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崩盤
「我們是32.20美元入場的。」副手幾乎帶著哭腔了。1分多鍾，形勢急轉而下，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副手也來不及下命令了，抓起紅色的電話自己吼叫：「平倉50％，馬上，平……」
幾秒鐘后，朱恩波放下了電話，稍有些放心的道：「沒有變化。」
黃廳長拍拍胸口，笑道：「也許真的是異常變動。」
耳邊，交易員們的吼叫仍未停止：「31.5美元，下跌20美分。」
剛才上漲的時候，都是幾美分幾美分的爬動。
看起來，仍然是張弛有度的樣子。
「倫敦市場33.50美元！」國儲中心的交易員慌了。
沒有人真的知道，油價會不會在艱難的情況下，升到34美元，35美元……40美元……
只要油價堅持下去，一旦戰爭爆發，又是一個新的起點……
正繃緊了弦的眾人，立刻看了過去。
他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像是被什麼動物抓住了喉嚨似的。
一夜回到了解放前。朱恩波心中哀號，滿懷期望的聽著報價想：「價格下跌的慢了，也許到頭了。」
慢動作結束。
對他們來說，紐約的蘿蔔賣多少錢只是個消息，倫敦的蘿蔔賣多少錢卻決定了自己的盈虧。
他沒有要求多補倉。現金已經不多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要冷靜。而且，從目前收穫的信息來看，能補100萬桶已經不錯了。
蘇城有意等了一秒，才抬起頭來問：「什麼情況？」
「呲啦」椅子拖動
「倫敦下跌15美分。」
「無人接盤了！」這意味著，他們想平倉也平不了了。
在此價格劇烈變動的時間里，看屏幕根本來不及了，也沒有意義。
「完了！順序顛倒了。」朱恩波整個人都僵直了。半分鐘前，還可以看作是紐約市場影響了倫敦期貨交易所，對於在倫敦做交易的國儲中心來說，這是一種間接影響。
「他們買了多少。」毛主任受不了了。
「價格下跌0.5美分。」紐約交易所和倫敦交易所就像是兩個菜市場，雖然不直接相關，但它的價格是一個參考值。就像是一個菜市場的蘿蔔降價了，另一個菜市場的蘿蔔不一定會降價，但卻會有降價的趨勢。
張超想說什麼，走到蘇城身邊，停住了。其實，以理智來判斷，油價上升的如此之慢，確實是有問題的。熟悉期貨市場的人，此時都有一種油價步步受阻的感覺，它每向前走兩步，就要向後退一步似的。從曲線和狀態來看，油價彷彿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倫敦33.2。」雙方的交易員也不管誰是誰了，一隻耳朵貼著聽，一隻手捂著話筒，嘴上不停的報數。
價格將不斷的下降，而他們卻無能為力。
朱恩波反應最快，拿起電話就喊：「報價。」
價格崩盤了！
「倫敦下跌30美分。」
雙方近10名交易員像是集體慢動作似的，雙眼瞪大，瞳孔凝聚，身體前傾，手指顫
朱恩波的副手眼睛都紅了，如同在戰場上一般，嘶啞著嗓子喊：「平倉嗎？朱處，跌破成本線了。」
「老天保佑，讓油價漲到50美元去吧！」蘇刑誠心誠意的祈禱，從來沒有如此心誠過。
「紐約下跌20美分。」
他們準備了2500萬美元，現在入場的有2000萬的樣子，如果損失一半的話，並不是不能接受。
某些情況下，紐約交易所的價格會先於倫敦交易所而變動。
而且，戰爭即將開始了。
「倫敦下跌20美分。跌破31美元！」
這個時候，任何臨場決斷都沒有意義了。先期的買盤和賣盤已經堆滿了交易所，等它們被處理完，都不知道什麼時間了。
如果真的到了這個價格，也沒有人感覺奇怪。
屏幕上的價格不是實時的價格，而是交易員們通過電話連線倫敦，手動敲擊上去的。曲線則是根據價格自動調節的，有一個相對的滯後期。
「倫敦33.35。」
戴教授知道他問的是大華實業，默算了一下，道：「快10億美元了，他們的節奏在加快。賬面損失……超過三千萬美元了。」
「紐約下跌80美分。」
一名大華的交易員，迫不及待的隔空對蘇城喊道：「紐約交易所價格異常變動。」
所謂分析，無非是從情報中得到有用的結論。各大通訊社的公開情報就夠多的了，對於期貨交易者來說，公開情報也許比秘密情報還有用。
「倫敦33.10。
現在，再不懂期貨交易的人也知道，一旦度過整數關口，情況對大華將更加糟糕，對國儲將更美妙。
大家不自覺的看向蘇城，只見他的表情未變，下命令的速度依然緩慢而堅定。
「跌破了？怎麼這就跌破了。」朱恩波的眼珠子也紅了，小眼睛溜圓，手指也硬了，像是剛被殭屍咬了一口似的。
對所有交易員來說，現在是等待時間！
蘇振國瞥了蘇東元一眼，輕聲道：「蘇城自己都不緊張。再看看。」
然而，油價總歸是向上的，哪怕是一丁點的升高，也意味著壓力成倍的增加。
「等一下。」蘇振國一擺手，道：「今天哪裡睡的著，我看很多人都要睡不著了。」
他的秘書小聲在耳邊道：「蘇老，您該休息了。」
朱恩波聽說過無數次期貨崩盤，然而，這是他第一次親身經歷。
也許，就是決定性的。
「倫敦下跌10美分。33.25。」
蘇城不失時機的命令道：「補倉100萬桶。」
所有交易員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了電話，嘶吼了起來。
偶爾有下跌也是如此。
後面的單子，十有八九會被撤銷。
朱恩波存著最後一絲希望，命令道：「平倉50％。」
在他看來，這筆錢要是這樣浪費了，那就太可惜了。
「33.8了。」不知是誰喊了出來。
屏幕上的曲線，如意的上浮了些微，大
油價慢慢的迫近34美元的關口。這個價位，已經對蘇城造成了一定的損失，使得保證金的數量增多。
但是，小黑板上的紅色「正」字仍在增加。
蘇刑始終沉默著，渾濁的眼珠盯著蘇城。他已經徹底失去了對抗的勇氣。現在，蘇城正在向著他最不希望的方向邁進。
中東石油價格的主要標準是倫敦石油交易所，在海灣戰爭期間，倫敦對直接影響油價的消息反應敏銳。但在美國主導的戰爭陰影中，紐約往往能夠理解更深層次的消息。
朱恩波緊張的嘴唇都幹了，渾身冒火的喊：「看一下，什麼情況，戰爭開打了嗎？開始了嗎！」
曹繼元不禁一笑，道：「如果不知道，我還以為是在抗洪救災的現場。」
崩盤就像是海嘯，一旦開始，就不會輕易結束。無論是做好了準備還是沒有做好準備的人，都只需要靜候結果就可以了。
受他的影響，大華集團的員工咽著口水，敲擊著電腦，尋找資料，並聯絡國外的交易員。
這一聲吼叫，宣告最後的安靜結束。
哪怕不是自己在主持，蘇振國等人也能感受到壓抑的氣氛和心驚肉跳的感覺。
轉瞬，他又用英語說了一遍，對面正是倫敦金融城的交易員，他們獲得的是第一手消息，也是最準確的消息。最終的交易單據，就是以他們的信息為準。
朱恩波傻傻的看向屏幕，那裡的白線，還在34美元下方掛著呢，
「看情形還要上漲，虧損更多。」段遠光吁了一口氣，笑道：「感覺有點像是打仗啊。撤退還是堅持，難以抉擇。」
朱恩波、岳政宇、黃廳長等人，悄悄的興奮著。
但這一刻，倫敦領跌，說明間接影響已經變成了直接影響……
就是想反手做空也不行。
蘇城一度也產生了油價會不停的上漲的想法。但他很快拋去了此念頭，重新回到座位上，親自閱讀各大通訊社的信息，試圖從中找到有用的資料。
「怎麼了！」朱恩波急的恨不得敲破他的腦袋。
念頭轉動間，國儲中心的交易員嚎叫了：「倫敦下跌1美元。32.10。」
大華實業按照既定策略，繼續向前。即使環境漆黑的看不清道路。
蘇東元扯動了一下嘴角，想笑沒笑出來。
炸響的人聲不絕於耳：
這一次，卻是40美分的大動作。對於敏感的石油市場來說，不啻於一個炸彈跌落。
大華這邊的氣氛略顯壓抑，但所有人的動作依然不慢，不停的將信息和資料彙集到蘇城面前。
是死是活，只看之前的準備。
他的話音未落，國儲的交易員已經吼了出來：「倫敦價格下降40美分。」
「紐約下跌40美分！」
「虧損了，還加快速度。」蘇東元肉疼道：「3000萬美元，能做多少事啊。是不是讓他停一下。」
曹繼元是個大腦殼的敦厚胖子，他在椅子上蹭了兩下，問道：「如果不下跌的話，蘇城就要虧損3000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