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大婚（二）
所以，夏亞在看到了格林和沙爾巴卡托保持沉默的時候，他也沉默了下來。
結婚娶可憐蟲，那是夏亞絕對願意的。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夏亞對於可憐蟲的感情都不曾動搖過。
這封信就只有一句話：我結婚的事情，你怎麼想？
沙爾巴和卡托都是原來的羅德里亞騎兵兵團的老人，更曾經都是阿德里克的親衛隊出身。若是從感情上，他們應該是最傾向於阿德里克的，也是最希望看到夏亞能娶了自己老上司的女兒。
夏亞雷鳴結婚之後，至少可以讓人淡化掉他太過年輕這一個弱點。
這人一身黑色的袍子，將身子緊緊地裹著，身材修長，略微有些偏瘦——這是一個女人，儘管袍子遮擋住了她的全身，但是身材的曲線卻依然充分展示了這一點。
其實，夏亞心中的顧慮，誰都無法完全猜測出來。
就是這麼一個看似尋常其實卻十分奇特的女人，靜靜地站在那兒，望著內內微笑，然後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一時間，言辭紛紛，雪片一般的請願書向統帥部飛了去。
萊茵哈特的理由很簡單：夏亞大人您原本早就要結婚的，結婚的話也說了一年了，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每次都是出現一些異常情況耽誤下來……而如今，局面大定，北方軍欣欣向榮，內外安定，局面大好——您總算是可以結婚了吧？
內內忽然拔出了短刀來，一把攥住了自己的頭髮，就要狠狠地割下去……是啊，就讓自己心中的那點子痴心幻想，隨著這頭髮，一刀兩斷吧……
這個時候，夏亞娶阿德里克的女兒……已經失去了從前「抱大樹」的意義。
而阿德里克……他可是帝國軍務大臣！中央軍的統帥！
內部上上下下的人，抱著各樣的心思，但是誰也不好把這一層意思挑明了。
而沙爾巴則當即拍了桌子，說夏亞結婚，他必須當伴郎，否則的話就要和夏亞決鬥。
好不容易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北方軍體系，難道要重新納入阿德里克系去？
內內。
之前通過一系列的軍隊整編，已經基本上淡化掉了原來的中央軍的痕迹，內部清洗過了一批中央軍的老資格的軍官將領，同時打破了編製，徹徹底底的將中央軍的痕迹完全抹去。
城外的騎兵營里，騎兵們被調了出去，進行儀仗隊的訓練。
而且……夏亞如今的地位，可以完全和阿德里克分庭抗禮了，絕不會低上一星半點！甚至從勢力的對比上，夏亞的北方軍早已經全面超越了帝都的力量！
他如今，的確是有了幾分野心——這很正常，任憑誰手裡掌握了如同他這樣的絕對強大的力量，也多少都會生
於是，這場大婚，即將步入日程！
況且，阿德里克是夏亞的老上司，北方軍的組成部分，就有不少原來的羅德里亞騎兵的殘部，還有其他一些中央軍的殘部。而北方軍的內部將領們，譬如沙爾巴，卡托等前羅德里亞騎兵兵團的老人，也很樂於見到這樣的情況。而其他那些軍官，比如格林，比如萊茵哈特等人，也是抱著贊成的態度。
唯一沒有寫請願書的，只有寥寥幾人而已。
其中不少上書之中言辭頗為激烈，有的說夏亞大人一心為國，生活也太過清苦。有的則說夏亞大人如此費私秉公，堪稱帝國楷模，軍中諸人看得心中實在不忍。還有的則把夏亞完婚這件事情的高度上升到了事關北方軍生死存亡的大計……
這個女人就站在那兒，微笑望著內內，相比她的身姿，她的容貌卻似乎並不出色，只是那一雙眸子，卻明亮動人，如同冬日夜晚的寒星一般——內內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的眼睛可以長的如此好看過！
而這個時候，夏亞的婚事，就成為了大家的突破口！
但是……如今的局面，自己的婚事卻反而引發了一場集團內部的政治風波，就不是夏亞希望看到的了。
按理說，夏亞的婚事是他的私事，作為北方軍內部的一位高級將領，一個軍事主官，以公文的形式上書來請夏亞完婚——這實在是有點不務正業的味道。你一個將軍不好好的操演軍隊，提高軍隊戰鬥力，卻關心著主帥的結婚，這算什麼事？
夏亞要結婚的消息，這一年多來反反覆復的也傳了好幾次了，可是這一次，似乎是真的要發生了。這一次，似乎也再也沒有事情來阻攔夏亞舉行婚禮了。
或者說，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也發生了許多變化。
如今連傻瓜都知道，拜占庭皇室只怕是已經無力回天了。這個時候，像夏亞等等這樣的帝國一等一的豪強諸侯大佬們，都是未來很可能成為至尊寶座上之人的候選者！
所以，這兩個人沒有上書，其實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政治企圖，完全是感情使然。
卡托表示一定會將他私人珍藏在地窖里的十幾桶好酒拿出來，給夏亞婚宴上使用——可見卡托這個走私販子出身的後勤總署長官，果然還是風範不改，總是能搞到好東西。
兵強馬壯，坐擁北方七郡的土地和人口，有兵馬有錢糧有威望，而且完全獨立於帝國中央的
格林是一個忠誠帝國的人，同時也是出身帝都軍事學院，鷹系的背景。他對於帝國的忠誠無法動搖，同時他在北方軍內部的威望也是極高，他的保持沉默，讓不少人心中都頗有一些猜測。
夏亞弄了一桶好酒，直接將兩個曾經生死與共的兄弟請了來，三人開懷暢飲，酒桌上夏亞就直言起自己的婚事。沙爾巴和卡托兩人也毫不掩飾他們的看法：你夏亞已經答應了要娶阿德里克大人的女兒，現在卻要娶了別的女人——雖然那個女人是可憐蟲，咱們也都認識，但是你畢竟和阿德里克大人有了約定，大人栽培過你，又是咱們共同的老上級，你現在毀約，可有點不地道。
這絕對不是玩笑！
但是，他卻絕不想傷害可憐蟲！若不是可憐蟲艾德琳，夏亞恨不得一刀就砍了那個加西亞皇帝！
此外，沒有上書的人還包括了沙爾巴，以及北方軍的後勤總署的長官卡托。
內內臉上滿是陰霾，她在人前，依然做出一副冷酷的模樣來，但是也只有這麼跑到城外來縱馬賓士一陣，才能略略發泄出心中的鬱結。
這個女人就站在那兒，她的相貌，似乎看不出年紀，說她二十也可，說她三十也行。
這個時候，誰都知道，上書請夏亞結婚，就是表示對北方軍忠誠，就是表示自己誓死只效忠北方軍這個獨立的集團。
而這個人就是……
要知道，夏亞之前前往帝都勤王的那次，當眾向阿德里克求親，並且得到了阿德里克的應允之後，幾乎全帝國都知道了夏亞雷鳴將成為阿德里克的未來女婿。
內內霍然回頭，就看見了一個身影，立在自己身後不過十多步的地方。
此外，對於夏亞的婚禮，其實北方軍的內部，也頗有一些特殊的「想法」。
丹澤爾城外，有一條小河。這條小河之前是不存在的，只是戰爭結束之後，丹澤爾城外開荒，在這裏挖掘了溝渠，引來的一條小河。
丹澤爾城張燈結綵，大家把原本預備新年慶典時候使用的好東西都提前搬了出來。就連城中的士兵，也都穿上了新發下來的制服，提著擦得鋥亮的斧槍，在城中值守的士兵，一個個也都是昂首挺胸，努力做出雄糾糾氣昂昂的樣子來。
要知道，當北方軍發展到如今的局面，當務之急，就是讓這個勢力徹底的獨立！
可似乎，又不是。
直截了當，夏亞不想給格林含糊其詞的餘地，也沒有給自己餘地。
是自己的相貌么？天知道，自己曾經也是美麗的！可是因為那個梅林……把自己變做現
內內從來沒有見過身材這麼好看的女人！
三兄弟大醉一場，盡歡而散。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尤其是到了如今，不少人的態度，就悄悄的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而且恰恰相反，若是夏亞娶了阿德里克的女兒，反而會讓已經獨立出來的北方軍，重新加上了一層「帝都」的痕迹。
可是……他卻依然不喜歡我！
是的，他要結婚了！他終究還是要結婚了！
他的心裏，就真的從來不曾有過我內內！
這些人，尤其是萊茵哈特，他們心中有抱負——或者說是有野心，有的如萊茵哈特一樣，是純粹的對帝國中央早已經徹底絕望，將帝國的未來希望寄托在了自己和北方軍的身上。還有一部分人上書，則是屬於向自己表明立場，或者是表忠心！
就在內內的刀欲落下的時候，忽然，她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輕輕地笑聲。
夏亞大人對於女人，之前曾經有過一些奇特的審美觀，這一點在北方軍之中並不是秘密，似乎……對於自己的相貌，夏亞真的不曾嫌棄過。
這話的意思不太好理解。但是夏亞在思索了片刻之後，他理解了格林的意思：格林雖然沒有支持，但是也不反對，總而言之一句話：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不管。
他很清楚，萊茵哈特為首的一些人上書，是擺明了希望自己和帝都劃清界限，從此以後，北方軍是北方軍，帝都是帝都！北方軍要真正的有大的格局，就必須去除掉所有的外在勢力的痕迹！北方軍絕對不能被掛上一個「阿德里克系」的帽子！而應該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嶄新的「夏亞雷鳴系」！
※※※
這個地方很偏僻，內內卻很喜歡這裏，因為這裏沒有人，沒有人會看見她臉上傷心的表情，沒有人會聽見她幽怨的嘆息，沒有人會……發現她在這裏偷偷流淚！
那個時候……
倒把夏亞氣的反而笑了。
自己的一番心思，似乎從來都只是白費，從來都不曾得到他一絲半點的回應。
縱然自己死心塌地的跟隨了他！縱然自己拋棄了基業，帶著兄弟人馬投奔了他！
而更讓內內留意的，是這個女人的一頭棕黑色的長發——無論是拜占庭帝國還是奧丁或者蘭蒂斯，棕黑色頭髮的人總是很罕見的。
甚至不少人心中認為，格林將軍只怕是不希望看到夏亞成為北方的獨立諸侯的！
內內一個人騎馬在城外，她在城外的荒野上，縱馬賓士，盡情的馳騁，讓狂風吹散她的頭髮，一股股寒氣從口中吸進肺腑里，透心的寒冷，卻刺的她心中越發的苦澀起來。
最後，他才悄悄的寫了一封秘信給格林。
夏亞的勢力發展到如今，內部的人心之中，只怕不少人已經抱了「獨立」的心思。反正北方軍從發展之初，就從來沒有得到過帝國中央的扶持，完全是夏亞帶著大家一手一腳自己打拚出來的。如今帝國如此局面，若是想的深一些，將來的那一天，說不定夏亞將軍，也有入住奧斯吉利亞的那一天……
……
更讓人心中猜測不一的，則是夏亞本人的態度。
甚至，沙爾巴和卡託身邊的部下，也有人悄悄的暗示過兩位，最好是上書請願，以表自己的忠誠。兩人都是一個態度：老子的忠誠不用靠這種請願書來顯示。
事實上，當夏亞婚禮再次被擺上日程之後，整個北方衛戍區的集團，都在為他們年輕的領袖的婚禮而激動和忙碌。
儘管她看上去有一點偏瘦，儘管她的袍子將全身都遮的嚴嚴實實，但是她整個人站在那兒，就如同夏日里河畔的楊柳，輕輕飄動，卻顯得那麼的自然，沒有一絲做作刻意。
而這個時候，卻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騎兵團的另外一位高級軍官，內內大小姐的異常。
這麼說吧，當初阿德里克對夏亞許諾下女兒婚約的時候，消息傳到北方，北方軍的內部，大部分人還是很贊成和真心支持的。畢竟那個時候，夏亞的這個衛戍區將軍才剛剛坐穩，若是在帝都中央能得到軍務大臣這樣的中央大佬作為強援，的確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頭髮割斷了，要重新長的長，可是需要很久很久哦，你這一刀下去，可莫要後悔。」
沙爾巴和卡托隨即就釋然了，然後兩人當即拍了胸脯做了一番保證。
人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和內內提起夏亞結婚的事情，最好連話都不要和內內多說。
但是，具體到實際的一些細節，這事情可就沒那麼簡單，而是變得要複雜得多！
那笑聲很平和，似乎有一種輕飄飄的味道——就如同早晨的晨風一般。
可偏偏這局面微妙就微妙在，萊茵哈特上書之後，夏亞的統帥部還沒有來得及批複——實際上是幕僚長蘇菲大人故意將這份批複暫時扣下了兩天。北方軍內部的不少其他將領軍官，得知了萊茵哈特的上書之後，卻忽然一下全部都變得八卦起來，一時間，軍隊之中的各個級別的軍事主官紛紛上書來，促請夏亞大人早早完婚！
坐在小河邊，內內望著水面——平靜的水面如鏡子一般映照出她的容貌。那張醜陋的臉龐，就連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側目。
說得明白一些，北方衛戍區，已經太過強大了！
這樁婚事看似是一件很好的妙事：阿德里克是帝國
對於一個新興的集團而言，北方軍的弱點就在於根基太過淺薄，而他們的領袖夏亞雷鳴本人的年紀也有些太過年輕了些——而根據拜占庭帝國的傳統，一個男人若是成婚之後，有了妻子和後代，就可以被看錯是成熟的一個重要的標誌。
是的，強大，真正的強大！
此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別人的意見他可以無視，但是，無論如何，瘋狗格林，以及沙爾巴和卡托這兩個一起打拚的老兄弟的意見，他必須要重視的！
就在北方四軍區平定之後不久，北方軍內部的新任獨立騎兵團的統領萊茵哈特，就忽然主動公開上書北方軍統帥夏亞雷鳴大人，促請夏亞大人完婚！
別人都上書請願，偏偏你不上書，難道是你還暗中和帝都的勢力有聯繫？身在北方軍，而心中還向著帝都不成？
明白了格林的立場，夏亞和自己的兩位老兄弟的溝通則是更簡單了。
這幾個沒寫請願書的人里，就包括了老瘋狗格林。
面對那麼多請願書，統帥部一律沒有做任何批複，開始的時候是蘇菲幕僚長故意為之，可後來，夏亞始終不表態，那麼這態度就叫人深思了。
夏亞隨即就表示，自己娶可憐蟲是一回事，但是卻絕沒有返回和阿德里克約定的聯姻的意思。其實也就是說：老子現在娶了可憐蟲，將來也不是不娶阿德里克的女兒，大不了老子一起娶了就是。
北方軍內部，知道內內大小姐對夏亞將軍心有所屬的並非沒有，恰恰相反，只怕不知道的人反而不多。
無論是從根源，淵源上，都要獨立起來！讓北方軍完全獨立於帝國中央之外！
所以，一時間，那些請願書紛紛，整個北方軍內部上上下下，彷彿都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夏亞的婚事上。
不少人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在大家看來，如今夏亞和阿德里克的那樁婚約，就未必是一件大好事了！
當一個勢力發展到這樣的程度的時候，內部的很多人，只怕心思都會難免出現一些動搖了。
而格林的回信來的很快：當結則結！
而夏亞……他真的是嫌棄自己的相貌么？
……
就在整個北方軍集團都在為他們的統帥的大婚做著忙碌而興奮的準備的時候，整個北方軍內部，卻依然還有一個人，保持了異常的低調。
是呵……這樣的一副模樣，有哪個男人會愛上我？
看著手下這幫軍官將領們不務正業，一個個不關心軍事操演，卻彷彿都變身成了媒婆，成天操心自己的婚事——這些傢伙的用意，土鱉雖然裝作懵懂，可其實心裏又怎麼會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