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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衝突

第89章 衝突

勿乞也不客氣,急忙向聶白虹行禮,嘻嘻哈哈的謝過了聶白虹。
可是他不說話了,一旁的聶白虹卻淡淡地說道:「罷了,堂堂裂天劍宗長老,被一個新入門的弟子弄成這樣,簡直是丟臉之極。我以裂天劍宗掌門的名義,將秦血吻開革出長老會。勿乞,你能正面擊敗一個金丹期長老,修鍊的根骨稟賦暫且不提,你這膽氣和應變之力卻是難得,你就做我的入門弟子吧!」
一個又一個腳印深深的印在了天命殿的地板上。腳印深三寸,紋路儼然,就連腳指頭上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聶白虹身著白袍,背著雙手,披散著長發,就這麼一步步地走了進來。
秦血吻原本就難看的老臉驟然色變,他死死地盯著聶白虹,嗓子眼裡發出了破風箱一樣的喘氣聲,驟然又是三口臟器精血狂噴而出。這三口血一噴出來,秦血吻仰天就倒,身上氣息迅速流散。
勿乞喘了幾口氣,一骨碌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朝聶白虹行了一禮肅然道:「多謝師尊賜葯之恩,這什麼什麼狂雷勁怎麼這麼邪門?弟子差點沒被他害死。唉,內勁傷人也就算了,還用劍砍了我這麼多劍,弄得一身是疤的,以後怎麼找媳婦啊?」
勿乞眯著眼,也笑了。被自己用爆炎符炸成這樣,還被自己偷偷摸摸的盜取了修道的根基,現在還要承自己一個救命的人情,秦血吻啊秦血吻,你以後還怎麼和勿乞大爺斗啊?你以後還有臉出現在勿乞大爺面前么?聶白虹啊聶白虹,你也夠狠的,這是往死里糟踐秦血吻哪!
聶白虹的嘴角勾起,那種微妙的笑容越發的明顯了。
聶白虹驟然暴怒,他怒喝道:「大胆!勿乞是本宗認定的內門弟子,誰敢動他一根頭髮?」
勉強睜開雙眼,勿乞朝聶白虹擠出了一絲艱難的笑容:「師,師尊,秦長老為何要殺我?」
猛不丁的一團黑色水光從天命殿門外激射了進來,一個森冷的聲音怒斥道:「掌門此舉何意?莫非真要逼死老秦不成?身為掌門,言行不合法度,以言語挑釁長老,簡直,簡直是荒唐無理!」
鋒利的劍氣從聶白虹體內噴射而出,他嘴一張,一道長有三丈的白光呼嘯射出,和那黑光絞殺成了一團。鏗鏘劍鳴聲不斷響起,聶白虹的身體紋絲不動,上官雨虹則是身形亂顫,一連向後倒退了十八步。基本上黑白二色劍光硬碰一次,她就倒退一步。
冷哼了一聲,聶白虹不快的喝道:「果然是庚金狂雷勁,秦長老,你越老越不成器,居然對新入門的弟子下手?堂堂金丹中期的人仙,對一先天真人出手,還被傷成這樣,裂天劍宗長老會顏面何存?」
手指一動,聶白虹掏出了一顆淡銀色藥丸丟向了勿乞。勿乞張開嘴將藥丸一骨碌的吞下,頓時一股帶著絲絲切割之力的葯勁流轉全身,迅速的平復著勿乞體內被雷勁破壞的傷勢。肉眼可見的電光從勿乞的毛孔中噴出,細細的藍光在他皮膚上舞動跳躍,將他整個變成了一個光人。
勿乞卻還雪上加霜的,在秦血吻剛剛蘇醒的時候,笑呵呵的朝秦血吻點頭示意道:「秦長老?您醒了?哎,是晚輩用補天膏和奪命丹將你救回來的。是我救的您啊,您可千萬不要當成是其他人救的你啊!」
一看這模樣,勿乞也不吭聲了,急忙收起藥瓶退到了後面。不能再調戲秦血吻了,否則這老傢伙真要氣得死過去,那他辛苦救治了這老傢伙的救命之恩,豈不是沒人來償還了?
淡綠色的九芝補天膏被肉身迅速吸進去,秦血吻丹田上的破口附近,肉芽急速的生長開來,碗口大小的破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淡淡的白氣從他頭頂噴出,三金奪命丹正在驅散他體內淤血,修補他的經脈,恢復他因為傷勢而損耗的精氣。
總之勿乞看上去受傷極其嚴重,好像被十頭大象輪流踐踏過的貓咪一樣可憐巴巴的。
輕輕鬆鬆一句話,勿乞不僅拉近了和聶白虹的關係,更是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秦血吻的頭上。當著後面近百的裂天劍宗弟子,自己都叫他聶白虹師尊了,他總不好意思不秉公處理吧?好吧,一旦秉公處理,是秦血吻要殺勿乞,勿乞只是被動自衛,這責任人是誰,也就不用多說了吧?
聶白虹聽了勿乞的質疑,很是配合的輕嘆了一口氣:「怕是秦長老修為增長太快,心境跟不上修為的增長,所以起了狂悖之心。但是無論怎樣,以堂堂長老之尊對新入門的弟子出手,還把自己傷成這樣,這也太不像話。」
堪堪十八步后,只聽一聲哀鳴,黑色劍光爆出大片光雨,色澤暗淡的向後急退。
躺在地上血肉模糊的秦血吻沒一點兒反應。任憑是誰丹田要害幾乎被洞穿,金丹受損裂開,加上雙肺和雙腎中的本命元氣被一通掠奪后,也是不可能清醒的。鮮血緩緩地從秦血吻體內湧出,漸漸的在地上勻開散成了一大片血漬。聶白虹沒有開口,跟隨他趕來天命殿的裂天劍宗眾多門人沒一個敢出手救人的。
聶白虹沉吟片刻,從袖子里掏出了兩個藥瓶丟給了勿乞。
勿乞沒吭聲,兩人就這麼肩並肩地站著,看著秦血吻靜靜地躺在地上。鮮血一滴滴的從秦血吻體內流出,淡金色的丹氣不斷的從秦血吻體內散逸出來。這丹氣是金丹的根本,丹氣流失一分,修為就降低一等,這時候秦血吻的修為已經快衰退到金丹初期境界,再過一刻鐘,怕是他的金丹修為就會付諸流水。
又過了一盞茶時分,看到秦血吻的呼吸都有點困難了,勿乞才假模假樣地問道:「師尊,秦長老怎麼也是本門長老,莫非就不救他?唉,修鍊到金丹境界也是很不容易的,如果就這樣消亡了,有點可惜啊!」
帶著微妙的笑容,聶白虹走到了勿乞身邊,低頭俯瞰著氣息奄奄、口吐鮮血、身上還帶著橫七豎八幾條血印子的勿乞。氣息奄奄,是勿乞發動了盜得經內的藏匿心法,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口吐鮮血,這血是他自己好容易震傷了內臟,強行吐出來的;身上的血印子,是他自己用劍割的,內臟都不惜代價的震傷了,還計較這點外傷做什麼?
入門弟子,勿乞一下子就跳了二等、一等門徒的身份,直接成為了聶白虹的入門弟子。
聽了勿乞的話,秦血吻頓時是又氣又急,喪失了太多先天本命元氣的肺臟和腎臟同時劇痛,他『哇』的一聲就吐出了一口色澤怪異的,淡銀色混雜著水黑色的熱血。這分明是從他肺臟和腎臟中逆行而出的臟器精血,這一口血吐出來,他的根基又傷損了三分。
絮絮叨叨的抱怨著,勿乞脫下了上身衣衫,將身上的劍痕暴露給那些裂天劍宗的門人欣賞。他一邊唉聲嘆氣的向聶白虹質疑為何秦血吻要來殺他,一邊掏出了金瘡葯,細細的抹在了那些劍痕上。外用金瘡葯止血,內運真氣收斂創口,這點傷勢雖然看起來嚇人,其實真沒什麼危險。
高傲的昂起頭,聶白虹望著天命殿的天花板,雙眸漸漸的失去了焦距,顯然開始神遊天外。
上官雨虹慘呼一聲,鼻孔中兩道熱血狂噴而出。
黑衣女子上官雨虹死死的盯了聶白虹一眼,突然一聲冷哼,腰間一道黑光宛如匹練般射出,直刺勿乞心口。上官雨虹厲嘯道:「今日本長老就宰了你這目無尊上的小畜生!」
精氣容易恢復,先天帶來的修道根源卻是無形之物,修道界的丹藥,怎可能彌補這方面的損耗?原本容顏煥發血肉豐盈的秦血吻,此刻乾癟枯瘦得好似一塊老樹皮,整個都脫了形了。
勿乞用眼角餘光看著聶白虹腳下的一個個腳印,很惡劣的琢磨著他是不是走到哪裡就破壞到哪裡。天命殿這種有陣法禁制保護的堅固地面都承受不住他外溢的劍氣,如果他跑去大燕皇宮,是不是也會將皇宮內的地板割得支離破碎?燕丹會要他賠償維修費么?
「罷了,畢竟是本門長老,雖然行事荒唐了一些,怎麼也是長老之尊。他要殺你,這是他的不對。但是你身為裂天劍宗的晚輩,只能以德報怨,你去救治秦長老吧,讓他欠下你這個人情,以後也就不會再對你出手了!」聶白虹笑得很開心,笑容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勿乞笑呵呵的拎著兩個藥瓶來到秦血吻身邊,先是用一瓶『九芝補天膏』將他外傷處理了一下,然後用『三金奪命丹』灌進了秦血吻的嘴裏,催發藥力,強行提動秦血吻自身的生命力,刺激他迅速清醒了過來。畢竟是金丹期的修士,這一清醒過來,身體立刻自動產生了反應。
金丹如果徹底消散,秦血吻幾百年的苦功修為也就蕩然無存,會立刻變成一個凡夫俗子。尋常凡人只有百年左右的壽命,一旦金丹消失,秦血吻耗盡了陽壽,只有功散身死的下場。
聶白虹雙眼一瞪,望著這女子冷笑道:「上官長老此言何意?難不成本宗還有意陷害秦長老不成?」
這水光徑直落在了秦血吻身邊,一個高高瘦瘦的黑衣女子憑空從水光中出現。這女子身量比秦血吻還高了半個頭,身材雖然乾癟平坦得和砧板一樣,沒有絲毫的線條曲線,但是一張面孔卻很是美麗。只是這美麗宛如二八佳人的臉上,卻帶著森森的寒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棺木中剛剛爬出來的千年老殭屍。
聶白虹則是嘴角一勾,又一次微妙的笑了笑。
勿乞嚇了一大跳,這老傢伙就這麼氣死了不成?
勿乞和聶白虹在這裏靜靜觀看的,是一個金丹中期的人仙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歷程。
背著雙手,聶白虹輕嘆道:「救命之恩啊,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