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蘭碧絲的志向
「當然，」陳睿笑道：「我相信你來這裏，並不只是為了和我敘舊或提前見面而已。」
「不。」蘭碧絲眼神中顯出堅定不移，「我已經走到了這種地步，絕不會再回頭。我要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被別人掌控，很抱歉，也包括你。這是我自己選的路，我會一直走下去，直到徹底掌握自己，掌握帝國所有人的命運。」
蘭碧絲陷入了沉思，半晌方才開口道：「這種優厚的交易條件，我似乎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你確定能讓我得到教會的支持？」
蘭碧絲一震，美眸中泛出灼灼地精光來，緊緊地盯著陳睿的眼睛，居然是這個條件……「阿瑟」這一趟來到藍耀帝國「迎親」，根本就另有圖謀！
「你的能力……準確的說，是你七年的變化真令我驚訝，」蘭碧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驀地嫣然一笑，「或許，我放棄這樁婚姻是一個錯誤？」
原本認定對方會拒絕的蘭碧絲一驚，準備好各種說辭頓時沒了用武之地，訝然道：「你……答應了？」
最後一句話讓蘭碧絲的目光掠過緬懷之色，隨即露出笑容來：「你所說的『制器師』的天賦，我想並不是合所有的制器師，對嗎？阿瑟宗師閣下。」
「怪不得那位樞機主教格拉林會在這個時候訪問帝都……」蘭碧絲忽然想通了許多事情，脫口而出，「你是光明教會的人？」
「我不願意！」蘭碧絲的答案十分肯定。
陳睿也笑了，拿出一瓶酒兩個杯子，給她斟了一杯酒，舉了舉杯：「人生的際遇各有不同，宗師其實只是個僥倖，七年來最大的一個僥倖。」
陳睿暗贊蘭碧絲的反應速度，事實上，格拉林訪問藍耀帝國，確實是當初拉斐爾降臨金耀領地時就商量好的計劃，目的就是為了圖謀聖杯。格拉林在時間方面還是掐得比較準的，只不過，「阿瑟」在雅格達城意外地「受傷」讓這位樞機主教大人真正地嚇了一跳。
「這沒有什麼應該或不應該的，」蘭碧絲搖搖頭
「確定，格拉林就在驛館，我可以安排你們見面詳談，」陳睿的回答不假思索，「不僅如此，我知道你一直想籠絡摩爾鄧家族，這一次法師塔林事件中，科瓦隆特大帝的私生子埃德意外身亡，利爾德和摩爾鄧家族陷入了大麻煩中，對你而言，同樣是一個好機會，這方面，我也可以發揮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你應該知道答案，」蘭碧絲眉頭一挑，打量了陳睿一陣，反問道：「我是否可以把這個提問當做是一個解決問題的良好開端？」
這個意料中的答案讓陳睿深吸一口氣，緩緩頷首，其實蘭碧絲並不知道，眼前這個「未婚夫」曾是她想要招攬的人，比她想象中要更了解她的追求和堅持。
陳睿坐了下來，沒有繞圈子，直接說出了想要的東西：「聖杯。」
「抱歉，有些失態了，」蘭碧絲喝下一口酒，藉機深呼吸幾下，情緒恢復了正常，目光掠過一絲異色：「你居然這麼冷靜？冷靜得出乎我的意料，看來你真的變了很多。」
蘭碧絲沉默了片刻，忽然露出動人的笑容：「這種話，倒有些像當初那個『阿瑟』了。看來你的那兩位女性守護者擁有讓許多女人羡慕的真正幸福，或許維羅妮卡老師也會有一個好的結局？」
「我懂了，我的出現，尤其是出現的時機，是個錯誤。」陳睿站起來，走了幾步，嘆了一口氣。
「這個條件不可能！你不覺得想當然了一點？」蘭碧絲堅決地搖搖頭：「聖杯是帝國的最高聖物，我只是頂了個公主的頭銜而已，價值根本不可能與聖杯相提並論！」
「確實是一場提前的重逢，」蘭碧絲很快就鎮定下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知道信使這個身份有些突兀，會引起懷疑……但是，我好奇的是，為什麼你一眼就看破了是我？我的變形術可是老院長卡萊爾親授，就算是聖級強者都未必能看
「為什麼認為我是教會的人？」
「只是這樣？」蘭碧絲見他沒了下文，微微皺眉，問了一句。
「為什麼要反對？」陳睿攤了攤手，「就算我不答應，你也有許多預備的計劃吧，我不相信你沒有任何準備或把握就會來到這裏。最關鍵的是，婚姻對我而言，並不只是政治的籌碼，而是真正的人生大事，包含了『情感』、『責任』和『承諾』……這裏面不包括『勉強』。」
「我得到情報，風靡世界的魔法遊戲技術很可能是出自龍之谷，雖然不知道這個情報是否準確，但魔法遊戲的設備是由金耀領地製造，推廣是由教會實施，這一點眾所周知，你和教會必定有著密切的利益關係。而且你失蹤七年後，第一次出現就是由那位格拉林大人陪同，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猜測你是教會中人，甚至你消失這七年，很有可能也與教會有關。」
「或許，你心裏是另外一種感覺，因為你所痴戀的女人，最終還是嫁給了別人。」蘭碧絲露出嘲諷的笑容：「事實上，作為藍耀帝國的公主，其實政治婚姻是難以避免的。說實話，我對你並沒有惡感，嫁給你或許比嫁給那些討厭的傢伙要更好一些。就在我已經認命的時候，作為未婚夫的你，失蹤了，這一失蹤就是七年。這七年裡，我經歷很多很多，如果不是你那位父皇所施加的巨大壓力，我早已在利益的漩渦中一次次『被』嫁了出去，就好像一件貨物！你一天沒有出現或者說雷克斯大帝一天不鬆口，我就只能守著那個『未婚妻』的銜頭做一個『活寡婦』直到終老！無數流言、眼光、陰謀……幾乎將我擊潰，我不甘心，不甘心接受這樣的命運！」
「只是對未婚妻一些必要的了解而已……不要告訴我，你對我歸來后的動向一無所知。」陳睿認真的眼神顯得沒有一絲笑意，「你的志向
兩隻酒杯碰到了一起。
我命由我，不由人；人命由我，不由天。
陳睿默默的聽著，感受著蘭碧絲的情緒波動，半晌方才問了一句：「所以，你有了自己的計劃？」
「怎麼，不應該么？」陳睿微笑地看著蘭碧絲，終於要進入正題了么？
「只是這樣。」
「你錯了，聖杯有再大的力量一隻是個死物而已，在我看來，你的價值要遠遠超過了聖杯。」陳睿笑容一斂，「蘭碧絲.希伯，年青一代中最為優秀的希伯皇族。科瓦隆特大帝的幾個皇子都不成器，唯一勉強能與你競爭的就是二皇子維克多。你已經收攏了將近三成國會的聲音，精靈族對你的印象相當不錯，聖堂同樣有不少強者明裡暗裡在支持你，單是你個人手下的人才和掌控的實力，就非同小可，比如……星光學院的那個小團體集英社，如果我堅持要娶你，除了一些死忠外，這些實力都將徹底離開你的掌握吧，事實上，據我所知，在藍耀帝國重新宣布我們的婚事後，你手頭的勢力已經受到了相當的衝擊了。」
陳睿故意皺了皺眉：「公主殿下的意思是……我的出現，破壞了你的某個計劃？」
「所以，七年後，你現在又重新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從另一個角度上講，她與陳睿有些相似，都想掌控自己的命運，只不過選擇的路不同罷了。
阿瑟如今記憶碎片大多數都完整了起來，蘭碧絲是當年他在星光學院的小學妹，作為兩大帝國的
只不過，等到真正徹底掌握帝國的時候，或許她會發現已經失去了曾經想要掌握的真正自己。陳睿想到凱薩琳，想到雷克斯，心中莫名地有種喟嘆的感覺，不管怎麼樣，就好像她自己說的那樣，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會一直走下去。
「七年了，當年什麼都不懂的小女生已經快二十歲了，而當年那位痴戀維羅妮卡老師的男生也變成了今天名動天下的宗師，」蘭碧絲接過酒杯，輕輕地茗了一小口酒抬頭注視著他，「是否可以告訴我，你消失的這七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希望吧。」陳睿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東西，既然已經達成共識，我們可以安下心來談一談交易了，真正的開誠布公。」
「那麼，你希望我怎麼做？」
「不錯，我發誓要把握自己的人生！不會再讓別人操縱自己的命運！」蘭碧絲冷笑了起來，「就在我重新振作起來，重新規劃人生，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計劃前進的時候，你卻在失蹤七年後忽然出現了！」
對於蘭碧絲而言，現在出現的「阿瑟」，確實已經成為多餘的人。
陳睿淡淡地說道：「只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為了活下來拚命掙扎而已，所幸，活到了現在。」
陳睿深吸一口氣，舉起了酒杯：「我佩服你的堅毅，也尊重你的決定，那麼……預祝你成功，蘭碧絲殿下。」
「值得稱讚的推理。」尤其是最後一句話，讓陳睿露出神秘的笑容，「不過我們談論的重心似乎偏移了，還是回到聖杯上來吧。」
在來這裏之前，她一直有著先入為主的觀念，腦子裡儘是怎麼說服阿瑟放棄這段婚姻，心中已經做好了應對各種困難的準備，然而現在突然發現對方竟然也是為了婚姻以外的目的來到這裏，心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
「我只是想鄭重地明確你的態度而已。」
「時間和環境能夠改變許
蘭碧絲點點頭：「你，想要什麼？」
「『我們』的成功，阿瑟殿下。」
陳睿看著蘭碧絲激動的樣子，點點頭：「我明白你今天的來意了。」
「看來你對我的了解還真不少。」蘭碧絲的眼眸中精光稍縱即逝，「阿瑟」剛才說的可不僅是她表露在明處的實力，尤其是「集英社」，是她的秘密武器，卻被一語道破。
「我希望你的猜測……或者叫祝福能成真，可惜，事實是我差點被那個該死的傢伙用一個捲軸害死，隨後又倒霉地被什麼大人物的餘波重創。」陳睿指著自己的憔悴的臉，嘆了一口氣，「實話對你說了吧，之所以看穿你是因為我得到的一種特殊的能力，你可以把它看做是制器師的對某些領域的天賦，其實這種天賦並不能完全洞穿變形術的掩飾，最主要的是，是你給我的熟悉感，我彷彿看到了當初那個喜歡靜靜在圖書館看書，但有時卻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小惡作劇的那位……小女生。」
「現在還來得及反悔，」陳睿聳聳肩：「你是否打算保留這個權力？」
這是真正的蘭碧絲。
「我承認，重新出現的你，比想象中的更優秀，手段非凡的領主，名動世界的宗師，同時也是非常有希望成為下一任龍煌大帝的繼承者——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會放棄志向和追求，作為一個附屬品、花瓶甚至是貨物將一生都交在自己以外的人手中！絕不！」
「我可以開誠布公地說么？」
蘭碧絲微微頷首：「當年在學院讀書的時候，我還只是個懵懂的小女生，就好像你所說的那樣，喜歡靜靜地在圖書館里看書，不時捉弄一下人，也曾憧憬過書里的愛情，卻根本沒有過多地考慮人生或計劃。在帝國宣布了與你的聯姻后，我的一生忽然就被這樣定了下來，一個小女生還不明白什麼是愛，就要嫁給一個肯定不愛自己的男人，你……無法理解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