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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另類招聘

第二章 另類招聘

數日後,蘇城接受了他的新身份,成為一名來自偏遠山區的北大中文系文學專業學生。
蘇城拉住王廷,無奈的道:「不搞專業成不?」
「回家鄉也好,建設家鄉,美化家鄉。」朱凱靠在牆上寫詩,聽見他們說話,立即跟了一句。
王廷驚訝的道:「你不搞專業搞什麼,這大學不是白讀了?我去公安部,也是做秘書的。」
宿舍里最後一位同學朱凱來自山東,身材高大健壯,偏偏有顆時尚玲瓏心,一門心思的想要「搞專業」,最後選擇了《人民文學》雜誌社,倒是讓一眾同學羡慕不已,藉機搬來樂器,唱了半晚上的校園歌謠。
王廷又說了幾句,見他態度堅決,泄氣道:「咱們先去學生處看看,要是不行,再找別的單位聯繫。」
這一點,在蘇城同學找工作的過程中,得到了集中體現。
更令他驚訝的還在後面,一位出身湖北農村的工科生,希望學以致用,回鄉幫助父老鄉親的時候,竟然被告知該系沒有分配去基層的指標,以至於必須連續寫信給家鄉地委、縣委和北大黨委,方能如願。
對蘇城的舍友們來說,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蘇城的思想問題,而非選擇的問題。
這句話,他說的是相當豪氣。80年代的大學,以北大、清華、人大和科大四足鼎立,後者尚在合肥,撇去不談,另外三所學校,即使是冷門專業,想要弄個留京名額亦不難,何況是最精華的文學專業。北大中文系甚至短暫的開設了幾年秘書班,專為解決中央領導急缺的秘書,這在2000年後,是無法想象的。
牆內的一側還寫著黑色小字標語:請注意節約,不要浪費人民血汗。
蘇城意料之中的看呆了。
原來,中石油也會被人看不起,他們不僅擠不進第一梯隊,甚至連第二第三梯隊不去,難怪負責招聘的官員,都要躲在角落裡。
「說不過你,那這個學生我要了。」白襯衫又拿起一個簡歷,在空中甩了一下,根本不給人看,就對學生處的老師道:「麻煩您登記一下,英語2班的。」
灰色中山裝的男人說:「老唐,讓給你兩個人了,不能給你們獨吞了吧。」
這種歧視待遇,簡直讓蘇城嫉妒的眼紅。
青磚的牆面已然斑駁,但光線甚好,透過8塊玻璃拼成的窗戶,室內光線絲毫不遜色於後世的高樓廣廈。
……
仔細想想,80年代的大學生,卻是完全不必擔心現實的骨感,只需考慮理想的豐滿。
這可是共青團中央和外交部啊,搶著要一個大學畢業生?
綠軍裝的王廷自小生活在部隊大院,志向去公安部,根本不用任何人幫忙,從電話冊子里翻到公安部的聯繫方式,一通電話打過去,自曝「我是北大中文系的王廷……」,工作就算是搞定了,別說是拒絕,連「研究一下」的託詞都沒有。
幾個人擁蹙著走出紅磚小樓,穿過貼著各種紅白海報和通知的三角地,沿著綠松和槐樹組成的林蔭道走到底,就能看見學生處所在的小院。
「就是膩了。」蘇城聲音小小的,他也知道這個理由不成立。但沒辦法,他雖然繼承了記憶,卻沒有繼承文學的思維,假如讓他寫材料,做會議記錄,非得被折騰死不可。用下巴想也知道,中央部位的衙門,不是好糊弄的。
蘇城尚在看稀罕,王廷已經認準了人,手肘向後一搗,小聲道:「灰色中山裝的應該是共青團中央的,白襯衫的是外交部的,旁邊年齡大些的是國機委或者航天工業部的,他們估計是來選理工科學生的,國務院和經委可能都挑夠人了,你動作太慢,可惜了。」
王廷瞪了他一眼,道:「地方和中央的待遇可不一樣,蘇城,你要想清楚了,現在下去容易,再想回來就難了,工資待遇也不一樣,留在北京,你至少能多寄些錢回去。另外一個,北京的醫療條件也好,等你分了房子,再把老人接過來,也能多盡孝心……」
就蘇城的經歷而言,這種找工作方式簡直是想也不敢想。
冷眼旁觀的日子未能持續太久,宿舍老大王廷在搞定了介紹信等證明后,馬上就來關心蘇城,並道:「老么,我對你是有責任的,可不能看著你挑花了眼。到底去哪裡,你得有個決定,否則待截止日到,你就得哪來哪去了。」
蘇城碰碰王廷,問:「他怎麼要那麼多人?」
「誰?」王廷瞅了眼,嗤道:「那就是石油部的,別看他選的人多,最後願意去的,一隻手就能數過來。要是前兩年也就罷了,最近瘋傳部委改革,要裁掉石油部,誰願意送上門去分流?弄不好,最後得強行攤派。」
蘇城聽他越說越離譜,不由打斷道:「我也沒說要離開北京啊。」
「那你還不趕快聯繫單位。萬一分配的單位不理想,改動可就麻煩了。」王廷說著從床上撈下自己的衣服,邊穿邊道:「咱們現在就去學生處,我聽說今天有好幾家單位來看檔案,以你蘇城的才學,毛遂自薦肯定能成。」
瘦乾的六子更是簡單,騎著自行車去了一趟東直門,就預定了《中國青年報》的記者崗,他的選擇其實還有不少,區別在於,人家《中國青年報》許諾了兩室一廳的樓房。蘇城很能理解他的選擇,不提中央級大報的地位,那兩室一廳可是座落在北京東直門,放到20多年後,房價能飆到四五萬,若是遇上拆遷,指不定能多一倍的面積。當然,以他的資歷,即使平穩升遷,20多年後也不止分一套房。
說話間,灰色中山裝與白襯衫卻爭了起來。
更遠一些的角落裡,還有個佝僂著腰的老頭兒,在可憐巴巴的選人,比起前面幾個部委,他選的人要多的多。
白襯衫不好意思的笑兩聲,卻不讓,說道:「這學生的俄語讀的不錯,放在你們那裡荒廢了,我們先用幾年,再還給你們。」
相比灰色中山裝和白襯衣的熱鬧,國機委的男人顯的格外安靜。他一份份的簡歷往下看,但幾乎很少有選定的。
回憶他與那家物流公司的合同,蘇城只能苦笑連連。
如果拋去時代背景和人生經歷不談,重活一次混成1987年的北大生,也是賺了。而且,這個時期的中國正值新文學學崛起,人人皆以朗誦詩歌,閱讀文學為榮,文學專業可謂顯學,帥的是一塌糊塗。
蘇城同情的偷笑兩分鐘,等心情平靜了,卻走到老頭兒身邊,微笑著道:「您好,我是北大中文系文學專業的蘇城……」
「讓你們先用幾年?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了,不行,這個學生我要定了,共青團是黨的助手和後備軍,我們培養好了,再送到你們那裡去。」
有人說,20世紀80年代,是中國最自由,最幸福,最有希望的年代。生存於該時代的人,是幸運的,穿越到該時代的人,卻是迷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