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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好一塊青苔

第39章 好一塊青苔

「難受?怎麼難受呢?」青鋤很是不解的看著小青,不明白它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手指輕輕的拈動養顏丹,青鋤的臉上說不出的是什麼的表情。林逍給她養顏丹時,略微向她解說了一下養顏丹的功效,青鋤自然知道這養顏丹意味著什麼――不老的容顏。就這一粒小小的丹藥,若是放去了元宗的低輩弟子中,會讓一些弟子搶破了腦袋。
雅小姐則是低聲下氣的恭維道:「可不是?一玄祖師爺都說,公主殿下是百年難遇的修道天才!以殿下的根骨和資質,再以殿下的容貌和才學,嘿嘿,林逍供奉雖然在煉丹一道上是真正的宗師級人物,又如何能抵擋公主殿下的好意呢?」雅小姐『嘿嘿、嘿嘿』的笑著:「若是殿下能夠和林供奉成就好事成為雙修的道侶,公主殿下可就是~~~」
洗好了頭髮,青鋤仔細的紮好髮髻,用兩枚木簪子將髮髻穩穩的固定好,小心翼翼的朝四周望了望,這才輕輕的哼著歌謠從水池中站了起來,慢慢的用皂角揉遍全身,將身體清洗得乾乾淨淨。她赤著身子,坐在了水池邊一塊黑石上,歪著小腦袋靜靜的望著天空,靜等太陽和山風將她身上的水汽清掃乾淨。可以看到,她臉上的那塊青色胎記,已經模糊了許多。
秀公主咬牙切齒的捏緊了拳頭大聲喝道:「養顏丹呀!能夠讓女人永葆青春的養顏丹!林供奉親手煉製的養顏丹!天呀!藥鋪中寄售的七十一粒養顏丹,最便宜的一粒都交換了十五塊上品靈石和一柄下品的寶器級飛劍!我一定要和林供奉~~~」秀公主的牙齒緊緊的咬住了嘴唇,臉上的紅暈更盛了。
又是一連串的淚珠兒落下,青鋤抽抽啼啼的低聲抱怨道:「都是青鋤不好,發獃這麼久。嗚嗚,小青被砍掉一塊的話,又要有許久不能動。」
青鋤等得秀公主他們走得遠了,大概故摸著他們已經走出了兩三里地,她這才一骨碌的從草窩裡爬了出來。胡亂的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土和草葉碎屑,青鋤抬頭望了望天空的日頭,驚呼道:「壞了,壞了,小青~~~」
「青鋤那個小賤貨!若是她落入本宮手中,哼哼!」秀公主面色猙獰的咒罵道:「我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個小賤人,她,她,她真正氣煞本宮了!哼,可是,她居然攀上了林供奉的高枝兒,抱上了林供奉的大腿!可惡的小賤人!現在就算是一玄老祖宗想要幫我們出氣,都得忌憚那林逍七分,實在是氣死我也!」
水溝中的青苔抽取了河水中的葯汁精華,轉化為一滴滴粘稠的葯氣刺鼻的黏液,通過地上薄薄的青茵傳送開,匯聚進洞內正中的水池,於是水池中靈泉水的色澤又濃了幾分。
養顏丹,這是丹霞和花風兒耗費了好大的力氣想要煉製,卻因為林逍好幾次稀里糊塗的失誤而沒有得手的滋養容顏的靈藥。丹霞和花風兒都已不在,林逍煉製了七十二粒養顏丹,卻不知道如何處理,他就一骨碌的將養顏丹丟給了一乙送去藥鋪寄售,留下了一顆送給了青鋤。在林逍想來,既然丹霞和花風兒如此的在意自己的容貌,想來青鋤同為女子,也是應該如斯罷?
小心翼翼的將那黑檀木匣子放回了衣兜,青鋤又掏出了一指拇指頭大小的玉瓶,從裏面倒出了一枚清香撲鼻的淡紅色丹藥。這顆丹藥,是林逍七日前突然命令手下的執事道人,漫山遍野的搜遍了元宗山門內的數萬座山頭,找到了兩株正在結實的子夜蘭,取下了子夜蘭的果實后煉製的一爐七十二顆養顏丹中的一顆。林逍刻意的叮囑青鋤,等得臉上的胎記消除了,就服下養顏丹。
「林大哥!」輕輕的、歡喜的叫了一聲,青鋤將養顏丹吞進了嘴中。一抹濃郁的香氣籠罩了青鋤的身體,一絲絲但白色的霧氣環繞著青鋤全身,青鋤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的酥痒痒的,只是片刻的功夫,她身上居然就蛻下了一層極薄的死皮。那香氣和霧氣散去,青鋤一身肌膚變得白皙如羊脂、光潔如美玉,通體似乎都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光。
水池中的水劇烈的波動起來,小青在水池中沒頭蒼蠅般一陣亂轉,洞窟地面上的青茵一片片的被燒成黑灰,又一片片的重生,焦糊味刺鼻。隨著青茵的不斷重生,小青的身體正在一點點的縮小。
一絲細細的青光衝天而起,直朝林逍居住的精舍方向飛去。
輕輕的撥弄著這一小塊青苔,青鋤嘆息道:「小青,你乖乖的藏在這裏,陰河從丹堂的廢液中帶來的藥力,已經足夠你修行了,你何必每隔兩個月就跑去葯山偷吃?紫靈芝又是上上品的靈藥,巡山的師兄他們,最是防範那裡的。」
秀公主的面色一變,手上薄薄的鐵皮柴刀猛的架在了潔郡主的脖子上。她獰聲喝道:「別忘記了你的身份!林供奉,是本宮的!」潔郡主身體一哆嗦,猛的跪倒在地上,雙手按住了秀公主的腳面,額頭用力的磕在了小道上。秀公主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輕聲笑道:「這才是我的好堂妹呢。哼,有些東西,不是你們能碰的,就得學得聰明點兒!」
「小青!你好可憐!」青鋤哭了幾聲,慢慢的用袖子擦乾了眼淚,慢慢的走到了水池邊蹲下,手指頭輕輕的捅了捅浮在水面上的青苔。「不過,你每隔兩個月都要被巡山的師兄他們劈幾劍,我也習慣你一會兒變大一會兒變小了。只要你不被當場砍死~也沒什麼關係!」
草窩中藏身的青鋤傻乎乎的透過草葉間的縫隙望著秀公主,不解她到底在轉悠些什麼主意。聽她的話,似乎她想要接近林逍、親近林逍,但是怎麼卻又扯到了他們啟朝的皇位更替的事情上去了?以青鋤的見識,還無法琢磨出其中的關鍵,她只是本能的覺得,秀公主想要接近林逍,這件事情讓她心裏很不舒服,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情緒在心頭翻滾,酸溜溜的,還有一種本能的警惕!
那團青苔委屈的哼哼著,輕輕的在水池中轉起了圈子。它很委屈的咕噥道:「不痛,但是難受~嗚,我好容易才長到那麼大,又被劈碎了~我只是想要去吸幾滴紫靈芝的靈液,小氣~不給我吸~都是壞人,壞人~他們不給我吸靈液,還砍我~他們都是壞人~只有青鋤是好人!」
五個人正好就在青鋤藏身的那個茅草窩前停下了腳步。潔郡主嬌滴滴、怯生生的嘆息了一聲,軟綿綿的說道:「秀姐卻也不用氣惱,那青鋤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想她一個小丑八怪,那林逍供奉莫非還真能喜歡上她?以秀姐姐的容貌和才學,再以秀姐姐的出身和家世~~~莫非還比不過一個出身卑賤的醜丫頭么?」
「林大哥~」坐在山石上發獃的青鋤突然輕喚了一聲,很快她一張小臉就羞得通紅,有如受驚的貓兒一樣,飛快的又跳回了池塘里,任憑滾燙的池水浸泡了全身,只有一顆小腦袋露在了水面上。羞赧、怯弱的朝四周看了一陣,側耳傾聽附近沒有任何的動靜,青鋤這才輕輕的拍了拍胸口,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小青拚命的在水池中旋轉起來,它『嗷嗷』哭嚎道:「我要紫靈芝的靈液,我要紫靈芝的靈液~我好燙、好難受!我要紫靈芝的靈液!嗚嗚,好燙,好難受~我要紫靈芝的靈液!」
奈何這飛舟雖然是飛向葯山的方向,卻是只到半途就要折返。青鋤只能是在另外一個停靠點等了半個時辰,等到另外一艘直飛葯山的飛舟降落了,這才繼續趕向葯山。不過,現在青鋤就連跳腳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只是獃獃的坐在飛舟的甲板上,有氣無力的哼哼道:「可憐的小青,這一次,你又會剩下多少?嗚,你怎麼就一點兒都不聽話?你怎麼一點兒都記不得我交待你的東西呢?」
「嗚嗚,林大哥~~~」青鋤的臉上突然滾下了大顆大顆的淚珠兒。又有哪個少女對自己的容貌不在意呢?那些來自青鋤師兄師姐的惡毒言語,早就讓青鋤稚嫩的心上滿是傷痕。林逍的一劑靈藥於他不過是舉手之勞,卻讓青鋤那顆傷痕纍纍的小小心臟恢復了生氣。青鋤獃獃的望著水波中的面孔,滿臉都是晶瑩的淚花兒。她突然繃緊了小臉蛋,眉目中有了一股決然堅毅的英氣。
衝出洞口,青鋤手忙腳亂的在腰帶中一陣掏摸,終於摸出了一片青玉琢成的葉片,用力的將葉片扭成了粉碎。
頂著青色的胎記,被同門一些惡劣的師兄姐嘲笑了這麼多年,自卑卻不敢自傷的青鋤,早就習慣了那種孤零零的寂寥孤單。除了李樂老頭兒,還有誰會多看青鋤一眼?也只有林逍,冷冰冰有如石頭人,聲音難得有如古怪的林逍,會出自本能的關心青鋤,專門替她配了這麼一劑用來消除她臉上胎記的靈藥。手指輕輕的在臉頰上滑動,青鋤感受著一絲絲極細的熱氣湧入面頰的奇異滋味,好似那些熱氣也鑽進了自己的心窩裡,心裡頭一陣陣的暖洋洋的,就好似一隻冬天的僵蟲,突然見到了久違的溫暖陽光,全身都暖了起來。
又在水裡發獃了好一陣子,青鋤才挪回了池邊,伸手到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匣子。匣子用黑檀木雕成,上面用樸拙的手法雕刻了一朵小小的含羞草。青鋤哼著歌謠打開了匣子,匣子里是半盒閃爍著潔凈的紅色光芒的細細粉末,一股暖氣自匣子里撲面而出,暖氣中混雜了一絲刺激性的藥味,激得青鋤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青鋤的這塊巨大的青色胎記,內蘊天生的一絲寒毒,極是麻煩難治。元宗丹堂卻是煉製不出對症的藥劑的,也沒人願意會為青鋤這麼一個雜役弟子專門煉藥啊?有那修為高深的修士,則是能用真元強行的將那胎記抹去。但是,正如方才所說,一個雜役弟子小丫頭,誰會為了她耗費這麼大的力氣?
「我,我不知道~」青苔輕輕的哼哼道:「好熱,好燙,好難受~我要吸紫靈芝的靈液!」
秀公主狠狠的訓斥了潔郡主一番,這才心滿意足的冷哼了一聲,帶著潔郡主、雅小姐和兩個跟班,一路罵罵咧咧的朝後山行去。
「這,這!」一片火焰自青鋤腳下騰了起來,嚇得青鋤急忙跳起,手忙腳亂的拍熄了被點著的裙角、褲腳。她看著在水池中發出尖銳痛呼聲的小青,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大叫道:「林大哥~林大哥一定有辦法~小青是吃藥吃太多了!」
那精巧的瓜子形面孔,挺秀的鼻子,紅潤的菱形小嘴,配上那兩隻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白凈凈的一張兒臉蛋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羞澀笑容,這麼美麗的人兒,怎麼可能是她青鋤?「不是我,不是我~這個人,不是我!」青鋤驚惶失措的低聲嘀咕著,用力的擰動自己的臉蛋,臉蛋上傳來的痛楚卻告訴她,這水波中的美麗面龐,就是她!就是她青鋤!
一個有如嬰孩的哭泣聲隱隱約約的從那塊青苔中飄出:「嗚嗚,壞人~他們砍我~一塊,兩塊,三塊~我拚命的跑,他們就是比我跑得快~一塊,兩塊,三塊,我被砍成了一千零八十塊,就只有這一小塊逃了回來~~~」
青鋤就曾經在隨同幾位師祖輩的元宗女修去葯山採藥時,聽到了她們幽怨的嘆息――金丹未成,容顏已老,對於一個女子,這是何等殘酷的事情?青鋤更是記得清清楚楚,一名修為接近金丹期的女修曾經仰天嘆息:若有青春不老之葯,她願用一身的修為和所有的法寶去交換。修為可以再修,法寶可以再有,青春美麗的容貌,卻是連這些女修都看得比性命還要重要。
五個身穿粗佈道袍的青年男女手持柴刀、背著小小的一捆兒柴禾,懶洋洋的順著小道朝後山行來。這幾個人,正是上次欺辱青鋤被林逍打成重傷,躺著養了幾個月傷剛剛痊癒就被一乙發配來砍柴的秀公主等五人。畢竟背後有人,雖然被一乙懲罰他們不得不職司砍柴雜役,但是他們的滿口大牙,卻已經用靈藥重新接上,反而比以前更加白凈了幾分,說話時一點兒風都不漏。
青鋤衝進了洞內,洞內薄薄的青茵和水溝中的青苔都歡快的舞動起來,同時從那洞內水池中傳來了一陣有如嬰孩哭泣的聲音,『呱呱』的哭聲中,水池的水面輕輕的波動起來,一團拇指頭大小的紫青色苔蘚慢慢的自水池中浮現。
青鋤縮在草窩裡,不解的看著在那裡用力磕頭的潔郡主臉上冒出的一絲猙獰和諷刺的笑意。平日里總是這麼怯生生的、嬌滴滴的、看到一隻蟲子都會嚇得尖叫起來的潔郡主,她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笑容?身體輕輕的哆嗦了一下,青鋤閉上了眼睛,她不敢再去看潔郡主那可怕的笑容。那笑容,讓青鋤本能的聯想到了,她幼時在葯山上碰到過的一條潔白如雪卻毒性驚人的毒蛇。
潔郡主低下頭,輕聲笑道:「林供奉,好了不起。」
突然,一縷火苗在小青的身體上閃過,洞窟內頓時騰起了一團刺鼻的焦糊味。洞窟地上的青茵都是小青的身體所幻化,一大片青茵被憑空升起的火焰燒成了黑灰。小青慘叫了起來:「嗚嗚~~~呱呱~~~痛,燙,難受!」
恰好有一艘飛舟降落,青鋤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腰牌,登上了飛舟,站在飛舟上心急如焚的輕輕蹦跳著,嘴裏不斷的嘰里咕嚕的咕噥著什麼。
青鋤卻不知道李樂在嘀咕什麼,她熟門熟路的衝進了葯山,順著幾條山谷繞了幾圈,飛快的轉過了兩座大山,順著一塊懸崖上一條隱蔽的縫隙鑽了進去,這才到了一個隱秘的山洞中。
哼著歡快的歌謠,青鋤仔細的將葯末兒抹遍了面頰,然後按照林逍的指點,運起她那一點點可憐的真氣,催發藥力向面頰深處滲透。她已經連續用藥一個月了,今天藥力滲入面孔,感覺格外的不同。似乎有一團火焰在面頰中燃燒,青鋤清晰的感知到,自己面頰內那一塊僵硬冰冷的部位正在慢慢的消融,慢慢的,慢慢的,她半張面孔都熱了起來。
潔郡主怯生生的臉上也飛起了片片紅霞,她近乎呻吟的嘆息道:「養顏丹!天下居然還有如此神奇的丹藥!七十一粒養顏丹,只是短短一刻鐘就被哄搶一空!聽說一乙祖師站在藥鋪門前狂笑了一盞茶時間,然後要葯山管事在葯山上開闢千畝葯田專門種植子夜蘭呢!」
※※※
山洞里潮氣很重,有如一個饅頭形狀的山洞方圓在百丈左右,地上矇著一層極薄的淡淡青茵。洞內正中有一個方圓數尺的水池,水池裡蓄滿了葯香撲鼻的靈泉水。洞窟內還有幾條天然形成的水溝,這些溝渠溝通了石洞隔壁的一條地下陰河,陰河中的河水就有一部分被這些水溝引進了石洞。河水內也混雜著淡淡的藥味,水溝中生滿了濃密的綠色苔蘚,原本混雜著各種雜色的河水流過這些水溝,就變得清澈見底,裏面的一絲藥味卻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鋤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發出了一聲尖叫:「天那~~~小青!上次見你,你已經有兩尺方圓大小,怎麼今天就剩下這麼一點了?」
「青鋤那個小賤貨!」秀公主一路咒罵著青鋤,手上輕飄飄沒有二兩重的鐵皮柴刀胡亂的劈砍著路邊的樹枝和茅草,污言穢語不斷的從她嘴裏噴了出來。她自幼到大哪裡吃過這種虧?堂堂啟朝的公主居然被人打掉了滿口的大牙!還是當著數百同門師兄弟的面被打掉了大牙!尤其是事後青鋤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自己五人卻被罰來做砍柴弟子!這可是剛入門的雜役弟子才會做的粗陋職司!
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變得絕美的手掌,青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兩顆淚珠又從眼眶內滾了出來。
青鋤轉過身就往洞口奔去,她一邊急奔一邊大聲叫道:「小青,你忍一下,千萬不要被燒死!我,我馬上叫人來救你!」
一張稚嫩、清秀,帶著一股讓人窒息的輕靈氣息的面孔出現在水波倒影中。青鋤驚惶的用手拍打著自己的面孔,驚駭的望著水波中的倒影,一次次的問自己:「這是我?這是青鋤?這是我?這是青鋤?不,不是的,我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習慣了自己那張『醜陋』的面孔,青鋤根本不敢相信,水波中那美麗得有如一隻小仙女的面孔,是屬於她的!
低頭看著池水,清澈的池水映照出青鋤明麗的面孔。一絲絲粘稠的青色汁液正緩緩的自她面頰的毛孔內滲出,一絲絲的滴進了池水中。青鋤臉上的青色胎記只剩下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痕迹,就連那最後一點兒痕迹,如今也正在急速的消散。
小道上,五人的談話突然轉移到了養顏丹上。
正叼著一根旱煙袋蹲在大院門前吞雲吐霧的李樂詫異的看著急匆匆跑進葯山的青鋤,驚訝的問身邊的一名執事弟子:「奇怪,看那身形好像是青鋤那丫頭,可是,青鋤怎麼會變得這麼漂亮?這才幾個月不見哪?呃,你去問問剛才查驗她腰牌的小子,那丫頭是誰?」
撒開腳步,青鋤急匆匆的奔向了最近的那個飛舟停靠點。
急匆匆的邁開腳步,青鋤飛快的朝最近的一個飛舟停靠點奔去。可是剛剛順著山林中的小道疾走了不到一百丈,青鋤就有如見鬼了一般,慌裡慌張的轉身逃進了路邊的樹林里,一頭扎進了一個茅草窩中,身體緊緊的蜷縮成了一團,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絲毫的聲音。
三塊成品字形拼在一起的山岩正中,一汪丈許方圓的溫泉正汩汩的冒著氣泡,空氣中有股極淡的硫磺氣味。青鋤的衣衫整整齊齊的摺疊了擱在山岩上,披散著頭髮的她,正蹲在水池中,用皂角輕輕的揉弄一頭烏黑的長發。細膩的白色泡沫慢慢的從發尖淌下,滑入了水池中,被一個個自池底冒出的氣泡打散、推開,順著一塊山岩下一個碗口大小的洞口緩緩流出去。
精金、美玉的粉末,最是能祛除疤痕。更兼這精金、美玉,都是林逍向李樂老頭兒要來的,在火性靈石礦脈中伴生的,沾染了一絲火性靈氣的上好貨色。用這等火性的精金、美玉磨成極細的可以融入麵皮的粉末,隨著每一次的摩擦,都有一點點極細小的火性靈氣滲入青鋤的麵皮,將她臉上那塊青色胎記中的寒毒一絲一點的消磨祛除。粉末中更有著林逍精心調配的靈藥,最是能滋養肌膚,等得這胎記被那火性靈氣慢慢的磨蝕后,卻是一點兒疤痕都不會留下的。
怔怔的站在水池中發了一會兒呆,青鋤突然低聲驚呼道:「啊呀,小青今天又要去偷葯吃,不能讓它被抓住。」手忙腳亂的抓起衣衫,青鋤飛快的將衣服穿戴整齊,忙亂的爬上了山岩,小心的朝四周看了一陣,青鋤急得跳腳道:「完了,完了,這裏距離最近的飛舟還有十五里,嗚,十五里,我要跑多久?這個時候,小青已經到了藥鋪,怕是早就被巡山的師兄他們發現了。」
嘟著小嘴搖了搖腦袋,青鋤眯著眼睛出神的低聲嘀咕道:「林大哥給別人配的葯都那麼香,怎麼給我配的這藥粉,就這麼難聞呢?不過,是林大哥親手配的藥粉~可不是那些師兄們配的。」眼睛眨了眨,青鋤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拈起了一搓兒藥粉,細細的塗抹在自己有著青色胎記的半邊臉蛋上,仔細的用手指在臉上很是用力的摩擦起來。
青鋤的臉蛋抽搐了幾下,她獃獃的看著那一小團青苔,眼淚水『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
秀公主興奮得臉色潮紅,她高傲的抬起頭來,自得的說道:「這,卻也有道理。元宗門下數萬新入門的門人,有誰能和本宮相比?就不要說青鋤那個破破爛爛的醜丫頭了。林逍,哼哼,林供奉!嗯~~~若是本宮去求一玄老祖宗將本宮引見給林供奉,這事情~~~」秀公主的眼珠一陣急轉,她興奮得渾身直哆嗦:「有了林供奉的支持,我三哥想要接掌皇位,可就易如反掌了。」
飛舟在葯山前降落,青鋤飛身跳下了飛舟,踉蹌著朝前沖了幾步,一溜煙的衝進了葯山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