看來是異想天開……呵呵，她原本就是一個滿腦子異想天開的女孩子。而我，則正好迎合了她的想法，於是，我們來往得很愉快。最後，她受到了我的啟發，提出了新的想法：為什麼星辰的力量不能成為一種魔法力量？」

「賽梅爾原本就是一個天才。」老魔法師嗓音低沉，眼神迷離，遠眺著前方的雪原，寒風將他的鬍鬚揚起，他的眸子閃亮……

交談的內容，老魔法師沒有做仔細的敘述。不過杜維從隻字片語和字裡行間，能推測出兩個結論。

「她當時的語氣，真的和你很像，小子。」老魔法師一臉的憔悴，低聲道：「還記得前兩天你和我怎麼說的么，你說『你們是大陸的強者，你們是聖騎士，是魔法師，可是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她當時，大概也是這麼說的。」

不過，就僅此一次。

老魔法師的聲音帶著無比的深情——這點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

「然後……我們一步一步的完善了賽梅爾的設想，最後創造出了所謂的星辰魔法。」老魔法師的語氣帶著一絲詭異的嘲弄：「其實，那些都是我騙了她的。所謂的『創造』，根本就是我在很多細節上有意無意的暗示她的結果。其實我只是趁著我們討論和研究的時候，一點一點的把阿拉貢的魔法學識傳授給她。而阿拉貢陛下的魔法，和這個大陸上的很多魔法都不同，那完全是繼承了惡魔的魔法實力，和現存的大陸上的魔法體系有很多不同。有了這些啟發，賽梅爾終於有所突破，弄出了那一套所謂的星辰魔法……哦，這個名字都是我幫她命名的。因為她所謂的『另創』出來的一套魔法體系，其實完全就是阿拉貢的那一套，所以，我乾脆連名字都沒有改，就直接以阿拉貢的魔法命名了。星空鬥氣加星辰魔法，這原本就是阿拉貢陛下當年縱橫天下的倚仗。只不過，賽梅爾沒聽說過星辰魔法這個名字，還覺得這個名字很適合，就接受了。」

為了滿足她的研究慾望，我陪著她開始遊歷大陸，我們到處尋找珍貴的材料。比如文獻之中記載的歷史上曾經從天上墜落的星辰的地點，我們都會去仔細的堪察，最後我們找到了幾塊珍貴的石頭，據說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星辰，墜落地面之後留下的碎片。

老魔法師眼看自己一手培養的女天才，墜入愛河，然後嫁給了名門旺族羅林家的當代家長，帝國軍方統帥部最年輕有為的將軍，扎克·羅林。一方面，他無法容忍自己心愛的女人投入別人的懷抱。另外一方面，他培養的繼承人怎麼能這麼投入別的家族裡？那麼豈非前些年的心血就白費了？

首先，老魔法師一定是表露了自己內心對自己的這個近乎半個弟子的女天才的愛慕！而且肯定的是，賽梅爾拒絕了。事實上，賽梅爾一直沒有對這個比自己年紀大了一倍的男人（按照當時的年紀計算）有過什麼那種方面的感情，她一直就很單純的把老魔法師當成一個志向相投的好朋友，或者是一個和藹的半師半友的同伴。僅此而已。這點讓老魔法師很是傷心。

「什麼阿拉貢也好，神靈也好，惡魔也好……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神靈和惡魔它們要打就打吧，要戰就戰吧！神殿也好，皇權也好，我對這些沒有任何興趣！我只想過我自己的生活！憑什麼，這些已經散發著腐爛味道的歷史沉積的東西，要背負到我的身上？我憑什麼要陷進這種已經過了幾百年的事情里去？我不願意！也不想參与到這種事情里！我有我的自由！我只想過我自己的生活！我賽梅爾的生活！而不是什麼繼承別人的遺志！！」

在那幾年裡，老魔法師花費了很多心血弄到了一些隱秘的文獻資料，甚至有很多是悄悄潛入皇宮之中得到的開國皇帝陛下留下的手跡，甚至他還膽大包天的潛入了神殿里……多次！

然後，傷心的老魔法師終於說出了關於自己培養賽梅爾的最初目的：關於阿拉貢的歷史懸案的一切秘密！

「原來如此。賽梅爾提出星辰力量也可以運用在魔法里……這個設想居然是受到了老魔法師的啟發。

結果，老魔法師黯然離去，賽梅爾嫁入了羅林家，之後過了幾年很是幸福的生活。

可是在幾年之後，老魔法師再次找上門去，秘密的會見了賽梅爾一次。

當時，賽梅爾很是激烈的提出了自己的憤怒。

「你說了么？」杜維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