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4章 月夜
毀滅的氣息愈發強烈，彷彿隨即會爆發而出。
儘管隔著面紗，依舊能感受那種溫潤，彷彿連靈魂都能融化在其中。
「陛下，金耀領地首先是通過各地的光明之殿，向整個人類世界各個帝國、王國的貴胄和信徒們發放了一批限量版的免費魔法遊戲頭盔。」
「去吧，我有些不舒服。需要休息了。」維羅妮卡的聲音顯得很平靜。
記憶中，原本已經破碎的殘片正一點一滴地凝聚起來。
學院中，少年邂逅了姐姐一般的維羅妮卡，從小失去了母親的少年被這位老師深深的吸引。
看著那種溫柔的微笑，如果不是他知道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會以為只是很尋常的一次親吻。
可惜，依舊無法改變那個結果。
「你確實不知道，」雷克斯大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彷彿看透了這位老臣子的心思：「因為你只是老科瓦奇，而他，是『阿瑟』。」
只是，在「陳睿」的感應中，維羅妮卡此時的情緒帶著不安和恐懼，還有一絲隱藏多時的另類氣息。
另一種熟悉的感覺。
陳睿沒有避讓，只是凝視著她的眼睛，這一剎那，他有種恍惚的感覺，記憶卻變得更加清晰。
真情總是能夠打動人，一直有些孤僻的維羅妮卡終於接受了這個弟弟。
雷克斯大帝揮了揮手，老科瓦奇躬身而退，不覺間，腦門一滴冷汗滑落了下來。
與外人相比，對龍之谷的內幕，雷克斯大帝要清楚得多，無論是黃龍酒
維羅妮卡嗔怪地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留點帶回去給伊妮，男人可不能這麼自私。」
幽深的月色下，遠處一雙星辰般的眼睛正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幕。
皇宮，書房。
良久，血紅空間中那恐怖的動蕩力量方才停歇了下來。
溫暖漸漸淡去。
一開始是非常純粹的姐弟感情，那是阿瑟最快樂的兩年。
維羅妮卡似乎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這些往事，另一種情緒開始出現，與毀滅、恐懼糾葛一處，相持不下。
被她藏在背後的另一隻手，緊握的拳頭正顫抖著，手背上的肌膚已經出現了奇異的裂紋，掐進掌心的手指深入肉中，一絲絲鮮血滲透而出，滴落在地面。
毀滅。
這一絲氣息對於陳睿來說熟悉無比。
「龍之谷」三個字雷克斯大帝並沒有說出來，但心頭卻是波濤起伏，「真正好戲」——魔法遊戲，就是阿瑟說的「真正好戲」！
「老師喜歡就好，以後我經常做給你吃。」
「沒錯，確實很驚人，據我初步估算，這筆投入幾乎佔了整個黃龍酒前期收益的七成，甚至更多。」老科瓦奇聲音中帶著感慨，
「如果，」維羅妮卡的笑容更加淡然了，「我已經墮入不見陽光的深淵呢？」
「現在魔法遊戲的首次銷售就引起了整個世界的沸騰……」老科瓦奇的苦笑道：「金耀領地一場的魔法遊戲頭盔訂貨會，就幾乎趕上了三年一度的人類世界商貿大會的盛況，連一向高傲的精靈族都來了，這還只是一個開端！對於魔法遊戲的收益來看，魔法遊戲頭盔的本身還是一小部分，魔法遊戲頭盔的充能費用，理論上可以無限持續下去！可以想象，這個魔法遊戲將會帶來怎樣巨大而長久的利益！如果說龍族是魔法遊戲的創造者，那麼三殿下則是真正賦予這個遊戲廣闊生命力的第二『母親』！這樣的眼光，這樣的魄力，這樣的才華，無論是帝國的政務院、商務司甚至是整個人類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人與之比肩！」
在陳睿身影消失的一剎那，維羅妮卡身畔的空間驟然大變，變成了血紅的天地，喉間發出一聲可怕的吼聲，凶戾的力量澎湃而出，彷彿某種凶獸肆虐，一時天崩地裂，整個空間都在顫抖著。
「你親手做的？」維羅妮卡有些驚訝地看著泛著水果清香的奇怪點心，拿起勺舀了一塊，放在嘴裏，眼睛微微亮了
「老師？」
走了幾步，維羅妮卡身畔的幾片花瓣忽然化作無聲無息地化作齏粉。
這一刻他沒有用「老師」的稱呼，而是直接叫出的了她的名字，轉身而去。
「阿瑟.羅蘭。」老科瓦奇有些多餘地補充了一句，卻讓雷克斯大帝陷入了沉思，放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食指不斷點動著。
陳睿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盤子，笑道：「所以，這個遺憾我代她解決了。」
「老師……如果你想，我可以一直陪著你。」
「這是最後一節禮節課了。」維羅妮卡微笑著坐了下來，「遺憾的是，今天伊妮沒有來，我準備了她最喜歡的玫瑰糕呢。」
隨著年齡的增長，少年的心思悄悄發生了變化，在他的生命里，除了病故的母親，沒有任何女人能夠取代維羅妮卡，早已把這位「姐姐」視為一生相隨的女人。
陳睿彷彿沒有察覺一般，依舊沒有回頭，朝前一路走出了紫苑宮。
紫苑宮。
這麼說來，連龍族都……
平靜而溫暖。
「免費？」王座上的雷克斯大帝皺了皺眉，「全人類世界？哪怕是一部分，這筆費用也相當驚人吧。」
那隻溫暖的手遠離而去，少年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老科瓦奇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變成了：「我不知道。」
陳睿輕輕撫摸著剛才被吻過的臉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維羅妮卡，等著我。」
「老師……」陳睿清晰地感覺到，
「老師，這是我來之前親手做的布丁，一種很新穎的小點心，你嘗嘗。」
那隻手輕輕輕輕撫摸著的臉龐，一如「阿瑟」記憶中的溫暖。
「你啊……」維羅妮卡微笑著搖搖頭，手裡忽然被塞進一個小杯子。
沒有身份的威迫，沒有多餘的邪念，只有那種渴望關懷和親近的心。
以遠處宮女們的眼力，根本看不到這些，就算仔細觀察也只能看到某棵樹下的樹蔭形狀有些扭曲，掉落的花瓣紛紛消失不見，根本不知道空間的真正變化。
龍煌帝國的帝王站起身來，在書房中來回踱步，驀地一側頭，就看到了一旁牆上的畫像里，那個端莊美麗的女子正沐浴在窗格灑落的月光下，微笑地注視著他。
只要對方一動念，就會身首異處……如果，陳睿還是原來那個「阿瑟」的話。
冒著雨，趕回龍煌帝國。
花園的元桂樹下。
「沒事，只是覺得溫暖，」維羅妮卡抬起頭，眼中異狀早已消失，依然微笑著，「老師很高興，因為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維羅妮卡手指顫了顫，慢慢舉起來，似是要伸向他伸出的那雙手，終是改變了方向，摸向他的臉。
作為服侍多年的老臣，老科瓦奇心頭隱隱有些發寒，只有兩種情況下，陛下才會有這種習慣性的東西，第一是不安；第二是……殺意。
「不知道。」老科瓦奇答了一句，頭垂得更低了，這個
這隻溫暖的手，在臉上撫摸著，就好比一把鋒利的刀刃在喉間來回比劃。
深淵……么？陳睿直視著她的眼睛，緩緩伸出伸出手：「那麼我就用這雙手，將你從深淵里拉出來。」
然後，在雷克斯大帝的寢宮外跪求了整整三天，直至昏迷不醒，大病一場。
「哈哈，」陳睿的掌心多出兩塊精緻的小糕點，「老師上當了，我偷偷藏了兩塊在空間戒指里。」
陳睿的星力已經蓄勢待發，然而出乎意料的，沒有殺戮，也沒有毀滅，只有兩片輕顫的唇輕輕地印在了他的臉上。
「上古傳承，制器宗師，光明教會，黃龍酒，」雷克斯大帝沒說一個詞，眉頭就微微一動，「這些倒還罷了，為什麼連……」
只剩下那個依稀婀娜的身影，用已經變成可怕利爪的手扶著自己的雙肩，顫抖著坐了下來，蜷縮著身體，彷彿一隻折翼的孤雁。
「三十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這樣盛讚一個人。」雷克斯大帝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他確實耀眼，太耀眼了……是否還會更加耀眼？」
同一片月光下。
無論是哪一種……老科瓦奇都感到不寒而慄。
維羅妮卡望著手中布丁，眼睛忽然有些泛紅，低下頭去。
直到那場聯姻的宣布。
「你明天就要去藍耀帝國，這算是老師給你的送別。以後成婚了，就不要再來這裏了，好好對那位蘭碧絲公主，還有伊妮和羅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