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歸來
身子先是一僵，隨即彷彿心中原本撐著的那一口氣，一下就消失了。
離開自己的大本營已經太久太久了！
嗯，五百多牧民，除去老弱婦孺的話，壯年男子也有一百多人了吧。
為首的是皮埃爾男爵那個老頭子，他一頭銀髮倒是很是醒目，和他的兒子波洛米爾站在一起。
面紅耳赤之下，洛黛爾才忽然用力掙脫了陳道臨，惡狠狠的盯著他，低聲喝道：「誰！誰允許你抱我的！！還，還有……什麼謝謝！我是為自己的產業在辛苦，用不著你謝！」
這一會面，卻反而不像那些淳樸的牧人，敢上來和他寒暄說話，這些馬隊信徒，都戰戰兢兢，遠遠的以敬畏的眼神投向陳道臨。
他剛走進了幾步，就有護衛迎上來阻攔。
陳道臨在他創立的這個無雙武神教之中地位最為崇高，而且又在之前的時間之中立下了自己的無上威嚴，這些馬隊的騎兵簡直將他視若神靈一般。
洛黛爾咬了咬嘴唇，看了一眼被陳道臨攥住了手的小精靈，她深深吸了口氣，故意用平靜的語氣道：「辛苦什麼的就不用說了，反正這裏的事業也是有我一份的。」
陳道臨一路過境之後，卻並沒有遇到努林行省的巡邏隊，不由得就有些意外——他當然不知道，就在幾天前，努林的那位總督已經被自己的老相識帕寧罷免了。而這位西北總長已經下令，讓所有的地方守備軍收攏回營，不得造次。
只是看著陳道臨摟著巴羅莎，她卻只是站在原地，用力捏著雙拳，咬著嘴唇。
可隨著隊伍靠近自己的領地，馬隊緩緩走過了領地外那片山坡旁的小磚窯……
自己的麾下這些民眾之中回騎馬的人並不多，能挑選出來編入軍事組的，更要求忠誠度可靠，所以只是從信徒和神仆的家庭之中挑選。
「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的家裡，也有一些和你一樣來自草原上的牧民在這裏棲息，他們來這裡是為了躲避戰亂。這片水草之地，就是我劃出來的放牧之地，他們為我放牧牛羊馬匹，而我為他們提供庇護。」
陳道臨就招招手，將躲在自己的身後，眼神怯生生的艾妮塞召喚了過來。然後拉起她的一隻手，塞給了巴羅莎，正色道：「這是我這趟出門，在草原上收的一個徒弟。她剛來到這裏，或許會有些不適應，你照顧她一下，把她安頓在咱們家裡住下。」
這個人有頭腦，有手段，有本事，有心志！
看著這護衛雙手捧出一柄長劍來，那劍鋒，那樣式，那材質……
至於阿德嘛……聽皮埃爾男爵說，他今天跑去羅瓦城去辦事了。
此時此刻，陳道臨真的有一種考試作弊，被當場抓獲的感覺！
倒是巴羅莎，那雙眸子里目光轉了轉，卻輕輕掙脫了陳道臨的手，走過去，摟住了洛黛爾，柔聲道：「這些日子來，都是洛黛爾在處理家裡的事情，我——我什麼都不懂，好些事情，都是她做主，和皮埃爾先生一起決斷的。洛黛爾這些日子，吃睡都很少，已經瘦了許多。」
看著洛黛爾踉踉蹌蹌的逃離，陳道臨面色古怪，倒是身邊的巴羅莎，幽幽嘆了口氣……
陳道臨聽皮埃爾男爵等人將近期來領地里一切的事務進行了一番簡單的彙報。
這一來，軍事組的馬隊數量自然就更少了。
用力咳嗽了一聲，陳道臨沉聲道：「就安排她住在我們院子里就好……呃，倒是不必和你一個房間的。」
這些牧民性子還是很淳樸的。
但是轉念一想，人家都找到自己家裡來了？自己還上哪裡逃去？
陳道臨板著臉：「你說吧。」
他當然很清楚帕寧的厲害！
至於洛黛爾……
陳道臨看在眼裡，輕輕笑道：「在這裏你可以
五百多牧民，只放牧這麼千余多的牛羊馬匹，這工作實在是太輕鬆的。
陳道臨不由得心中震驚：這個女人，果斷起來，倒是真有股子連男人都比不上的殺伐決斷的味道！
陳道臨聽了，也只是哈哈一笑，隨口安慰了這些牧民幾句：
先和皮埃爾男爵等自己的麾下班底寒暄了幾句，也沒有細細的問領地里的事情。
有牧民穿著草原上樣式的衣衫皮襖，揮舞著鞭子，驅趕著牛羊，還有牧民騎著馬，在那草場旁跑來跑去……
廣闊的曠野上，沒有任何遮擋視線的東西存在。
艾妮塞瞪大了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遠處那個地方。
頓了頓，陳道臨飛快的在巴羅莎的耳邊，輕輕又補充了一句：「這孩子命苦，家裡的人都遇難了，年紀輕輕，也是可憐。」
他知道，那是自家的小磚窯在燒磚冒出的濃煙。
天是藍的，地是黃的。只有在那條河水的兩岸，因為河水的滋潤，才有那麼零星的一片片水草之地。以艾妮塞的眼光看來，那倒是一片不錯的放牧的草場——雖然面積小了一些。
而之前陳道臨從西北獨立師和鬱金香家那兒弄來的上千的牛羊馬匹，都被這些牧民很好的照料著。
這一百多人，可都是陳道臨規劃之中的騎兵的騎術教練。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希洛派他來西北，倒是和很聰明的選擇。這個傢伙對上那位女公爵，我倒是好奇到底誰會笑到最後了。」
洛黛爾站在人群之中，小臉垂著，神色有些複雜，只是那閃動的目光，卻終究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激動。
陳道臨聽到這裏，卻反而笑了起來。
聽這牧民說，眼下在這片地盤上，從草原上被招攬而來的牧民，總數已經超過了五百人。
可隨後，當他看見，那遠處自己的聚集地，那座已經初見規模的新城的建築旁，豎立著一面旗幟……
當聽到對方回答來到這裏被安頓得很好，陳道臨心中就越發的安定了下來。
磚窯的規模，比陳道臨離開的時候又擴大了有三成，一排排磚窯的煙囪都冒著濃煙。
瞬間，汗如雨下！！
啊？
陳道臨來到院子外，就看見有精銳的鬱金香家的武士在這裏把守，戒備森嚴。
那面旗幟，赫然是……
這護衛面色更加古怪，他盯著陳道臨看了兩眼，皺眉苦笑道：「咦？您倒是也猜到了？」
哥可是在那個小世界里憋了六年啊！！
輕鬆得幾乎讓這些牧民心中生出了些惶恐來。
她住你那兒？那哥住那兒啊？
洛黛爾的眼睛死死盯著陳道臨，一刻也不曾挪開，那眼睛里彷彿已經泛出了一些淚花來。
這話一說，頓時讓陳道臨臉色就垮了下來。
陳道臨看在眼裡，原本臉上還帶著一絲得意的微笑。
火焰鬱金香旗！
嗯，但願，現在杜微微還不知道！
「你上次是怎麼見我的，這次就怎麼來見我吧！」
陳道臨忽然就感覺到自己腦後有股涼颼颼的感覺！
那條乞力馬羅山上下來的河水，蜿蜒輾轉，在這曠野上猶如大蛇一般。
那雙大眼睛之中，還有些細細的血絲，顯然是這些天沒怎麼休息好的樣子。
硬著頭皮出門，也沒帶任何隨從，陳道臨隻身一人就往神廟方向而去。
這區區跑來的馬隊不過十余騎，而且看騎術也還不太嫻熟，隊伍也有些散亂。
心中只是祈禱：費歐娜那個女人雖然發現了我的秘密，但是想來現在她應該還沒有來得及告訴杜微微吧——嗯，杜微微一直在外面沒回樓蘭城，這麼
即便不是在深秋，常年四季看來，也都彷彿總是籠罩著一層蕭瑟的氣息。
這算什麼話？
陳道臨聽了，心中卻越發的不是滋味起來。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的確下巴又尖了一些，倒是顯得眼睛更大了。
路上被李斯特族長那個老頭子堵在路邊說了半天的話，卻反而讓陳道臨不得不直面這個問題起來——這個女孩對自己的心思，他當然是心知肚明的，可真的要怎麼做，卻似乎還有些猶豫。
只覺得自己這麼被養著，長此以往，萬一主人將自己這些人再拋棄掉，那可就……
跟在陳道臨的後面，艾妮塞騎在另外一匹馬上，她彷彿感受到了自己的這位神仙老師情緒有些不同。
總的來說，情況還是很不錯的，各個領域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發展著。無論是規模還是收益都在穩步增長之中。
走得近了，就聽見靠過來的那幾個牧民之中，就有人叫嚷起來：
陳道臨一路悠閑的騎著馬，帶著自己的小徒弟。當然，還有那七八頭羊，和一條小狗。
大家邊走邊說，很快就有牧民向陳道臨抱怨，自己閑的太過無聊了。
陳道臨也有些頭疼，終於輕輕嘆了口氣，緩緩走到了洛黛爾的面前。
陳道臨立刻翻身下馬，往前跑了幾步，然後張開雙臂，一把將這個小精靈用力抱住。
陳道臨就無言了。
只是聽說了希洛派來的西北總長，軍政首腦，居然是帕寧……這個消息卻讓陳道臨的臉色一變！
彷彿無邊無際的曠野，山坡，稀疏的植被。
這些人都很清楚，自己能脫離草原來到這麼一片沒有戰亂的地方，而且有這麼一個強力的大人物庇護，在這麼一片沒有人搶奪的水草地棲息，那都是託了陳道臨的福。
但是對於陳道臨自己，在小世界里足足待了有六年時間！！
片刻之後，這個護衛跑了出來，看著陳道臨，語氣有些古怪：
護衛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公爵大人說了，請您天黑之後，等所有人都睡了，再來見她。」
身子也軟了，差點就軟在了陳道臨的懷裡。
原來這幾個牧民之中，有人認出了陳道臨。當初陳道臨隨著魯高在草原上一路行走，都是親自招攬那些牧民，不少人都記得他的模樣。此刻看見他回來，哪裡會認不出來？
來到聚集地外的時候，馬隊之中早有人已經提前跑回來稟告過了。
「請我什麼？」陳道臨皺眉。
陳道臨停住了馬，對滿臉驚喜表情的艾妮塞笑了笑。
「六年啊……一個青春期都過去了……」陳道臨苦笑，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陳道臨看在眼裡，立刻就辨認了出來，這是自己分化出來的軍事組裡的馬隊了——也是他未來騎兵的雛形。
相比草原上的一片綠草，這裏顯得更荒涼一些，但是卻更有一種古樸而渾厚的味道。
艾妮塞垂頭想了想，隨即抬起頭來，小小的臉蛋上滿是堅定：「我要跟著老師在一起。老師去哪裡，我就去哪裡。老師住帳篷，我便住帳篷，老師住房子，我便住房子。」
他看了看胡克船長和迪克森。
說著，陳道臨一手用力摟住了巴羅莎的腰肢，一手牽著韁繩，就大步朝著人群走去。
這些馬隊的騎兵都是信徒和神仆出身，自然很快就認出了陳道臨這位「大祭司」。
陳道臨嘆了口氣：「好吧……堂堂一位公爵在家裡等了我這麼多天，我既然回來了，總不好怠慢人家……」
說到這裏，這個護衛的臉色越發的詭異起來。
陳道臨也下了馬來，扶起了一個牧民，然後飛快的詢問了幾句。
她原本是一個性子內斂害羞的女孩，方
用力咬了咬牙，定了定神，陳道臨深深吸了口氣，嘴角抽搐，苦笑道：「你們……你們公爵大人，還說了什麼沒有？」
洛黛爾看著陳道臨來到了自己跟前，卻反而有些意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陳道臨頓時臉色一變！差點就沒從馬上摔下來！
「主人回來了！主人回來了！！」
巴羅莎身上那特有的如青草一般的甜甜的氣味被陳道臨嗅入鼻子里，他忍不住長長的吐了口氣，然後看著懷中，滿臉紅暈，目光閃動的精靈，忍不住就垂頭，在她的臉上用力親了一下。
艾妮塞一步一回頭，似乎對那些扎在水草地旁的一座座帳篷很是不舍。
隨後，這個護衛卻從背後拿出了一件東西來，緩緩的送到了陳道臨的面前：「我們公爵大人還讓我把這把劍交給您，說是……這是您上次造訪的時候不小心丟下的，現在物歸原主。」
這個場景，正是艾妮塞從小到大看的最多的一幕了，本以為隨著這位老師離開了家鄉，就再也看不見這樣的場面，卻沒想到……
又問起了最近的局勢，從皮埃爾男爵的口中得知的消息，倒是和他自己一路上聽到的傳聞沒有太大出入。
臉上都幾乎要抽筋了，陳道臨嘴角抽搐，本能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掉頭狂奔逃走！逃得越遠越好！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衝動，陳道臨忽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伸出雙臂，輕輕的摟住了洛黛爾，抱了抱她，在她耳畔低聲道：「謝謝你……是我不好，叫你吃苦頭了。」
巴羅莎和陳道臨早已經有了最親密的關係，又早已經熟悉了陳道臨那無恥的性子，聽聞陳道臨這麼說，看見他眼神之中閃爍，哪裡還猜不到他的用意？頓時面紅耳赤，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略一思索，頓時就猛然反應過來了！！
氣氛就有些尷尬起來。
皮埃爾男爵苦笑道：「公爵大人對我們的那座神廟很有興趣，這幾天，就住在神廟外的一座剛建好的院子里。一應的飲食用度，都是洛黛爾和夏夏小姐在伺候著。」
「哈哈！達令哥我回家了，今晚你可要好好的安慰安慰我，這趟出去，我可是吃了大苦頭啊！」
陳道臨的語氣很深沉，他看著洛黛爾的眼睛。
只是聽說西北獨立師經過了短暫的叛亂，然後就被杜微微輕騎突襲收復全軍，連那個西爾維斯特也被杜微微幹掉的……
而在皮埃爾男爵的身邊，陳道臨意外的看見了胡克船長，還有迪克森。
他已經把鬍鬚全部颳去了——和這個世界許多男人都喜歡蓄鬚不同，羅蘭帝國的很多男人覺得男人留下鬍子會顯得很威武陽剛，可陳道臨來自現實世界，卻只覺得留下鬍子會顯得很邋遢。
「想幹活兒，那還不容易……過些日子，只怕這裏的馬匹和牲畜就會多出許多來。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讓你們為我效力。」
陳道臨騎馬走近了幾步，就看見人群之中已經有一條影子飛快的竄了出來。
反正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法師大人……我們公爵大人現在正在處理家族事務，暫時不方便見您。公爵大人有言，請您，請您……」
陳道臨和艾妮塞兩人騎馬靠近，很快就引起了那些牧民的注意。
「那裡，就是我的家了。」陳道臨指著遠處地平線上那幾個土坡下的磚窯，指著更遠的地方，那已經微微有些成型輪廓的「新城」。然後看了
陳道臨哈哈一笑，策馬過去，那些牧民等他靠近，都紛紛下馬來，以草原上的禮節，拜服在地上對他行禮。
在帝都政變之中，就已經爆發出了耀眼的光芒來。和馬爾希陛下最後那一戰，雖然慘敗而斷臂殘疾，但是陳道臨卻隱隱的感覺到，這個人絕不會就此廢掉！
又聽說了兩個雷神之鞭的師團，就駐紮在了努林行省首府木蘭城附近，遙遙的制約著鬱金香家……
距離自己的聚集地還有大約不到一公里的時候，前方又跑來了一個小小的馬隊。
那偏出現在地平線上的建築，遠遠看去，也是一片土黃色，彷彿和這片大地的顏色融為了一體。
陳道臨的眼神在隊伍里掃了好幾眼，卻沒看見杜微微，心中倒也不奇怪：以她的身份，當然不可能紆尊降貴跑來迎接自己的。
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卻偏偏孕育出了帝國最強大的家族，帝國最精銳的軍隊，以及……
讓艾妮塞吃驚的，是在河水的東岸的水草地上，居然有一些牧民在放牧。
「我這個大麻煩？」
然後才得到了稟告：
這純粹是個人衛生習慣。在這個封建文明的世界里，無論是衛生條件還是醫療條件都遠遠達不到現實世界的水準，甚至連洗澡都是一件奢侈事情的地方，留那麼長的鬍鬚，簡直就是給自己招虱子和跳蚤。
陳道臨還沒走進聚集地，就看見已經建造了一般的城寨牆外，有一群人迎了出來。
陳道臨坐在馬上，他的心情略略有些激動。
但好在總體看來，也勉強算是有些騎兵的樣子了。
陳道臨心中先安定了一大半。
「那位在咱們這裏做客的女公爵呢？」
如今在這裏，每天都能吃飽穿暖，可大家卻只做這麼一點兒活，這樣過於安逸幸福的生活，卻反而讓這些常年生存於危機和緊迫感之中的牧民心中惴惴不安起來。
聯想起路上的時候，李斯特老頭子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他知道，年紀幼小又遭逢大難的小女孩，跟著自己離鄉背井來到這裏，即便她心智經過了部族慘劇之後，被錘鍊得很堅韌了，但依然還是會心中恐慌。
精靈原本就是純善的性子，一聽之下，頓時眼神里流露出了幾分憐憫來，攥住了艾妮塞的手，柔聲道：「好可愛的小姑娘，你今晚就住在我那兒吧。」
甚至巡邏的騎兵還好心的給陳道臨指點的方向和捷徑，善意的提醒他，過境之後，小心那些努力行省的地方守備軍的巡邏隊。
「時間拖得越長，我看這仗就越打不起來。」
這護衛隨即咳嗽了一聲，緩緩道：「我們公爵大人說了，若是您看到這把劍，掉頭就跑的話，那麼就什麼都不必說了。若是您沒有跑掉的話，那麼就讓我告訴您……她讓我轉告一句原話，一字不差的說給您聽。」
相比草原上的綠海無垠，帝國的西北則是另外一番風景了。
陳道臨報上了自己的身份，請護衛進去通報。護衛聽說是這裏的主人來訪，態度倒也很客氣，只是請陳道臨稍後，便飛快進去通報了。
陳道臨面如土色，趕緊拉過了一個馬隊的騎兵，飛快的詢問了兩句。
這些馬隊應該是負責在領地外圍進行巡視警備的，看見有陌生人靠近，就趕緊上來檢查了。
此刻又看見眼前的洛黛爾，這麼美麗的一個少女，卻為自己弄成了憔悴模樣，心中不由得一軟。
陳道臨這位大老闆的回歸，自然驚動了家裡的所有人。
巴羅莎眼神如醉，輕輕嗯了一聲，卻趕緊縮了縮腦袋。
離開了水草地，拒絕了這些牧民的陪同隨行，陳道臨讓他們回去繼續照顧牛羊牲畜，帶著艾妮塞繼續朝著自己的領地走去。
洛黛爾忽
陳道臨暗中點了點頭。看來軍事組的訓練並沒有荒廢。
陳道臨哪裡會認不出來？
頓時又是一片人仰馬翻，行禮拜見，然後重新上馬列隊引著陳道臨前往自家的領地。
他已經站了起來，苦笑道：「走吧，我這就去見見公爵大人。」
聽見這個混蛋在自己耳邊低聲說的那句話，那滾熱的呼吸噴在自己的耳朵上，洛黛爾在這一瞬間，幾乎連心都酥了。
這些馬隊則都是穿戴了武器鎧甲的，手裡居然還拿了刀劍。
騎馬就可以毫不費力的從河水上淌過，水面僅僅只到了馬腹以下的位置。
陳道臨哈哈一笑，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髮。
神廟外的這條大街上，已經有一些房子被建了起來。
「老子回來了……我的小寶貝，想我了沒有？」
可隨即第二句，就露怯了，眼神有些躲閃起來，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苦笑道：「這些日子，我不在家裡，很多事情一定是辛苦你了。」
所以陳道臨在很遠的地方，就看見了遠處，那地平線上冉冉升起的濃煙。
這深秋的季節，已經漸漸的要進入枯水期了。水勢也開始平緩起來。
雖然對於羅蘭世界來說，自己的離去或許只有那個幾個月時間。
「我回來了。」
蒙托亞在軍事組帶著人操練，倒是沒有出現在迎接的隊伍里——這個性子古板的傢伙，恐怕就算是知道了自己回來，也不會放下操演了一半的隊伍跑來迎接自己。
回到了自己的住宅，巴羅莎帶著艾妮塞下去安頓。
陳道臨知道，這是草原牧民對自己部落族長才會行的禮節。
按照草原的習俗，吃多少飯就要干多少活兒。誰也不會白白養活不幹活的人。
整個努林行省的邊境，幾乎面對鬱金香家的方向，幾乎都是完全不設防，敞開了懷抱。
街頭第一套院子，地勢最好的地方，就被撥了出來讓這位女公爵貴人居住。
倒是不急著聽兩人彙報，眼下當務之急嘛……
巴羅莎猶如一隻燕子一般飛了出來，輕靈的身子朝著陳道臨撲了過來。
已經有幾個牧民策馬飛奔，迎著兩人就過來了。看著這些牧民滿面紅光，身形矯健，臉上和眼睛里都閃動著富足安逸的光芒，陳道臨心中才稍稍安定了幾分。
天黑之後？等所有人都睡了，再來見她？！
說到這裏，陳道臨長長的嘆了口氣。
這個「驚喜」實在是太大了，讓陳道臨一時半刻，險些就有些招架不住。
說著她狠狠跺腳，卻忽然轉身，逃一般的跑掉了。
在這個陌生的地方，能看見自己的同族，或許能給她帶來一些安慰，也能讓這個小女孩更容易的融入這片新的世界吧。
陳道臨看在眼裡，心中微微一動，卻也並不主動去說話——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既然是以宗教的方式來收攏這些人心，那麼身為宗教領袖，保持一些神秘感和威嚴，其實反而是最好的。
至少在圍攏過來的時候，還很是小心的擺出了警戒的隊列，兩翼散開。
「稟告大祭司，鬱金香家的那位公爵大人，眼下正在咱們這裏做客。為了和您見上一面，她已經在這裏住了有五六天了。」
倒是那幾頭羊，陳道臨只能自己來回跑了兩趟，把它們抱過了河水。
在通過鬱金香家和努林行省邊境的時候，陳道臨遇到了鬱金香家邊境巡邏騎兵的盤查，不過他依然故伎重演，拿出了杜微微送的那枚徽章，自然是暢通無阻。
陳道臨愁眉苦臉。
「……」
眼下就兩人還沒有向陳道臨彙報——這兩人被陳道臨暗中派去了北邊做事，卻是他布置下的一步暗棋，此刻終於看見兩人回來，而且看似完好無損，想來任務應該是沒出什麼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