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騷年，合作否？
「嘿，這幾個小子，還害羞呢這是？」方邵康跟旁邊坐著的人說道。
「好，咱去看敲瓶子的貓。」
「是昨天那人吧？」
這時候就有人過來跟方邵康搭話，比如詢問他是哪裡人，這貓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想到要來這裏唱歌等等。
決定之後，阿金點了點頭，「我是沒問題，大家呢？」
轉換思維，調節心態么？
這女人他們認識，是那個請他們唱歌的小酒吧老闆的親戚。她只是過來逛街，接到酒吧老闆的電話，就順便帶個話過來。話說完，就一甩頭髮，踩著細高跟走了。她對於這些街頭賣藝的實在看不上眼。
「突然感覺受打擊了。」一人說道。
「黑炭哪，你看，叔我是唱不動了，嗓子都啞了，錢還不夠呢，跟那幾個小傢伙們合作還能多撈點錢，你就蹲在旁邊意思意思就行，不用太費力。」方邵康抬頭對鄭嘆說道，「而且那幾個小傢伙挺可憐的，今天估計是他們最後一次在這個城市演唱了，明兒就離開，我是想幫幫忙，奈何面子沒你大。」
所以，在下面圍觀的那些大媽們朝鄭嘆喊了一聲「咪」之後，鄭嘆耳朵一扯，果斷爬樹。
一看鄭嘆將耳朵扯成那樣，方邵康就知道這貓肯定又生氣了。
說白了不過是面子問題罷了。這也是一種非常荒謬而無恥的態度，但卻又是很多人都具有的。
「嘿，你們幾個小子！」
鄭嘆突然想起了焦爸曾經對焦遠說過的一句話，「人要學會自我調節，
城市裡人們對於黑貓倒沒有那麼多的顧忌，過來看也就圖個新鮮，找個樂子。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了，不用擔心溫飽了，就會試著來給自己找樂子打發時間。這麼久了，他們還是第一次在廣場這兒看到帶貓賣藝的人，而且這配合還真不錯！
鄭嘆只能慶幸這並不是幾年後那個通訊發達的年代，要不然，前一刻自己敲了下瓶子，下一刻就被傳到網上，甚至可能被轉發N次。那樣就更難為情了。
另外四人都不反對，在走之前有這麼一次特別的經歷，大家也挺高興。他們還沒跟貓合作過呢。
一下下配合著方邵康那破嗓門唱出來的調子敲玻璃瓶，鄭嘆心裏感慨，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哪！都感覺過了幾個小時，但實際上卻只有兩首歌，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哎，快過去看，那邊有一隻貓在敲瓶子！」
五個年輕人面色都很不好，不過，從離開家到現在碰到的事情也不少了，類似的情況也遇到過，他們現在沒錢沒名聲，說白了什麼都不是，也不怪別人看不起他們。
年輕人偶爾這麼來一下，那叫叛逆或者好奇。但你一個快四十的人做這種事，人家就覺得你在抽風。
鄭嘆跳上高凳，這次比最開始的時候感覺好一些了，臉皮磨厚了一
對與鄭嘆來說，就算曾經作為人的時候品行不怎麼好，但和現在一樣，都挺好面子的，從來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淪落到街頭賣藝被人圍觀的地步。
鄭嘆在旁邊還有些小意見，這幾個毛頭小子難道還嫌棄咱？
在那兒，還坐著一個中年人，他也是方邵康租吉他的那個樂器店的老闆。阿金他們幾個除了吉他和貝斯等之外，鼓，鍵盤都是從這人店子里租的。多數時候他都會過來這裏聽這幾個年輕人演唱。
鄭嘆第一次體會到「血汗錢」所包含的意味。
商店的音樂，各種流動廣告，街舞的動感曲調，還有老太太們的民族風……
方邵康心裏也在感慨，這人的面子果然還沒一隻貓好使，老子都唱這麼半天了，嗓子都啞了也沒人關心一下，反而旁邊那隻貓換個手臂就得了同情心。剛才那位大姐一下子掏了一百塊呢！看來這個城市的人民生活水平確實不錯。
「其實……起重要作用的是那隻黑貓吧？」
敲瓶子敲得有些手酸，在方邵康考慮換歌的時候，鄭嘆換了只手，圍觀的人又是一陣驚嘆。
鄭嘆看著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腦袋垂得更低，認真看著面前的玻璃瓶，就是不去瞧觀眾。
……
「敲瓶子？」
「嗯，單反的數碼相機，那東西挺貴的，我之所以記得就是因為他那個相機。」
有了一個帶頭，就有第二個，
年紀最大的那個叫阿金的，作為這個新成立的樂隊主唱，也作為這個新樂隊的老大，招呼了各懷心思的人，準備繼續開唱。這時一個畫著濃妝的女人走過來，招呼了一下他們。
見這邊又準備開始，人群再次慢慢集中過來，現在才八點多，城市的夜生活很豐富，更何況這邊的商業廣場，相比起之前，這時候人其實更多。
方邵康在後面幫拎瓶子和勺子過來，和阿金商量后，借了個高凳放到旁邊，放好瓶子和鐵勺。
鄭嘆懶得聽方邵康在那裡胡扯，這傢伙沒一句真話，還忽悠得別人同情心泛濫。至於周圍那些熱情洋溢的大媽，鄭嘆實在受不了，爬到旁邊一棵樹上，不管下面人怎麼叫就是不下來。
女人帶過來的話主要是告訴他們今晚他們不必去了，在他們前面演唱的另一個樂隊裏面有人過生日，準備包場，估計得唱到凌晨。
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確實很不自然，再瞧瞧旁邊唱得興起的方邵康，人家都走調忘詞好幾次了，還不是唱得歡快？看來自己的臉皮還是得多磨磨。闖江湖走南北，還得靠一張厚臉皮啊。
看到那個紙盒，五個年輕人的表情都很不自然，這也太直白了。他們的道行還是沒有方邵康高。
「那個大叔……我昨天好像還看到他脖子上掛著一個相機？」
「估計是累了吧，真可憐。」一個大嬸在錢包里掏了掏，走到紙箱那裡將手上的錢塞進去。
「哎呀，那隻貓竟然還會
「是啊，合奏，當然，我水平有限，這點認知還是有的，所以，跟你們合作的可不是我。」說著方邵康指了指蹲在樹上仰頭看星星的鄭嘆，「它過來跟你們一起，怎麼樣？」
有時候鄭嘆很不理解，為什麼人們見到貓都喜歡喊「咪咪」，無論那貓是公是母，無論那隻貓有沒有名字。第一個這樣叫貓的人真他瑪有才。
「行了，趕緊開始吧！」方邵康擺擺手，將紙盒子放在顯眼的地方，然後退到一旁，坐下觀看。
鄭嘆原本蹲在樹上無聊地數星星，卻被告知要跟那幾個人合奏。
「是啊，聽說是個流浪歌手養的，那倆正在賣藝呢！」
「合奏？」作為樂隊主唱兼隊長的阿金有些詫異。
商量好之後，鄭嘆來到五個年輕人面前。
就在五個年輕人思考著今晚後面的時間該怎麼安排的時候，方邵康找了他們，說了個打算。
「還是單反的呢！」
阿金想了想，剛才那邊的情形就能知道那隻貓能拉人氣，過來大家合作的話當然可以。而且他們剛才討論的時候就準備離開這個城市去下一站了，反正也不趕時間。
「媽媽我也要看敲瓶子的貓～」
作為這個新樂隊貝斯手的那個年輕人站在一邊，沒說話，他原本就不怎麼喜歡說話。撥動著手上的貝斯，樂聲中帶著些許疲憊和掙扎。
話說回來，為什麼翻窗戶鑽門縫偷東西的時候並沒有什麼負罪感，現在當個街頭賣藝的賺自己的錢反而又難為情了呢？
對著只黑貓，五個年輕人有些不知道如何相處。
說完五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其中一人道，「靠，這麼說，這位大叔他老人家其實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跑來跟咱們搶生意？！」
「那位大叔昨天還來問過我們問題呢，沒想到今天就抱了個吉他過來。」
又唱了兩首老歌，方邵康來了個中場休息。
在鄭嘆蹲樹上躲避熱情大媽，方邵康跟人胡扯的時候，那邊在一角唱歌的五個年輕人也在談論。
以前，這個詞在鄭嘆的字典裏面只與大波妹子聯繫在一起，可是，自打變成貓，就不知道沒人喊了多少次，每次聽到這個詞，管你是誰，鄭嘆扭頭就走。
但是，今晚，卻有越來越多的人朝平時大家不怎麼注意的角落那邊聚集過去。
在大都市，夜間的城市廣場總是熱鬧非凡。
鄭嘆看看還站在周圍沒有離開的一些人，再看看那邊五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考慮了一下，這種厚臉皮的表演他已經有些抵抗力了，再幫個小忙撈點小錢也可以，舉爪之勞罷了，反正自己只需要裝模作樣敲兩下瓶子就行。
「好像挺有意思的，走，看看去！」
鄭嘆微微抬頭，看了看那個已經不知道被塞了多少錢的紙盒，換個角度來想，這也是靠自己敲瓶子賺來的，而不是去翻窗戶鑽門縫偷的。
「這招我家的貓也會。」
聽到方邵康的話，那人笑了笑，「畢竟還年輕。」
對於能不能跟一隻貓合作，五個人心裏沒底，還是方邵康過來說了幾句才安撫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