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人皇決議

方雲還沒開口，便被這名宮女拉扯著，急急往宮內走去。

「什麼？！！」方雲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哥怎麼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人皇這一手，施展的是帝王心術。既安撫了貴族侯一脈，同時又不會太過讓平民侯心寒。

上京城的貴婦、夫人，再想找母親的麻煩，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他知道你會來這裏找我，特意留下這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我想求見福康公主，麻煩通報一下。」方雲道。

故，斟情改判，改『削』為『緩』，暫緩英武侯冊立之事。待太子少保去其傲氣，重修武德，再論武侯冊封之事！

「改『削』為緩？」

福康公主的婚嫁，牽涉到兩個人。一個是太子少保楊弘，一個是武穆。後者說話的分量，遠非前者能比。武穆提親，皇室震動。太子少保楊弘的請求，這個時候，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命婦劉氏，率子方雲接旨。」

方林在信中說，他在禁軍里，學的已經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沒有必要。因此，決定先從地方的預備軍做起，以此磨鍊自己的心性和意志，以期武道精進！

方雲坐著馬車，穿過城門。此刻已經是午時了，看到天空高懸的太陽高照。方雲也吃了一驚，他那一睡，居然睡了半天。

太子少保楊弘桀驁難馴，雖具武力，但武德不修，不足以擔當武侯之位，故削去英武侯爵位。然念其年少，正是氣血方剛之時，孤傲清高也是人之常情。且太子少保立下赫赫戰功，是社稷之才，若一味貶斥，恐有失偏頗。

二十五歲之前，方林憑藉自己的力量封侯了，那麼人皇就將福康公主下嫁給他。如果沒有，那麼即便福康公主不會嫁給楊弘之弟，但也不會嫁給方林！

當時的情況，答應，方林還有希望。不答應，福康公主馬上就要嫁給楊弘之弟。

第二天一早，一名聲音尖利的太監，在一群大內護衛和禁軍的擁簇下，進入了四方侯府。這人面目削瘦，手裡抓著一根金卷。

華陽夫人劉氏，教子有方。賜雲綿三千匹，賜嘉獎文書。

「方雲接旨。」

方雲深吸了口氣，很快冷靜下來。微一思考，立即向福康公主的寢宮走去。大哥最可能出現的地方，只有福康公主那裡了。

「大哥，一路順風……」方雲望著上京城外，默默道。

銀子、布匹、文書之類的，都是虛的。真正對方雲有點用的，就是這個男爵的封號了。這意味著，方雲還沒有出京，就擁有了最低的爵位。從此以後，不會被人再拿身份壓著，行下跪之禮。人皇這招，也算是安撫他的心。

方雲心中冷笑一聲，搖了搖頭。

美輪美奐的宮殿前，福康公主站在白玉台階的最底層，裙裾飛揚。她的手裡握著一封薄薄的信箴，怔怔地望著東方，眼中一片迷濛。

士子方雲，文武雙全，忠心為國，其心可表。賜黃金萬兩，綾羅百匹。封男爵爵位，享朝廷俸祿。

方雲微微皺了皺眉，事情和他的預料的有了出入。方雲接過信封，拆開觀看。在信里，方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待了一遍。

方雲大睡了一覺，到第二天才醒來。

看到信箴末尾的話，方雲也不禁心中一片悵然。大哥是一個高傲的人，這次被楊弘羞辱，對他的刺激極大。方雲知道，八年封侯的條件，只是一個誘因，促使大哥更果決地做出決斷。更深層的原因，是他無法接受自己的軟弱。

……

對於這個結果，他心底早有所預料。楊弘牽扯到了太子，還有貴族侯的利益。若是真的因為自己的一紙奏議，廢了楊弘的武侯，只怕立馬就要在貴族侯與平民侯中，引發一場大的風暴。

方雲能感覺得到，大哥寫下這封信時的心情。大理寺彈劾，楊弘並沒有傷筋動骨。大哥，是想八年後，以自己的實力，擊敗楊弘。同時證明自己，是值得福康公主託付終生的人！

方雲陪她安靜地坐在一旁，一語不發。他大約也能體會到福康公主的感情，但這件事情，他插手不上，只能由他們自己決定。

不管怎麼樣，方家的勢力和影響，在這次彈劾武侯案中，大大增強，是無庸置疑的事實。有武穆作媒，這樣的事實，足以讓任何人心驚，從此不敢小覷方家了！

戍守在宮門外的禁軍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帶著一名白衣宮女來了。這名宮女，方雲也認識。是福康公主身邊的貼身侍女。

楊弘是一名武將。而對於武者來說，信心、意志就是武道前進的動力，失去了這兩樣東西，武道之路，恐怕就走到了盡頭！

「謝主隆恩！」眾人宏聲高呼，立即有人起身，招待這位大內公公。緊隨其後，大批皇室賞賜的東西運了進來，足足有六、七十車。

「奉天承運，人皇詔曰：

「詳細的情況，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和福康公主有關。」

「我並不恨他，只是替他高興。」福康公主坐在白玉台階上，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飛起，她望著遠方，喃喃道：「我會一直等他的……」

這名禁軍搖了搖頭，心中頗為些羡慕地看了眼方雲。武穆和三公，這樣的大人物，跺一跺腳，八方都要震動。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只能仰望的存在。但方家這對兄弟，卻一而再的和這些大人物牽扯在一起。連武穆都屈身，為方林作媒。

「公主，我大哥不在這裏嗎？」方雲道。

方雲陪福康公主默默的坐著，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返回侯府。

「小侯爺，你可來了。快跟我來吧。」

「你是小侯爺吧，」這名禁軍轉過頭來，看了一眼方雲，說道：「方林上午的時候，向大將軍請求離開禁軍。大將軍同意了！」

當時的情況，已經沒得選擇。所以，武穆便代方林答應了！

偌大的庭院裏面，華陽夫人備齊了禮數，帶著丫鬟、奴僕、護衛跪在地上。方雲則跪在她身後。

這個客觀的事實，加上楊弘的刺激，促使方林做出了一個決定——退出禁軍，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從大周軍伍的最底層做起。

但方林畢竟是平民血統，不是貴族，不能繼承四方侯方胤的侯位。如果把皇室公主，就這樣嫁給方林，顯然有辱皇室威嚴。因此，人皇提出了一個條件：方林必須在二十五歲之前封侯。

「楊弘啊，楊弘！這次暫時讓你逃過一劫。雖然沒能削去你的武侯爵位，但卻削去了你的自信，踐踏了你的自尊！相信對你來說，這兩樣東西，比武侯之位更加重要！」

福康公主搖了搖頭，把一封信箴遞了過去：

欽此。」

「你等一下。」

「小弟，我走了。母親就交給你照顧了！」

恍惚中，他隱約能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大笑著，孑然走向天邊，背然決然而洒脫！

原來梁伯漏掉了一個信息，福康公主和大哥方林的結合，是有條件的。

大殿里，靜悄悄的。方林早已不見了蹤影，一名穿著禁軍正在整理床褥。

「公主。」方雲回了一禮。身後，宮女小白立即退了出去。

「方雲，你來了。」聽到腳步聲，福康公主回過神來，微微行了一禮。

「我大哥呢？」方雲快步走過去，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