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章 文臣
看到「始魔源書」所化的年輕人，消失在虛空中，陳霸先憤憤地罵了一句。他反應再遲鈍，也知道被三大天機先生耍了一手。而且這一手還耍得他無話可說。
菜鋪早已開門，但人卻不多。
「暫且讓你們再活上一段時間。」
清晨，一座府第的後門打開，一名身著麻衣的僕人，挑著膽子，肩一條白巾，手腳利索地走了出來。
女婢道。
一路上，禁軍戒備森嚴，到處巡邏。不時可以看到，一隻只王侯、將軍、探子，行色匆匆，不斷進出上京城。這讓在上京城住了幾十年，早已習慣了這些安寧、平和氣氛的老僕人，極不適應。
老僕人笑了笑，遞了幾枚五帝錢過去，便把菜放進了擔子。出了菜鋪，老僕人難的買了一隻菜，又買了一些深山中藥。
「三個後生晚輩，居然欺負到本座頭上……真的以為我拿你們沒辦法了嗎！」
老僕人心中不無怨憤地想道。方外宗派對於這些普通人來說，是極為遙遠的事情。哪怕他們早就見過朝廷里的甲士，一掌劈碎大石的本事。而飛天遁地、破碎虛空，無所不能的武道強者，更是他們世界之外的事情。
「該死！」
「為臣者，思君、思國，思天下。」
而且，三大天機先生手中有連山先生的「大天機盤」，即便是在混亂之中，也能給自己留上一線，窺得先機。這點才是最最令人忌憚的。
李公佑挾起筷子的手，突然一顫，便定格在空中，一動不動。女婢敏銳的感覺到，李公佑的素袍下的身軀，微微的
菜鋪老闆站在門口，看到老僕人過來，打招呼道。他的臉下帶著微笑，但眼中卻難掩擔憂。現在的世道的並不安全，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個好消息。
老僕人道。
因大天機先生卻實沒有說謊，他們指示的方向，也沒有錯。只不過，他們唯一沒有說的是，早已經通知了始魔宗的人，半路攔截。
事實上，這樣的說法，在平民中流傳極廣。對於朝廷之前公布的，歸結于方外宗派的事情，反倒沒有多少人相信。畢竟，實在是太遙遠了。而且，可以飛天遁地的人，實在沒有必要，裝成普通人的來自爆。
這些罅隙平常不會顯現出來，但一旦涉及到某些特別的事情，立即就會顯露。天機台以及近古的道魔宗派即想和自己合作，利用自己的實力，同時又在處處防著自己。
不過，這份歡喜並沒有持續很久。
「吱啞！」
「大人，府里的廚子李伯他們，燒了點菜，讓給大人送來。」
李公佑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和往常一樣，東西都準備好了……」
然而，不論陳霸先對於這次的合作，有多麼的不滿。卻也不得不暫時強忍心中的殺意。大周朝還矗立在那裡，皇宮深處的那位，強大的連陳霸先都要不寒而慄。
「唉！」
老儒臣點了點頭。
儒家向來相信，只要天下民心穩定，那麼就沒有什麼，能左右天下，令天下動蕩。然而曾幾何時，
「大人這段時間，都沒睡好。小的們看在心裏，特地為大人準備的。」
現在的這種時刻，天機台還有利用的餘地。卸磨殺驢，也還得等段時間。
「李大人，來買菜了。」
方家次子沖入了無量魔域中，關於他的下場，已經沒有什麼考慮的必要了。
老儒臣笑了笑，不有拒絕這份善，接過勺子，淺淺的勺了些，淺嘗輒止。
「老錢，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只是個下人，根本不是什麼大人。你叫我李大人，會折我的壽的。」
「大人這些天，憂勞費思。得需要好好進補一番，我得費些心思才行。」
老僕人想著心思，往城門而去。
李公佑嘆息一聲，揉了揉眼睛。這個天下不只亂了民心，連他多少年自律修養，養出的心性，也跟著亂了。
李公佑睜開眼來。
朝廷六部被毀，對於老僕人這樣的平民來說，自然而然的，就歸結到了各荒的異族身上。畢竟，那天許多人都看到了一匹匹戰馬，駛入六部大門，然後猛烈暴炸。
兩人笑說一陣，菜鋪老闆裝一袋新鮮的，還滴著水的蔬菜遞了過來：
老僕人穿過許多街道，來到了一家菜鋪。像輔政閣大臣、和王侯的府第中，所有的菜、肉供應，都有特定的菜鋪、肉鋪供應。
上京城隍宮的西向角，是一排整齊府第，簡單而清新。沒有王侯府弟的奢華，卻有一絲文人的儒雅。在這裏服侍的下人，遠沒有王侯府第那般多
他走的很趕，這些店鋪很早就會關門了。必須要早。
書房中，李公佑揮毫鋪墨，寫下一行字。他的眉頭皺起，盯著宣紙上的字體，完全沒有了平時的收放自入。頓了頓，這位二品大夫，又在宣紙上寫下另一行字：
李公佑坐鎮輔政閣多年，向來張弛有度。從容淡定。但如今，這位修養多年的大儒，也有些心浮氣躁。
「嗯。可以。」
而每一個捲入無量魔域的武者，都會同化，最後成為「無量魔域」的一部分，為「始魔源書」添磚加瓦。讓它變得更加的強大，恐怖。
然而一行寫完，李公佑卻不禁嘆息一聲，投筆罷寫，頹然坐倒。這位已過了「知天命」年紀的老儒，此刻，心浮煩雜，無論怎麼練筆，也無法靜下心來。每次闔上眼的時候，腦海都是朝廷各處發生的動亂和事故。
李公佑吃的很慢，細嚼慢咽。每一口，都嚼碎了，才吞咽下去。與別的無關，這是一種細節處的養身之道。
在上京城的平民們眼中，很顯然是遙遠地域外的異族們，裝扮成了大周的探子，發動了這場叛亂。
「進來吧。」
這是一名廚子，服侍輔政閣二品大夫李公佑已有十二年之久，稱得上是個老僕人。儒家的大臣們，飲食都很清淡，不用費什麼精力。不過，飲食都很規律，一日三餐少不了。而且，府中的也有些下人，同樣需要裹腹，所以，一些該辦的採辦，一樣少不了。
看著府中的老大人終於似乎有些胃口了，一旁侍立的
大周朝，上京城中。
陳霸先眼中殺機一閃而逝，心中已經對三大先生，動了必殺的念頭。這幾個人太厲害，混淆天機、天象，這一點就算同樣精通先天數術的陳霸先，也做不到。也唯有《三易》的精通者，才能做到。
儒家主政已一千多年，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困難，都能做到張弛有度，天下穩定。然而面對這次席捲天下的動亂，卻是束手無策。
女婢又將筷奢送上。然後靜立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位朝中德高望重的大人，吃著素淡的飲食。
而且陳霸先還知道更深一層的隱秘，這個法器器靈開闢的「無量魔域」擁有同化意識的作用，除了是地魂境的武者，同樣擁有開闢世界的能力。能以世界之力，對抗世界之力。否則的話，就算是傳奇級的武者，一旦被卷進「無量魔域」內，也休想逃脫。
回到府里，老僕人燒了幾個青菜，又燉了一鍋滋補的雞湯，然後差人送到了書房裡。
輔政閣的二品大夫李公佑，今年五十有七。在輔政閣議事有二十多年了，再過幾年，就到了告老還鄉的時候。
「又要打仗了……這些該死的蠻夷！」
「大人，你的筷子。」
如今，朝廷由兵家主政，面對來勢洶洶的方外宗派，儒家一脈，幾乎完全架空，無所能為，只能看著事態的發展。這對於儒家來說，不得不說是個極
陳霸先身軀一晃，立即消失。至於方家次子那裡，《始魔源書》做為最古老的三象法器之一，其建立的「無量魔域」，向來號稱是有進無出。
女婢說著，將菜盒打開，幾個清淡的素菜，還有一碗雞湯。
「大人，這湯很新鮮，你趁熱吃點吧。」
「這是？」
他心中清楚，雖然藉助三大先生之手，暫時和近古時代的道門、魔門達成了聯盟。但這種聯盟並不會長久，而且大家也互有罅隙，並不是鐵板一塊。
李公佑望著雞湯，皺了皺眉。
……
「怎麼樣？」
「為儒者，靜心、靜氣、靜神。」
「再忍一忍，等群虎噬虎的天象格局一過，連山先生的這三個弟子，一個都留不得。天機台必須要連根拔除。」
女婢歡喜道。
一陣敲門聲響起，是個府中女婢的聲音。
一來方便，二來安全，朝廷中一般都人定期檢查。而且這些人在各在府第都有備案，家底清白。真如果出了事，也跑不了。甚至可以順藤摸瓜，查到這些祖上的基業所在。
天機台三先生，雖然看起來，外貌比陳霸先還要老，但實際比這位中古的霸主小了不知道多少。被「連山先生」的這幾個徒弟玩了一手，陳霸先心裏自然不好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大人。」
天機台的三位先生算得很准，不早不晚，正好讓陳霸先在最後一刻，見到方家次子消失的那一刻。
這些方外宗派，只是派出刺客刺殺各地的儒生，卻無形中，攪動了天下蒼生億民的「民心」。這對於儒家來說，不得不說，是個極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