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共贏
只是比起天然氣，農產品協作是純消費了。
「阿聯酋要求經濟協作先行，國內則要求起碼知道油田的位置和儲量，還有競標的可能性，然後才能開展適度的經濟協作。但是，上面給的經費又少，還控制在那個什麼都不懂的領隊手上。所以……」康慶峰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說：「您要是不給我們油田位置……」
伊布拉希姆一口氣喝空了杯中的椰汁，摸了摸嘴角的液體，笑道：「你們有點像日本人，還是說所有亞洲人都是如此？請坐吧，要點什麼嗎？」
「保證。」張浩昌不好意思的笑道：「如今老外不是到處說簽合同嘛，公平合作。」
蘇城撕開了信封。
這些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付出而沒有回報。一次國際競標，只可能有一個勝利者，即使是蘇城，亦是如履薄冰。
「一杯橙汁就好。」
張浩昌傻笑兩聲，自從出國之後，他這樣笑的時候就越來越多了，正如他留學時的境況。
「他們怎麼保證中標，我的意思是，我們畢竟要投標的，如果我們的價格高，不是中標了？國王和王儲又怎麼決定呢？」
康慶峰和張浩昌的跟腳太淺，根本不是能夠推動油田競標的角色。
蘇城微微點頭，道：「王室。」
「他不知道。」
「沒你們說的那麼嚴重，總會找到辦法的。」蘇城嘴上這麼說，心裏則想：不管有沒有我幫忙，就國內這種態度，競標成功的幾率也夠低了。經
張浩昌登時鬧了個大紅臉，他原本就是想搞農產品的經濟協作。這種方式，總金額畢竟小一點。
不見兔子不撒鷹，只說明能源部和三大央企缺乏信心。
「哦？」
張浩昌和康慶峰此時方才意識到，堂堂石油部長，竟然只是個信使。
他也明白，一旦自己說服能源部包銷600萬噸天然氣，蘇城也會利用起來。
「我們兩個也要橙汁。」
張浩昌和康慶峰全呆住了。
蘇城笑了，道：「這簽什麼合同，你們只要保證就行了。」
伊布拉希姆是個墩厚的男人，坐在餐桌前，幾乎能遮住後面的所有桌子。
蘇城搓著打火機，將信封點燃了。
得極大的忍耐力，他們才沒有說出「瘋子」這個詞。
「我們聽說，決定權在國王或王儲手上？」
「伊布拉希姆部長，這幾位是我的朋友。」蘇城介紹了一下，坐在了伊布拉希姆對面，康慶峰和張浩昌分坐左右。
「怎麼會。」
張浩昌暗想：要是增加600萬噸天然氣包銷，再加一點別的交易，估計也差不多了。
張浩昌恨不得掏出一個小本子做記錄。在1988年，這些國際秘密仍然起作用的時代里，這些秘密仍然是秘密，他們能得到一些似真似假的消息，但沒有蘇城的說明，他們是很難做出真實判斷的
要是能因此還蘇城一個人情，他們也是願意的。
「公平合作？」蘇城呵呵的笑：「這次競標，你看到哪裡有公平了？」
「是的。」
蘇城暗自搖頭，想了一下，道：「這是最後一個問題。反正你們已經快要知道了，我許諾阿聯酋，包銷1800萬液化天然氣。」
蘇城暗想：能源部自始至終，打的都是撿便宜的主意吧。先是削減大華實業的比例，沒想到我主動退出，於是派出三個人的弱小代表團……他們若是取得了成績，後面自然有源源不斷的增援來領功，他們若是失敗了，苦果也只能留給自己……
裏面其實只有一張紙，上面是大約四號左右的小字體：satan。
唯一遺憾的是，連橙汁的影子都沒見到，晚餐就結束了。
他遞給另兩人，康慶峰立即讀了出來：「瑟坦。瑟坦是在……是在阿布扎比北部，好傢夥，這可是個大油田，儲量肯定在1.5億噸以上，而且沒有勘探完全，要是進行一次全面勘探的話，突破2億噸是肯定的。好傢夥！」
蘇城看康慶峰和張浩昌也有些同情。國外競標的公司，既有私人的，也有國家企業。無論哪一種，在油田拍賣過程中都需要有意識的凝聚己方力量。
「先這樣吧，以後有機會，我們再見面。」蘇城向兩人點點頭。
「你真的不知道？」蘇城驚詫的望著張浩昌。
張浩昌這下明白了，
「阿聯酋的傳統市場還是可以的。另外，國內其實不止能消費300萬噸。」
蘇城拿在手上，首先不客氣的檢查了上面的印鑒，才笑道：「多謝您的晚餐，那我們先告辭了。」
康慶峰和張浩昌都顯的極振奮。
這種折磨，對於那些久經折磨的投標員來說，已經相當難挨了。對於從未嘗試過海外競標，並且可能只有一次海外競標的非專業人士來說，可謂難上加難。
康慶峰來自中石化，此時不禁道：「咱們國家自己的石油天然氣都基本夠用了，我估計，中國最多能消費300萬噸的石油天然氣，再多就不行了，剩下的1500萬噸，弄到哪裡去啊。」
「當然，我們可以簽合同。」張浩昌相當積極的道。油田的位置是非常重要的，直接影響油田價格，千萬噸級的油田和億噸級油田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油層深度也關係到勘探和開採成本。雖然在競標前幾天，會公布油田的位置，但那就太晚了，別說制定政策，連分析資料都來不及。
張浩昌本想拿它做證據，想了一下也就罷了，反而是真心實意的道：「蘇董，你幫了我們大忙了，實在是……我會如實向上報告的。瑟坦地區的信息，你也不用擔，我們中海油就準備。」
蘇城等人進來的時候，他正咬著吸管喝椰汁。乳白色的液體源源不斷的消失在他的血盆大口中，近看有些驚悚。
「1800萬！」
「我明白了。」蘇城揮揮手，道：「看在同是中國人的份上，也免得你們傻乎乎的投一個高標。這次阿聯酋的暗標，並不是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暗標，國王和王儲，都能得到別人的投標信息。」
「油田合同簽署后，石油天然氣的包銷合同肯定會順延，我會要求放在下半年，或者明年上半年開始計算。這樣的話，國內可以安裝一批合成氨的設備，再加上天然氣發電設備，消耗500萬噸，或者600萬噸都是有希望的。」蘇城解釋的非常認真。
蘇城卻淡定的道：「你們替自己關說就好了。否則的話，你們還能和阿聯酋簽署什麼經濟協作？消費農產品？」
「投標前總不能是毫無徵兆的吧，哪怕是增加100萬美元，你也需要與國內商討對嗎？其他公司也差不多。當然，如果你們投一個所有人都無利可圖的高標，那自然就中標了，只是不符合規則罷了。」
「那誰知道？我知道我不該問，但是，我們真的是兩眼一抹黑啊。」張浩昌差不多要哭出來了，異國競標的痛苦是難以言述的。尤其是中國企業缺乏外匯的時候，每天為了撐場面，就要花費幾百美元的住宿費，衣食住行樣樣都要用外匯……省吃儉用的情況下，還要絞盡腦汁的得到其他國家的信息…
在開標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是的，1800萬。」
張浩昌羞愧的道：「我們得到了很多消息和情報，經過這麼多天以後，一些消息和情報證明是錯誤的。國際競標這套把戲，咱們中國人沒玩過，都是道聽途說來的信息……」
他笑了兩聲，讓侍者走了，就從大大的衣兜中抽出一個信封，遞給蘇城，道：「你要的東西。」
當他持有油田的時候，自然就有這種說服力了。
他有王儲的關係，天知道哪個公司聯絡到了國王酋長，天知道哪個發達國家元首會突然拜訪阿聯酋，然後展開一場戰略對話，再搞一個「石油換食品」，或者「石油換軍火」的計劃……
「那我們在最後三分鐘投標呢？」
阿布拉希姆叫來了侍者，道：「5杯橙汁。2杯要無糖的。這種鬼天氣，要多補充水份。」
「我也會向上如實報告的。能得到這個信息，對我們的幫助太大了。」康慶峰使勁點頭，表情黯然的道：「蘇董，要是再沒有突破，我們都要堅持不下去了。」
等蘇城說完了中標方式，張浩昌又問：「那石油特許權呢？您怎麼得到石油特許權的，我們沒聽說您向能源部或者石油總公司申請經濟協作的要求。」
「那個……石油部長，伊布拉希姆真的不知道油田地點？」張浩昌忍不住問了出來。
就算是在自己國家做生意，同樣的容貌同樣的貨幣同樣的習俗，前往外地尤其是外省競標，也會遇到無數的困難，何況是從中國到中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