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2章 眼睛
同樣，這也是一雙冷酷的眼睛，因為眼神中帶著俯視一切的漠然。
在這寶石狀事物凝固的一剎那，光繭徹底消散在彩雲之中，雲端之上，彷彿有什麼緩緩地睜開來。
只見茂密的樹冠飛出六道光華，落在了剛從六芒星陣崩潰中恢復過來的六大元素神使的身上，六大元素神使一時無法動彈。
而大樹光柱中是一位男子，以陳睿這個位置和所剩無幾的力量，只能依稀感覺到那依稀是男子的大略輪廓，無法感應到更多。
六芒星陣中，原本已經虛弱不堪的星河驟然閃耀起來。
在光柱沖入雲霄的一剎那，之前受到諸天星神鑒融合之力衝擊都巋然不動的光繭驀地顫抖了一下。
六位元素大神使大驚之下，想要上前阻止，卻被先前大樹釋放出的光華所禁錮，一時無法脫身。
陳睿一抬頭，就看到了光芒中，赫然是一棵大樹的虛影。
六芒星陣開始顫動起來，即便是「極宙湮滅」那麼強大的氣息，居然也開始有點鎮不住了。
因為過程極其艱難痛苦，而且太過危險，隨時有靈魂崩潰的可能，所以不敢輕易嘗試，然而如今，他已經豁出一切。
陳睿心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句話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驀然清醒的陳睿下意識地朝後一看，發現身後居然多了一樣東西，饒是此時此刻，他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一雙眼睛。
此時兩人依舊對視著，陳睿能夠看清的只是有元素女神的眼神，看似淡漠的眼神始終凝視這對面
那麼，天地是否以自身為芻狗？還是除自身以下皆為芻狗？陳睿正思緒飛快轉動時，那雙眼睛已經看向了他頭上的那道光柱。
十九個星座，包括最黯淡的彩虹星座慢慢重疊在了一起，似乎是要完全地融入到體內。事實上，這種嘗試對陳睿來說並不是第一次，只是，在平時的修行中，無一例外地都失敗了。
說天道無私也好，天道無親也好，終是無情。
很快的，在元素大神使們駭然的目光中，「極宙湮滅」的威力開始一分分倒退。
交織錯落的彩光齊齊朝陳睿爆發而來，六芒星陣就彷彿一張巨口，正張合著鋒利的牙齒，要將中央的陳睿咬成粉碎——這一擊的威力明顯在前一記之上，六位大元素使應該是全力以赴了。
陳睿的雙眼已經看不到金色的瞳孔，完全變成了耀眼的星光，整個人彷彿太陽一般耀眼，這種壓縮融合的程度已經超過平日修行時能夠承受的極致了，儘管繼續下去可能是形神俱滅的結果，但是陳睿還是沒有停下來，怒吼聲中，「極宙湮滅」居然徹底化為烏有，整個六芒星陣也潰散開來，元素大神使們紛紛倒飛了出去。
就在此時，陳睿忽然感覺到岌岌可危、已經臨近崩潰邊緣的靈魂被什麼包裹了起來，居然停止了潰散的趨勢。
那光柱中，不知何時，也有一雙眼睛已經睜開，正注視著彩雲端的眼睛。
居然是這件東西！
快要時間了。
下方那塊透明的五色寶石瞬間就遍布裂紋，下一刻，完全粉碎開來。
羅拉背後的蝶翼已經快要完全成型。
那雙眼睛淡漠地俯視著下方的一切，目光掠過羅拉、陳睿、六大元素使、大樹，眼神沒有絲毫波動。
這是一雙美麗無比的眼睛，瞳孔中蘊含的深邃足以媲美無盡的夜空。
這隻手慢慢地伸向了拉芙蒂女神的臉，動作顯得輕柔而緩慢，然而在靠近的一剎那，女神原本完美的臉龐上，竟然出現了數道裂痕。
不是荊棘之冠，而是另一種力量！
光柱的變化直接影響到了對面雲端中的光繭，光繭周圍六大元素始源碎片交織成的彩光變得更加閃耀了起來，竟然開始重合，六塊始源碎片融合一處，由彩色變成了無色，光芒也變得愈發晶瑩。
此時彩色雲端與大樹光柱中，已經凝聚出了隱約的五官與肢體，彷彿法天象地般的宏偉。
一件披風。
隨著「諸天星神鑒」的吸噬，大樹顯得愈發清晰，陳睿感覺到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完全失去了行動力。
這一剎那，漠然的眼神終於發生了變化。
六大元素神使簡直無法相信所親眼目睹的事實——元素女神拉芙蒂大人，湮滅了。
陳睿身畔的諸天星辰已經幾乎重合了一半左右，渾身的氣勢也
這種顫抖愈發變得劇烈起來，與此同時，那光柱的形態也在發生某種變化。
男子忽然說了一聲什麼話，陳睿竭盡耳力都沒有聽清楚，就看到，大樹上方緩緩伸出了一隻巨大的手。
雲端中明顯是女性，應該就是六大元素神使口中的元素女神拉芙蒂。
陳睿現在是仰視著這雙眼睛，不僅是因為他所在的位置，而是因為那種無法逾越的壓迫，即便他現在正在雲端之上，依舊只能仰視。
陳睿的驚訝很快又轉移到了另一件事上，他的力量正在消失！
手，依舊沒有停下來。
六位元素大神使沒有絲毫猶豫，醞釀已久的力量齊齊量爆發而出：「極宙湮滅」！
可惜的是，即便六大元素神使聯手施展的六芒星陣被震潰，天空中的光繭依然一動不動。
陳睿吃了一驚，一抬頭，只見雲端中女神輪廓已經消散，由始至終，直到湮滅的最後一課，那雙眼睛依舊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對面。
還不夠抗衡那光繭的可怕意志。
這意味著什麼？
羅拉……
這棵樹是……陳睿瞪圓了眼睛。
然而，眼前的情況是，羅拉還沒有完全融合元素女神之袍，三大元素女神武裝也沒有合為一體還原，元素女神的神格素片投影就自動開始重塑了起來。
還不夠……
原本蘊含著龐大的元素源力，一觸即爆的交織彩光在他的身邊五、六米的範圍竟然凝固了下來，六大元素使
只是……自己的身體和靈魂的承受早已到了極限。
元素女神沒有動，眼神依舊。
同時出現裂痕的還有下方那一塊寶石般的神格投影。
而自從進入這個元素界開始，無論是噬神面具、風影靴或是墮天使之劍，所有解析成功的七神器沒有一件能夠使用，然而在這個時候，陰影披風居然自動出現在身後，護住了他即將潰散的靈魂。
七神器之一，陰影披風！
重塑后的神格威力肯定要下降許多，羅拉的身體也並非是神軀，但神格畢竟是神格，只要有充足的時間和信仰，肯定能夠一步步成長到原本的層次。
元素女神依舊注視著對面的眼睛，彷彿沒有看到那一隻手的到來。
一旦神格重塑成功，那麼元素女神拉芙蒂將復甦，在羅拉這個載體上真正重獲新生。
遠處的元素大神使們都驚呆了，原本的過程應該是羅拉完全融合元素女神之袍后，同時接受不朽的意志洗禮，成為元素女神的載體，然後代表「信仰」的元素女神之冠、代表「靈魂」的元素女神之杖、代表「生命」的元素女神之袍合併還原為神格。
陳睿並沒有看六大元素使，在他的視線里，只有天空中那個光繭——那個光繭中，蝶翼漸漸清晰的女子！
無法一再強行超越下去。
無論這種情緒是什麼，終究已不是先前的無情。
兩雙眼睛對視著，彷彿彼此眼中才有天地，余者皆不足一顧。
陳睿
陳睿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陰影披風是他一直無法解析成功的最後一件七神器。
這個神格其實是殘缺不全的，所以需要藉助六大元素的始源碎片（神格碎片投影）的結構修補和重塑。
意識已經開始模糊起來。
而「諸天星神鑒」的力量，也是被這道光芒所吞噬。
同一時間，羅拉身體外的某種事物也隨之碎裂消弭，那一對蝶翼漸漸消失。
這樣固然使得陳睿崩潰的危險消失，但是也等於葬送了他拯救羅拉的最後希望。
這光芒，赫然是從他自己身上升騰而出的。
這句話的大意是，天地是沒有真正仁慈的，對待所有的東西都如同芻狗（平等古代祭祀時用草紮成的狗）一般平等，任其自生自滅。
羅拉身後的那對泛著彩色光芒的蝶翼停下了轉化，一時定格不動，而光繭也在漸漸稀薄，不多時，六大元素的始源碎片已經交織融合成一塊半透明的寶石狀物體，隱隱泛出一絲瑰麗的光暈。
原本他的意識雖然愈發模糊，但融合的「諸天星神鑒」之力也愈發強大，然而現在，那股融合的莫大力量居然不受控制地被什麼吸噬一般，開始迅速流逝。
緊接著，一道巨大光柱的自樹冠擴散而出，直貫天際。
這種形態重塑出的，最多只能算神格的投影而已，而元素女神的意志將以這種神格投影為基礎復甦，這樣的復甦自然也如泡沫一樣短暫，寄托在投影上的意志無法持久，很快就會消散。
還不夠救出羅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