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顧問
林永貴沒把幾百萬看在眼裡，只繼續問道：「溫度感應器會不會被油耗子破壞？如果用線連著，砍掉不是沒用了？」
這個時間，電子行業還屬於高精尖，基本沒有便宜貨，國內的電子廠更是牛氣十足，生產任務排的滿滿當當。不過，他們也是牛氣時間最短的廠子，到了21世紀，許多老式的機械廠都活下來了，一些國家級的電子廠反而死掉了。
林永貴見蘇城確實不願意，道：「如果大華不接單，你就來給我當顧問。你還是大華實業的廠長，那就還有一半的企業幹部的身份。」
「給你配個BP機。」林永貴大筆一揮，就寫了張條子，遞給了蘇城。
國企的體制決定，任何需要人做判斷的地方，就會增加成本。這一方面是利益作祟，一方面是水平不夠。很多領導並非專業出身，那他判斷成與敗，是與否的標準就是人了。許多人都以「看人」著稱。但是，「看人」絕對是非經濟的。
瞿國達豎起大拇指，道：「兩個炸藥包，最好捆在一起用，炸昏了處長就行。底下的科長給紅塔山。」
他推開車庫門，就見一排七八輛車停著。
瞿國達羡慕的道：「好傢夥，蘇廠長，您這是廳級待遇！」
紙條上寫著：為工作方便，為蘇城同志解決尋呼機一台。
不過，最漂亮的車當數雪鐵龍，靠在最裡面。流線型的外形，即使放到20年後，似乎也能稱得上時髦，對現在的中國人來說，則顯的有些前衛和先進，有點
瞿國達在他耳後小聲說：「車庫往裡，有好車。」
不過，當蘇城將兩隻炸藥包放在他手上的時候，處長的笑容立刻被炸開了：「歡迎，歡迎，蘇廠長的名字是如雷貫耳啊，今天才見到真人。」
「幾百萬吧。」蘇城聳聳肩，道：「如果國內沒有，從國外買就貴了。」
雖然它比以後的奧拓車還要小，但許多廳級幹部還是喜歡選這種車。
蘇城調侃道：「您才是廳級待遇，有菲亞特開。」
蘇城見林永貴比較關心這個問題，就如實道：「今天聽他們說，要到管道油壓降低，才能發現儲油管道泄漏，我就想了一個辦法，也許能用溫度感應器來解決這個問題。好處是減少泄漏量，發現及時，估計泄漏三到五分鐘，就能發現泄漏點。麻煩的地方就是額外費用了，溫度感應器不值錢，可以從國外進口，或者在國內定製，但是必須聯接到電腦上，需要設計一款軟體。」
瞿國達塞給蘇城兩包紅塔山，道：「你身上還有煙吧，給處長和辦事員一人塞一包，然後見人就發煙，爭取弄一台新車。」
80年代的汽車，是絕對的計劃分配產物。無論是北京212，夏利、菲亞特，或者日本的皇冠，都在計委的掌握中。做生意的老闆有錢也不能買，必須將車掛靠在某個單位名下，一旦壞事，那車是絕對要不回來的。
林永貴「唔」了一聲，頷首道：「不錯，聽起來
他捏了一下中華煙的包裝，探明軟硬后，笑容更熱的道：「我陪您去挑車。林書記的意思是，車隨便挑。」
國企可以靠一件商品生存20年，私企是萬萬不能的。
機動處的處長起身迎了一下，臉上的笑容略假。他不僅管著車輛分配，還管著車輛調配和所有的駕駛員。93，94年以前的駕駛員地位很高，車輛又值錢，水漲船高下，他這個機動處的處長也好像能與組織部和人事廳平起平坐了。
蘇城搗搗瞿國達，問：「會不會太時髦了？」
處長跟著蘇城，輕聲道：「法國車，雪鐵龍CX，你看現在是趴著的，啟動以後，車上的液壓懸挂，就把車給頂起來了，停車的時候，又可以自動降低車身。」
他善意的笑了一下，卻道：「我還真的只是一個想法。這項工作不簡單，首先要聯繫幾家研究機構，做出符合標準的溫度感應器，例如適應油田乃至儲油管內的環境，然後再請國內或國外的電子廠代工，再就是安裝和維護的工作。另外，配套的軟體系統也很重要，要非常準確方便的顯示溫度感應器的位置……」
蘇城依言採納，進了辦公室。
出了書記辦公室，瞿國達堅決自己開車，先陪蘇城去領了BP機。
油田是個副省級的大單位，而且有外匯，每年分到的車輛並不少，像是夏利一類的國產車，基本不算難事。到了機動處，就能看到車庫內外停著整
「蘇廠長怕是考慮很久了吧。」瞿國達突然說話，道：「我前面問蘇廠長，這個方法具體是什麼，他怎麼都不肯說，還是林書記面子大，竹筒倒豆子的就出來了。」
「這還是沒想好啊！」林永貴大笑，轉瞬試探性的道：「既然如此，這項工作就交給大華實業吧，究竟什麼價格，你們再和預算處的談。」
瞿國達想讓蘇城來做，以期儘快見到成品，又幫腔道：「蘇廠長，您有什麼要求提出來唄。咱們油田，每年因為輸油管開節點，損失太多了……」
蘇城依舊婉拒。80年代的電子產品的產能極低，找電子廠就免不了求人，蘇城既不想求人，也不願浪費外匯在這方面。
處長於是就笑，道：「蘇廠長，咱們主要的車，都在這裏了。」
蘇城不好直接拒絕，就道：「我盡量，不過，就怕忙起來的時候找不到。」
林永貴沉吟了一下，道：「大華實業要是不做的話，這個溫度感應器就不好做了。」
「可以放在儲油管道內，分段安裝就可以了。從管理的角度來說，只要溫度感應器出現，就應該檢查。比起現在的防護方式，採用溫度感應器以後，工作量會大大減少的。」
126號段的數字機，雖然新鮮，但實在
老上海，伏爾加、夏利、菲亞特、……蘇城有了指導，自然不會停留，一直見到桑塔納，仍然沒有停步。
蘇城瞭然，從兜里掏出兩包中華，笑道：「我隨身都有炸藥包。」
「這個是電子方面的東西，我是一點經驗都沒有，我的建議，還是找一位有銷售和採購經驗的同志，再賠一位懂專業的同志搭檔。」蘇城對於溫度感應器的興趣不大，作為一種應用產品，它缺乏延伸性，也許一次性能賺百萬元，但也就只能賺百萬元而已，而且還會有不間斷的維修任務，為此投入的精力與回報實在不成比例。若是專門建立一家公司以省心的話，人工費用也會慢慢吃掉利潤。
處長親自帶路，邊走邊介紹，這是兩包中華煙的餘波。
牡丹就算是手榴彈了，但要綁在一起用才有效果。紅塔山是烈性炸藥，但要看堡壘的厚度。最好的還是中華煙，憑票供應，無堅不摧。
最顯眼的是兩輛一代切諾基，緊貼著它的是標誌505，這個時代媲美皇冠和奧迪100的豪華車。
「靈機一動。」蘇城嘴上說著，心裏說道：這是你們過幾年就會採用的方法。
有車開自然好。蘇城明知道是糖衣炸彈，還是吞了進去。
瞿國達也覺得困難，道：「如果外包給其他公司，做交鑰匙工程，聯繫研究機構，請代工廠，安裝和維護都方便，要是我們自
辦好手續，瞿國達堅定的掌握著方向盤，又帶著蘇城去看車。
蘇城頷首。
林永貴聽到，毫不猶豫的道：「再給你解決一輛小車，就按廳級待遇走。我給機動處打電話。」
「開車還怕時髦？」瞿國達壓著嗓子道：「這可是雪鐵龍，汽車裡的皮爾卡丹，趕快拿下吧。」
蘇城知道他是在給自己打掩護，暗道：老瞿雖然是個暈車蛋子，腦袋倒是清醒。
這處長也不敢真的收賄賂，笑嘻嘻的將紅塔山踹進西裝里，就道：「蘇廠長客氣的很。咱油田，其實好車少的很，書記坐的也就是皇冠，裏面主要是進口車。」
蘇城乾脆將瞿國達給的兩包紅塔山都塞給他，道：「今天來的急，改日再見面，我那裡有茅台30年原漿，絕對省部級待遇……」
雙手相握，處長的態度熱情的很。
「能有多大差別？」
「多大差別？那要看林書記怎麼打電話的，以咱們油田的環境，3年的車就夠舊了，但比6年的車還是好的多。」
蘇城稍猶豫了一下，將條子收了。他雖然有錢，但這卻是書記的一番好意。而且，無論他做不做顧問，也免不了被諮詢問題。
「總費用大概多少？」
蘇城連連擺手，道：「林書記，我剛剛收購了濟南動力機廠，現在真的抽不出時間了。」
蘇城暗道：車隨便挑，活就不一樣了。這個人情還真是不小。看來，油耗子真把油條整的難受，否則，林書記根本不會管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