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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170章 歲月之逝

第169-170章 歲月之逝

「他們現在可以出賣朱允玟,日後說不定就可以出賣我們。哼,我們燕王府的俸祿,可是這麼容易吃的么?厲風啊,現在需要多少銀子去砸,儘管拿去,總之到時候他們還得乖乖的吐出來,還要奉送上利息,還怕他們不成?」朱僖此刻滿臉都是殘酷的冷笑。
靈丹是必須要藉助的,但是自身的功力加深才是最重要的。厲風已經看透了很多東西,包括這境界的增長,功力的提升。
但是,此刻的厲風,比起三年前,讓人害怕得多了。周處一進這個大殿,就渾身籠罩在了一股詭異的氣場中,渾身的每一個毛孔,都被一股冷氣壓攝著,氣都不敢大聲的喘息一下。看看厲風的身體四周,以他的身體為中心,三丈範圍內的球形空間,都被一股淡淡的黑色光霧籠罩著。彷佛水波一般的光霧,隨著厲風的每一次呼吸在顫抖著,輕微的顫抖著。
正說著呢,常鐵猛的沖了進來,大聲的呼喝到:「殿下,厲大人,王爺急令。今日吾軍大破朝廷兵馬,如今正全軍衝殺向揚州,江防都督僉事陳瑄以舟師叛,投靠了王爺。當今天子許以割地分治,王爺不允,大軍準備自瓜州渡江,攻應天……王爺有令,著厲大人率領新練精兵三萬人,火速南下,直嚮應天城,內外合應,活捉朱允玟。」
僧道衍微笑了起來:「也就這樣,不過閉關了三個月而已。厲大人,我傳授你的寂滅禪經,你修鍊得怎麼樣了?呵呵,這心法精妙絕倫,可是不會和你的道家心法衝突的,而且應該是相輔相成,現在可有了成效?」
張三丰瘋狂的大笑起來,一道白光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朱僖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看著厲風不斷的點頭,漸漸的,他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很重要的人物?」
三年裡,厲風的聲名大振。誰不知道燕王府屬下有一支蝗蟲一般的軍隊?所過之處,滿是焦土。誰不知道燕王府的錦衣衛最是兇殘惡毒?天下間向著朝廷的文武百官,被刺殺了將近一半,天下震動,而厲風的名氣,就在這滿眼眶的血霧中增加到了一個可怕的高度。
老太監輕笑:「你說還能是什麼?皇帝寫下的詔書,說朱棣是皇後娘娘的親生子,還說他本來應該是接掌皇位的。」
翠花衚衕的深處,一間不起眼的黑漆大門後面,就是如今的錦衣衛辦公的總部所在。沿著密布著花草的甬道走一陣子,就是一棟極其幽深的大房子。大廳的門口處,站著三十二名身材高大粗壯到了極點,滿臉都散發出黯淡的金色光芒的大漢。他們腰間佩戴著的,是特製的鬼頭刀,一個個身穿錦袍,面色兇狠,一股子逼人的氣息從他們的每一個毛孔散發了出來。
「看看吧,大軍過後,還剩下什麼?」
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子,周處大腿哆嗦著的爬了起來,嘴裏粗俗無文的罵了一句:「他媽的,這師尊還是拜對了,老子現在在燕京城裡橫著走路,三品大員的院子我隨意進出,調戲他家的千金小姐那還是給他們面子。以前做百戶的時候,哪裡這麼風光?干!」拍拍自己的袍子,鎮定了一下心神,周處擺出了一副神氣活現的模樣,走出了大殿去。
那老太監慢吞吞的睜開眼睛,冷笑了一聲:「不這樣,若何?誰能放心讓一個無能的子孫接掌皇位?不過,引起了修道界的混亂,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不過無妨,修道之人有自己的圈子,他們不會幹涉到凡間的,老太監我,也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朱僖臉色一變,面露狂喜的說到:「是那李景隆不成?他要投降?妙哉,妙哉,他如果……」朱僖的眼光閃動,冷笑著說到:「難怪如此,難怪父王起兵第一戰,耿炳文就被李景隆麾下大將張保給出賣了。難怪那李景隆自己充當大帥后,圍城,卻死活不攻,每次就是一萬人上來做個應景。難怪他根本就沒有往日的威風和機敏,居然大敗。」
緩緩的站起了身體,厲風纖長的手指在空氣中彈動了幾下,彈走了三丈外幾支蠟燭的燭花,隨後才輕聲問到:「冥龍會新一批的人,可是挑選好了么?告訴燕山裡面的人,這一批殺手我有大用場,讓他們好好的訓練著。」
到了白色的丹火,距離最後的一步引神化虛,丹破元生的境界就只有一步之遙了。可是這一步,卻是比以前所有的功夫加起來還要困難的。讓白色的先天丹火轉為純凈無色的,近乎仙界天火一般純粹的火精元質,再從紫府中引先天神念精髓沖入金丹,叢中孕化元嬰,不知道多少修道之人在這一步上耽擱了上千年,最後也只能無奈的等到壽命消盡,氣散功消。
厲風攤開那紙卷,輕笑到:「這李景隆么,殺了他是不行的,但是如果重用他,也是不行的。只能給他個閑職,有要打仗用人的時候,再把他放出去,這是差不多的。不是我在這裏說閑話,此人能夠隱忍這麼久才發難,心計太深沉,恐怕日後不好對付啊。尤其據說李景隆自己也是一先天高手,錦衣衛的人,恐怕還不怎麼容易對付他。」
朱僖小心的接過那輕薄無比的紙卷,小心翼翼的攤開看了看,突然間拍著大腿的笑了起來。「好,好,這裏面有一多半人,都該殺,該殺,還要滅了他們的九族,鄰居都給我全部充軍戍邊。哼,當年我們去應天弔喪的時候,這些傢伙可不是還很親熱的和黃子澄他們勾結么?」
分出了一半的精神和煦的和行人打招呼,厲風另外的一半神念沉入了自己的丹田,仔細的觀察著自己的金丹。三年的時間,說短不短,說長不長,厲風的丹火,已經從紫色轉而為藍色,青色,綠色,黃色,橙色,一直到紅色,然後是白色。這丹火的顏色,也象徵著自身道行的增加幅度以及功力的火候。
老太監閉著眼睛站了起來,有氣無力的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幽幽嘆息到:「如果朱棣不能打到這裏,這信函就沒有用了。如果朱棣打來了,就證明他比允玟有本事,這信函么,可以換武當山的平安。怎麼說大家相交一場,皇帝倒也還算是給你留了後路了,否則按照朱棣的脾氣,他會屠光你武當門下的九族的。」
一邊朝著殿門飛奔,厲風一邊大聲的命令著:「傳我命令,蒼風堡應該做出點表現了,要他們從祁連山起兵,攻城掠地,總之不能讓朝廷抽出多餘的兵馬來。叫阿竹在陝西府也給我鬧出動靜來,地方官都給我殺了,鬧得越亂越好。京師的騰龍密諜,叫他們開始搗亂,謠言都給我放出去,越是鬧得人心惶惶越好。」
張三丰無奈的搖搖頭,舉著信函問道:「裏面寫了些什麼?」
他湊到了朱僖的身邊,指點著名單上的幾個名字笑道:「這幾個,可是我們燕王府的人,當朝被廢黜的那個戶部尚書堪堪的把他們給護住了,讓他們留在了朝廷裏面。如今朝廷的大軍,他們的軍餉、糧草、軍械,都是這幾個人在操辦,雖然不敢做得太明顯了,可是拖延半個月的不成問題,就看朝廷的大軍,怎麼打這麼一仗吧。」
張三丰氣得渾身直哆嗦,猛的跳了起來怒斥到:「朱元璋,荒唐。」
厲風微笑著走進了擴大了兩倍的王府大門。「信心和希望,是一件極其美好的東西……不論什麼時候,我都要記住,信心和希望……當然,還有仇恨。」厲風微笑著和王府內來回巡邏的士兵們打了一聲招呼,在那些士兵紛紛行禮中,快步的走向了議事的大殿。
他志得意滿的看著大殿的頂棚,低聲的說到:「這燕王府的大殿,還是稍微小了一點,應該換換了。」
僧道衍陰柔的聲音突然從他背後響起:「厲大人說的不錯,三日前海外同道布下了『星羅陣』,以天星之力,擊潰了中原十二名散仙,七名窺虛期高手的聯手攻擊。我師兄從東方極遠處邀請來的數位同道,更是趁機攻克了中南山,把隱藏在陰陽混沌之氣下的中南派總壇給毀掉了,如今張三丰等人正在躲避諸位同道的追殺呢,哪裡有功夫去理會朝廷大軍的死活?」
眼睛里閃動著怨毒的怒火,朱僖陰沉的說到:「他們現在看到風聲不對了,就想朝著我們燕王府投靠了,哼哼!」
碧靈兒把厲風當作了自己一輩子最知心的好兄弟,當他知道厲風在跟隨飛仙子、丹青生二人學道,並且也從僧道衍那裡學了一些法術后,立刻就把他老爹的至寶,整個懸空島不過九粒的『九火離丹』偷了一粒出來,給厲風服下了。這立刻就讓厲風突破了紫色丹火丹的境界,直達接近大成的白色丹火,功力提高了何止百倍?
厲風輕笑著,點頭應到:「殿下放心,臣已經在所有燕京城分派出去的官員身邊,插上了五名冥龍會的高手。如果遭到刺殺,起碼保住他們的性命不成問題的。那些官員都是輕身上任,身邊沒有家眷,隨從也不多,只要護住了他們本人,其他的人死了,也對我們沒有損失。」
老太監抬起頭來,眼睛里閃過了最後一絲寒光,他冷笑到:「這天下,註定要換一個皇帝了。允玟太不懂事了,他依靠的那一批人,哪一個又是真正能夠治國理家的賢良?就說那黃子澄,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他還想教化天下么?」
朱僖、小李子,連同站在朱僖身後的呂老太監同時瘋狂的笑起來,笑聲是如此的得意,如此的張狂。瘋狂的笑聲極其有感染力,漸漸的,大殿內值班的文武百官,也都跟著一起大笑起來。是啊,自己的主子要陞官了,自己也要步步高升了罷?
『碰』的一聲巨響,卻是朱僖興奮得手舞足蹈,抓起條案上的硯台狠狠的在條案上砸了好幾下。他歡呼著:「朱允玟無路可逃了。他允諾割地求饒?妙極,妙哉……如果不是事急,他怎麼會割地?妙,妙,妙。」他急速的原地轉悠了兩圈,一手抓住了厲風的肩膀,吼叫到:「厲風,趕快帶人去應天府,我要你第一個衝進應天,這功勞,不能讓二弟搶了過去,你能做到么?」
星移斗轉,日月如梭。
厲風冷笑了一聲:「吃不了這個苦頭?從燕京城最爛的窯子裏面找幾個姑娘,帶過去讓她們看看。告訴她們,要是她們不能達到我的要求,她們日後就會變成那樣的下三爛的人。」他的語氣突然轉為和緩:「你放心,這些小丫頭會做出選擇的。訓練好了,她們就會成為朝廷大員的姨太太,雖然不是正室,但是吃香的喝辣的總不是問題,總比去做妓女好了吧?」
「幸好搭上了碧靈兒這個敗家子啊。」厲風不由得露出了親切的笑容,彎腰下去,很親熱的捏了一把一個小孩子的臉蛋,從路邊的一個糖人攤子上取了一串糖葫蘆,塞進了他的手中。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起來,厲風丟了幾個大錢在那糖人攤子上,頓時老闆也笑了起來。厲風看得兩人笑了,自己也笑了。
厲風回頭看到了僧道衍,連忙微微躬身到:「大師,您一向安好?」
厲風大笑:「還是殿下的親戚呢。」
厲風湊趣的說到:「王爺頭上的帽子也太小,也該換一換了。殿下的稱號,那個世字,也該換成太字了。」
沉吟了片刻,朱僖敲打了一下桌子:「這名單,你可都要收好了,我們府內,就難保沒有朝廷的耳目在,可不要被朱允玟把他們都殺了。雖然他們最後一定都要死的,但是怎麼也得等他們把我們的大事辦完了才能死,而且只能是我們殺,不能朱允玟殺。哼!朱允玟,當日在應天,逼得我們倉惶逃走,過幾日我看你能夠如何。」
面容變得老成、陰煞了許多的周處快步的上前了幾步,躬身說到:「師尊,王爺的大軍最近可還打得不錯。師叔他帶著破陣營,五萬大軍橫掃了徐州一帶,斬人頭十二萬,如今正配合著王爺往京師進逼呢。」
厲風露出了笑容,緩步的走進了大殿。三年的磨練,朱僖也變了許多,最起碼,他從一個純粹的花花公子變成了半個花花公子。雖然背後他還是吃喝嫖賭無所不為,但是最起碼的,他處理政事的功夫有了長進,不再是少了別人的輔助,就什麼都不會的大少爺了。厲風輕聲說到:「殿下,臣來了。」
厲風眨巴了一下眼睛,緊緊的握住了朱僖的手掌,大聲說到:「臣去,殿下可放心。常鐵,點軍,我們即刻出發。」
厲風接過文書看了一眼,冷笑起來:「他們在找死。怎麼著,上次我們廢了他們八個絕世美人兒,估計他們心疼了罷?居然還敢和我們對著干……殿下放心,錦繡府的總山門我們已經找到了,臣不會讓他們好過的。方孝孺他們,不過一隊行屍走肉罷了,滅亡不過朝夕的事情,不足為慮。」他把文書收拾好,又放在了朱僖面前的條案上。
厲風大笑起來,連忙謝到:「這都是大師的功勞,如不是大師看得起厲某,厲某怎麼會有機會習得如此神功?……哦,大師,厲風要帶軍走了,燕京城的事情,可就交給您了。」
厲風笑,點點頭,飛身上了戰馬,呵斥一聲,帶著大軍滾滾而去。
頓了頓,老太監抓起茶壺,死力的往肚子裏面灌了一通,嘆息到:「這樣也好,你把允玟帶出宮吧,起碼留著他一條命,也就對老皇帝交代得過去了。張真人,那些修道之人,你也就叫他們散了吧,再打下去,恐怕也不是好事了。中原的也好,海外的也好,始終都是華夏苗裔,拼到最後,誰都沒得好處。」
「罷了,罷了,我張三丰,還是被一個死人給算計了……朱元璋,你好狠的手段。為了選一個繼位的人,你好厲害的手段。」
三年中,海外修士和中原道門打了個慘不忍睹,雙方都拼出了真火。海外修士勝一陣,則燕王府大勝;中原道門勝一陣,則燕王府大敗。三年裡,中原、海外的修道之人,已經結下了血海一般的深仇大恨。無涯老祖的七個親傳徒弟,硬生生的折損了四個;崑崙、中南等中原大派,更是傷亡慘重。不明身份之人在他們打得死去活來之時,突襲昆崙山門,昆崙山差點都被人用排山倒海之術陷入了地縫裡。
此刻的厲風,整個人彷佛春風一般,充滿了輕鬆溫馨的味道。所過之處,那些熟悉的街坊商販紛紛和他打招呼,彷佛看到了自己的老友一般。誰會知道,也許就是這個厲風,昨天晚上剛剛下令剷除了幾家和朝廷有往來的官員呢?
厲風身穿一身純鋼的鎧甲,手持一柄點鋼槍,腰懸用破天刀改造過來的『殘天劍』,率領數十名武將站在大道旁,看著長蛇一般的大軍逶迤的出了南門,快步的朝前奔去。他緊緊的握著槍桿,低聲說到:「王爺接連大勝,可不是那無涯老祖等人大勝了么?張三丰他們一派仙人,莫非就大敗了?」
朱僖站起來,興奮的走來走去:「好,他李景隆要投降?好,他的父親,就是先皇殺的,嘿,我還說他怎麼死活要跟著朱允玟,原來卻是要等著捅朱允玟一刀。好,果然好。」
厲風點點頭,身體一閃就到了大殿的門口處,冷聲到:「唔,總之這事情重要,你給我監視好了。我也不求她們在很短的時間內成為武林高手,但是起碼床第間的功夫,她們要比青樓的那些姑娘要高明罷?否則怎麼吸引住那些朝廷的大老爺?……把她們的心機也給我鍛鍊出來,尤其告訴徐青,讓他好好的操練她們,要這些女人都給我學會怎麼分析得來的消息。」
翠花衚衕通向王府的大道上,厲風一個人背著手緩慢的行走著。他不時和藹的和街上的百姓打著招呼,偶爾伸出手去摸摸那些路過的頑童的腦袋。他身上穿著的,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青色袍子,百姓們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有這麼一個有官面背景的大老爺,每天喜歡在大街上自己走路,從來不騎馬,不坐車的。所以,百姓們也喜歡他,因為厲風表現出來的,是異常的和氣。
幸好修道之人之間的征戰,他們盡量的避開了凡人的世界,這才免去了民間的多少神鬼傳說。
朱僖看到厲風,滿臉都是笑容:「厲風,你來的正好,喏,這裡有一份文書,說是三年前刺殺我的錦繡府,在京師勾搭上了方孝孺的兄弟,錦繡府和他們,可是走得越來越近了啦。上次的帳,可要好好的和她們算算。」說完,他把一份文書揀了出來,交給身邊的小李子,讓他遞給了厲風。
良久之後,張三丰舉起手,嘆息了一聲:「事情我已經儘力了,但是我也實在無法了。大勢所趨,人力無法挽回。崑崙掌教以百年道行為代價,力圖上窺天機,但是天機莫測,還落了個重傷。」他自嘲的抓住了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滿上了一杯茶水,低聲嘆息到:「我們辛苦了三年,但是三年來死了多少同道,卻沒有止住兵火。」
張三丰猛的指著天上罵了起來:「朱元璋,你是個王八蛋。」他狠狠的一拳虛擊在了空中,發出了嗡的一聲。
一臉威嚴的朱僖正坐在寶座上,手裡流水一樣的披閱著文書,嘴裏不斷的發號施令:「這一份銀子不能撥,五千輛糧車,你要這麼多的工本費么?胡說八道,青主薄,這個負責糧車製造的官兒給我廢了,你親自把預算銀兩造上來。速度要快,前線可等不得的。」
『噹啷』一聲,厲風腰間的奇形長劍發出了震天的嘯鳴,劍氣透過那鯊魚皮的劍鞘,逼得朱僖連忙退後了一步。朱僖又湊了上來,鼓掌笑道:「好,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如今燕京城內有精銳三萬,新練士兵五萬余,你帶一萬精銳,三萬新兵南下,我留下四萬軍兵守城,萬無一失也。」他把手伸到了厲風的面前。
僧道衍笑眯眯的點頭:「厲大人放心,道衍雖然不善征戰,但是如果僅僅守城的話,卻是萬無一失的。朝廷如今,可也沒有力量再派人直突燕京城了罷?這裡是絕對安全的,厲大人不用顧慮。」
漸漸的呂老太監先把笑聲給收了回來,指著厲風笑罵到:「小猴子,都這麼大的人了,還這麼著沒個正經。王爺做皇帝,殿下做太子,這是鐵定了的事情了,不要放在這裏說罷?得,小李子,今天大家都開心,跟公公我出去,叫人整治點上好的酒菜去。」
厲風輕輕的笑了笑:「此事極易,殿下何須如此驚慌?王爺渡江攻應天,怕是還有幾次惡仗要打,我帶人直接偷渡過去,怕是第一個逼近應天的。加上小貓的人馬呼應,破城易如反掌。」他輕輕的摸了一下腰間的四尺長劍,輕笑到:「此劍面世以來,從未飲血,此次可以讓它喝個痛快了。」
朱僖狂笑:「好,妙,那人是叫做茹太素么?很好,很好……到時候,會有他的好處。」他沉默了一陣,冷笑到:「沒有了軍餉、糧草和弓箭鎧甲的補充,我看他們還怎麼支撐下去。這三年來我們燕王府損失慘重,他朝廷里莫非又好得到哪裡去么?父王這次,可是抱定了決心才起兵的,估計朝廷扛不了幾天了。」
朱僖滿意的把手中毛筆放在了筆架上,呵呵笑著:「如此甚好。去年你把幽冥宮和金龍幫合併成冥龍會,看來效果是很好的。我們手上,怎麼也要有一批讓天下人都害怕的力量存在,如今可是派上大用場了。呵呵呵,父王在前面又打了一場勝仗,今兒晚上,我在王府擺酒,所有留守的官員都好好的樂一樂,哈哈哈!」
朱僖呵呵的笑著:「我可是知道他們不過是一群跳樑小丑,毋庸掛慮。不過,還是要小心為妙,否則被他們闖進燕京城搗亂,這也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尤其要小心,我們派出去接管地方官府的官員,他們的安全可是要保護好的。我們刺殺了朝廷的很多官兒,保不得他們也會玩這麼一手。你昨天派人送來的密報可是說,京師的錦衣衛,足足有兩衛人馬出動了。」朱僖的臉色轉為了嚴肅。
朱僖自然知道呂老太監收厲風為義子的事情,還知道厲風現在,只要是在呂老太監面前,都是自稱呂風了。他很滿意這個結果,呂老太監對於朱家的忠心,當然是對朱棣一家的忠心,那是不用懷疑的。厲風這麼一個有才幹的人,能夠拜呂老太監為義父,那麼肯定是耳熏目染的,日後對朱家也是忠心無比吧?
厲風到現在還知道,碧靈兒偷了無涯老祖的靈丹后,無涯老祖那心疼得快要哭出來,卻又捨不得責怪碧靈兒,最後哭笑不得的那幅凄慘模樣。他更加記得,突然來訪的僧道逆聽到碧靈兒把九火離丹給了自己之後,滿臉驚愕的模樣。自己,還真的是揀到了寶貝啊。
厲風慢吞吞的坐在了朱僖側下方的一張太師椅上,冷淡的說到:「殺,那是肯定要殺的。凡是被朱允玟廢黜的,我們都要重用,凡是朱允玟用過的人,我們都要清理掉,否則的話,萬一他們日後搗亂,天下也不太平。不過,現在我們還得給他們幾塊骨頭,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做狗。最起碼,他們還能把朝廷大軍的動向都給彙報給我們,王爺對這個,很滿意。」
應天府的皇宮。
周處強行的擠出笑容朝著厲風點頭哈腰的說到:「師尊高明,高明。徒兒正愁怎麼對付那幫臭丫頭呢。」他偷偷的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心裏不斷的叫苦:「天啊,這師傅是越來越可怕了,半年前,我還敢大聲的說話,現在可是稍微用點力氣說話都不敢了。」
漫步走過了長街,厲風深深的吸了一口這混雜著麵湯、蒸籠蒸汽味道的空氣,一股極其滿足、充足的心情洋溢全身。「我很滿足,我很充足,所以我有動力。我比所有的修道之人更加優秀的地方,就因為我有動力,我有目標,我有存在的意義。因為我積極,所以我不擇手段。因為我積極,所以我靜心修鍊,所以,我的進度比所有人都要快。」
厲風默默的從懷裡掏出了兩個紙捲兒,冷笑到:「朝廷的人心亂了,軍心也散了。朱允玟,哦,給他個尊稱吧,現在的那位皇上,他也坐不穩了,一連串的下聖旨呢。王爺打得太厲害了,一把火在長江上燒了這麼多水師的戰船,京師震動。原本還朝著黃子澄啊,方孝孺他們的人,很多也都……這是名單,騰龍密諜應天組的三位總旗說,這些人,應該是還算比較可靠的。」
僧道衍驚訝的看了厲風一眼,讚歎到:「奇才,我果然沒有看走眼。你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那你的禪法,恐怕也到了手指蓮開的地步了,妙極,有了寂滅禪經護體,厲大人在戰場上,可算是無敵了。」僧道衍一臉欣慰的模樣。
厲風心裏微微一笑:「罷了,這朱允玟的日子也不多了,城內的中官都背叛到我們燕京了,說燕京城已經沒有足夠的兵力防守了。嘿,小貓這三年來,大屠殺就弄了十場,朝廷的精兵,可是被殺得差不多了吧?唉,可憐啊,等打完了,估計天下又得飢荒一次,不過沒辦法,哪一次改朝換代的不死人啊?」
三年,彷佛不經意間就渡過了。燕王府數次起兵,大勝也有,大敗也有。大勝者,屠戮數十萬而還;大敗者,朱棣率百余騎倉惶逃竄。
老太監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的說到:「也不用說了,皇帝已經死了。這爛攤子,總要收拾起來的。」他在懷裡摸索了老半天,終於摸出了一封信函,緩緩的遞給了張三丰:「你拿著這個去交給朱棣,剩下的事情就不用管了。你欠他的人情,這次算是還清了。」
厲風又掏出了一張輕薄的紙片,陰笑到:「的確是支撐不了幾天了。這是一個人的書信,說要投靠王爺的,殿下可以猜猜,他是誰?」
張三丰愕然:「這就了結了?可是這天下……」
戰爭時期,令如山下。四萬精銳哪裡敢過多停留,紛紛的打點了輜重行裝,即刻就拔營出發了。已經有連番的斥候哨探人馬飛奔了出去打前站,喝令一路上的州府準備糧草接待大軍了。
厲風呵呵的輕笑起來:「罷了,小貓他打得高興就好。給他一封信,就說殺人太多了也不好,等打下京師了,總不能讓天下人都說,我們王爺是帶著滿手百姓的血腥登基的罷?告訴小貓,能克制的時候就克制,能抓的俘虜就抓了,也不用一定就把朝廷的軍隊往死里打。」
看到呂老太監和小李子笑嘻嘻的帶人幾個太監走了,朱僖揮手,呵退了大殿內的其他人,沉聲問到:「最近,可有什麼事情么?」
如今的厲風身材長高了許多,比起常人足足高了一個頭,原本瘦削的身材已經往橫里發大了很多,看起來雄壯無匹。白皙的臉蛋上,一對精光四射的眸子彷佛雷電一樣,刺得周處的臉蛋生疼。下巴上的三寸黑須,讓他憑空多了一份成熟和儒雅的味道。舉止之間,透露出了一股符合他候爺身份的貴族氣度。
緩緩的抓起了厲風攤平的那紙片,朱僖笑起來:「嘿,如你所言,李景隆此人,上次在應天府見他,不是一個善良的角色。養虎傷人,卻也要防止被虎所傷,就如你言,我們給他封個大大的官兒,卻不讓有一兵一卒在他手下,我看他李景隆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大殿內,已經貴為錦衣衛副指揮使的周處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無力的呻吟起來:「老天啊,下次不要再讓我來見師尊了……實在,實在是太嚇人了。我,我,我怎麼也是一個快要進入先天級的高手,怎麼,怎麼連在師尊面前站直了都不敢?呂安,藺軾,你們兩個王八蛋別想輕鬆,下次再有事情,非要你們來稟告不可。」
僧道衍看著厲風遠去的身影,默默的笑著:「妙,寂滅禪經,你居然已經練到了這種程度?果然是天才,我沒有看錯人。唔,等你的功候再深一點,就傳授你更加厲害的法門。丹青生那區區兩散仙,居然也敢和我們搶人?嘿嘿,不知道死活的東西……厲風掌了大權后,對我們宣揚佛法,可是大有好處啊。」僧道衍看了身後的兩位黑衣和尚一眼,滿臉都是詭譎的笑容。
呼風喚雨,無所不能。身為丹青生、飛仙子的記名弟子,又是無涯老祖愛子的結拜兄弟,海外修士對厲風都是另眼相看,稍微差點的人,根本就不敢正面看他。同時,身為呂老太監的義子,天下最可怕的殺手組織冥龍會的背後老闆,燕王府所策勵的威武候爺,又是堂堂一品大將軍厲虎的兄長,同時還是燕王府正式策立的世子朱僖最知心腹的人,厲風的權勢滔天,在燕王府打下來的土地上,他的話,就是王法。
朱僖大笑起來,他舒暢的伸了一個懶腰,點頭說到:「妙極,那朱允玟可想不到,他手下最親信的官兒裏面,可有我們的人了吧?唔,幾下這幾個辦了事情的官兒的名字,到時候,他們還是要死的,但是可以考慮著,給他們留下個女兒去教坊司,也不叫他斷了血脈就是了。」朱僖歡暢的大笑著。
周處自從厲風站起來,就感覺一股無窮的壓力從頭頂上壓了下來,他低著頭,額頭上一片冷汗的回稟到:「是的,師尊。我已經叫他們好好訓練了。可是這一批全部都是嬌弱女子,恐怕,她們吃不了這個苦頭。」
還是禁宮寶庫外的那小小的偏房內,頭髮全白的張三丰有氣無力的坐在了長凳上,看著面前那個只剩下一口氣的老太監。
厲風微笑著,右手微微虛空一抓,手指上頓時射出了五道黑光,一顆拳頭大小,微微透明的黑色光球出現在了他的手中。距離他的手掌三尺之內的空間,全部都給卷進了一股湍急的氣流之中。『呼呼』聲中,一股強大的吸力讓厲風身邊的常鐵身體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了一步,嚇得常鐵連忙退後了。
最後一絲聲音,彷佛鬼魅一樣回蕩在房間中:「張三丰啊,你就是太熱心了……」
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這是一間很深的廳堂。寬不過五丈,可是深有二十丈以上。一排高聳的蠟燭架子排放在兩側,昏暗的燭光根本不能照亮這深邃的大廳,反而讓他顯得更加的黑暗了。最盡頭的有著三步台階的平台上,厲風端坐在一張黑漆的太師椅內。看到進來的人,他低沉的問了一句:「周處啊,王爺的大軍,這幾天可還順利么?」
他還記得,如果不是自己道心穩固,死活的控制住了那靈丹的巨大力量,自己很可能已經直接結成了元嬰,甚至可能突破到養神階段了。但是幸好厲風控制住了自己的貪慾,把絕大部分的靈氣存儲在了體內,讓自己的境界還存留在淬丹期。因為他的金丹火候不夠,冒失的提升到元嬰期,元嬰先天不足,日後的修鍊就多災多難了。
「我要的是有用的情報,不要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成天往我面前放。」說完,厲風拉開了厚重的殿門,背著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