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節 羊毛之路

秋香也介面說道：「殿下，最精的羊絨只在羊過冬時脖子那一點，一隻羊僅有一兩罷了。如果全是這樣的，崔家開價一百文一斤！」

「是公務，還是好奇？」李元興反問了一句。

「其實也沒什麼，就算本王不說，你自己思考兩天也會完全明白。夏州原本是邊疆，隨時會打仗。現在卻是距離突厥人足有五六百里，夏州應該多考慮農務。順便作一些精加工之類的話，有錢有糧，也免去了總是各地運糧的問題！」

「請殿下教我！」韋挺倒不是不服氣，能猜到九成他已經是非常自豪了。

那怕是沒有遊山玩水，李元興的兩位王妃還有高等侍女們這一群小丫頭，然後時候出過這麼遠的門，自然也是興奮的不得了。

長孫順德只是深深的伏下身體來。

英明在何處，韋挺沒有必要去說。

一是沒有造反的理由與借口。二是夏州的將士們也不會跟著他造反。三是有秦王在那裡，他本身就怕呀。

「有什麼罪？」李元興過去扶了一把后說道：「如果有罪的話，就是你讓邊疆的軍士過的太窮了，聽聞普通士兵一個月才能吃一次肉，你們可是守著草原上，那裡有無數的羊，你們竟然沒有肉吃。」

這主車，光是車就有八米長。加上拉車的十六匹馬，這車的長度達到了三十米長。

劉弘基愣了一下后笑了：「殿下果真高明，羊毛不貴，貴這道工藝上。」

李元興只好選擇同意。

「殿下一路辛勞！」長孫順德作為鎮守將軍，出城二十里迎接。夏州令姓馬，在前隋的時候就是這裏的縣令，算是寒門士子一類，背後並沒有太大的家族支撐，倒是有幾分能力，所以在武德六年就調任這裏為府尹。

劉弘基想說，這要處理多少羊毛才能掙到錢呀。

「本王來的路上，韋御史說原秦直道叫作羊毛之路。事實上，這條路當真能讓我們發大財。羊毛、羊皮在最原始的狀態運回長安，運費太高了。本王以為在夏州先作一次處理，運回去的都是精貨，至少卻掉了三成的重量。那些處理過留下的粗毛、斷毛就在這裏打壓成毛氈就可以，沒有必要非得在長安加工。」

李元興不是出來遊山玩水的，僅僅是在古壺口停了一天，就連續的趕路。並且下令，不得騷擾地方，也不需要延路這州縣的官員出迎，在不得不經過幾個縣城的時候，李元興也嚴令不得擾民。

秋香這時將一個漆封的盒子雙手遞到了劉弘基的面前。

「喝兵血這種事情，大唐不允許。你從士兵伙食之中扣那麼一點點，你能發財嗎？本王如果辦了你，追隨你半生的部下就算不被牽連，怕是日後也很難再提升了，你忍心嗎？你的部下為你死戰，你配擁有這份忠心嗎？」

「罪臣劉弘基請秦王殿下安！」

秋香輕聲說道：「劉將軍這裏的羊毛按殿下的要求處理好，二斤一文錢。有多少殿下收多少。如果能把粗羊絨也提選出來，粗羊絨一斤三十文，有多少要多少！」

秋香去將盒子打開，抖出一件唐式軍裝。這個軍裝已經由禮部定案，是由粗麻布製作而成，發到每個士兵手中的。這是在不穿鎧甲之時，非戰時的禮服裝。

李元興大笑：「果真高明，那你再猜猜，本王為什麼要去夏州？」

劉弘基被李元興一翻話給說愣住了。

李元興說完，秋香拍了拍手，幾位低等侍女擺著盒子一字排開，站在門內。

李元興輕輕的拍了幾下手：「說對了九成。」

「殿下，這羊毛一隻羊身上的毛才一文錢。」

就算不造反，可如果沒有劉弘基的建議，早些就上表說明的話，這一次他真正可能就被貶官了。要知道自從上書長安之後，他沒有睡一個安穩覺，夜夜都是驚魂之中度過，他非常害怕那一天就有聖旨下，把自己抓回長安了。

「殿下還沒有回答下臣，為何要走這條路呢？」

要說放心，李元興沒什麼不放心的，他不相信劉弘基會造反。而且朔州城是戰略要地，既然選擇了劉弘基，就要信任。

「這個人他有仁，所有混混家中有困難他都會幫助。這個人有義，每次與其他混混爭地盤之時，他都沖在前頭，退的時候守在後面。這個人知禮，他賞罰分明，連他親弟弟也沒有特別照顧。這個人很有智，他知道什麼時候應該爭，什麼時候應該學會退讓。這個人有信，他說出的話，就算是拚命也會作到的！」

秋香拿出的這一套，已經是非常接近後世純純羊毛西裝的面料了。

長孫順德年齡已經不小了，李元興這話雖然有一些教訓的意思，可他懂其中的意思。

「本王不是來為難你的，只是來告訴你。夏州要富起來，你會富。帶著你的部下，你的兵富起來，也讓夏州的百姓富起來。也順便讓朔州、勝州、豐州、靈州也跟著夏州一起，過的好一些，邊關的將士不容易。」

「殿下英明！」

「殿下，這是？」

車上，李元興說道：「把你的官貶了你也資格喊冤。你是我皇嫂的族叔，說起來也是一家人。本王有幾句話，雖然這裡有外人，會傷及你一些顏面罷了。本王就一句話，你可知候君集捐金之事？」

夏州城內，鎮守將軍府。

他從前隋混到大唐，經歷了四位皇帝了，這句話他要是不懂，當真是白活了。

「老臣知罪！」長孫順德又大喊了一聲。

造反他不敢。

在這車后，還有兩輛八匹馬的馬車，崔瑩瑩與崔燕燕，還有元春等人正在打麻將，而且是擺開了兩桌。

「別讓人偷別了去。本王正好有禮物給，還有給其他的幾位將軍。」

坐在這前廳之中的每個人都有單獨的馬車，倒是李元興邀請他們坐上了自己的大車，聊聊天不怕路上無聊了。

「不算辛苦，有比本王更辛苦的。本王有車坐，軍士們徒步，更是辛勞。既然來到長孫將軍與馬府尹的地盤，給軍士們準備一餐熱飯。」

「請殿下賜教！」

「殿下，臣子知錯改之是善，但罪就是罪。依下臣言，長孫將軍應上表聖上，論自己之罪，並言明日後之所作，必有懺悔之心。得聖上赦免，才是正道！」韋挺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而且他所說的，不但長孫順德認可，就是顏師古也認可。

坐在一旁的顏師古聽到兩人說話了，卻是當作完全沒有聽到。而且還暗示李元昌也裝作沒有聽到，除非秦王主動找他們說話。李元昌倒是聰明，立即低頭看書。

「與本王同車！」李元興邀請長孫順德與馬府尹上車。

劉弘基沒有穿自己的將軍鎧甲，只是穿著一件最普通的軍士軍服，跪伏在正堂之上。

車廂內是前廳后室的布局，可以說，李元興的卧室，還有客廳就都有了。

李元興衝著秋香微微的點了點頭。

長孫順德急忙派人去安排。

韋挺把手中的書本放下，欠身半禮后說道：「下臣不明白，為何殿下不走絲綢之路。卻走這羊毛之路。」

可轉念一想，似乎也不對。因為世家對羊毛的渴求卻是非常巨大的，草原上的各部落爭著把羊毛賣給大唐，而大唐的世家卻在暗中掙這個買羊毛的份額。

「一隻羊身上才最多四兩粗羊絨！」李元興笑著說道。

「是安撫，還是威壓！下臣以為，朔方劉將軍與現在牢中的李孝常有著相當深厚的友情。朔州、平州、涼州、雲州。象四根支柱，支撐著大唐北方的安寧，所以殿下要去夏州，因為長孫順德將軍在夏州。殿下這一去，劉將軍與長孫順德將軍的心會安穩，朔州的軍士們也會非常的可靠。」

事實上，長孫順德這一次是非常感謝劉弘基的，如果不是劉弘基勸說，他可能就當真作會一些糊塗事。

「先不說朝堂，就拿市井來說。東市有個混混頭，他手下的人有甘願給他賣命。為什麼？」

長孫順德懂了。

李元昌不理解，他也不好意思去問，回頭問自己的王府長史吧。

「老臣知罪！」

長安到夏州（現陝西靖邊縣）只有九百里，李元興的隊伍每天行進大約為六十里，在離開長安十七天的時候隊伍就到了夏州。

「羊毛之路！」聽到這個名字李元興笑了：「本王喜歡這個名字！」

「是好奇，殿下作事必然是有緣故的。或者是為了朔州劉將軍！只是殿下肯定不會去朔州的，應該是到夏州才對」韋挺倒是直接，絲毫也不避諱什麼。

劉弘基已經從朔州城趕了過來，只帶著隨身的親衛隊。

李元興說著，長孫順德改跪坐為跪伏。

李元興藉手一扶：「本王說過，不是來問罪的。」

李元興在敬告他，人不要過於貪婪了。

「你與劉將軍分別為左右驍衛大將軍，你雖年長於劉將軍，職司也相同。本王只是建議，近兩年你行事，多與劉將軍商議，你們一個在邊疆，一個是邊防重鎮，自然是要相互照應的。守好北疆，無戰事之時，也要多訓練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