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見證者們
監督員很自然的點頭道：「當然增加了。」
施萬可樂的握緊楊明的手，捏出了幾個印子，才給其他四人打了聲招呼，就往甲板下面去，王德煌一看，笑道：「得，咱們也別休息了，都下去參觀吧。楊主任，我們都下去可以吧？」
就此推測，至少說明大華實業對油田是真的看好。
雇傭來的英國、丹麥等歐洲工人就沒有那麼好說話了，更短的工作時間和更高的工資且不去說，光是兩個月一次的探親假就讓人焦頭爛額。附近已經開鑽的幾家歐洲石油公司都是焦頭爛額，他們的歐洲員工數量太多，頻繁回家，幾乎要兩套班子才能維持基本的運營，而兩套班子半數以上的精力和運輸資源，都耗費在了保證休息時間和福利等方面去了，整個是中國國企的超級加強版。
同在平台甲板上的，還有受到邀請的幾家外國石油公司的代表，一群人說說笑笑，近乎肆無忌憚的談論著石油期貨和現貨交易的問題。
「休息的確是分時間休息，不過，現在比較忙，人手又不夠，咱們的工人就發揚作風，減少了工間休息。」監督員說著擔心他們誤會，又說：「減少工間休息是工人自發的，也會給加班費的。」
「蘇董到了通知我們。」王德煌還記得自己的工作，叮囑了一聲，才跟在施萬可身後。
不是不能回國，而是為了追趕進度，大家都抽不出時間回國。
當然，那也要這個監督員說的是真話，王德煌很快決定去其他幾個鑽井平台也看看。
施萬可甘之若飴，他是真的做海洋石油研究的，如今雖然做了不少的行政工作，但在中國，行政和學術並不一定要分家，好的學術水平助推行政級別上升是經常性的事，進到鑽井平台內，他自然一門心思的記憶和思考。
下一次，哪怕是中海油派人來學習，他也不一定能排進隊伍里。不過，若是自己能領先一步，說不定就能成為相關領域的「權威」。
若無意外，大華實業和中海油應當會將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延續下去。
石油工人就是東奔西走的職業，哪裡有石油就往哪裡去，英國北海開採石油的時候，
王德煌一邊順著只有人寬的樓梯向上慢慢爬，一邊有意識的笑道：「你們的單井產量都有1萬噸，一年最少300萬噸的產量，比瑟坦油田大也不難想象，關鍵是能有多大。對了，這邊鑽井平台上多了人，其他的鑽井平台呢？」
王德煌等人在鑽井平台下方呆了兩個小時，直到蘇城回來，他才驚覺的問道：「我怎麼好像沒看到中國工人？有專門休息的地方？」
這就是1994年。
隱約間，這似乎也是一種氣場了。
在這個年代里，無數的央企想弄張外國的落後設計圖都要求到外交部里去，某些級別很高的軍工大廠轉型做冰箱造彩電的時候，只能照著外國畫報上的模樣設計，或者乾脆就做成蠢笨的長方形，偶爾找到一台外國的好產品，還不敢貿貿然的拆開，生怕拆掉了裝不回去，當場臨摹一張把手的圖形就心滿意足。
「比以前還多？」
海上鑽井平台的建設和使用都是相當複雜的，而且，越是早期的鑽井平台就越複雜，用起來故障率就越高，大華在有瑟坦油田的情況下，也用了五六年的時間，才培養出幾百名的合格人員，現在，在維持瑟坦油田的情況下，人力也不能說是充足。
對石油人來說，最好的褒獎就是原油了。
靠著鋼架子休息的監督員笑了：「這麼小的鑽井平台，怎麼可能設專人休息的地方。」
喝了一會咖啡，圍在桌旁的幾名南美人就說著家鄉話，回工作崗位去了，一會兒，又換幾個英國人過來喝紅茶，吃鬆餅。
憋仄的空間里，似乎永遠都充斥著噪音。人與人說話無時無刻的都在吼，中石油和中海油的五個人下到裏面，渾身都不自在。
雖然這個年代的企業人都很刻苦，但是，七八十年的中國教
王德煌探究的打量著他們。
由於90年代的中國科技水平全面落後於世界，越是尖端的技術實驗，就越需要用外匯從國外採購材料和設備，而即使花費巨資採購了材料和設備，得到的研究結論，也不過是驗證了國外同行的論文，或者重複了國外同行的產品罷了，基本不可能獲得直接的回報。
其他四人就沒有這種覺悟了，中石油的三個人不用說，都自以為要一輩子在陸上轉悠了，中海油來的另一個傢伙則是純粹的行政官員，對海上鑽井平台缺乏基本的概念，所以，在施萬可仔細看布置看設備的時候，別人更多的是在觀察鑽井平台里的工人。
畢竟，阿齊久油田所處的海面比瑟坦油田要深，建設難度和使用難度都要相應上升。有資格到這裏來工作的工人，大多處於「特殊貢獻清單」靠前的位置，他們為大華實業創造的利潤和獲得的紅利，都是超過本土員工的。
「是啊，雖然是我們自己的鑽井平台，但每天的租金還是要算到成本里的，大家都想早一點將油田找到。現在好多了，見到了原油，大家都放心了。」監督員說到此處，臉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
坐在咖啡桌上的，有俄羅斯人，有亞塞拜然和哈薩克人，也有南美人和西歐人。
監督員是基層幹部，心裏也沒有太多的想法，笑笑道：「有多大我說不準，比瑟坦大是肯定的。我在瑟坦工作過，所有指標都比我們現在差的多。」
王德煌挑起了眉毛，心想：難道大華實業的地質報告非常好？否則怎麼這麼著急鑽井。
「你們是來參觀油田的吧，來的正好，說不定還能見證這塊超級油田的誕生。」蘇城的口氣很大，聽在王德煌耳中，他卻不由自主的覺得很正常。
中海油是三桶油中技術含量最高的公司，由於業務被限制在了海洋石油方面，現實迫使他們必須增強自己的技術實力。但是，
監督員跟著爬樓梯，仰著頭，道：「又從瑟坦調了一批人，再就是你們見到的外國臨時工了。人比以前還多。」
蘇城笑容滿面，面向王德煌等人，卻是因為暗箱操作的初步成功。
施萬可曾經參加過海上鑽井平台的研發，但也僅止於2代的產品，更新的鑽井平台他上去過，可外國公司根本不讓他仔細看，連到甲板以下都不一定允許。
楊明喊來了平台的監督員，讓跟在幾個人的後面，既是做嚮導，也是免得他們做些不恰當的事。
籌集外匯當然更難了，雖然到了94年，外匯已經沒有像是80年代那麼稀罕了，但仍然很緊張，中央還是不會將如此重要資源大量批給研究機構，因此，即使是中央直屬的研究院，也不一定買的起外國期刊。
人多不是根本，進尺增加才說明工作量增大了。
與之相應的是，好容易排在特殊貢獻清單靠前位置的大華員工，也會儘可能的維持自己的位置。
所謂的歐債危機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當歐洲人都想著盡情享受生活的時候，生活必然會愚弄他們。
就是引進的技術，想要搞明白都是非常困難的，以國外的經驗，一名剛開始接觸海洋石油裝備的技術員，至少需要四五年時間，完成相當於碩士和博士生的全部課業，方能具有做研究助手的基礎，而在1982年的中國，想找一名本科水平的技術員都不容易。
站在大華的鑽井平台上，施萬可不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可他又真的看一看。施萬可心裏明白，這或許是最好的機會了。
要說價值，也不能說人家學術權威就不權威了，至少，人家是讀過外文原版論文的人。
如果其他四個鑽井平台減少工作量，王德煌也不會太奇怪，但是增加人手，那就只能說大華在積極的擴大規模。
這種90年代的學術權威非常多，任何一名學者若是懂得外語，再能弄到幾本外國期刊，小做幾個跟蹤實驗，差不多就能在國家級期刊上發表，引用還不會少。
楊明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表，最後點頭了。大華實業的鑽井平台距離世界一流水平還有一定的差距，尤其是現在使用的深水鑽井平台，僅僅是能用的水平而已，並不擔心被偷師。
這個日產7萬桶的單井，已經超出了大華的鑽井平台的承受能力，每天要維修的地方不計其數。
「這不是好多人過年都沒回家嗎？現在回國輪休的時間到了，瑟坦和新招的人到了，好多人又不想立刻就走，說要留下來到出油，人數就多了。」監督員說到此處有點小驕傲，30多歲的人了，說的還唾沫橫飛，濺梯子下面的人一臉。
其實，設計思路也是差不多的，純鋼結構的鑽井平台造價不菲，海面上的建築越重，對海面下的支架的要求就越高，為了儘可能的多放採油和鑽探裝備，生活區和通道都只能見縫插針，即使如此，鑽井平台的造價也是相當的高，國產化70％以上的情況下，大華實業仍然要為每個鑽井平台準備上千萬美元。
儘管進度不同，但無論是負責建設的工人，還是負責採油的工人，最遲也是獲得競標時來到亞塞拜然的，在此期間，即使是春節，大家也少有回國的。
王德煌等人也是從石油大會戰的年代過來的，曾經的激情歷歷在目，不禁心有所感，脫口問道：「聽說，你們勘探出了一個超級油田，有這回事嗎？」
現實的世界，從來就沒有「盡情」施展的空間。
「不能拍照，盡量不要干擾大家的工作，其他隨便。」
有了這些歐洲石油工人做對照，每半年休息45天的美國工人都變的可愛許多。
充分的經濟刺激，再加上一點點中國特有政治工作，是保證中方的海上鑽井平台持續工作的良方。
這些外國工人在大華實業都屬於臨時工的性質，水平卻是不錯，承擔著修復和維護海上鑽井平台的任務。
而若是只買期刊不驗證，也是沒有意義的。一來二去，少數
中海油有出口原油的收入，手頭上自然寬裕一些，也曾做出了不少東西，如海上鑽井平台，他們80年代的時候很輕易的就做出了2代。然而，石油系統是超貴也超速發展的項目，中海油沒有繼續三代的海上鑽井平台，他們要做四代的成本就要比同期的大華和外國公司高，時間和人力要求同樣如此。
從鋼鐵骨架上看出去，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卻也稱得上是無敵大海景。
王德煌抬頭看看，發現快要到甲板了，又連忙追問道：「進尺呢，幾個鑽井平台的進尺增加了嗎？」
重型裝備的追蹤研究就更難了，西方國家和公司的防範是一方面，中國公司能夠籌集的資金是另一方面。這個年代里，許多研究所一年的經費只有百萬元人民幣，開支了人工和基礎維持費用以後，剩下的錢都不夠做理論研究的，稍微昂貴一點的實驗就要申請排隊再等待……
一口氣糾集了6家石油公司，這即是內線交易的迷人作用，不免也有大華實業地位上升的因素。
這就是他此行的目標了，判斷大華實業的油田規模。
「那是分時間休息？」
王德煌臉色嚴肅起來，道：「開闢新油田是很艱苦的工作，沒有吃苦的準備是堅持不下來的。多好的設備，最後還是少不了人。」
鑽井平台下方很擁擠，狹窄的樓梯和狹窄的通道貫穿始終，除了滲透而來的陽光，就像是在潛艇里一樣。
由於石油沖壞了井架的緣故，平台目前有工人80多，50多人是原屬於中方的工人，20多人是從巴庫附近雇來的前蘇聯或歐洲工人，大部分人都忙忙碌碌的渾身漆黑，只有少數幾個輪休的工人，能坐在搖搖晃晃的中間連接處，略顯悠哉的喝杯咖啡或茶。
此時，大華掌握的油區，投入運行的海上鑽井平台共有5個，正在建設的尚有3個。
與此同時，施萬可卻是一臉恍惚，直到見著甲板上的蘇城也沒有醒悟過來。
巴庫原本就是一個石油城，隨著大量的外國公司進駐，也不免吸引了東西歐的石油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