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騷》卷四 冷風熱血一堂友

第三百三十章 溫柔鄉

卷四 冷風熱血一堂友

第三百三十章 溫柔鄉

張原摸索著解王微的裙帶,口裡道:「還早呢。」
……
張原一鬆手,王微便端著漆盤碎步出門,至門邊回眸,嫣然一笑,腰肢輕扭,閃身沒入門外黑暗裡——
「叫喚什麼!」
這女郎卧室器具簡單雅緻,床是三面曲尺欄杆的架子床,屏風上的彩畫是八仙過海,妝奩台上有脂粉盒和首飾盒,都打開著,脂粉盒裡有畫眉石、玉簪粉、口脂、荼蘼露、小香囊、太真紅玉膏等,首飾盒裡有圍髻、耳環、耳墜、墜領、金簪等——
張原吻到這女郎臉頰的淚,吃了一驚,坐直身子道:「修微你怎麼了,不喜歡嗎?」
張原立在窗前望著後面的小園,夜色濃黑,一無所見,這時,他聽到極輕的腳步聲走到卧室門邊,停下了,半晌沒有聲音,便開口問:「修微?」
新科舉子第一次謁見座師和房師要下拜,這就是拜師禮,張原先是參拜兩位座師,副主考王編是早就見過的,對於錢謙益,張原久聞大名,今日是第一次見,三十多歲的錢謙益瀟洒儒雅,蓄著三綹美髯,下巴微微前凸,兩眼炯炯有神,顯得有些驕傲——
「何事,介子相公?」王微端著漆盤,低眉垂睫不與張原對視,唇邊勾起,含著笑。
張原暗笑:「這妖精又在撩撥我,我的金箍棒難道是吃素的——」走到門外,只見王微靠在門左側,雙眸璨璨,沒等張原開口,這女郎先做一個噤聲的手勢,隨即又朝左邊一指——
張原道:「酒已醒,以後也盡量少喝就是了。」支起身子,看著身下這個睫毛忽閃、霞飛雙頰的絕色女郎,說了一句:「我忍你很久了。」俯下去,用嘴攫住女郎的唇,吮吸、舔舐——
房裡的張若曦一手攏著衣領,一手挽著長發,走了出來,就看到弟弟張原和王微站在樓廊上,奇道:「小原,你們站在門外做什麼?」
張原心下感動,俯身親吻這女郎,不過這時也無暇多說情話,慾望影響思考,乃分腿挺身,緩緩佔據要津,真溫柔鄉也,女郎身子抖個不停,好在很濕潤,不至於進退維艱,女郎起先咬著自己的小衣不出聲,半晌始發嬌聲,顛倒纏綿,盡得其趣……
王微收拾了小碗、漱口杯,放在漆盤上就要端出去,張原拉住她的袖子道:「修微——」
這女郎一邊說著,一邊抱著張原的脖頸,臉貼著臉,一手的指尖在張原後背輕輕撫著、划著,雪梨雙峰抵著張原裸露的胸膛揉動,那聲音嬌嗲、那動作輕柔,真是盪人心魄,媚入骨髓——
張原漱了口,將那碗甜香四溢的八珍醒酒湯喝了,在床沿上坐正身子,眼神清亮,神采奕奕,他從午後申時一直睡到寅時初,現在精力充沛得很——
張原先驚后笑,說道:「嚇我一跳,以為你不快活呢,差點——」
張原抱著她,雙手在她細腰秀背上撫摸,肌膚滑嫩如上等絲綢,笑道:「被修微非禮了,那我要報復回來。」在王微脖頸間親吻著,這女郎笑得身子亂扭,用手來擋張原的嘴唇,又喘又笑,張原抓著她的手親了一下,說道:「方才被你嚇了那麼一下,真是嚇壞了,下面,下面都嚇得痿了——」
門外王微輕輕應了一聲,卻是不肯進來。
小婢水仙放下床幃,吹熄蠟燭,也在小床睡下了。
王微是仰著說這話的,這女郎粉面通紅,一雙美眸似要滴出水來,在她身下,是軟軟的紵絲被,在她身上,是張原,離床數尺的妝奩台上,那小半支紅燭「啪」一聲輕響,結出一朵燈花,燭光暗淡了一些——
王微無法退縮,微微側頭,將臉伏在張原左肩上,嚶嚶道:「不是我,是若曦姐姐。」
王微移膝靠近,身子偎著張原,將頭擱在張原肩頭,好似倦飛的鳥,柔聲細語道:「怎麼會不快活呢,王微很喜歡介子相公,喜歡得不得了,介子相公別笑話我哦,先前你醉酒睡著,我坐在床邊看你,看了很久呢,還偷偷親了你一下,介子相公毫無察覺是吧——」
看著這些女子閨中用品,張原微笑著,心道:「修微的床被我佔了,看著我呼呼大睡的樣子,她很無聊吧,在這裏梳妝打扮消磨長夜嗎?」
王微喉底發出一聲妖嬈的嘆息,先前繃緊的身子慢慢舒展開來,她也動情得不行了,雙手摟住張原的脖子,迎合起來,覺得自己的裙裳被解開,美麗的身體展露,張原的大手覆蓋在了她雪梨一般的尖翹豐盈的膩乳上,不知怎麼,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
雲收雨散,二人交頸疊股,噥噥絮語不知東方之既白,直到小婢蕙湘在外叩門才起身,相視微笑——
王微道:「早睡下了呀。」
王微也跪坐起來,淚光盈盈卻含羞帶笑,將小衣脫去,雙肩圓潤,酥胸起伏,青色的裙子散在腰肢下,上身瑩潔無寸縷,就彷彿青色荷蓋捧起的一株白蓮,伸臂攀著張原的臂膀,柔聲道:「怎麼會不喜歡,王微快活極了就會掉眼淚,嗯,喜極而泣呢。」聲音嬌媚無比。
王微長裙下兩條修長的腿輕輕伸縮著,光潔的小腿都露出來了,小聲規勸道:「相公,酒色傷身呢。」
「若曦姐姐就在那邊歇息呢,方才還沒點燈——」
依舊是濃黑深沉的夜——
王微心快要跳出來了,胸脯起伏得厲害,張原的胸膛卻愈發壓迫過來,手也不安分了,王微雙手想撐拒一下,可是因為兩個人貼得太緊,無從插手,只在張原肩窩上推了兩下——
張原老老實實道:「是,以後飲酒不過三杯。」
「相公不要啊,若曦姐姐就在那邊,會過來的。」
張原肯定地點了一下頭,皺著眉頭。
張原雙手將女郎的臉捧正,說道:「姐姐肯定是以為我早已和你赴過巫山了,沒想到我們這麼純潔對吧,不過既如此,那還是不要擔這虛名了,木已成舟那就起航,好不好?」
張原失笑,君子不器還可以這樣解釋嗎,笑道:「修微這豈不是罵盡天下聖賢。」
王微臉紅得發燙,也不強掙,輕輕把握著,膩聲道:「君子不器,可知介子相公非君子。」
王微細齒輕咬薄唇,想笑,忍著道:「介子相公,讓我先把盤子端走啊。」
女郎的聲音細若遊絲,卻又清晰嬌柔,如蘭的鼻息暖暖地拂在張原臉上,又好似八珍醒酒湯的香氣,這香氣有催情作用嗎?
張若曦走了過來,看到王微在用手絹輕拭嘴唇,心道:「難道一碗醒酒湯兩個人喝?」對張原道:「我正要來看看你怎麼樣了呢,以後莫要喝太多酒,傷身體。」
張原是最先到達的,按規定的儀式由司儀引導著先參拜座師、房師和提調官,分別送上金銀珠花、杯盤、綢緞等禮物,這些禮物張若曦昨日就已經讓人準備好了——
王微雙頰如火,吃吃道:「這怎麼好——唔——相公——」
王微吃吃笑道:「我可沒有,怎麼敢呢,就是覺得介子相公這樣子不大斯文。」那隻手輕輕捫弄——
張原緊緊擠住,不讓這女郎動彈,感著那胴體的凹凸和戰慄,臉挨著臉,嘴唇相觸,輕聲道:「那是誰讓我睡在你綉床上的?」
張原道:「蕙湘和小桃呢?」
王微瞪大眼睛,無聲詢問,這曲中女郎雖未梳攏,但耳濡目染,自然知道張原說的是什麼意思——
張若曦對著門板翻個白眼,往自己卧室走去,小婢水仙還傻傻地站在那裡,張若曦壓低聲音問:「剛才鬼叫什麼?」
張若曦微微一笑,道:「鹿鳴宴還得喝呢,這沒辦法的,就是自己不要貪杯,要知道愛惜自己身體——你晚飯都沒吃,肚子餓了吧,讓廚下去煮一碗匾食上來,昨晚包好的,沒煮,不會糊。」
醜末寅初是一天里最安靜的時光,燈紅酒綠已散,生計忙碌還沒開始,四下里悄無聲息,側耳聽,不遠處傳來幾聲寥落的犬吠,那或許是有一個夜歸人提著燈籠在萬仙橋畔走過——
「姐姐,」張原道:「修微給我煮了一碗醒酒湯,剛喝過,頭不痛了。」
王微低低地「嗯」了一聲,閉上眼睛,又睜開,說道:「今夜把身子給介子相公,王微是心甘情願的,很歡喜——」說著,身子向後仰下,紅羅紵絲被襯著雪白的身體,青絲散亂,雙峰嬌顫——
王微咬著嘴唇忍笑,過了一會,輕聲道:「介子相公不至於這麼膽小吧。」一邊說著,縴手下探張原隱私,觸腕崩騰,卻原來早已是堅勃如鐵,想要挪開手,卻被張原按住,低笑道:「既已落入圈套,那還想逃嗎。」
張原不和她啰唆了,張嘴將女郎嬌嫩的雙唇噙住,入口欲融啊,舌尖一挑,叩齒游入,懷裡的女郎「唔唔」連聲,丁香舌如釣魚一般被張原釣住了,說不出話來,本來略略撐持在張原肩頭的兩隻手亂動了幾下,就勾在了張原的脖子上——
錢謙益少年即有才名,二十九歲點探花,入翰林院,這次出京主持浙江前擢升為左春坊庶子,這都是為以後進內閣打基礎、做準備的,按慣例,內閣大學士都是走這麼一條路,主持鄉試正是為以後入閣收門生、養聲望,這也是錢謙益為什麼在決定解元人選時躊躇良久,最終還是選定張原的原因,張原已經是五經魁,高中舉人是誰也改變不了的現實,董其昌拜託他黜落張原已無可能,所以乾脆點了張原為解元,張原是翰社首領,這次翰社社員名登龍虎榜者竟有二十八人之多,是一股龐大的勢力,收張原為門生,籠絡張原就能控制翰社,這對他日後入閣為輔相將會是極大的助力,至於說張原桀驁,錢謙益自信能鎮得住張原,就算張原明年能會試及第,那也比他晚了六年兩科,在仕途上不可能走到他前面——
「姐姐那邊燈亮任它亮,我們把門一關不就行了。」
小婢水仙道:「婢子看到介子少爺和微姑抱在一起——」
張原沐浴更衣,吃了一碗匾食,小坐片刻,便聽得鼓吹聲洋洋沸沸,來迎新科解元赴鹿鳴宴了,各位舉人的落腳處昨日就已打聽清楚了,張原插金花、騎大白馬、披紅挂彩、吹吹打打,被人簇擁著來到杭州府學,鹿鳴宴設在府學明倫堂,由浙江布政使何如申主持,主考官錢謙益、副主考王編、十五房官、內外簾官,以及一百二十名新科舉人都要參加——
張若曦在這邊想著弟弟張原巳時要赴鹿鳴宴,那邊房間的王微卻在喘喘地說:「介子相公,你上午還要赴鹿鳴宴呢——」
「吱呀」一聲,樓廊盡頭那扇門開了,燭光迅即鋪了出來,張若曦的婢女水仙打著哈欠從房內走出到門前光影里,正待向這邊走來,突然看到擠在一起的張原和王微二人,這貼作一團的哪看得清是什麼八爪怪啊,這睡眼惺忪的小婢受驚不小,尖叫起來:「啊——」
張原心道:「吃什麼匾食啊,這一來二去天不就亮了嗎,好事怎麼能這麼多磨,三顧茅廬嗎。」忙道:「姐姐,我現在不想吃東西,酒勁還沒消呢,我要再睡一會,姐姐也回去繼續休息吧,才四更天。」拉著王微進房去,反手就把門關上。
張原雙眉一軒,道:「修微陪了我一夜啊,一直沒休息嗎,哦,我把你床佔了。」
這女郎真是無處不媚啊,張原心痒痒,趿鞋起身,妝奩上一支紅燭焰火微搖,張原湊在菱花鏡前一照,呃,兩眼放光,有點急色的樣子,自嘲一笑,在卧室里踱步,等王微回來——
張原身子將王微擠在門邊板壁上,低著頭,兩個人的鼻尖幾乎碰到一起,二人的呼吸也驟然急促起來,隆起的胸脯擠著寬廣的胸膛,此起彼伏,或者此起彼亦起,互相不服氣似的——
張原的要害被女郎抓著,心跳加劇,情難自禁,說道:「修微,我們——」
張若曦「嗤」地一聲笑,說道:「少嚼舌頭,進去進去,再睡一會,離天亮還有一個多時辰呢。」心裏暗想:「小原應該是一覺睡到這時候才醒來吧,喝了醒酒湯,有精神了,王微這小狐狸精在他身邊他哪裡禁得住,嘿,巳時還要赴鹿鳴宴呢。」搖了搖頭,上床躺下。
說話間,聽得清越空明的更鼓聲傳來,已經是四更天了——
張原朝左側一看,小樓盡頭那間房透出幾線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