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勝利的空氣
蘇城話里話外，有著極強的感染力。
精神衰弱的記者毫不猶豫的按動快門，像是一串閃光彈似的，瞬間將中年人給閃趴下了。
靳燕柔不禁摸摸臉，自己當年剛入台的時候，是否也是如此的活潑靈動呢？才六七年時間，怎麼感覺就要被新人超過了。不知再過幾年，自己是否還能坐穩台柱子的位置，或者，就要讓位給新晉的美女主持人？
「國務院批准大華實業集團獨立建設和運作海滄計劃。」
央視的媒體級別高，不用上去擠，任新月看的好笑，低聲問靳燕柔道：「你說，他們留大華實業的董事長在裏面是什麼意思？」
91年的大陸可沒有狗仔隊生存的土壤，記者們都有編製，一部分人還有廉恥，新聞管制也相當嚴格。任新月不用顧及未來主播的形象，抓起自己的春卷，狠狠的就咬了下去，末了還伸出紅艷艷的舌頭舔一舔嘴唇。
「咱們要等到晚上？」任新月眼睛瞪的溜圓，下意識的摸了摸肚皮。
幹部一個勁的直搖頭，又圓又粗的脖子像是大象的鼻子似的，靈活的轉圈說：「這個你們到時候問他們就好了。」
記者們的心思很快又被拉了過來，開始重新詢問海滄計劃的細節。
「怎麼還不出來。」今年剛畢業的電台記者任新月無聊的看著前面不遠處的兩名哨兵，心裏琢磨著，自己一會兒要是衝過去，不知他們會不會開槍。
任新月被擠到了一邊，但她仍用大大的漂亮眼睛盯著蘇城，用只有靳燕柔才能聽到的輕聲說：「聽他說70億美元的
最終，蘇城在臨上車之前，說了一句「我們歡迎台灣工廠主，繼續前來海滄建廠」，再次引爆了全場的猜測。但蘇城乘坐的轎車，卻已噴著輕煙，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意外。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石門後方。
靳燕柔有點好笑，人也放鬆了一些，道：「轉播車裡有零食，你拿些吃好了。那是台里給大家準備的。」
她遲疑了一下，就見任新月飛也似的沖了上去，比那些身材矯健的男記者跑的還快。
任新月嘿嘿一笑，說：「他們拍下來也只能自個欣賞，怕什麼。要是拍的好看就算了，要是拍的不好看，我還找他們麻煩。」
短短的一個停頓，蘇城朗聲道：「大華和中石化的任何協議，都是簽訂了合同的。如果中石化願意遵守，我們歡迎之至，如果中石化拒絕遵守，我們會與重新進行商談。直到雙方都滿意為止。」
同一時間，還有無數的大華供應商，以及涉及到乙烯項目國產化的公司，開始盯著屏幕祈福。
「我是院辦的人，哎呀！別拍了，拍我做什麼，浪費膠捲！我是來說事的。」圓頸大腦的幹部氣急敗壞，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等記者們的長槍短炮停止發光，他才找了個中心位置，晃著腦殼揚聲道：「我出來通知各位記者朋友，國務會議已經結束，領導挽留蘇城同志說話，他要晚點出來。另外，請大家遵守採訪的道德規範，不要推擠，不要爭搶，報導要真實。就這
只幾分鐘的功夫，蘇城面前的記者群就被驅散了。
「說不定是安慰，說不定是訓誡，誰知道。」靳燕柔也伸長了脖子，白皙的皮膚從背後看，有種異樣的美感，好幾個小夥子都面紅耳赤的偷眼看過來。
三名搖擺委員的投票，其實也可以看作是利益相生和利益衝突的結果，指不定誰會借力推一把。
靳燕柔莞爾，問：「小虎隊有氣勢嗎？」
記者無視他後面的套話，再問：「蘇董的意思是，中石化不光未能獲得海滄計劃，而且還要幫助大華進行海滄計劃？」
這麼大的投資，對製造業、石化產業乃至建築業都有巨大的影響，拉動全國1％的GDP，拉動福建省3％的GDP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只要稍微有點財經敏感性的人，都會密切關注海滄計劃的結局。
「會都沒開完呢，台長找了裏面的辦公室主任，請他務必將人留下，你就不用擔心這個了。」
大家頓時靜下來等蘇城的回答。
除了央視這邊，文字記者和攝影記者也不在少數。《閩南日報》為了獲得第一手的消息，還專門用飛機運了兩個人過來。大家都在等海滄計劃的決定出爐。
好在蘇城並沒有走遠，他來到人行道的一側，背靠院牆，拿過任新月的話筒，道：「準確的說，是國務院批准了大華實業繼續完成海滄計劃。是的，大華實業將會在未來的五年內，陸續投入70億美元，完成海滄計劃的設想。」
靳燕柔捏著話筒的
「大華實業獨立獲得了海滄計劃嗎？」
「蘇董，你獲得海滄計劃了嗎？」任新月芊芊素手只捏著話筒的末端，然後儘可能的伸向蘇城。
她正想的失神，吃飽了食物的任新月蹦蹦跳跳的回來了，還是盯著哨兵看，口中道：「真是急死人了。他們要是跑了怎麼辦？」
等待了幾分鐘以後，靳燕柔開始現場直播的準備，此時的國內新聞，還很少有現場直播的情況，各方面都很重視，甚至有中宣部的官員出面協調。
對他們來說，單純的報導大華實業獲得海滄計劃，自然沒有大華與中石化之間的恩怨更吸引人。91年的媒體人，也開始考慮發行量和收視率的問題了。
記者的問題則越來越迫近：「大華承接海滄計劃以後，中石化的揚子乙烯工程隊，是否還會繼續幫助大華實業？」
霍昌的、張超、鍾志根、李琳等人聽著蘇城演講般的話語，毫無壓力的品咂著勝利的滋味。
因此，雖然蘇城不喜歡記者，仍然盡職盡責，盡其所能的回答著記者的提問。
任新月羡慕嫉妒的說：「靳姐真好看，這些登徒子都要流口水了。」
「這個我不清楚……」被一群年輕記者擠在中間，真是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圓頸大腦的幹部這才明白，為什麼獨獨挑中了自己出來通知，敢情是看重了自己的體格。
「在海滄計劃的歸屬確認以後，中石化的幫助屬於公司間的行為，與海滄計劃無關了。事實上
「別管人家……」靳燕柔說到一半，緩緩停了下來。
靳燕柔俏臉一紅，低聲道：「到處都是攝影記者，小心被人拍下來。」
「國務院辦公室主任？」任新月是來做新聞主播的，對行政級別什麼的門兒清。她吐吐舌頭，又咯咯的笑道：「不過，台長把他女兒都派出來了，找人家也不奇怪。」
好幾個記者試圖衝刺，都沒有逼到蘇城跟前。
「第一年會投資多少錢？多久能產生效益？多久能進行生產。」問話的已經是本地財經新聞的記者了。
她說的是台里剛進口的電視轉播車，造價千萬人民幣，被台長寶貝的不得了，平時都不允許使用，像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似的，被記者們戲稱作台長女兒。
「您等等……國務會議的結果是什麼，給我們說說吧。」霎時間，兩三個話筒就伸了過去。
靳燕柔無奈的看看周圍，果然有記者忍耐不住，拿起了相機。好在任新月只是擺擺樣子，一個轉身就返回了電視轉播車，拿著相機的傢伙也不好意思就追上去。
就連空氣，都彷彿飄蕩著甜絲絲的勝利味兒。
就在任新月等的直跳腳的時候，一個圓頸大腦的幹部直奔出門。
「海滄計劃是交給大華實業集團了，還是交給中石化了？」
五郎和四郎竭力攔在蘇城前面，他們早就是大華實業集團的高管了，但本身的經營水平尚待磨練，來到國務會議這樣的場合
以1991年的中國化工產業狀況來說，海滄計劃出爐就是一個重大利好，假如此時有什麼化工板塊的話，漲停是理所當然的事。
蘇城緩慢有序的回答著記者的問題。這不光是媒體的問題，也是政治要求。中國的權力體系和歐美的三權分立截然不同，媒體的地位也遠比不上歐美國家，但在上傳下達，爭取民意方面，媒體的作用仍然非常突出。用潤滑劑來形容媒體記者是相當恰當的。大華實業獲得海滄計劃，經由媒體宣揚出去，如果不引來成噸的上書，此事就算是成了。要是全民反對，紙片一般的反對信飛過來，此事就還有商酌的必要。
「好嘞。有個轉播車就是方便。」任新月蹦蹦跳跳的去拿食物了，一會兒還抓了塊春卷，遞給靳燕柔。
「有虎字，當然有氣勢了。」任新月昂起腦袋，眼睛卻看向蘇城的方向。
記者們不依，他們都等了一天了，自發圍攏了起來，喊：「會議結束了，領導留下蘇城。那中石化的領導呢？是在裏面還是離開了？」
大華的成功，並不獨獨是大華的成功，還有許許多多的上下游廠商將因此而受益。中石化用壟斷的手段閉門造車，甚至連生產螺絲釘的鋼鐵都企圖自己供應，他們雖然能因此獲得巨大的利潤，卻不免要與其他國企和單位產生利益衝突。
「我不能說的。讓我出去吧。」
這是蘇城曾經找周老要來的福利。由中石化的人幫大華學習乙烯工程的經驗。做了功課的記者，都知道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