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靈魂籌碼
離開大帳，李威斯氣得半晌沒說出話，最後才揮著馬鞭說：「全軍後撤五十里，快！」
李威斯面色赤紅，呆立當場無比尷尬，身為藍蝎騎士團團長，達拉斯的第一統帥，任何王國的執政者面對他都會恭敬有加，可是大魔導士竟然不加顧慮地當眾辱罵他。藍蝎騎士團的將軍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向投去目光，以李威斯的脾氣，他很快就會找個倒霉蛋發泄。
西塞羅絕不會答應。
大魔導士慘然一笑「我不怕我把這兩個靈魂放到囚徒的身上，讓他們剛開始呼吸空氣就爬上絞刑架？不怕我把靈魂放到惡魔的身上，放到妓女的身上……」
「我的僕人。」大魔導士拍了拍巴掌，佝僂著身體的老頭賊頭賊腦地鑽了大帳，將兩個小瓶子交給了他。
西塞羅馬上驚醒起來，堂堂的大魔導士，對李威斯都橫加斥罵，現在竟然和自己和言細語，就像那句箴言所說『只有求人幫助時，人類的臉色總像陽光般燦爛』。
眾人離開大帳后，大魔導士對西塞羅說：「西塞羅大人，這次恐怕要多依仗你了。」
「幹什麼？想動手嗎？」狄賽爾和暗黑公爵衝過去，舉起了兵刃。
「巫妖！他一定是巫妖！」
「那是他們的靈魂！」只見金光一閃，寂滅跳到大魔導士身前，伸手去抓，沒想到大魔導士的動作比他快多了，早已經將兩個瓶子藏在了身後。
充滿魔力的粉紅氣霧在水晶器皿里快速震蕩，像是哀怨的歌曲悠悠地述說著什麼，西塞羅看到粉紅色氣霧的瞬間心頭猛然劇痛，像是有把利刃
「他沒有騙你！」寂滅用龍族特有的魔法感受著微弱的靈魂。龍族除了對魔法有超強的領悟力以外，在掌握變形術后，魔法會激發他們身體中的某種特性，從而對靈魂擁有超凡的認知力，就像寂滅第一次見到西塞羅就認定他是個卑鄙的傢伙，裝在瓶子的兩個靈魂和西塞羅的靈魂存有相同的生命跡象。
「還愣著幹什麼？滾！」大魔導士怒喝著說：「要是不想讓騎士團全軍覆沒，就把他們撤退五十里。」
大魔導士的眼睛從斗篷里探出，上下打量著西塞羅，赤裸裸眼珠就被幾根血絲拽著，讓人感到陣陣噁心。
魔法大戰即將到來，即便是最傑出的人類勇士在戰場上也會一無是處，當李威斯率領藍蝎騎士團離開堅固的迪亞斯要塞時他頻頻回頭，那一瞬間他心裏陣陣失落，覺得自己如同被主人攆出家門的喪家之犬。
元素城主的魔法控制力究竟有多麼恐怕，現在誰也不得而知，但元素使釋放出的禁魔空間絕對是大魔導士最大的障礙，那會讓他的魔法全部消失，喪屍王也會變得像人力士兵一樣弱小。西塞羅明白大魔導士想讓地精騎士偷襲西亞克已經修築成的施法台，斬殺元素使，那樣的話禁魔空間就會不攻自破。
「小事一樁。」大魔導士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麼刺耳了，因為他看到了希望。
李威斯的臉色像是被無數的寶石照耀，時而赤紅，時而青紫，他躬身退出了大帳「遵命。」
「不可能。」
陶德不是傻子，元素城主也絕不是傻子，他們肯定會在施法台附近布置重兵，區區五百地精騎士雖然強悍，持有黑精金打造的武器，但可能發生的情況是，地精騎士們還沒衝到施法台就全軍覆沒。
當勇士失去了在戰場上拋灑熱血的權力，他的生存還有什麼意義呢？
激將法歷來對西塞羅沒有任何作用，他將狄賽爾和暗黑公爵拉到自己身後說：「我不僅是膽小鬼，還是怕死的懦夫，怕自己死，怕朋友死，怕和我關係的人死的一乾二淨！」
「我提醒過你了，你應該叫我西塞羅大人。」西塞羅輕輕搖晃著搭在桌子上的靴子，朝李威斯擠了下眼睛。
西塞羅的身體在顫抖，那是他的親生骨肉，是他和維德尼娜愛情的見證，他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怎麼知道你不是用其他的靈魂騙我。」
李威斯不願聽到巫妖這個稱呼，尤其是用來稱呼阿倫根王子邀請助戰，曾經身為達拉斯宮廷大法師的大魔導士，即便種種跡象表明他和巫妖沒有什麼區別，李威斯也絕不會容忍軍官們用這樣的稱呼對待他，那是對達拉斯的玷污。
「你他媽沒有權力！」西塞羅猛然轉過身，對著黑暗結界大喊。
「遵命！」軍官們忙不迭朝各自的大營跑去，兩個多嘴的傢伙不識時務地談論起了大魔導士。
「公爵說了，地下城會再派新的力量幫助我們，這件事我們做主！」狄賽爾走過去，冷不防一拳打暈了西塞羅，他攙著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桌上的指骨，大魔導士的腹腔卻發出刺耳的笑聲「現在我們可以商量如何退敵了。」
「哈哈。」大魔導士大笑「沒想到名震霍肯大陸的西塞羅是個膽小鬼。」
白色的指骨升騰著淡綠色的魔法光煙，放到桌面上后發出嘶嘶的聲音，將木桌上巴掌大塊的地方燒成了焦炭。
「等等！」暗黑公爵喊了起來，他從黑暗結界里朝大魔導士伸出黑瘦的雙手「地精騎士是我從地下城帶來的，我同意交換！」
這五百名地精騎士和暗黑精靈是西塞羅用大量糧食和地下城的貴族們交換而來，他們是唯一不受禁魔空間影響，唯一可以克制元素戰士的力量，如果失去了他們，巴士底也會從此失去了保障。說到底，大魔導士不是要讓五百名地精騎士送死，是在拿巴士底數萬名獸人當兒戲。
西塞羅和大魔導士並肩而坐，其他人垂著頭站在四周，實力的優勢在這一刻顯現無遺。
李威斯聽到聲音，立即衝過去一腳將兩名軍官踢翻，他將馬鞭丟給侍從「造謠污衊！拖下去，每人五百軍鞭！」
巫妖和惡魔一樣，是人類最不願提及的詞彙。一百多年前，年輕的人類魔法師因為淫亂宮廷被王國軍隊追殺，最後逃到了當時還人煙稀少的克洛島，他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成為了最著名，罪孽最深重的巫妖。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深夜，他率領著大群的骷髏兵，喪屍回到了王國，將王宮內數千人全部殺死，之後將屍體統統
包裹在金黃色魔法光波里的寂滅緊緊盯著大魔導士的眼睛，片刻后說：「交換沒問題，不過你要答應我們，等到我們找到合適的身體，你要將靈魂完好無損地加諸到身體上。」
暗黑公爵的聲音很平靜，他說：「你挽救了暗黑子民的生命，沒有你，他們早就餓死了，我相信那些該死的貴族不會吝惜這些生命。」
「隨便！」西塞羅朝門口大步走去，頭也不回，這會大魔導士沒有攔他，他完全想像不到看似粗魯狡詐的野蠻人擁有如此的胸懷。
「尊敬的閣下，我們正在等您。」李威斯不敢坐下，站在一邊，像是少年奴僕第一天走進貴族豪宅，膽戰心驚地等待主人的調遣。
「閣下謙虛了，我看我還是和李威斯大人一起撤退吧。」西塞羅跳起來，就朝大帳門口走去，卻被兩名喪屍王攔住了。
「滾開！」大魔導士不耐煩地低吼著，他掃了眼西塞羅說：「我們不包括你和你的軍隊，我在和西塞羅說話。」
「不，不！絕對不行！」西塞羅暴跳如雷，他的內心強烈的渴望著雙胞胎的靈魂回到自己手中，也正是失去雙胞胎后他的心腸更軟了，他不再是在寂寞荒野燒殺搶掠的強盜，不是為了生存不擇手段的野蠻戰士，他不願看到親人的生離死別，即便地精騎士和暗黑精靈不過是交換糧食的籌碼。
「不！」西塞羅緊盯著大魔導士那雙令人恐懼的眼睛，忽然暴叫「我不能用別人的生命換取任何東西
「大魔導士太恐怖了，你覺得他是人類嗎？」
從大魔導士攆走李威斯，西塞羅似乎就猜測到了大魔導士想要他幹什麼，果然大魔導士說：「你和你的朋友可以不參加戰鬥，但是那五百名地精騎士和暗黑精靈必須幫我的忙。」
「你應該感謝他。」大魔導士瞥了眼佝僂著身體的老者「他是靈魂收集者，他可以幫我找到各種各樣的靈魂，純潔的如同白雪的靈魂，骯髒，令人唾棄的靈魂，正義的靈魂……還有胎兒的靈魂。」
「別自欺欺人了。」西塞羅根本不吃這套，他掰著手指頭說：「陶德貪圖達拉斯的土地，元素城主想幹掉人類中唯一對她有威脅的人，什麼殺子之仇不過是個借口，當然了，我知道元素城主確實想幹掉我。」
大魔導士似乎在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要是換在平時他可沒有耐心和一個野蠻人沒完沒了套交情，他哼了一聲說：「難道你忘了，是你殺了阿諾爾，元素城主要找的人是你？」
「我用它們交換地精騎士。」大魔導士看著西塞羅等人疑惑的目光，悠悠地說：「你一定不會忘記那個晚上，你陪同詩妃婭，維德尼娜漫步在達拉斯城的街頭，阿諾爾率領著元素戰士阻截了你們，維德尼娜腹中的胎兒也因此……」
西塞羅不可思議看著寂滅，攤開雙手說：「你們在幹什麼？這是我的孩子，你們在替我做主嗎？你們可以為誰的生命做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們都以為維德尼娜腹中的雙胞胎經過流產後不復存在，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這樣的魔法，可以保存的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