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體力活
南教授和焦國平根本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能讓蘇城佔據理論制高點？
戴教授是蘇城在做期貨時，碰到的中東問題專家。他的同事，大約也是社科院的某位院士。
蘇城進門的時候，已有一位年過花甲的老先生坐在了對面，同樣是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如果做了周老的幕僚，以後恐怕就更忙了。對於紙條上的內容，他倒是沒有多少擔心，那都是請專人琢磨修改過的，加上方向端正，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的隱憂。
他就像是提煉出了馬克思理論里的現實狀況一樣。
作為中國改革開放以來最重要的片段，南巡講話的歷史地位怎麼形容也不過分。說它開啟了現代中國的新篇章也不為過，它不僅解決了蘇聯解體以後，社會主義陣營的政治危機，而且解決了中國萌芽中的政治危機，並一口氣將國家推上了前進的快車道。
焦國平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不易察覺的冷笑，道：「保證改革開放是一個大的提綱，具體怎麼做，我還沒有很好的想法，蘇董怎麼認為？」
焦國平第一時間就想要反駁。
「適度收縮？」周老不置可否。在改革開放期間，略作收縮的思想是不停出現的，蘇聯的問題，確實激起了很多人的擔憂。
蘇城此刻將這套理論倒出來，雖然不甚完整，但也給周老等人帶來巨大的衝擊。
蘇城和濃眉大眼的幹部同時點了點頭。
是否繼續改革開放，
這時候，卻聽蘇城說：「應該說明，革命是解放生產力，改革也是解放生產力。改革開放的判斷標準，主要看是否有利於社會主義生產力的發展，是否有利於增強國家的綜合實力，是否有利於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不是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本質。同時，我們應該抓住有利時機，集中精力搞經濟，發展經濟依靠的是科技和教育，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隨即，這幹部就伸出手來，風度翩翩的道：「我是外交部的焦國平，你是蘇城吧。我看過你的採訪。」
應該說，蘇聯作為社會主義老大哥，的確教給了中國許多東西。首先是十月革命的經驗，其次是二次世界大戰中的表率，接著又是建國以後的援建，以及相關產業的扶持。同樣的，90年代的蘇聯解體，對中國來說，也是一堂不可磨滅的教程。堂堂世界兩極之一，竟然在短短几年內土崩瓦解，連聚合殘渣都做不到。
簡直像是馬克思理論里，天然生成的解決現實問題的寶藏一樣。
那模樣，彷彿是學堂里的小學生一般，有教徒般的虔誠。
但在這種理論問題上，胡說八道只會起反效果。
此時，周老已經醞釀好了，問道：「蘇聯的情況，你
南教授又讓蘇城說了一遍，自己用鋼筆記錄下來，然後挺直了腰板捧讀。
周老容光煥發的拍拍蘇城的肩膀，珍之重之的把記錄著這段話的紙條，放入懷中。
南巡講話，並不是簡簡單單的領導演講，在幽默風趣的語言下，南巡講話涵蓋著深層次的理論。幾乎每一個要點都緊扣著馬克思主義，深入馬克思主義的精髓。對1991年和1992年的中國來說，這是非常必要且有意義的，是一種先天的法理性和正義性。
「從國家大戰略的角度來看，中國的安全局勢，將有極大的改觀，來自北方的戰爭威脅，可以說是不存在了。國內的政治思想，將是新階段，我們要解決的重點。」南教授做著簡單的分析，語速不急不緩，道：「首先，全面西化不可取，戈爾巴喬夫的那一套，只能做反面教材。適度的緊縮，暫緩國際世界的交流，我覺得是可行的方案。」
這句話說完，他甚至沒有去看蘇城，那是料定了他無法回答。焦國平轉過頭來，就準備繼續延續性的話題。
「有利於發展社會主義生產力，有利於提高國家的綜合國力，有利於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周老也慢慢的念了出來，念的興起
聽起來簡單，但實際上，這是一個相當大的題目，說是中國未來的治國方針都不為過。
蘇城見對方沒有睜眼的意思，也就自顧自的找地方坐下，靜靜地等待著第三個人的到來。
戈爾巴喬的策略，天真的像是內奸一樣。
蘇聯解體以後，中國社會的走向，社會主義國家的命運，改革開放的成果保存……如此多的核心問題，竟然被蘇城用短短的幾段話給解決了。
大約四五分鐘以後，一位濃眉大眼的幹部，從容不迫的走進會客室。
他的最後一句話，稍稍有些針對蘇城。因為「私掠證」並不是什麼秘密工作，它的對外宣傳是幫助蘇聯恢復經濟，焦國平的意見，很有可能使之發生變數。
好在周老對已做出的決定信心十足，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就問蘇城：「你覺得呢？」
南教授仍在讀那紙條，越讀越有味道，越讀越是欲罷不能，再顧不上其他。
蘇城見的人也算不老少了，焦國平這種還是第一次，他不自覺的向後挪動了一點距離，才覺得輕鬆些了。
不過，經過了五次反圍剿和遵義會議的中國，也老早就從蘇聯老大哥身上學到了外國專家的不靠譜。邀請美國人來設計本國的財政改革，這種事兒，中國註定是不會做的。
事實上，蘇城之所以能夠說出這段話，還能記得南巡講話，也是因為它是學校學生必考
只有蘇城，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片刻的閑暇。
「是我。」蘇城有種落在下風的感覺。
乍聽起來，好像是為了解決問題而提出的理論，但仔細一想，竟然全是緊扣馬克思主義的邏輯理論。
和中東那種「偏僻」地方不同，90年代研究東歐的學者太多了，建國后留學蘇聯的數萬名學生，若是走了學術道路，幾乎都可以自稱研究東歐。因此，能在這個專業方向里脫穎而出，實屬不易。
這位焦國平表面上看來和顏悅色，卻令蘇城感受到一種天然的咄咄逼人。也許是坐姿，也許是說話的語氣，也許是看人的眼神，可以說，這位主兒明顯是對話間的壓迫練到家了。
候海青趁著他還沒進去，小聲說道：「南教授是戴教授的同事，專研東歐等社會主義國家問題。」
焦國平忽然有種話語權被剝奪的感覺。
一會兒，他更是樂呵呵的說：「好，太好了，沒想到，蘇城竟然有這樣的理論水平。」
蘇城靦腆的笑了笑。
此時的社會主義陣營，假如破口大罵的話，一定會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周老慢吞吞的睜開眼睛，笑了笑，說：「來了。」
焦國平就發言道：「我不擔心中國會重蹈蘇聯的負責，我擔心的是改革開放的成果受到蘇聯解體的影響，我認為，應該採取一些措施。保證改革開放的延續性，最好
周老依然坐在會客廳的躺椅上，輕輕地前後搖動著，說明他在思考問題。
他還從來沒有開過這麼短的幕僚會議，他甚至沒有提出什麼有價值的意見。
這內容，太切合實際了！
賽過蘇城？自詡理論強者的焦國平也沒了自信。
他說的，可以算是南巡講話的前置版和總結版。
換成普通人也許不能明白其中的難度，在場的三個人哪能不知道蘇城話里的分量。
雖然只是寥寥幾句話，周老、南教授和焦國平全都聽愣了。
焦國平根本沒有去完整的思考這個問題。不管是作為一個社會科學的命題，還是一個真實的政治問題，這都是一個巨大的難解的謎題。往往需要數十名學者，以極大的耐心進行極深入的思考，才能完成。從焦國平的角度來說，這又是他進行的一次完美逼宮。
他的記憶力是極好的，蘇城只說了一遍，他就記了個八九不離十。此時默默誦念了一遍，竟然念的痴住了。
「周老請慢走。」焦國平很不適應的站了起來。
周老收好紙條以後，並沒有重新坐下，反而向門口走去，口中道：「我得去參加幾個會議了，你們且隨意，餓了的話，讓人給你們準備吃的。」
短短的幾句話，焦國平反反覆復的念了幾遍，不僅覺得無漏洞可尋，而且覺得正確無比。
「我贊同焦國平的意見。」人家說的是正確的，蘇城也不想逆市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