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前夜
卓切連忙解釋，這兩天自己一直率領監察隊親自在軍營查探，而且還在每一片軍營中都安插了耳目，事前並沒有發現風吹草動。據調查，今天下午消息傳播的來源有兩處，分別是阿姆斯蒂將軍的黑魘騎兵團和元老家族魔帝拉格拉羅斯麾下的人馬，而這兩人恰恰就是之前黑曜焚毀情報時的在場者。
黑馬的速度極其驚人，甚至還要超過空中魔獸飛行的速度，馬背上正伏著一個黑影，彷彿是睡著了一般，這黑馬神異無比，速度雖然快，卻比一般坐騎要平穩得多，無論地勢如何險峻都只是讓背後的主人輕輕搖動，不會跌落馬下。
決戰前斬殺大將本是相當不利的做法，然而在這種敏感的非常時期，黑曜已經抱定了寧枉勿縱的決心——目前帝都被攻陷的真相已經無法掩蓋，士氣遭到了眼中的打擊，尋常的方法難以奏效，只能用最快最有效的血腥手段才能鎮住人心和軍心。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兩人就是拿來儆猴的雞，不管是否無辜者，都必須要死。
自從經歷過上古鍊金文明的「傳承」，在半神級靈魂力量衝擊下，對超級系統的感悟有了一種新的變化，與「功能」無關，而是超級系統本身。
不僅如此，陳睿背後一個裹著黑布的長形包袱中，一把無法收入儲物倉庫的劍，也在某種技能的解析之下，飛快地變幻著未知的光芒。
生命究竟是什麼？僅僅是宇宙中一種「存在」的意義？
帝都與迪科鎮的距離相當遙遠，情報傳過來的渠道都是通過專屬的傳訊台，普通人無法得知。在各種手段的封鎖下，蒙在鼓裡的士兵們並不知道帝都已經被攻佔，依然摩拳擦掌地準備著決戰的到來。
有了這種概念性的轉變后，陳睿彷彿找到了某種瓶頸的突破口，進入了一種「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境界。比如同樣的星辰運行軌跡，不把它看過「開機畫面
首先在兩天前，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給了滿懷信心征服暗月的黑曜殿下當頭一棒。
這個時候，在暗月城北部，一匹黑馬披著夜色越過了巨摩鎮，朝雷斯鎮的方向趕去。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明天就是決戰了，在這種要命的時候出了大岔子，連緩衝或安撫的時間都沒有！
等於決鬥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對手連敲了幾記悶棍。
阿姆斯蒂和拉格拉羅斯的處決引起了相當的躁動，黑曜趕緊又對所有士兵做出擊敗暗月後任由搶掠等許諾，勉強穩住了局面。
暗月，迪科鎮的上空，紫色的月光被遍布的烏雲遮蔽。天空厚積的陰霾一如下方軍帳中某人那陰沉的臉色。
喬治將軍攻下帝都的消息早已在暗月軍中傳揚開來，士兵們無不振奮，就好像白天希亞在決戰前的動員大會上說的那樣，明天的戰鬥將是重拾赤血焰光旗的榮光，改寫墮天使帝國歷史的一戰。
如果能在這一戰擊潰黑曜，那麼父親多年的夢想，她一直背負的沉重使命，都將實現；如果失敗，不僅損兵折將，元氣大傷，而且帝都及各地一直觀望的勢力都有可能抬頭，前面的策劃會毀於一旦，暗月也將在步步緊逼下陷入絕境。無論對於她，對於黑曜，對於整個墮天使帝國來說，都是真正意義上的決戰。
換句話說，超級系統就是生命，正在不斷進化不斷孕育的生命體。
墮天使帝都，被第一將軍喬治.威爾斯所率領的瓦洛克要塞和白翎領地的聯合大軍攻佔！
這一戰，從她的父親、帝國前太子格林.路西法開始，就一直在等待著。她接任領主以後，儘管暗月一直出於被黑曜制裁和壓制的艱難階段，但依然沒有放棄過這個信念。
陳睿現在並不
攝政王殿下自己可能都沒有意識到，當初自以為是毫無懸念的一場戰爭，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需要這樣一分一厘來謹慎計算了？
當陳睿用自己所理解的生命意義去感悟和觸及超級系統的生命體時，發生了無法兼容的衝突，也發生了微妙的融合，在這種矛盾而統一的過程中，一絲絲以前所無法觸摸的感悟在加深，與超級系統的契合程度也在一點點增加。
然而就在攝政王殿下的心還沒有完全放下來之時，臉上又挨了一記耳光——就在今天下午，帝都被叛軍陷落的消息忽然迅速傳遍了整個聯軍上下！
宇宙中，生命誕生的瞬間，就意味著死亡的開始。能活幾萬年幾十萬年的龍族也好、號稱不死的屍巫也好，哪怕是傳說中的諸神，在浩瀚的宇宙真理面前，終究只不過是剎那芳華而已。任何不朽的生命都有腐朽的一刻，包括宇宙本身。
曾經無數次想象這一戰的到來，而如今當奢望奇迹般地變成現實之時，心中卻有一種夢境般的感覺。一切都是因為那個男人，那個奇迹創造者。
這時暗月城的雙足飛龍和飛行魔獸基本上全調往了前線，好在陳睿還有一直養在院子里的小黑馬，雖然地面比空中要多繞許多路，但小黑馬的速度應該能盡量彌補這個不足。
不要輕易放棄生命，不要輕易放棄自己的擁有，珍惜所存在的一切，就是他所理解的生命的意義。
希亞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相比與一貫站在敵對面的喬治將軍來說，黑曜更痛恨那個白翎領地的無恥小人西卡里，表面上討好帝都，用計對付瓦洛克要塞，暗地裡卻倒向了喬治將軍，合謀攻佔帝都。還有那些留
存在即理由，存在及意義。
當時帝都淪陷的消息傳來之時，只有黑曜、卓切、極少數幾個領主和將軍獲悉。卓切立刻提出，在決戰之前嚴密封鎖這個消息，以免軍心動搖。
另一方面，奇襲暗月西部的傑蘭特至今仍然沒有消息，有時候，沒有消息也是一種消息，事到如今，黑曜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裏準備。不過即便傑蘭特全軍覆沒，也能說明暗月西面有相當一部分防備兵力，那麼迪科鎮暗月軍的主力應該有所殘缺，明天的決戰又會多一分勝算。
活著，就是存在。在滅亡之前，一直都是存在。
只是很想你。
這是個很大的話題，也是個沒有標準答案的話題。
剎那間，黑曜幾乎以為自己的判斷能力出了問題，直到確認了一遍又一遍后，手中那份情報已經被壓抑不住的黑炎燒成了灰燼。
元老家族和留守王族投敵！第二將軍多倫.魯斯陣亡，赤魔軍團全軍覆沒！所有親信家族被連根拔起！
很想你。
明天就是決戰的日期了，但帝都聯軍統帥、墮天使帝國攝政王黑曜.路西法的臉上卻是陰雲密布，並非是因為緊張，而是這幾天陸續發生的巨大變故。
暗月再富饒、威脅再大也只是一個領地而已，帝都卻是整個帝國最重要的根基！
一直以來，超級系統在陳睿的認知里，都只是一部類似智能電腦的存在，這部「電腦」能升級，能功能具現化，而他只是一個擁有這種獨一無二福利的使用者而已。罡境、煞境……一直到現在的化境，隨著等級的提高，開發出更多的功能。
如果沒有那個男人，暗月絕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或許她還是那個苦苦掙扎的落魄公主。如果沒有暗月，以那個男人的卓絕能力，同樣能在另一個舞台上締造出耀眼的輝煌。
陳睿現在是彩虹山谷名符其實的男主人，閉著眼睛都能進入山谷和避開那些魔法陣，此時羅拉已經不在彩虹山谷，顯然是前往雷斯鎮參加決戰了，陳睿利用彩虹山谷的空間通道，迅速回到了暗月住宅的花園。
訓練場中的一天相當於一百天，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狀態欄中一直艱澀不動的化境經驗值以一種驚人的速度開始跳動起來。但陳睿並不知道這些，他已經忘卻了時間，忘卻了自己，完全沉浸在這種融合的玄妙境界之中。
黑曜原本就生性多疑，在帝都淪陷后就對身邊所有的人產生了懷疑，最怕就是聯軍中的元老家族和王族如同帝都那些傢伙一樣背叛他，如今消息泄露事件如同導火索一般，點燃了黑曜一直壓抑的暴怒，不顧眾人求情，直接將阿姆斯蒂和拉格拉羅斯拿下並斬首示眾。
然而目前的形勢已經是騎虎難下，無論是按兵不動或者貿然撤軍回攻帝都，都會遭到暗月和帝都的兩面夾擊。唯今之計，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先滅掉暗月，再殺回去給帝都那些叛逆們雷霆一擊。
喬治！西卡里！元老家族！留守王族！黑曜咬牙切齒地詛咒著每一個背叛者的名字，整個指揮中心幾乎被憤怒的力量化作齏粉。
在小黑馬如風的奔行中，晨曦已經披著薄霧緩緩變得明亮起來。
在迪科鎮南面的雷斯鎮，暗月軍的中央軍帳中，希亞靜靜地獨自站立在懸挂的軍事地圖前，心緒起伏，到如今這種時候，再臨時抱佛腳地研究什麼戰略戰術已經是畫蛇添足，是龍是蛇，就看明天的戰鬥了。
與之前伊莎貝拉故意刺激她鬥志時所產生的振奮不同，這一種真正的寧靜。
黑曜氣急
卓切緊接著又特別說明，並沒有確鑿證據顯示消息泄露是出於阿姆斯蒂和拉格拉羅斯的授意，這很可能是敵人的詭計。
這一人一騎正是陳睿和小黑馬，陳睿在平定帝都之後，得知了暗月與聯軍定下決戰的消息，由於在盜取墮天使之劍時，星空之門的兩個星點都設在了帝都，已經直接趕回暗月，但他還有一條捷徑，那就是帝都城郊的彩虹山谷。
從混沌空間到恆星再到星系的形成，整個過程就是一個宇宙生命演化的歷程，尤其是那些星球上的動物、植物乃至人類，給他的感覺都是活生生的存在，而不是數字化的虛擬之物。
卓切的反應和忠誠讓黑曜心頭略寬，這個建議正合心意，他當即命令卓切親自帶隊監察，在各領地巡查，防止姦細散布流言。
以往的種種如畫卷一般在眼前浮現，希亞起伏的思潮漸漸變得平息下來，只有那種淡淡的溫馨縈繞在心間，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
除了帝都的好消息外，西面也傳來捷報，阿西娜在瓦藍要塞成功地瓦解了帝國第三將軍傑蘭特的奇襲，傑蘭特本人被生擒，麾下劍齒虎軍團兩千士兵成了俘虜。如今能夠利用的有利因素已經基本全部發揮了作用，關鍵就看明天一戰了。
陳睿沒有去想太多這種廣義上的東西，作為一個人類，他想的就是簡單意義的生命，比如自己。人的生命可以通過血脈一代代延續下去，即便無法延續，死後化作大地的土壤或塵埃，又將孕育盛放出花草，以一種新的生命存在。生與死，毀滅與誕生，循環不斷，這是生命的真諦，也是宇宙的至理。
開弓沒有回頭箭，不論明日之戰的結果怎麼樣，她都不會後悔，就好像那個男人當初喊著「為了長公主」，獨騎沖向赤幽十萬大軍的時候；就好像在密室中，一個「蠢女人」第一次對他敞開心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