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三角債
「處里聚餐可以多填20……買點辦公用品能報銷些發票……還得到下面的單位去走走……算了，還是再找老媽補貼些……」蘇刑亂想之間，周圍也慢慢的靜了下來。
楊明曾是勝利機械廠的辦公室主任，華麗轉身為大華實業的辦公室主任。他裂開大嘴，配合著大大的招風耳，也是吸引眼球的活招牌。
蘇城無比肯定的道：「由大華實業研發設計，由中遠船務進行工程製作。可以肯定的說，華106作為三代鑽井平台，已達世界先進水平，正在中遠船務生產第三艘華107號將是定型后的第二艘，預計明年1月就將布置在瑟坦油田。屆時，瑟坦油田的產量將達到每天8萬桶，也就是每年400萬噸。以國內標準而言，也是超大型油田了。」
蘇刑不知大華實業使了什麼手段，但他知道，如今的中國能拿出這種手筆的公司，興許真的只有大華一家。
蘇刑盯著台上，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所有報紙都聽招呼上。蘇刑已經打定主意，如果蘇城說到津石總廠貸款的問題，他就大鬧會場。
「就一晚。」
「是的，我們其實已經收購了兩家外國的船業公司。我們原本希望收購天津石油機械總廠，現在則部分放棄了。」
「那就行政套房。」蘇刑鐵了心要留在酒店了。
香山飯店因為設施齊全先進，又極具東方特色，因而成為80年代在中國舉行的國際會議的首選之地，每年要接待上百個國際會議，不僅房間難定，房費也貴的驚
他抬起頭來，就見蘇城笑容滿面的坐在了前方正中，開口就是「各位記者朋友，歡迎大家參加大華實業的記者招待會……」
在1989年，記者們的關心，就是社會的關心。
「因為是行政套房……」服務員縮了一下脖子，笑容有些僵硬。
「押金在退房后也會退給你的。」服務員可憐兮兮的看著他，說：「房費是400元。」
知道的記者紛紛表示驚嘆，有人不等錄像放完，就問道：「瑟坦油田的產量預計會有多高？」
「好的。行政套房一間是嗎？」
「1天10萬美元？」直接的金額能吸引人的注意力，也就吸引了記者們的注意力。
十月二十三日。
比大華富的都是國企，花錢總有人管，比大華窮的更不必說，為了一個記者招待會，包租一家酒店的事，那些私人企業家無論如何都是不肯的。就是蘇刑，也沒在香山酒店裡住過一晚，看著記者們按名單白領鑰匙，他不屑而嫉妒的撇撇嘴。
對方輕鬆拿鑰匙，並向大華實業的員工說「謝謝」。蘇刑好像受了刺激似的，把錢包里的錢都掏了出來，總算他出門帶的多，倒是夠付房費。
「你們有目標了嗎？」財經記者率先發問。
中國記者，尤其是北京記者很少關注海洋，此刻看著蘇城請人拍攝的圖像，倍覺震撼。
聽他說到這裏，楊明立刻打開了想電視機。
「一晚上400塊！」
楊明就在他旁邊，大聲道：
記者招待會的具體時間，定在了下午3點。這可以從大堂里的宣傳畫上看到，或者問旁邊精神的大華實業的員工也可以。
但蘇城沒有說貸款的事兒，他看著台下，笑道：「主要是因為天津石油總廠的三角債問題很嚴重。也就是說，從賬面上看，津石總廠好像有些盈利，實際上，由於應收款都收不回來，他們的盈利只體現在賬面上，企業本身的現金極少，其實已經陷入了資不抵債的狀況。」
不過，今天可沒人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臉上。
得了好處的記者們，善意的鼓掌。
蘇刑聽著偶爾響起的相機「咔嚓」聲，心裏漸漸浮起很深的憂慮。這些記者還要在酒店呆一晚上呢，也就是說，除了記者招待會，他們還要再逗留一半天時間，在大華實業安排的房間里休息……誰敢保證，他們不會因此得到不該得到的信息？
「簡直比的上重工業基地了。」一個記者小聲說話。
記者們都盯著電視中的華105海上鑽井平台，數十米高的鋼鐵巨物，噸位比中國自有的軍艦還要大，體積更不用說，光是那高度就令人稱奇
蘇城的成就越高，對他威脅就越大。蘇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蘇家的資源流到另一個私生子手中，任何人都不行……
「陰謀！不能讓記者們受他擺布。」蘇刑湧起強大的信念，走到大堂前台道：「給我開一個房間。」
雖然很多人都不懂得開採海上石油的心酸，但是，看著數十名中國工人，圍著黑色的工業流又跳又笑，看著老外工程師也衝進了黑色石油雨中共同歡慶，就能明白這股噴涌的石油的重要性。
蘇刑早早的到了會場，看著記者們歡天喜地的領了房間鑰匙去休息，眼睛里就在冒火：這些不聽招呼的東西，大報也就算了，就連這些不大不小的報紙記者，也不聽話。
「好的。房費是400元，另加100元押金，一共是500元。」服務員依舊笑容甜美，並找出了鑰匙。
坐在台上的蘇城正容正形，一副企業CEO的專業勁兒，兩句寒暄過後，就笑著說道：「咱們按照順序一項項的通報，首先，是大華實業在瑟坦地區的開發。這是亞洲企業，第二次進入中東石油圈，也是中國第一次踏入中東石油圈，我們成功競標並開採出石油的瑟坦油田，面積廣闊，是波斯灣淺海油田中數一數二的大油田，使用我們大華實業自己開發的淺海石油鑽井平台進行鑽探和開採，大家現在看到的，就是華105鑽井平台，也是我們建造的第一個二代石油鑽井平台……」
蘇城給予肯定的答案，道：「我們生產的石油鑽井平
年產400萬噸，是埕島油田頂峰時期的雙倍產量，而在1989年末，瑟坦油田的即時產量是埕島油田的4倍。雖然雙方的產量都會增加，但瑟坦油田將會增加的更多。
「鑽井平台，是大華實業做的？」
先來的記者，有的去房間里休息了，有的不想留在房間，就在酒店裡瞎轉悠，或者乾脆採訪大華實業的招待人員。
三角債，是中國在90年代遇到的第一個經濟難題。在1990年4月新華社發表國務院決議前，它就已經是中國經濟的核心問題了，比起違規貸款這種黑暗故事，三角債是光明正大的難題。
大華實業記者招待會在香山飯店如期召開。
「對不起，標準間和商務套間都沒有了，現在只剩下間行政套房。」香山飯店的服務員笑的很甜。
錄像帶閃了幾秒鐘的雪花點，就見由近及遠的華105號鑽井平台出現。
蘇城說話的同時，電視上也正在播放華106當日鑽出石油的景象。
蘇刑混進了會場，找了個邊角的位置，坐了下來，神情委靡。在一斤豬肉只要2塊錢，辦一桌高檔婚宴只要100塊的情況下，剛剛花了一筆巨款住宿的蘇刑，在想怎麼把這400塊錢找補回來。
旁邊又有記者來辦理入住了，是個《工人日報》的記者。
蘇刑整個臉都是硬的。
香山飯店座落在北京西郊的香山公園內，由「現代建築的最後大師」貝聿銘設計完成，19
招待會如期開始。
只看記者們打出的成片閃光燈，就知道他們對這個問題的關心程度。
笑容甜美的服務員填好單子，雙手將鑰匙遞給了他，並囑咐說：「退房時間是明天中午12點。」
錄像放完沒多久，蘇城就談到了大華實業的投資，說道：「我們大華實業準備將利潤分成三部分。其一是企業再生產，其二作為現金儲備，其三準備用於投資購買工廠。」
蘇刑心都在滴血，一晚上就花掉了自己五個月的工資，差不多是他工作以來的全部積蓄了。這筆錢，卻是沒地找補去了。
一會兒，華105的圖像切換成了華106，而且漸漸進入到鑽井平台內部，更大的體積和更現代化的設備，還有無窮無盡的管道向四面八方扭曲，看的搞文字的記者頭暈目眩。
「請問幾晚。」
下午3點。
「是。」
「嗯，嗯？」蘇刑掏出錢包，突然意識到了情況，大聲道：「一晚上500塊？」
他其實也知道，蘇東元找的到報社，卻找不到下面的小記者。這些傢伙聽說能在香山飯店住一晚，哪還管你領導說什麼。報導還看不見，人數卻比預想的還要多。
「到1990年中期，我們預計將開採4到6座海上油井，將日產量提高到10萬桶每天，600萬噸每年。還有可能更多。」
「為什麼？」
剎那間，蘇刑也有些受到感動，但也就是剎那間。
蘇刑心想：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