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七章 勾肩搭背
「自己選的路，再難走也要走下去啊。」蘇城回想剛剛畢業的時候，自己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如果是現在的自己，如果只有那麼一點錢，怕是不敢去競標瑟坦油田吧。
對他們來說，上面的政治領導自然是不能得罪的，掏錢做廣告的金主同樣不好忽視。何況，蘇城往往出於買保險的心態，在給媒體的錢款上放的很寬鬆，要見領導們一面是很簡單的事。
不知過了多久，六子嘴唇微張，道：「你說的通關係，具體準備怎麼做？」
六子認真的想了一會，卻道：「這樣不行，我蹭了你的光，你想辦事就難了。」
「你們等於什麼都沒說呀。」
「和蘇董比起來，算不得什麼重要的事，之後再過來辦也是一樣的。」靳燕柔說歸說，卻是把本子和筆給收起來了，同時露出甜甜的笑容：「你們都來了央視，那就由我來請客吧。對了，你們來是有事吧，讓我猜一下……」
「我有什麼不敢的，大不了繼續做冷板凳罷了。」六子呵呵笑了出來。
「從你自身找原因了。」蘇城輕輕的道：「既然是新聞上惹到人了，那以我的理解，是不是說，你的新聞戳到人家的痛點了？」
「能有什麼難的，最多拿兩份禮品罷了。」蘇城甩甩手，道：「如果這個方案你不喜歡，那就用第二個吧。」
為了給員工們多發點工資，為了給自己換一輛好車，為了給大家換一套好房，為了給單位建一棟好樓，各單位的領導疲於奔命。
然而，六子是不一樣的。蘇城現在
蘇城看著他，忽的笑了一聲，半是認真的道：「你要是覺得沒意思，那就趁早轉行。如今的記者多自在，紅包拿著，笑臉看著，下到地方，黨政一把手說見就見，再過10年，不可能是這樣了。」
六子用手擋住嘴，使勁咳嗽了兩聲，說：「我們是大學同學。」
事實也就是這樣，一家普通的地方報刊，每年的國家撥款就是百來萬的狀態，剩下的全得靠自己。中央媒體會好一點，但財政支出總是很吝嗇的，勉強支付職工的工資就不錯了，但一家企業要發展，或者想在市場化的浪潮中過的舒坦一些，又哪裡是工資能滿足的。
「就是這樣了，你同意了？」
兩個大男人穿的西裝革履，勾肩搭背的。來來往往的人都看了過來，他們也不在意。
「北大同學？我正想著呢，蘇董在大學里，是什麼樣子？」靳燕柔將隨身的包轉到面前，然後開始找筆記本和筆，貼身的毛衣顯露出美好的曲線，也跟著她的動作，微微顫動。
「兩個辦法。」蘇城豎起兩根手指。
六子左顧而言他，言不由衷的說：「耽擱兩年時間，真不算什麼。再說了，現在的企業蒸蒸日上，南方沿海城市發展的那麼好，我就報導這些企業，豈不是比報導領導行蹤更有意思。」
「那就和他們見見面好了，你也一起，認識一下。
「你們做記者的可是無冕之王。」蘇城有意說笑兩句，輕鬆氣氛。
蘇城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崛起，同學們的幫助不可或缺。哪怕換一個沒有穿越的北大生，在80年代末的環境下，能得到中央和省級報刊的連續報導，少說也能混一個正處級吧。
不用先知先覺的優勢，六子其實也能感受到媒體屆的變化。
「可能是以前的哪個新聞惹到人了吧。」六子一曬：「我們做記者的，還能怎麼樣。」
古洪軍應了一聲，略顯笨重的賓士就開始轉向了。
蘇城盯著自己的啤酒瓶子，等待著六子的決斷。
六子心裏說不出的滋味。他看的出來，蘇城是真的願意為了一個榮譽稱號而做什麼工作，所謂的見面，估計是為了他。
八九十年代，有錢的人少，有理想的人多。也許再過20年，六子會有些後悔今天的選擇。但是，沒有今天的選擇，後悔是否會更深呢？
「不用提，讓他們想去吧。」蘇城翻開手，笑的很是狡猾。
「這就是最好效果了。」蘇城摟住六子的肩膀，就像是學校里一樣。
六子一愣：「去做什麼？」
瘦乾乾的六子，似乎也鬆了一口氣：「和我想的不一樣吶。」
側了下身子，蘇城拍拍前座，笑道：「老古，咱們去央視大樓。」
六子也哈哈的笑了起來：「這些當官的，最會胡思亂想了，他們這陣肯定琢磨著呢，咱們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過去。」
放鬆的姿態，倒
「本來就是要訂的吧。我以為你至少要提一下獎項……」
有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蘇城搶在六子前，低聲道：「靳小姐，你到三樓過來，不是為了採訪我吧。」
央視的台長、副台長，還有難得一見的新聞部的主任，齊聚一堂，就聽蘇城給他們介紹六子：「這是我大學時候最好的朋友……」
半個小時后，他的想法就被確認了。
「那你敢是不敢呢？」蘇城將頭轉了過來。
「真的？」蘇城哪能看不出來他的勉強。
「第二個？」
10年以後的媒體總能量並沒有減弱，但媒體的數量增加了，中央媒體的權威性被削弱，地方政府和社會力量卻增漲了。媒體和宣傳部門的管理者，也許並不覺得日子難過，但越到底層的記者，感受到的虛弱就越深。
直到靳燕柔笑吟吟的出現在樓梯口，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二人，兩隻動物才變的不好意思了。
兩年時間，說起來簡單，可是有多少人，就是兩年變三年，三年變五年，最後變成老闆凳的。
假如換一個人說不願意通關係，蘇城絕不會強求，熬兩年又有什麼關係，在中國官場，受委屈的人多了去了，哪位領導幹部不是被以前的領導幹部虐大的。
「大華實業下屬的公司去年的廣告和公關費用差不多是8000萬，明年的費用還要增加。以國內的行情，不管是你們中國青年報的總編，還是中央電視台的台長，我想見誰就誰
短短的一刻鐘見面，蘇城就拉著六子出門了。
六子沉默片刻，說：「有可能是這樣的。」
「你小子……比以前可是厲害多了。我同意了，新聞的事，我回去試探一下，看是哪裡出了問題。要不是有點患得患失，我早就去做了。」六子嘆了一口氣道：「石油行業，不好做吧？」
回憶著淳樸的宿舍友誼，蘇城一個磕絆都沒有的道：「甭管是哪路神仙，他要整治你，那也得拿出點乾貨來，你既然找過幾個人了，有什麼想法沒？」
「什麼想的不一樣？」
六子苦笑：「我也只是猜測，根本不知道是哪個新聞呢。」
然而，他只是恍惚了幾秒鐘，就笑道：「不管王不王吧，我是準備當一輩子的記者的，我現在就想混混資格，等下次再有海灣戰爭那樣的事，能第一時間被選上，做個戰地記者什麼的，就滿足了。」
沒人知道。
「靳小姐好久不見啊。」蘇城最先反應過來，打了個招呼。「小姐」一詞，大約還能再用幾年吧，得珍惜點。
「還兩個？」
「蘇董好久不見。這位是你的老朋友吧，你們關係真好。」靳燕柔說話的同時，用手將頭髮往耳後順去，女人味十足。
「嗯。」蘇城一臉鎮靜的道：「第一種，不管對付你的是什麼人，你和我一起去見幾個人，就算是為這次的中國十大傑出青年吧，我順便介紹一下你，如果是小問題的話，估計能迎刃而解。」
「找一找總是
「唉……」六子不吭聲了。身在中央大報，卻跑去報導小企業，這樣的記者，在報社內部的地位可想而知，別說是畢業6年的北大生了，他剛畢業的時候，待遇都比這好。
「那就抓著對方的痛點，順藤摸瓜。如果真的關乎生死的話，怕是對方死的更徹底吧。」蘇城說著，輕笑了一聲：「你們記者不都是這麼做的。」
報導領導人的行蹤，大多數時間固然無聊，然而，天底下的事，向來是量變積累質變的。一名記者，一生也許只有一次閃光的機會，報導企業的記者的閃光，或許是發現了一家不良企業的不良行為，報導領導人行蹤的記者的閃光，也許就是又一次水門事件。
「沒錯。」
六子只是從一個重要崗位，換到了一個非重要崗位，按道理來講，連貶斥都算不得。
六子心有所感，失笑道：「名不正言不順吧，沒有皇冠的王，它就算不得王。」
「怎麼叫沒說，我許了2000萬的廣告呢。」
「中國十大傑出青年的主辦方里，是有中央電視台吧？」
蘇城深深的看了六子一眼，緩緩的道：「你要做那種想報導什麼就報導什麼，想去哪就去哪的記者，這一次，你就不能讓自己受委屈。」
六子訝然：「你這是要去見誰？」
央視台長和副台長，那都是經常能會與宣傳口的領導做調換的，蘇城將六子以這樣的方式介紹出來，六子也算是有背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