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目錄

第七章 千牛刀

第七章 千牛刀

很明智的,李天霸換了一個笑臉,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銀魚袋、一方銀印和一塊銀牌塞給了江魚,他笑道:「就這麼說定了哈,你如今可是我花營的副營頭了,咱們花營如今,總共也就九個副營頭哩,這權勢,可是極大的。有了這令牌,你可以隨意出入宮闈,只要不闖入皇帝干妃子的寢宮,隨便你走動哩。嘻嘻,明日來花營點卯,清剿那干匪類,還得靠小弟你這一身神鬼莫測的跟梢的功夫啊。」
站在門口笑吟吟的看著李天霸和李林甫糾纏的風笑笑樂滋滋的叫了一聲:「著哩,二將軍,這李林甫為官十年,屁股肯定不幹凈,咱們也不要給他客氣,胡亂編造他幾條罪名,將他送進秘牢里算了。」
李天霸那好似長了骨核頭的眼珠子一瞪,青灰色光芒閃動中,李天霸重重的一掌拍在了面前桌案上,怒聲罵道:「叫我堂弟,莫非就因為俺曾祖是先祖元霸的私生子,你就不承認俺的身份不成?叫俺堂弟就行,那二將軍什麼的,生分,太生分了!」這李元霸的後人,如今花營的大將軍,唉聲嘆氣的看著李林甫,連連晃動著他那皮包骨頭沒有一點肉的小拳頭,惡狠狠的說道:「你叫我二將軍,這傷了咱們兄弟之情哩。你明白么?你傷了咱們兄弟之情了!李林甫,你不拿出十壇百年陳的烈血燒,老子和你沒完!」
氣,氣煞,氣極敗壞的那種氣煞,氣得要仰天噴血的那種氣煞,李林甫尋思道:你沒臉面去見人了,你打死自己就是,你打死我做什麼?老天爺,您還是一道雷劈下來,劈死這為禍百官的二將軍罷,就和劈死他那先祖一樣的劈死罷!『呼哧、呼哧』的,李林甫吐了幾口粗氣,怒聲道:「就算小魚跟了你花營,你也不能虧待了他,更不能讓他出一點危險。否則我李林甫拼盡御史台全力,也要讓你李天霸倒霉!」
悠然一笑,李林甫攤開雙手道:「中啊,本官也沒意見了,剩下的,你和小魚自己說去。喂,小魚,來見見當朝的武國公,忠武將軍,花營大將軍李天霸李無敵大人。」
「哎呀!如此人才,我等數百人都沒有追上那一干賊子,卻?!」風笑笑右手拳頭狠狠的往左手掌心猛拍了一下,低聲道:「這等人才,怎能讓他脫得我們手去?若是我等調集大軍圍攻那院落時,外圍有他帶領一干精銳查補紕漏之處,怕是那一干賊子,是插翅難飛了。」
那正中的佛像四周氣場益發強盛,突然間,一道黑影自那佛像背後射出,一條極其壯碩的身影衝出了殿門,頃刻間衝進了那雨夜中。
「哼哼!」李天霸詭秘的笑起來,原本暴跳如雷的他,突然變得庸容大度,好似一條平和婉轉的大江,再也看不透他的身前。這位自號無敵,卻只願意讓其他官員稱呼他為二將軍的花營大將軍,輕輕的鼓掌,笑道:「好,不虧我李無敵今日做了兩手準備。那銀魚袋,是殊榮,也不提了。江魚,你是好漢,好漢就要有一柄神兵利器,這柄刀,歸你了!」
眼看著江魚就從頭頂跳了下來,李天霸、風笑笑等一乾花營軍官都愣了半天,猛不丁的,李天霸猛的朝著江魚撲了過去,大聲叫囂道:「哈哈哈,老子今日可撿了個寶貝,我這已經進了先天之境,那所謂的幾大宗師,都瞞不過老子的六感靈識,想不到,想不到小弟你如此年齡,居然有這麼一手匪夷所思的斂息功夫!哎呀呀,你跟著李林甫這廝做什麼呢?不如你認我做大哥,我以後若是沒有兒子,這武國公就歸你了。」
風笑笑的臉色頓時極其難看起來:「又是大慈恩寺?莫非那大慈恩寺的僧人,都是他們太平一黨么?」
陰笑了幾聲,李天霸猛的跳起來,一個騰空翻身抓起了地上的兩柄八棱紫金錘,『當』的一聲凌空對撞了一下:「李哥奴,不要看你是老子堂兄,若是今日不給我這個面子嘛,我李天霸也沒面目去見宗室里的親朋了,今兒個,我就打死你在這裏!」
「啊呀?!」李林甫猛的張開了嘴,半天沒吭聲――完蛋,吹得過火了。他三角眼一陣急眨,端起茶盞就要往嘴裏送去,腦子裡拚命得翻著一條條的陰謀詭計,看看要如何補上這一時的失誤。
李林甫也不去送李天霸,他端坐在那長榻上,看著江魚興緻勃勃的將那柄造型異常古樸的短刀舞了又舞,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小魚,你可小心了,大唐千牛衛名稱的由來,就在這柄刀上。這刀,就是傳說中的古名刀『千牛刀』,卻是千牛衛大將軍向陛下討要了許多次,陛下捨不得將它送出去的。如今這刀到了你的手中,嗯,嗯。」
哪知道李天霸卻是一個絲毫不給人面子的主兒,他隨手一掌將李林甫手上茶盞打翻在地,氣呼呼的叫囂道:「好你個李林甫李哥奴啊,你他奶奶的敢跟老子打馬虎眼?是不是你覺得,你在咱們花營的檔案里屁股太乾淨了,不怕老子胡亂記上你一筆啊?風笑笑,給老子在密檔上現在就記上一條――李林甫這個王八蛋他奶奶的貪贓枉法,收受御史台彈劾犯官的賄賂紋銀一萬五千兩,上面還打著揚州白龍商號的標誌哩!」
李天霸大手一揮,乾脆利落的說道:「花營的情報,原本就是和你御史台共享的,你不要給老子裝糊塗,這花營原本是幹什麼的,你也清楚。你剛剛當上御史中丞,老子還來不及來和你交接這情報職司所屬的人員。你把江魚交出來,以後我花營多幫襯你,豈不是兩全其美?」怪笑了幾聲,這李天霸很有點青樓里的老鴇逼良為娼的模樣,咬著牙齒看著李林甫說道:「這可是給了你天大的面子,以前的御史中丞,哪個人不是乖乖的抬著綢緞、好酒、肥牛、嫩羊去我花營求咱們合作的?老子今天自己送上門來了,你這個面子,若是不給,嘿嘿!」
江魚晃悠悠的翹起了二郎腿,心中早就有譜的他看著李天霸只是笑,良久,在李天霸眼看著就忍不住要發飆的時候,江魚笑問道:「我收斂自身氣息的法門,追蹤盯梢、尋蹤查緝的本領,若是我願意將這些法門的七八成,傳授給花營的密探……哎呀,這可是違背了我師門禁令的。」他心裏那個樂啊,望月一門,有個屁的禁令啊?無凡還巴不得江魚能將門派的能耐傳授出去哩――反正,只要其他知曉望月一門的那些門派知道這些人修鍊瞭望月一門的功法,這些人不是望月的門徒,也會被揍成望月的門人,由不得他們不變成望月的傳人啊。
森森的看了一眼被吉溫他們招來一輛大車運走的江魚,風笑笑『嫣然』一笑,得意的笑道:「中啊,江兄弟,你慢慢吐血去罷!他奶奶的,吐血都吐得這麼假,怎好比我們花營,這吐血也是一門大學問哩!」
眨巴眨巴眼睛,李林甫又坐了下來,笑吟吟的朝著江魚招手道:「你知道什麼?這李天霸找不到老婆,卻還有別的緣故。今日正好無事,你且聽大哥給你好好的分說一番,這其中的道理,可是大有玄奧的。」江魚滿臉怪笑的將那千牛刀插回刀鞘,一屁股坐在了李林甫身邊,兄弟兩個『嘰嘰咕咕』的討論起長安城內那些若有若無、似真似假的傳言起來。
李家的大堂里,陰險姦猾的李林甫滿臉愁苦的坐在主位長榻上,手上一碗熱茶也不知道拿了多久,茶水都變得只有點溫熱了,卻還是一口沒有飲用。只見他兩塊臉頰耷下來,一對三角眼的眼角垂下來,渾身的骨架子都垮了下來,整個人就只有了兩個詞來形容――如喪考妣、心灰意冷。痴痴獃呆的坐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李林甫抬起眼角,看了看那惡客居然還是笑眯眯的坐在那裡,李林甫突然哀嚎起來:「我的兄弟啊,你怎麼傷得這麼重啊?哪個天殺的賊子將你打成那等重傷?嗚嗚,我怎麼有臉去後院拜見爹娘啊?」
這樣的安寧,持續了三天,三天後,不速之客徑直到了李林甫的府上。
那經文足足念誦了小半個時辰,突然,一聲低沉的呻吟自大殿的某處響了起來:「喚~醒~我~,有~何~大事?」這聲音似乎很吃力,言談之間也極是模糊。隨著這聲音的出現,正中的那佛像一陣的恍惚,好似有一個玄妙的氣場出現在那佛像四周,將四周的光和空氣,都抽了進去一般。大殿中的光線,更暗了。
李林甫站起來,語重心長的看著江魚說道:「那李天霸送你寶刀,你可別傻到真做他手上的一把刀,替他去殺人啊。這年頭,士為知己者死,這種廢話,已經不值錢了的。」
江魚用力點點頭,自己心裏暗自尋思道:若不是自己如今披上了這件虎皮,誰樂意冒風險幫你們盯梢啊?仗著師門秘法,硬是打探來了這個緊要情報,怎會不真?當下他盎然抬起頭來,傲氣十足的說道:「怎會不真?十足真金哩!就在大慈恩寺的後面,那兒六座院子,怕不都是他們的據點?其中院子里有一顆大白果樹怕不是有近千年壽命的,就是那兒了。」
江魚在哪裡?江魚死死的綴在了那黑衣人的身後。管他們更換了多少次衣服,管他們從多少庭院的後門進出,管他們將周處祖孫三人藏了起來自己又聚聚散散的玩了一通玄虛,江魚只是極其逍遙的,跟在了他們的後面。那望月一門的自然心法發動,全身就融入了那四周的天地之中,是一點氣息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都不會發動,他甚至連一點幽靈般的鬼影都沒有顯露出來,就尋訪到了這群黑衣人藏身的據點――大慈恩寺后牆外的一個普通四合院。
李林甫面色一變,狠狠的瞪了李天霸一眼,低聲罵道:「你等著千牛衛的大將軍找你拚命罷。」
如今這惡客蹲坐在長榻上,手裡端著一盞茶,已經是換到了第三盞,足足一個時辰,就是一個字沒吭聲。如今看得李林甫仰天哀嚎起來,這客人才笑眯眯的無比關懷的問了一句,隨後在那問話後面補上了一句綴尾:「我說堂兄弟啊,你也忒吝嗇了些。小魚小弟在揚州城敲詐得那白龍幫上下凄苦,白花花的一萬多兩銀子入了庫房,你居然就請我喝這種兩大錢一斤的破爛玩意?你也不整幾壇百年陳的蓮花白來待客么?」
「嘿嘿嘿嘿!」江魚一個縱身,跑到了那李天霸對面的長榻上坐下,和李林甫交換了一個奸詐的充滿了敲詐勒索的眼神,怪笑道:「二將軍,您這麼著急幹什麼?我大哥只是同意了放手讓我從御史台調去花營而已,可是呢,我有說過我一定要去你花營么?你的海捕文書?天下有人能抓到我?笑話!」
李林甫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他定睛看了看眼前這瘦精幹巴的李天霸,愁眉苦臉的說道:「二將軍,這個嘛,咱們從長計議,啊,哈哈哈哈。不如這樣,哥奴出面,給你介紹一門好親事?」
『嗚嗚嗚嗚嗚』,李林甫好似被弔死的母雞一樣乾嚎了一陣子,那坐在他右手邊的惡客卻是紋絲不動,一對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了李林甫半天,良久,這惡客才緩緩開口問道:「李大人啊,嘿嘿嘿嘿嘿嘿,咱們都是族親嘛。江小弟他,傷成了什麼樣子啊?」
江魚作出了一個將要嘔吐的表情,怒聲道:「他是我的知己?大哥,我倒是想要找幾個美娘兒做知己哩,這李天霸,呵呵,難怪他找不到老婆則個。就他這模樣,哪個女子受得了他?」
江魚則是面色大喜,隨手將那短刀揮動了幾下,撒下了一片極其明亮的刀光,大笑道:「罷了,那些凡兵也配不上我,這柄刀,勉強也對得起我江魚的一身本領。二將軍,俺就去花營又如何?只是,這御史台的職司,還得給我兼著,我江魚,可是不怕官多的。」江魚心裏那個樂啊,這柄刀如此賣相,分明已經是寶刀有靈,達到了法寶級別的寶貝,卻被李天霸當作普通寶刀送了出來,豈不是便宜了他?總算,有一柄趁手的兵器了,不用再時刻動那木弓的主意了。
當日,長安再也沒有任何的動靜。一萬府兵被都率府調入了長安城,守死了大街小巷的出路;城牆上也布滿了左右驍衛的人馬,人人手持強弓硬弩,嚴防有人闖出城區。外面看守得這麼嚴謹,內里卻是風波不興,也不見士卒差役去挨家挨戶的破門搜查,更不見簪花郎這群密探偷偷摸摸到處窺人隱私的身影。鬧出了劫天牢、劫秘牢的這樣大的案子,整個長安城反而安靜下來了。
李天霸重重的拍打了幾下江魚的肩膀,滿意的說道:「好小子,果然是一表人才,這身高,這塊頭,他奶奶的,我拍一下你肩膀都要跳起來。嘖嘖,花營的名錄上已經有你的名字了,明日自己來應卯罷,否則可別怪老子下海捕公文追殺你了。」
李天霸手一揮,那柄懸挂在他腰間的兩尺短刀已經脫手飛出,直朝江魚飛去。
他笑得很滑稽,好似一條猴子搶到了桃子一樣的滑稽:「怎麼說,咱們都是李家的宗室,這堂兄弟的身份,不能太生分了。俺李天霸今日決定了,這個月,就來你府上蹭飯吃啦!哎呀,這花營公務繁忙啊,俺都三十多歲的人了,硬是沒找到一房老婆,嘖嘖,回到家裡,就是冷炕冷碗冷灶頭,還是來兄弟們家裡吃飯,來得舒心、舒適啊。」
滿臉是笑的李天霸猛的一滯,一屁股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狠狠的扯了扯自己的發梢,皺眉道:「唔,你要什麼好處?錢?權?美人?告訴你,花營可是窮困得很,沒什麼油水的。權么,你也有了。美人嘛,你看上了長安城哪家的閨女?只要不是那幾個公主,老子幫你搶親就是。」
轉瞬間,風笑笑又看著江魚笑起來,拉著江魚的手笑道:「江兄弟,哥哥我對你是一見如故啊,想不到你還有這等追蹤循跡的好本領,實在是讓哥哥我驚嘆。今兒個客氣話也不多說了,你雖然是御史台的下屬,但是呢,哥哥求你幫一個忙,你看?」
就在風笑笑、吉溫他們急得抓耳撓腮,以為江魚被那群黑衣人或者打殺了或者擄走了的時候,江魚施施然的返了回來,將風笑笑單獨一人拉到了左近僻靜處,將自己發現告訴給了風笑笑。
李林甫氣得牙齒一陣亂磨,他李林甫已經是個奸臣了,怎麼這大唐朝的天下,還有人比他更奸的?他李林甫也最多不過是藉著人家的小罪名給人家下套子,那可都是查有實據的,這位可好,他奶奶的就是無中生有的給人捏造罪名啊?李林甫那個火氣啊,一手拍開了李天霸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怒聲道:「吾乃堂堂御史中丞!監察百官乃是本官職責,你等……」
那恍惚的聲音響起:「本座借大慈恩寺千萬信徒之力恢復內傷,眼看就要得盡全功,寶玄貪淫引來那些狗腿,就閹割了他,著他改修『陰陽大歌賦』。天罡魔星,日益驕橫,不服本座權威。既然如此,捨棄了又如何?就當不知道此事罷。你如今在大慈恩寺身份地位大是不同,不要為了他們,壞了你的性命,卻是一大損失了。」
李天霸弔兒郎當的蹲在李林甫的身前,笑吟吟的說道:「你說皇帝大侄兒他是比較信我的話呢,還是你的話?」
江魚這一句話輕輕的說出來,李天霸、風笑笑等人都是悚然動容,李天霸厲聲道:「當真?」他心裏那個急啊,花營的人都是好手,也都是辦案的高手,但是畢竟是出身軍方的密探組織,這一身軍伍間的習氣卻是洗刷不去的,哪裡有什麼高深的小巧法門?若是能得了江魚那已經被證實的神鬼難測的斂息法門,花營的實力豈不是要暴漲一截么?
是日子夜時分,雷雨交加,天地間一片鴻蒙,一道道金蛇穿破長空,發出巨大的雷霆聲。一道道雷霆閃過,那屋頂上的屋瓦都在『噼里啪啦』的亂響,有那膽氣弱的人,直生生的被雷霆嚇死。
李天霸隨手將兩柄重鎚丟了出去,雙手攤開,笑眯眯的看著李林甫:「中啊,這不就結了么?俺給他一個銀魚袋先帶著玩玩,頭上也插朵紅牡丹,手下先領著兩百個好手怎樣?」『咚咚』兩聲巨響,李家的大堂的左右兩側牆壁頓時破開了兩個大窟窿,氣得李林甫那丹鳳眼一陣亂顫,眼看著又要往三角眼轉變了。
『噹噹噹噹』的警鑼聲響起,無數火把自四面八方朝著那幾處院落包圍了過去。
原本面色嚴肅的風笑笑突然間面露微笑,一手抓著江魚急問道:「此言當真?」
李林甫語塞,沉默良久后,他臉上一陣抖動,突然恢復了那丹鳳眼、飄逸不凡的容貌,笑吟吟的朝著李天霸拱手道:「堂弟要抬舉小魚,那是小魚的福份。可是,先且不說小魚自己的意願,我這御史台,好容易有了一位好手,可以幫堂兄在這裏查訪一點官員的隱私,堂弟又把他要了過去,豈不是?啊?哈哈!我這御史台,豈不是個擺設了么?」
隱約的,江魚還聽到了李天霸的一聲小聲的嘀咕:「這次可麻煩,那王八蛋找上門來,要怎麼應付呢?唉,他在外面養的那兩小娘,若是告訴給他那母老虎般的正妻,會不會讓他後院失火,再也無力找我要回寶貝呢?」
看到江魚收下了那寶刀,李天霸頓時笑得牙齒都露了出來,撿起自己的兩柄大鎚,搖搖擺擺的帶著幾個簪花郎就行了出去。一邊走,他一邊回頭叮囑道:「明日一大早,趕緊來花營應卯。這三日,老子調集了長安、洛陽所有的花營屬下以及其他高手人力,一定要將那破天羅屬下的三十六天罡魔星一網打盡。這能否追蹤到他們的老巢,可就全看兄弟你的本領了。」
三十六名劫天牢、劫花營秘牢的黑衣人,好似一群鬼影,在長安城的街坊中隨意出沒。四處搜尋的府兵,硬是沒有找到他們的一點蹤影,以那三名清衣小道為首的諸衛高手,也同樣沒有摸到他們的一點痕迹,最終風笑笑他們,只能悵然的站在長安城的城樓上,看著亂成一鍋粥的長安城,仰天長嘆。長嘆完畢后,風笑笑扯著身邊一簪花郎急切的問道:「你可見那江魚江中游哪裡去了么?」
臉上肌肉一陣哆嗦,傳說中百兩銀子一壇的百年陳烈血燒?那不是喝酒,那是在喝融化了的金汁兒啊!李林甫咬牙切齒的看著李天霸,半天沒吭聲,良久,李林甫才磨著牙齒哼哼道:「小魚,他肋骨被打斷了七八根,奇經八脈斷了三五條,五臟六腑震傷了兩三處,如今正躺在床上掙命哩。這可是當朝太醫說的,二……嗯,天霸堂弟,莫非你不相信哥哥的話么?」
這惡客身高不過五尺,好似屬螃蟹的,一身甲殼都露在外面,內里全是筋肉,枯瘦乾癟,說不出的古怪和怪異。青灰色的面孔、青灰色的皮膚,一張臉蛋縮成一團,看起來就好似剛生下來還沒長開的峨嵋山的猴子。偏偏長成這個樣子的他,身穿一套特製的明光甲,甲胄上描繪了數十條麒麟亂舞的花紋,威風凜凜,好似剛剛自戰場上衝突而來的將軍一樣。他右手邊的地上,平放著兩柄鎚頭足足有冬瓜大小的八棱紫金錘,那錘柄就有五尺左右,卻比他人還要長了一大截。
李天霸極其誇張的將手上的茶盞丟了出去,兩隻手一攤開,驚呼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哎呀呀!」就看他猛的跳起來,一手掐住了李林甫的脖子連連晃動起來:「我的哥奴堂兄咧,小魚小弟他可是神人啊,這傷勢,嘖嘖,都可以說是死人了,他還能盯梢一個多時辰,找到那群賊子的藏身之處啊!莫非你要告訴我,小魚小弟他已經不是人了?他已經是神了不成?」
不一時,大慈恩寺后牆的院落中,傳來了一陣讓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
江魚順勢握住了刀把,一手將那刀抽了出來。一聲龍吟,一片雪花般的光影灑了出來,兩尺長的短刀不過是一尺五六的刀鋒,卻撒下了一道三尺多長的刀光,那刀光芒輝煌,一抹銳氣直透出數丈遠。更加難得的就是,如此刀氣四溢,這刀身卻是層層疊疊,一層層、一重重的雪花影在那刀身上旋轉隱沒,好一柄內斂、外放都達到了極致的兇器。
『噌』的一聲,江魚自那大堂的屋樑上跳了下來,嬉皮笑臉的朝著李天霸打了個招呼:「無敵大將軍,你好啊?」江魚坐在那屋樑上,已經將李林甫和那李天霸的交鋒都看在了眼裡,心裏只有一個感受:這李天霸也太臭屁了罷?居然敢自號無敵?不怕被人打破頭么?雖然,他體內的真氣,實在是,實在是太恐怖了一點,數量上都快趕上了江魚,而精純程度上,卻是有過之而不及,在凡俗武林,的確是無敵了。
大殿內一陣的寂靜,那老僧磕了個頭,吹滅了油燈,緩緩的行了出去。
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李林甫咬牙切齒的說道:「小魚的勛位怎麼說?他也算是我大唐的親眷,這勛位可不能低了。你們花營都是一群領散職的貨,我原本想要栽培他的,鍛煉個三五年後就能領一個實職,可不能被你們給坑害了。」
『咣當』一聲,李天霸訕訕的放開了江魚,卻是那邊李林甫一時氣惱,一腳將面前的矮桌給踢翻了。就看得李林甫指著李天霸怒道:「無敵,我可受夠你了。你,你,你挖御史台的牆角也就罷了,你還跑來挖我李林甫的牆角不成?我自幼一手帶大的兄弟,如父如兄的血肉之情,你他奶奶的你動動試試?」
還要自己去跟著他們拚命哪?一想到那三十六個黑衣人簡直超出武林範疇的身手,一想到他們手上那明晃晃的神兵利器,江魚就是一陣的頭疼。自己剛剛披上第一天虎皮,這俸祿銀子還一個銅板都沒領過的,憑什麼給你李家出力賣命啊?就看到他嘴巴一張,一口紅血輕輕鬆鬆的噴了出來,江魚仰天就倒:「啊呀,我內傷又發作了,吉溫,快快送我回府,請我大哥找太醫來救我!」這憊懶傢伙為了取信於風笑笑,一股子真氣在自己肚子里撞了又撞,硬是一口接一口的起碼噴了一大海碗的血出來,嚇得風笑笑手足無措,只能看著吉溫一干酷吏匆匆抬著江魚去了。
那老僧人磕頭禮拜了下去,喃喃自語道:「寶玄貪淫,白日里被人撞破了好事,引來了花營密探,他和陰九被抓去了秘牢。天罡魔星闖入秘牢,救出他等,卻被長安城戒嚴無法出城。那匠作監的事發,少監和主薄被捕,如今還沒探明被關押的地點。尊主,此事該如何處置?」
略微有點皺眉頭,李天霸沉聲道:「這勛位么,倒也虧待不了他。一個銀魚袋,已經是額外的賞賜了。騎都尉的散職,卻也配得上他如今的功績,最多最多,我在功勞簿上記上他一筆,日後好陞官如何?李哥奴,你可別太貪心了,老子自己才是一個忠武將軍哩,不一樣是散官么?」
長安大慈恩寺的正殿里,一盞清油燈燈火昏暗,被那窗稜縫隙中穿入的冷風吹拂,好似隨時都會熄滅一樣。一名身材高大、白須飄然直到腹下,容貌方正慈善,儼然一副得道高僧模樣的老和尚,正手持拳頭大小的一串念珠,盤膝坐在正中的那座金身佛像前,喃喃的念誦著經文。那古怪詭秘的經文化為一道道隱晦的聲浪,將大殿外的雨水激得倒沖而起,沒有一滴雨水能夠落到這大殿的屋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