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8章 千空萬穿馬屁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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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話筒，沒有音箱，但孟大山的聲音在這間面積不大的會議室里卻很是清楚：「同志們，今天，我們迎來了海中市委、市政府領導組成的扶貧工作調研小組，專程就咱們雞鳴縣扶貧開發問題進行調研，在這一段時間里，秦謙主任、張國香主任以及呂克研校長，對咱們雞鳴縣文化、教育、交通、工業等問題進行了廣泛的調研，縣委、縣政府就雞鳴縣當前的發展態勢向各位市領導進行了詳細的彙報，得到了工作領導的充分肯定和高度重視，今天，各位領導來到了咱們江石鎮進行農業開發和扶貧問題專項調研，這是我們雞鳴縣的榮幸，同時也是我們江石鎮父老鄉親們的榮幸，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各位市委、市政府領導的到來！」
待掌聲結束，孟大山副縣長繼續說道：「今天的會議，有兩項議程，第一項議程，由秦謙主任向大家傳達市委剛剛結束的扶貧工作會議精神，第二項議程，由張國香主任傳達一下這次扶貧工作的具體設想，第三項議程，由呂克研校長向大家講解當前國際國內經濟發展形勢，第四項議程，由咱們雞鳴縣扶貧辦的桑主任講述一下咱們縣近幾年來的扶貧工作進展情況，最後一頂方程，是江石鎮各村莊的負責人彙報一下本村工作開展情況。現在，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秦謙主任向我們傳達市委剛剛結束的扶貧工作會議精神。」
雞鳴縣工作組一共有五名成員，分別是副縣長孟大山，縣府辦公室主任林日光，縣扶貧辦主任桑家明，縣委黨校校長張誠定，扶貧辦幹事張一笑。
「啊——」厲中河話剛出口，七八名村官的臉上便同時溢出一抹震驚的神色來，天啊，桃花溝也太他馬的大胆了吧
「呃——」厲中河一怔，這才細細打量著這些男人們，他們大都在四十歲以上，也有的五十多歲，衣著普通，相貌一般。
四十多歲的鎮黨委書記錢書文，他也趁機說道：「小厲，桃花溝是咱們江石鎮最偏遠的地方，你這次代表桃花溝來參加這樣的會議，有什麼難事，儘管向桑主任請教。」
同時，這些領導們又有一絲納悶：厲中河畢業於省重點大學，在村幹部選拔工作中又名列前茅，他為什麼會被分到如此貧窮的地方掛職呢？雖然說關係和路子十分重要，但他如此牛叉的成績在這兒擺著，各級領導難道看不見么？
「嘩嘩嘩……」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厲中河從口袋裡摸出軟中華，點燃，悠悠然抽著，裝作一副坦誠的口吻說道：「我叫厲中河，是桃花溝的掛職副村長。」
桑家明以及江石鎮等領導一聽，臉上盡皆浮現出滿意的笑容，心裏卻在想，厲中河這小子很會拍馬屁嘛，江石鎮本來是會縣最貧困的鄉鎮，桃花溝本來是最貧困的鄉村，可從他厲中河的嘴裏說出來，倒成了美麗而快樂的樂土！
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議，而且是代表桃花溝村委會參加這樣的會議，厲中河的心裏自然有點緊張。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厲中河再一次領教了「官場八字方針」的無窮魅力。他知道，今天的會議，其實只不過是一個走走過場的形式而已…
趙爽悄悄地對厲中河說道：「這些人，都是江石鎮下面村子里的村長和村支書。」
厲中河點點頭，笑道：「是的。」
「小厲，這是咱們雞鳴縣扶貧辦主任桑主任。」麻金旺趕緊介紹，又把厲中河向桑家明進行了介紹：「這就是厲中河。」
在江石鎮黨委書記錢書文、鎮長麻金旺的陪同下，兩級工作組的重要成員、雞鳴縣扶貧辦主任桑家明進入了辦公樓。
厲中河知道面前的這些村長們心中的震驚，還有錯愕，淡淡地吐出一口煙圈來，微微一笑，道：「我們桃花溝的郝書記前一段時間帶領群眾阻止泥石流的時候受傷了。」
趙爽趕緊向大家介紹：「這是桃花溝村幹部厲中河。」
事實證明，厲中河這種十分親熱但又很中立的話，讓各位領導似乎都對他產生的好感。大家一致認為：這位剛剛走出校園的大學生掛職村幹部，很有發展前途。
厲中河暗暗鬱悶，這個桑家明，他只是扶貧辦主任，光談談扶貧工作就可以了，扯那麼多閑蛋幹什麼？
海中市委市政府、雞鳴縣縣委縣政府兩級工作組一行八人，進入了會議室。
厲中河作為這間會議室里職務最輕者，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下首的位置上。跟厲中河並排坐在一起的，還有宇東庄、疙瘩屯等附近村莊的村長和村支書，他們呆會也要彙報本村的發展情況。
「嘩嘩嘩……」會議室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來不及多想什麼，厲中河滿臉坦誠地說道：「我到桃花溝掛職這段時間以來，江石鎮的錢書記和麻鎮長以及其他的鎮領導，還有桃花溝的村幹部們，都對我很關心，給我講了很多當地的情況，也給我解決了很多生活和工作上的問題，桃花
「桃花溝是一個十分偏遠的村子，你到那麼一個地方掛職，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桑家明又問。
然而，當這些「主政一村」的村幹部們看到厲中河手裡拿著的軟中華香煙時，更加的震驚甚至納悶起來，這小子年紀輕輕的，竟然抽的是軟中華，馬的個逼的，老子當了這麼多年村幹部，好歹也算領導啊，竟然沒有抽過軟中華，人跟人不能比啊！
聽著桑家明的話，厲中河暗想，張一笑說得沒錯，這桑家明的確是一個政治上的中立派，誰都不得罪。
厲中河其實是不想說出這番肉麻的話的，但他前天跟張一笑在一塊探討了不少問題，從張一笑的嘴裏，他知道這位扶貧辦主任桑家明只是一個初中都沒有畢業的傢伙，沒啥水平，也沒有啥思想，也沒有啥太大的關係和背景，在戴詠華和謝天成的矛盾爭鬥中，他誰都不得罪，誰都不招惹，敏感的問題堅決不參与，激進的話堅決不說，雖說麻金旺和錢書文分別屬於謝天成和戴詠華的人，但對於厲中河而言，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誰都不能得罪，所以，他只能撿好的說，既對桑家明的關心表示感謝，又對麻金旺、錢書文以及其他的鎮領導表示感謝，同時也對桃花溝的村幹部們表示感謝，堅決不能透露出一絲一毫的矛盾。
這些村官們都在猜測，這個厲中河年紀輕輕的，能代表桃花溝來開會，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不是村長就是村支書！如果他不是村長或者是村支書，能來參加這種場合的會議么？
細心的厲中河發現，鎮政府大院以及辦公樓四周，每個角落都站了幾個穿制服的警察，他們手裡提著警棍，在會場四
海中市工作組的三名成員，分別是市委組織部農村部副主任秦謙，市委扶貧辦公室副主任張國香，市委黨校副校長呂克研。
厲中河和趙爽從柴秋菊的辦公室里走出來，看著這些男人們，暗自稱奇，這些人是幹啥的？瞧他們這副樣子，不像是領導幹部啊。
在距離會議正式開始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七八名衣著普通的男人走進了江石鎮辦公樓。他們在走廊里一邊抽煙一邊聊天，有的在認真地看著講話材料。
頭腦活絡的桑家明雖然屬於中立派，但他卻猜測到了兩種可能：第一，厲中河沒有關係，沒有路子，成績再好也沒用，照樣來桃花溝受罪！這一點，桑家明和無數人的看法是一致的。但是，桑家明還有自己不同的看法，這就是第二點：也許縣委和縣政府的領導們對厲中河十分看好，認準了厲中河是一棵好苗子，所以，讓厲中河先到桃花溝這種艱苦的地方去鍛煉一番，有了艱苦地區工作的經歷，一旦能幹好了，這是他永遠的財富，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必志，餓其體膚……」
主持今天會議的，是雞鳴縣副縣長孟大山。
厲中河暗暗留心了一下，這孟大山副縣委也夠能拍馬屁的，在座的市委領導都是副主任、副校長之類的，他在介紹的時候，竟然統統去掉了「副」字，而這些「副」字頭的領導們，臉上竟然掛著坦然的微笑。
「厲中河？」這些村長和村支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他們的印象中，桃花溝好像從來都沒有厲中河這號人啊。以往來鎮里開會，貌似也沒有見過這號人物。
這些村幹部們似乎也看到了厲中河，開始談論起來了：「這是哪會村的村領導呢？咋沒有見
同時，厲中河也在留心著各位領導的政治傾向，他們的屁股坐在哪一邊，他們的矛頭對準誰，都可以從即將開始的會議中嗅出一絲絲味道。
會議室並不大，只有四十多平米，一張長方形的掉了漆的會議桌，圍坐著各級領導。在正面牆壁上掛著紅底黑字的大幅標語：熱烈歡迎市委市政府領導蒞臨指導！
麻金旺一溜小跑，把厲中河叫到了桑家明的面前。
這位桑家明今年四十來歲，身材瘦弱，但眼睛卻分外有神。他伸出手來與厲中河握了握手，道：「小厲啊，你們村的情況，老麻剛才跟我說了，呆會你向兩級工作組彙報工作，一定要好好說，要說得好一些。」
由於這間會議室只有四十多平，所以，厲中河即使坐在最後一排也能把孟大山副縣長的相貌看得清清楚楚。這位孟副縣么只有三十五六歲，一副銀絲眼睛，白凈的臉，臉上笑容燦爛，身上洋溢著一股濃濃的書卷之氣。
厲中河趕緊說：「謝謝桑主任關心，麻鎮長剛才已經跟我詳細談過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讓上級領導滿意，但我會認真地對待。」
「很好，很好。」桑家明點了點頭，道：「聽麻鎮長說你現在是桃花溝的掛職副村長，是么？」
上午九點。江石鎮政府會議室。
江石鎮鎮委鎮政府全部領導如數到齊，鎮黨委書記錢書文、鎮長麻金旺、主管文教的副鎮長趙錢孫、主管鄉鎮企業建設的副鎮長吳三多、主管醫療衛生等後勤工作的副鎮長朱紅旗，鎮辦公室主任柴秋菊。
「哪裡哪裡，你們江石鎮領導班子團結向上，帶領全鎮一萬多人共同致富奔小康，這實在是了不得的事，呵呵，小厲有你們的輔導，那就足夠了，一定能開展好各項工作的。」
上午八點五十分。距離會議正式開始的時間還有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