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梅林往事
就聽見索非亞大嬸又嘆了口氣：「若事情就到這裏結束，也就罷了。只可惜，梅林苦等十年不得，原本就該絕望放棄。可偏偏後來，又得了一個消息——這個女瘋子，居然為了那個男人，孤身獨自去了一趟奧丁，隻身獨闖奧丁神皇的殿堂！」
「可是……」內內多年來飽受這手鐲的苦楚，此刻忽然見到一個像索非亞大嬸這樣的高人，難得有了這麼一線希望，豈能願意輕易放棄，她著急道：「我……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我……我還有多年積蓄，雖然說不上是富可敵國，但是也……」說到這裏，她自己也覺得有些說不過去了，眼前這個女人隱然彷彿是一個能和梅林那樣的傢伙分庭抗禮的強者——似這樣的強者，怎麼會把世俗的財富放在眼裡？
蘭蒂斯王國能坐擁萬裏海疆，成為當世三大強國之一，王室之中自然也有絕頂強者效忠守護，不說別的，那蘭蒂斯王國的圓桌騎士團的十二名大騎士，就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千百年的古國王室，底蘊非同尋常，她梅林就算再厲害，也沒可能以一己之力而強行壓服一個強國王室。
索非亞的話雖然直白而不客氣，但是卻讓內內無法辯駁——自己和對方非親非故，憑什麼要對方來冒著得罪梅林那樣強大的人物的風險，來幫助自己？
……
「很簡單。」索非亞的眼神里有些嘲弄：「我可不想平白無故的去招惹那個女煞星。你即不是我的女兒，又不是我的徒弟，我為什麼要為了你去招惹那麼一個麻煩的對手來？你倒是能說出一個說服我的理由呢？」
果然……
索非亞嘆了口氣，抓起酒瓶來又喝了一口……
「那我就幫不了你什麼啦。」索非亞站了起來，淡淡一笑：「好了，既然沒什麼事情，你就走吧……記得把剛才打爛的東西賠了錢再走。」
「這女人少年成名，年紀輕輕的時候，就是蘭蒂斯女巫之中的佼佼者，她二十歲不到，實力就已經遠遠超過了她的老師。她生的相貌美麗，原本似她那麼漂亮的女人，極少會選擇成為一名女巫。可偏偏她卻是一個極端的少數的傢伙。
倒霉？
「我……我願意為您效力，任憑您有什麼吩咐，赴湯蹈火，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願意……」
內內滿臉獃滯，終於才從嗓子里擠出這麼一句話來：「你，你要我，嫁給，你的……」
眼看索非亞要離開，內內心中大急，脫口叫道：「等，等一下！」
梅林這樣的女人，美貌絕倫，無論是聰明才智還是實力，都是世上一等一的天才，更是名滿天下！任憑哪個男人，能得到這樣女人的青睞，只怕都會歡喜得暈過去吧！別的不說，就是那位蘭蒂斯的國王，可一直對梅林念念不忘，聽說他後來娶的王后，相貌上都和梅林有幾分神似。
索非亞眼睛里的笑意更濃：「這樣啊……我倒是也有些麻煩。不過我遇到的那些麻煩，你就算拼了命粉身碎骨，也幫
「怎麼？改變主意了？」索非亞轉身，笑吟吟地望著內內。
「假的！」索非亞哼了一聲：「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心中真正看重的人，誰會去願意招惹奧丁神皇那種絕世強敵？！」
可更怪異的事情還不止這個！
「？？」內內瞪大了眼睛，茫然地望著面前的這位大嬸。
內內神色陰沉，眼神里滿是掙扎，卻用力一搖頭：「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她忽然一聲尖叫，失手就把鏡子丟在了地上，好好的一片鏡子摔在地上，頓時裂成了幾片！
「當然。」索非亞一笑：「你這樣美麗之極的小姑娘，從來就是應該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才對。你若是能恢復那樣容貌，只怕天下的男人，都會排著隊來討好你，愛慕你，從此之後，你走到哪裡，都是羡慕敬仰的眼神，再也不會有半個人說你一句『醜八怪』……」
內內忽然心裏一動，看著索非亞那輕鬆的笑容，回想起這個女人剛才雖然只是略微一展示，卻表現出了讓自己吃驚的強大實力，不由得心裏一動，騰的站了起來，對著索非亞大嬸撲通就跪下來了，一個頭就磕在了地上，滿臉期待的樣子：「閣下……您，您一定是一位大有來頭的高人，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幫我把這個東西給……」
……
頓了頓，索非亞搖頭道：「你先起來坐下，我可不喜歡這麼和人說話。」
內內不由得語塞。
「她……她是一個可怕的女巫師，也是一個極厲害的魔法師……」內內試探道。
「為，為什麼……」內內頓時滿臉失望，卻依然不肯放棄，瞪眼望著索非亞大嬸——她可是聽明白了索非亞的話，眼前這位高人，不是「不能」，而是不願意。
內內一聽，臉色頓時一變：「你……你想要什麼？」
可偏偏梅林這樣萬中無一的女子，愛上了那個拜占庭男人，那個男人卻偏偏負了梅林。
眼前這位大嬸說到這裏，語氣里滿是怨憤和不滿，內內聽得心中好奇，只是強忍好奇心，卻不敢開口詢問。
……
「不是把你『變』成鏡子里的樣子，而是恢復。你本來就是那個模樣，可不是我變出來的。」
索非亞笑得越發慈祥和藹起來，伸手捧住了內內的臉，目光閃爍：「其實呢，你本來的面目可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兒。以你原來的相貌，我生平見過的女孩子，能有這種容貌紫色的可沒幾個。你這樣的女孩子，生來就是應該被無數男人愛慕敬仰，生來就應該有群下之臣無數……若是說你身上最大的本錢么，什麼錢財也好，你的那點實力也罷，都不如你這天賦的本錢更寶貴。」
索非亞把鏡子遞給了內內：「你自己照上一照，就知道啦。」
說起梅林愛上的那個拜占庭男人么……哼，那傢伙嘛，也還算不錯，實力也算是頂尖，但是比梅林那樣的強者，卻還要差了
……
「我不缺錢。」索非亞微笑。
片刻之後，獨眼臉上掛著訕訕的苦笑，從後面繞了出來，雙手捧著一塊生鏽的銅底鑲玻璃的鏡子走來，放在桌上之後，索非亞大嬸對他一瞪眼，獨眼趕緊就掉頭跑了回去。
索非亞笑得更愉快了：「我剛才說了，你和我非親非故，我可犯不著為了一個陌生人而得罪梅林那樣的強敵，不過么……如果你和我變成了沾親帶故，那麼，為了自己家的人，就算得罪梅林那個女煞星，我倒也沒什麼不樂意的。」
「蘭蒂斯的巫師一系，自成一派，從來都和拜占庭帝國的魔法工會分庭抗禮。梅林這傢伙，的確是天縱奇才，也是驕傲得過分。居然跑去了拜占庭帝國得魔法工會強索古代希拉芬克亞留下的手稿……說到底，還是她心中太過孤傲，認為當世上沒有男人能配得上她，只有古代的那位天才，才能當她心中崇敬的對象。不過她也當真實力了得，居然逼得拜占庭帝國的魔法工會低頭認輸，哼……
「可憐的小姑娘，你大概是戴這個手鐲太久，連自己的樣子有多美麗都忘記啦。你且不忙回答我，我先讓你看看你真正的模樣，你就明白啦。」
索非亞也不著急，只是微笑望著內內：「怎麼樣？我的這個條件，你可願意答應？」
這個害苦了自己多年的可惡女人，居然也有這麼一段傷心往事？！
她年輕的時候，生的那麼美麗，就連蘭蒂斯的王儲都對她心存愛慕，幾次想破格聘她為王宮的御用女巫，可是卻都被她給堅決拒絕掉了。這女人性子堅韌而冷漠，凡是都不喜歡管閑事，性子也是孤僻而驕傲之極。年輕的時候，她就曾經說過，放眼當時的世界上，能入她眼的人物就沒幾個。而在她心中，一直以來唯一一個讓她心服口服，從內心深處崇敬的人，卻是已故的拜占庭帝國古代的魔法天才，希拉芬克亞，就是那個開創出『生命魔法』的不世出的一代天才。
這不過是一面再普通不過的鏡子，索非亞拿在手裡，她的手掌在鏡面上輕輕一抹，指尖頓時瀰漫出一團柔和的光芒來，那面不起眼的鏡子面上頓時一片光華升騰！
從此之後，梅林性情大變，行事也越來越孤僻狠辣，唉……」
而那個男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聽到這裏，內內已經徹底呆住了！
「哦？」索非亞倒也不氣惱，依然那麼平和地看著內內：「你可知道，這機會難得，梅林那樣的傢伙，敢去招惹她來幫助你的人可不多，你能遇到我，也算是你的運氣……錯過這個機會，恐怕再想找其他的法子，就沒什麼指望了。你明明是那樣的美麗，難道願意一輩子被束縛在這醜陋的軀殼內，被人叫做『醜八怪』和怪物么？」
…
「啊！！」
「你很怕那個瘋女人？」索非亞大嬸笑了，她緩緩坐了下來，就坐在內內的對面，眼神最後落在了內內手腕上的那支手鐲上：「這東西，是她強行給你戴上的吧？」
「哦？」
這個驕傲得沒了邊的女人，這個視天下男人如草芥螻蟻的女人，卻居然終於栽了個老大的跟頭，哈哈，她，她居然，她居然愛上了一個拜占庭的男子！
可那個時候，她雖然孤僻驕傲了一些，卻並不像現在這麼古怪。那個時候，她也只是不喜和人打交道，不像現在這麼鋒芒畢露，心狠手辣。
說著，索非亞大嬸站了起來，粗著嗓子對酒館里喝了一聲：「獨眼！你這老窩囊廢，把咱們家裡的鏡子拿過來！」
聽說，也不知道那男人用了什麼法子，居然騙得了梅林的心。這個女人也當真是古怪，平日里看著性子冷漠孤傲，可一旦感情用事起來，也當真比普通人要瘋狂十倍！
內內急的說不出話來，只是跪在地上，連連頓首，眼中終於流淌出淚水來，用力咬著嘴唇。
「不錯。」
索非亞看著內內，終於嘆了口氣，她緩緩地再次坐了下來，搖頭苦笑：「好吧，我就再發發善心……」
索非亞一笑：「你不是說，你的那個心上人，都掀起你相貌醜陋么？既然如此，你還想著他做什麼？」
內內頓時徹底呆住了。
內內看了看自己，忽然心中感覺無比荒唐，她脫口而出，大聲道：「你開什麼玩笑！我這個樣子，你……」
她忽然一咬牙：「今天的事情，我還沒有感謝您……剛才我和那個惡女人相鬥，多謝您化解，我……」
「唉！」索非亞滿臉苦惱：「我心裏倒是一直有一樁心事。我有一個侄兒，是一位故人老友的兒子，那個小子么，性子也還罷了，就是腦子有些糊塗，做事也有些荒唐。年歲倒也和你差不太多。可惜這麼大了，卻沒個姑娘喜歡，我這當長輩的看在眼裡，心裏難免也有些著急。我看你這個小姑娘，倒也足夠漂亮……這樣吧，你如果肯嫁給我的那個侄兒，那就算是我自家人了……梅林那個女人么，哼，雖然這世上的人大多怕她，我可不怕那個傢伙。你成了我的自家人，我當然不會再看著她這麼欺負你……」
內內面色詭異，卻下意識的接過了鏡子來，湊到面前，往鏡子里那麼一看……
「你想我幫你把這東西摘掉？」索非亞大嬸笑容忽然一斂，凝神望著內內，眼看內內一臉期盼的表情，索非亞卻緩慢而堅定了一搖頭：「抱歉，我不可以這麼做——不是我不能，而是我不可以這麼做。」
眼看內內神色露出幾分喜意，索非亞大嬸卻搖頭：「你別高興太早，我可不是答應幫你。不過么，倒也可以指點一下你。」
不知道那男人用什麼法子騙了梅林的信任，梅林答應了那男人要做他妻子，可那個男人卻騙了梅林，梅林回到蘭蒂斯，就那麼傻傻的等著那個男人上門娶他，這一等，就等
「我沒問你這些。」索非亞一笑，她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且不說她那些被世人傳揚得神乎其神的傳奇經歷，除此之外，你對這個女人的了解多少？」
她這幾句話說的甚輕，語氣也輕柔溫和，卻彷彿含著幾分鬼魅的誘惑味道。
年輕的時候，梅林就曾經多次說過這樣的話『恨不能與希拉芬克亞生於同時代！如果能與那樣偉大的人物生於同時代，我就算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嫁給那樣的奇才！』，不過，那個時候，我們都認為這個傢伙是個瘋子，只有瘋子才會喜歡上一個死了幾百年的古代的人物。
索非亞大嬸隨意抓起桌上的一個酒壺，卻是之前內內等人喝剩下的，她拿起桌上一隻乾淨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仰頭就喝下小半，出了口氣，才微笑道：「你可知道，梅林是個什麼樣的人？」
內內這才重重點了點頭，乖乖坐在了索非亞大嬸的面前，端坐在那兒，雙手放在膝蓋上，看上去要多老實有多老實——這模樣若是被她手下那幫馬賊漢子看見，只怕都會把眼珠子瞪出來，我們的內內大姐頭，何時有過這麼淑女的模樣？
內內一愣，不過仔細品味對方的話，卻彷彿感覺到眼前這個女人的態度有些鬆動，不由得生出一絲希望來：「那……您的意思？」
她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吃驚地望著索非亞，一時間驚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哼，世人都知道她和蘭蒂斯王室的那些事情，知道她強索王室的傳世王冠，蘭蒂斯王室畏懼她的淫威而不敢拒絕，而她然有又幫蘭蒂斯王國擋了拜占庭海軍的侵犯……哼，其實，哪裡有這麼傳奇！
索非亞大嬸深吸了口氣，搖頭苦笑：「唉，都是些往事了，卻還讓我這麼激動……」
內內神色有些難受，卻依然用力搖頭：「不行！我既然下定了決心，自然不能再喜歡別人，更不能嫁給旁人。你的這個條件，我可不能答應。」
這世上荒唐的事情，莫過於此啦！
內內聽了，不由得眼神漸漸有些渙散鬆弛，神色頗為嚮往……可終於，她猛然一搖頭，眼神恢復了清明，盯著內內：「我答應嫁給你的侄兒，你就讓我變成鏡子里的那個樣子？」
「廢話就不用說了。」索非亞神色冷淡下來：「我剛才做為，不是為你們，而是為我自己。你和那個小妞都有些來頭，你身後有梅林那個女煞星，而那個紫頭髮的小妞，背後也站著一個老怪物。你們兩人任憑是哪一個在我這裏發生了意外，都會給我帶來麻煩，我雖然不怕那兩個老傢伙，但是麻煩這種事情，能免則免。」
內內滿臉驚奇，忍不住雙手輕撫自己的臉龐，瞪圓了眼睛，看了看地上的碎鏡，又看了看面前的索非亞：「那……那鏡里的人，當真是我？！是我內內？」
「你不用說了。」索非亞搖頭：「你這點實力，在普通人看來還算不錯，但是要想為我效力，卻也實在沒什麼用處。至
「梅林……」
內內額頭上都流出了汗來，急得眼睛都紅了，多年的心愿，今天終於遇到了一個能幫自己的高人，這麼輕易卻錯過的話，只怕她心中連死的心都有了，只是看著索非亞的樣子，內內卻說不出話來：「我……我……」
說著，內內用力攥住帶著手鐲的那隻手腕，聲嘶力竭地吼道：「戴上這個東西，把我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這麼多年來，我不知道遭了多少嘲笑和白眼！人人都把我當成怪物一樣！！就連……就連我喜歡上的男人，也嫌棄我是個醜八怪！」
這也是實話。
「可憐的小姑娘。」索非亞大嬸搖了搖頭，神色很是憐憫的樣子，她在內內的臉蛋上看了幾眼：「多漂亮的一個小姑娘，卻被那個瘋女人弄成這個模樣。唉，不過這倒也的確正是她一貫做事的風格。只是卻苦了你啦。戴上這麼個玩意兒，對你這個小姑娘來說，的確是太倒霉了些。」
索非亞含笑不語，只是這麼淡淡地看著內內。
她雖然從小在男人堆里長大，又生的醜陋，但畢竟還是一個女人，內心深處也總藏了幾分女孩兒家的細膩心思，聽到這裏，雖然心中恨了梅林這麼多年，但依然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同情憐憫來。
只不過，拜占庭帝國一行，雖然成就了她更高的威名，卻也讓她留下了一段……嘿嘿！
內內：「……」
以她心中那出奇之高的眼界，只有希拉芬克亞那種古代不世出的奇才才能配得上她。可偏偏詭異就詭異在了這裏，至今想起這件事情，我都忍不住覺得，最怕是愛神瞎了眼睛，才會弄出這麼一擋子糊塗事來。
「其實，這女人，也挺可憐的。」
「我……我已經有心上人了。」內內神色複雜：「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嫁給他！」
內內神色凝重，深深吸了口氣，有些戀戀不捨的望了一眼地上的鏡子，卻終於沉重的搖了搖頭：「……不行！我不能答應你。」
內內滿臉焦急，連連頓首，急忙道：「我，我還有……」
「你……我……」內內的神色越發的緊張起來。
「啊！」內內一驚，脫口道：「她……聽說她不是為了一個什麼奧丁的部族而去的么？」
內內忽然心中凄苦一片，頓時無數情緒涌了上來，全身顫抖不已，尖叫道：「倒霉？！她可把我害苦了！」
只不過么……當時蘭蒂斯的國王，就是昔年對她有過愛慕之心的那位王儲罷了。那位國王陛下對梅林一片愛慕，自然不肯和心上人為難，卻居然連王室的傳世王冠都肯相借……可這麼一做，卻反而成全了梅林的威名，讓世上的人都誤以為梅林的實力已經強大到了讓一國王室都懼怕的地步，哼哼！」
聽見這個名字，索非亞大嬸的臉上表情似乎顯露出了幾分古怪，她眯著眼睛，貌似和善地望著內內。內內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神里毫不掩飾地流露出畏懼的光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