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章 未來的軌跡
「姬婭姨姨，讓我來叫你去吃飯。」
密林中央有一幢小小的茅屋，茅屋的門口有一個高挑而苗條的女性身影，穿著一身清涼的短袍，面容秀麗，一雙銀眸閃閃發亮，深綠色的長發微微捲曲著，兩側隱隱露出尖尖的耳朵。
「父親……」從齊藍婭的稱呼看得出來，這個斗篷人正是精靈一族最負盛名的傳奇先知艾路西爾。
儘管摩爾說過這是宿命，但如果當初沒有元素源力、沒有始源碎片，那麼一切都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自己能夠戰勝拉斐爾、阿巴頓甚至是米迦勒和撒旦又怎麼樣？依舊無法改變這些，改變所謂的宿命。
「所以，你嘗試通過某些變化來改變它？」齊藍婭若有所思，忽然一震：「那麼，你讓那個人類保管自然之樹……」
「不錯，是我委託費諾亞轉告那位『阿瑟』殿下，不要如約讓自然之樹回歸林海的。」艾路西爾頓了頓手中木杖，蹣跚地走了幾步。
齊藍婭撇了撇嘴：「哼，父親大人的弟子有好幾個，但女兒只有一個，尤其你的女兒同時也是得到最多真傳的弟子，為什麼對我保密這麼久？你不是說我也有大預言術的天賦嗎？」
命運……究竟如何超越？
陳睿搖搖頭：「來勸人不要借酒消愁的傢伙，不該像你這樣勸酒吧？」
一旁傳來一個沙啞生澀的聲音，原來在這位精靈女子身旁，還有一個穿著深綠色斗篷的身影。與精靈令人矚目的卓然氣質相比，這個身影更像是黑暗
與這片天空的陰霾相比，另一片天空顯得燦爛而耀眼。
艾路西爾沒有回答，只是抬頭看了看天空，剛才還萬里無雲的晴空忽然變暗了下來，陽光被出現大片陰雲遮蔽了，氤氳中響起了轟隆隆的雷聲，似乎很快就要下雨了。
完成姬婭姨姨交付的艱巨任務的小丫頭高興地飛起來親了爸爸一口，拉著陳睿朝院落走去。
羅拉，正面臨著最危險最艱難的路，在她最需要幫助和慰藉的時候，他卻無能為力，甚至連陪在她身邊都不能。
「既然未來在變化，為什麼你還堅持要讓那個人類掌握自然之樹？」
「喂，你這樣喝酒太小氣了吧。」帕格利烏看著陳睿慢慢地喝了一口，「借酒消愁的傢伙不該一口氣喝光么？」
作為艾路西爾的真傳弟子，大預言術天賦的擁有者，齊藍婭已經想到了什麼，忽然沒有說下去，只是臉上露出恐懼之色。
「一個人喝酒沒意思。」帕格利烏的聲音響了起來。
陽光散落在茂密而蔥鬱的林海，樹冠中折射出無數道光柱，將有些清冷的林間渲染得更加溫暖。
陳睿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發現手中的酒瓶又空了，手中又現出一瓶來，還沒有擰開瓶蓋，這瓶酒忽然脫手而出，飛向了身後的人影手中。
「確實如此。」齊藍婭嘆了一口氣，「無論是哪一位精靈，在知道自然之樹被
「我可不是婆婆媽媽的傢伙，況且你的事情已經有那麼多女人操心了，我只是想喝點酒而已，再來幾瓶。」帕格利烏可不是講客氣的人，將陳睿後面拿出幾瓶酒都攬了過來。
從大地之域回到暗月後，除了喝酒，陳睿就幾乎就沒有吃過什麼，也沒有做其他的事情，只是沉默著。
毒龍嘿嘿一笑：「嘿嘿，人家女皇陛下整個人都是你，這點酒算什麼？不過話說回來，『特供』的就不是一樣，這酒香堪稱醇厚無比，遠勝普通貨，可惜洛蒙那貨要突破了正在閉關，否則一定會吸著鼻子飄過來，還有多少存貨，都拿出來，別小氣！」
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空酒瓶，事實上，陳睿並不嗜酒，只是平時受兩個酒鬼夥伴的耳濡目染，加上這個世界好友之間飲酒是最常見的禮儀之一，所以他的真實的酒量（不用力量作弊）慢慢鍛煉了出來，但是像這樣連續幾天喝悶酒還是第一次。
陳睿愛憐地抱住了女兒：「怎麼了？」
「我可沒你那麼糾結。」陳睿喝光了手中酒瓶的最後一點酒，但手中沒有再出現新的酒瓶，「其實我也沒有想不通，只是在思考一些問題而已。」
「齊藍婭。」
「因為……有些東西，無論預見多少次，都不會改變。」艾路西爾握緊了手中的枯杖，「這就是『命
「你的心情似乎還是沒有好轉？」
「我很明白你現在的心情。」帕格利烏喝了一大口酒，「要是以前，可能還不明白。」
「你倒是慢點喝……」陳睿看著帕格利烏喝酒的速度，「那是凱薩琳給我的貢品紫漿果酒，數量有限，喝完就沒有了。」
「下次你見到那個人類的時候，把這件東西交給他。」
「失去」的感覺，簡直無法用文字或言語形容。
暗月住宅，陳睿坐在地上，眺望著籠罩天空的陰雲，喝了一口酒，默然不語。
「預言並不是一個值得慶幸的天賦，相反，越是能看清未來的一些軌跡，越會感到掙扎和煎熬，而且我們所看到的未來，只是一點可能的軌跡，每一次預見它說不定都會不同，或許正因為你看到了它，所以，它也在改變。」
「只是這樣么？」艾路西爾笑了笑，雖然那半邊臉顯得猙獰臃腫，但另外半張臉卻是一片慈靄：「其實，你最生氣的是，我現在才把這個真相告訴你吧。」
望著女兒晶亮的大眼睛中閃動的期待之色，陳睿的心頓時變得柔軟了起來，深吸一口氣，站起身，臉上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好。」
孩子其實是相當敏感的，朵朵早就察覺到爸爸情緒很低落，這幾天一直小心翼翼的，也沒有來驚擾陳睿。聽到爸爸主動召喚，小丫頭立刻走了出來，
「好吧，你贏了。」陳睿苦笑著又拿出了四、五瓶，「真沒了。」
其餘的五位元素君王，包括親厚的藍博斯特、賽斯汀以及看上去最不像朋友的黑格爾，其實都是朋友。
「朵朵。」
斗篷后，艾路西爾兩隻迥異的眼睛同時變得深邃起來，彷彿穿透了烏雲，也穿透了時間和空間，半晌，方才長嘆了一聲：「天，終於要變了。」
齊藍婭看著出現在手中的一件東西，露出意外之色：「這是……」
「不必開解或推卸什麼，你自己都說過，人無完人，而且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風順的。你或許做對了，或許做錯了，但做了就是做了，往回想那麼多幹嘛？還不如想想以後怎麼辦。」
「爸爸……」
「知道了。」
「別自作多情了，你要死要活和本大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想趁機過個酒癮，」帕格利烏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小貝蒂這幾天發話了，讓我試試那啥求子秘方，但必須先戒酒一段時間，這可是真的悲催了，偏偏她還看的緊。不過，要是能生個像朵朵丫頭那麼乖的女兒倒也不錯，諾……說朵朵、朵朵就到。我先走了，找個地方馬上把酒氣蒸一蒸，免得被小丫頭聞到一會又去小貝蒂那裡告黑狀。」
陳睿聽懂了毒龍的意思，以前那個出生只看到蛋殼的帕格利烏，是個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傢伙，標準的龍不為己天誅地滅，但是現在不同了，他已
說著，帕格利烏吐出一口酒氣，伸了個懶腰：「不過，心情也好態度也好，總有個適應或調解的過程，就好像我當初剛剛知道自己忽然多了個地面世界龍之谷的老爹時，還當場和帕爾戈里斯翻臉了，後來過了好久才放下鬱結。」
兩人喝著酒，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毒龍說完，一閃身，消失在原地，陳睿回過頭，就看到後面的牆壁探出一個小腦袋來，正是自家的寶貝閨女。
「爸爸，我們現在就去吃好不好？朵朵幾天都沒有和爸爸一起吃飯了……」
「只是也想喝點酒而已。」毒龍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邊，牙齒熟練一磕，瓶蓋就飛出去，和陳睿手中新出現的酒瓶碰了碰，一仰頭，咕嚕咕嚕幾下見了底。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父親應該聽得到族人們不滿的聲音，大家都在質疑你當初讓那個人帶走自然之樹的決定。你是精靈一族的最高導師，這麼多年來，精靈們一直對你深信不疑，只是，自然之樹是精靈一族最重要的聖樹，也是涉及到生死存亡的生命之樹。你讓外人來掌控聖樹原本就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決定，如今那人逾期不歸，至少在表面上來說，已經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不僅是你這位傳奇先知，就連麗芙陛下都受到了連累。」
摩爾，最好的朋友，就這樣永遠離開了他，如此突然，他幾乎來不及接受，也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