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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紅男綠女

第三百一十四章 紅男綠女

「太丑了,雖然西塞羅大人……」寂滅的妻子,蝴蝶小妖蕾塔宛然一笑「我們應該找個漂亮點的,像維德尼娜小姐那樣。」
巴士底的森林被一條人工路分為南北兩個部分,北側森林中的高大樹木已經砍光,剩餘的多為低矮灌木,是萬名人類奴隸的聚居區。南側森林茂盛異常,從高大的橡樹,巨紅松,到宛若小婦人,秀麗柔媚的美人樺不一而足。
叢林勇士看到黑貓夫人用長尾暖著耳朵,解釋說:「這是自然魔法的力量,只有這樣才能使身體保持常溫,而不腐爛。」
眾人面面相覷,這哪裡是文靜的森林小妖,簡直就是嗜戰如命的狂暴者。
「那是他們的交易,西塞羅大人既然捨得五百名地精騎士,就絕不會吝惜這麼點金幣。」老傢伙口水橫飛,臉皮比犀牛蹄還厚。
眾人的目光馬上落在了蠻蠻身上,小傢伙這會正坐在一大堆的水果上面胡吃海塞,那是幾個水果販子慰勞西塞羅的禮物。她哪有功夫搭理獅鷲王,不耐煩地點點頭,又抓起一支香蕉整個塞進嘴裏,接著香蕉皮像箭一樣射了出去。
「哈哈!」酒吧里鬨笑聲四起,西塞羅是什麼人,他是霍肯大陸最大的敲詐者,就連大光明王歌煌,達拉斯的王儲阿倫根在被他敲詐的時候也只能奉上笑臉,不知深淺的靈魂收集者竟然要敲詐他。
「好了,我們不叫你傻鳥,你們我們的偶像,說吧,偶像!」
懸浮在半空中的寂滅也被氣笑了,他上下打量著靈魂收集者說:「你的魔法控制力不過和人類中級魔法師的水平相差無幾,你看看酒吧里,誰都能輕易把你撕成兩半。」
「歡迎你回來,想家的孩子。」狄賽爾走到西塞羅身邊,笑著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大肚子。
「害怕?」西塞羅被搞得啼笑皆非,他過去拎起了小食人魔,拍拍他的腦袋說:「你可是食人魔的……噢,不,是野蠻人的兒子!」
「快說,快說!傻鳥!」矮人嚷嚷起來。
「掛起來,掛起來!」西塞羅不耐煩地揮著手臂。
「媽媽!」小食人魔比維德尼娜健壯了許多,猛然撲過去,頓時把維德尼娜撲倒在地,引來一陣鬨笑。
「該死!放下我!我有恐高症!」靈魂收集者臉色蒼白,好像隨時都會死掉。
「好吧,好吧。」西塞羅把她推向維德尼娜「等你的陰毛長出來再說,你現在還不到十歲。」
「不!你們絕不會那麼做,你們需要安放靈魂,不會傷害我。」靈魂收集者是典型的要錢不要命,他做出無所謂的表情說:「那麼我只要金幣好了,五十萬金幣,西塞羅大人,這對你來說易如反掌。」
維德尼娜穿著普通農婦的亞麻布衣服,袖子高高挽起,臉上還抹著一道泥痕,看樣子剛從果園趕過來。
元素城加盟西亞克帝國的消息早就在巴士底傳遍了,西塞羅無法了解,當他率領著地精騎士和元素戰士拚死搏殺的時候,有多少獸人虔誠地跪倒在夕陽中,跪在戰爭女神的腳下為他祈禱。
維德尼娜連話也來不及說一句,臉蛋就在笑聲中漲紅了,她上下打量著西塞羅,眼睛一紅,憐惜地捶著西塞羅的胸脯「你更瘦,你不是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嗎?」
西塞羅對魔法大戰隻字未提,獅鷲王和蠻蠻等人成為了好奇者圍攻的對象,這是正好滿足了獅鷲王的表演欲。
「算了吧,它根本不知道,魔法大戰哪有它的份。」羊頭人將單晶片水晶眼鏡架在鼻樑上,哼哼著要走。
收集靈魂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想要收集到完好的靈魂就必須在人死之後的幾個小時內,在死亡身體周圍五十里內尋找靈魂,而將靈魂覆入身體就容易多了。靈魂收集者在墓地的草地上分別打開兩隻水晶瓶,將粉紅色的靈魂氣霧灌入眼睛,再輸入一些靈魂輔助魔法后,身體就活了起來,也有了微弱的呼吸。
「你肯定她是孤兒?」維德尼娜愛戀地看著可愛的孩子,她已經喜歡上她了。
「來了!」獅鷲王忙不迭地衝進黑貓酒吧,眾人只能眼巴巴地傻等,小聲嘀咕著元素城主平時在哪裡發洩慾火。
「別嚇到孩子。」維德尼娜瞪了西塞羅一眼,拉過小食人魔說:「別害怕,媽媽在呢。」
情緒高漲的人群忽然安靜下來,人們的臉上都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即便西塞羅對戰爭隻字不提,他們也能夠想像遊走在幾大王國之間,和元素城為敵是多麼的危險,就像在火焰上,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會被死亡掠走。
靈魂收集者眨著芝麻大的小眼睛,嘿嘿一笑「安放靈魂並不是一件小事,我要付出很大的精神控制力,你也是魔法控制者,你當然明白這個道理,我想你也許可以給我一些金幣,或者……」
「對啊!」泰貝莎跟著尖叫起來,眾人的眼睛也都亮了,他們冥思苦想卻忘了冰魂之墓。
離開墓穴后,德魯伊先破除了兩個身體上的自然魔法,接著靈魂收集者開始將靈魂覆入他們的身體。
眾人都不笑了,好奇地看著他,彷彿傻乎乎的邋遢鬼從地穴里跑出來,舉起一支長矛要和綠龍戰士決鬥。
「是啊,快說說!」其他獸人跟著起鬨。
寂滅解釋說:「牛頭怪被西塞羅消滅以後,那些跟隨他的食人魔也都被消滅了,不過這個孩子被留了下來,他從小就是獸人生活在一起,沒有食人魔的臭毛病,飲食習慣也和獸人一樣,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妥。」
「可憐的孩子。」維德尼娜咬著嘴唇說:「那還差一個。」
老傢伙淫笑著朝坐在吧台上,露出粉色底褲的蝴蝶小妖們望去,口水沿著亂蓬蓬的鬍子墜到了地板上。
「怎麼樣?」寂滅伸開手掌,十幾個金色的魔法光球在手心快速轉動,帶起一片金光漣漪。
「看來你喜歡他。」維德尼娜從西塞羅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扭頭對寂滅說:「就是他了。」
「不!」維德尼娜打斷了亂鬨哄的爭辯,她咬著嘴唇說:「我們不能傷害活著的人,尤其是嬰兒,我品嘗過喪失親子的苦果,不能再讓其他人遭受這樣的不幸了,如果是那樣,我寧願永遠守著這兩個瓶子。」
「傻鳥!快跟我們說說元素城主和巫妖,據說巫妖殺死了大魔導士?」紅鬍子矮人把打鐵用的鎚子放在地上,光著膀子站在夕陽下的微風中乘涼。
「他們在墓穴里呆的時間太長了,卧床一周后才像想正常人一樣。」靈魂收集者說完,抬頭看著太空,希望可以儘快離開這裏。
黑貓夫人欣喜地看著兩個孩子,扭頭對西塞羅說:「給孩子們起名字吧。」
「價錢?什麼價錢?」西塞羅非常詫異。
「等等。」狄賽爾走過去,從靴子里抽出匕首,『唰』地在靈魂收集者的臉上劃了一刀「這樣會增加晒乾的速度。」
西塞羅和狄賽爾,寂滅,霜瀑龍西維佳一起回到了巴士底,他反覆叮囑獅鷲王,不要直接降落在山谷里,要降落在山谷的入口,他要想歸家的旅人那樣一步步走入巴士底山谷。
獅鷲王走進酒吧,看見西塞羅指著容貌猥褻,佝僂著身體的老傢伙大罵,他就是巫妖派來的靈魂收集者,負責將兩個嬰兒的靈魂安放到其他身體上。
寂滅說話可沒有女人那麼婉轉,他點點頭「對,不能像西塞羅那麼丑。」
巫妖擊敗元素城主后,近五萬名藍蝎騎士重新回到了迪亞斯要塞,西亞克雖然慘敗而歸,但仍不可小窺,阿倫根沒有下達撤退命令之前他們仍然要據守要塞。巫妖履行了自己的諾言,他答應阿倫根幫助達拉斯城邦渡過兩次危機,現在魔導士已死,元素城大敗而歸,他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城頭上盡職的長頸鹿武士早就看到了西塞羅等人,用力敲響了警報銅鑼,搖晃著長脖子大喊「西塞羅大人回來了,西塞羅大人回來了!」
兩個孩子被安排在維德尼娜的房間,她晝夜守護在身邊,用牛奶,米湯餵養他們,直到七天以後,森林小妖首先睜開了眼睛。
一片翠綠的巴士底藏在遠處白雪皚皚的雪山腳下,像是倔強的植物幼苗從冰山中伸出稚嫩的葉子,仔細望去城頭飄揚的獸皮大旗,金光閃閃的野蠻徽章,散發著湛藍色光波的戰爭女神雕像……山谷里傳出熙熙攘攘的鼎沸人聲,還有站在城頭瞭望的獸人武士,雖然最近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回巴士底,但每次回返思念之情卻愈加深重,像是得了不可醫治的重病。
「西塞羅大人,您怎麼來了?」幾名森之子部落的小夥子從放哨的樹上跳下來,興沖沖地應了上去。他們身後背著長弓,腰間挎著短劍,這是狄賽爾最近訓練的一批年輕勇士,他們都是半森林精靈,擁有和高超的箭術和武技,狄賽爾準備將他們組成叢林勇士兵團,但由於人數太少,只好暫時讓他們負責巡邏警戒。
年輕人的腳步總是快一些,一個十幾歲的男孩拎著鐵劍衝到西塞羅懷裡「呦呵!西塞羅大人,您又打了一個大勝仗吧?」
維德尼娜睜大了眼睛看著西塞羅,普通的人類女子當然無法了解魔法器皿里的秘密,但是當水晶瓶放在她手心得剎那,她感覺到了心臟跳的像要飛了一樣,無法比喻的親近感迎面而來。
五葉搶過長劍,用力摸著西塞羅身上的鎧甲說:「亞馬遜女戰士為了戰鬥割掉了右側的乳房,我也要割掉!」
灰色廢墟似乎戰場上盤旋著黑壓壓的鴉群,饒人燥煩的雜訊像是渴血的鳴叫,更像是夜幕下的哀歌。
西塞羅沒有講述驚心動魄的戰場,鮮血淋漓的生死離別,他覺得那些壓抑心靈的悲痛交給他獨自承受就夠了,他在為了獸人的生存忙碌奔波,目的就是要還巴士底一個快樂世界,他不願在這快樂里加上不應有的殘忍。所以西塞羅避開那些渴求的目光,大聲談論著西亞克和達拉斯風俗逸聞,獸人們仍然聽得津津有味,對他們來說,艱苦的生活,戰爭,苦難,這一切都可以去面對,只要西塞羅笑容可掬地留在他們身邊。
「當然了。」獅鷲王挺了挺胸脯,指著蠻蠻說:「你們問她,蠻蠻從來不撒謊。」
看到他那令人作嘔的表情,蝴蝶小妖們表現出了極其高的自身修養,她們集體站在吧台上朝他吐口水。
……
果然,維德尼娜,黑貓夫人和泰貝莎從遠處興沖沖地跑了過來,一群春光燦爛的蝴蝶小妖呼扇著翅膀在她們頭頂盤旋。
魔法大戰後,迪亞斯要塞附近荒涼如廢棄的墳場,到處丟棄著血跡斑斑的兵刃和鎧甲,還有殘留在地面上的數不清的斷肢,濃重的血腥味在極短的時間里引來了數不清的白頂烏鴉和禿鷲。
「西塞羅大人,我代表達拉斯城邦感謝你。」李威斯看著生靈塗炭的戰場,面色微變,他完全可以相像到魔法大戰的慘烈和生命在受到魔法攻擊時的脆弱和渺小。
冰魂之墓是森之子部落的從不對外人啟齒的重地,墓穴里埋藏只埋藏對部落作出過傑出貢獻的勇士和部落酋長,由於森之子部落在巴士底居住地時間不長,沒有什麼可以存放的重要人物,後來因為戰爭讓很多獸人戰死,所以森之子部落乾脆將冰魂之墓變成了公共墓穴,以便那些傷心欲絕的人可以看望自己的親人。
「男孩子不許玩花!」西塞羅搶過粉玫瑰,丟在腳下踩得粉碎。
沒有人應和,那說明他們都不希望讓食人魔成為西塞羅的兒子。
「一定要男孩。」西塞羅終於說話了,維德尼娜懷孕的時候他就說要一對龍鳳胎,現在必須再找一個男孩的身體。
「那怎麼辦?尋找死屍?」獅鷲王用力抓著自己的頭,想起巫妖操控的那些喪屍他就覺得膽顫。
「你們……你們……」老傢伙嘴唇發紫,他從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曾收集到一個小城邦主妻子的靈魂,當城邦主得知他可以幫妻子借體還魂的時候,立即打開了金庫的大門,讓他隨便收取酬金。
在巴士底獸人看來,西塞羅是誠實,中肯,值得尊敬的人,他從來沒有信誓旦旦地許下什麼諾言,而是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決心,事實上,他做到了,巴士底能夠取得今天的成就全都依仗野蠻大手支起的保護傘。誰也記不清從什麼時候,憨態可掬的野蠻人西塞羅在獸人的心目中佔據了不可替代的位置,領袖,神靈,這些名詞根本無法詮釋獸人心中對西塞羅的親密和愛戴。
「噢,戰爭女神啊。」西塞羅向眾人攤開雙手,做出驚訝的表情「他在敲詐我,聽聽吧,他要敲詐我!」
「我……」西塞羅老臉漲得通紅「我為了襯托你媽媽的美麗。」
「只有這個了。」寂滅懸浮在一個食人魔的身體上,雖然他的身體比斑馬武士還強壯,其實只有八九歲。
眾人在空曠的墓穴里散開,開始尋找合適的身體,不一會狄賽爾就指著一名犀牛武士說:「這個怎麼樣?他的力氣比我還大。」
什麼是故鄉?所有的生物未必對出生的地方念念不忘,但是對生活棲息,傾注了所有情感的地方才會稱作故鄉。
走近墓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粗魯的獸人武士腳下也沒有了生息,男人們摘掉了頭盔,女人們將雙手放在胸前默聲禱告,西塞羅帶著眾人在墓碑前躬身哀悼,維德尼娜看到樹枝上掛著的木質玩具和墓碑上的字,一行清淚緩緩滑落腮邊,雖然埋葬在這裏都是成年的勇士,在他們的父母眼中依然是孩子,她心裏隱隱做痛,開始後悔不應到這裏尋找身體。
離開之前,巫妖將靈魂收集者留在了西塞羅身邊,用來幫助喚醒兩個幼小的靈魂。
寂滅,黑貓夫人,蕾塔和泰貝莎等人陸續趕到了房間,女孩子一點也不怕羞,伯伯,阿姨叫的特別響亮,把眾人哄的開懷大笑。
「肯定!」泰貝莎說:「她的父母早逝,是部落酋長收養了她,元素使偷襲咱們的時候,她成為了無辜的犧牲品。」
「無知的矬子!」獅鷲王忿忿地揮舞著翅膀「既然你們不想知道魔法大戰的詳細情況,我就不說了。」
「掛在樹梢吧,三天我保證他會被晒成肉乾。」獅鷲王跳過去,拎起老傢伙的衣領就朝外走。
人群沸騰起來,跟在西塞羅身後蜂擁而去,這時越來越多的人得知了西塞羅回來的消息,一扇扇臨街的窗戶被打開,露出一雙雙尋覓的目光,一個個擁抱在街邊等待,如同綻放的鮮花。
是啊,不僅西塞羅,狄賽爾,上萬名獸人武士,就連寂滅和西維佳也把巴士底當成了自己的故鄉。
西塞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至高神啊!這是我的孩子嗎?!」
人群再次鬨笑「西塞羅大人的貞潔!」
狂奔了一陣,西塞羅忽然停下腳步,抱著維德尼娜從懷裡掏出兩隻充斥著紅色煙霧的水晶瓶,他小心翼翼地放在維德尼娜的手掌心,輕輕吐了一口氣說:「親愛的,猜猜,這是什麼?」
西塞羅腆了腆大肚子說:「男孩叫塔庫,女孩叫五葉。」
「是啊,西塞羅大人,您瘦了。」拄著拐杖的老婆婆顫顫巍巍地搖著頭,滿頭的銀髮似乎也在唏噓。
「媽媽!」女孩用力在維德尼娜臉上親了一口,之後訕訕地看著西塞羅說:「爸爸,為什麼媽媽這麼漂亮?你這麼丑?」
「這是,我們的孩子。」西塞羅儘力壓著聲音,嘴唇卻在顫抖。
冰魂之墓位於地下,眾人在叢林勇士的引導下,順著石階走進墓穴,踏進墓穴的剎那立即讓人感覺到一陣微寒。
孤兒,男孩,這個問題難住了眾人,在墓穴里反覆尋覓了很長時間都沒有結果。
原來,西塞羅把兩個水晶瓶交給維德尼娜以後,回到酒吧和寂滅,狄賽爾等人商量應該去哪裡尋找合適的身體,這時靈魂收集者卻懶洋洋地打起了哈哈「野蠻人……嗯,西塞羅大人,尋找合適的身體並不是難事,咱們還是先談好價錢吧。」
「吹牛!雙足飛龍最少有三千斤。」紅鬍子矮人不相信。
沾滿鮮血的長劍埋于黃沙之下,魔法的光芒和黑暗同時褪去,沒有英雄與懦夫,戰爭帶給人類的只有死亡和無助的淚水。
獅鷲王火了,它跳上魔法街燈,扯著嗓子大喊「我不知道?我當時就站在西塞羅大人身邊,我能不知道?我看的一清二楚!」
「放心吧,我的主人已經答應了你們,如果我沒有按照他的意思辦,他會殺了我。」靈魂收集者頓了一下,指著身體說:「他們醒來以後會忘記以前的事情,腦海里一片空白,嗯,就像剛出殼的小雞。」
西塞羅點點頭,他明白維德尼娜的心意,讓死去的勇士復活,卻變成了別人的兒子,那對他們原來的父母無疑是最殘忍的折磨。
獅鷲王清了清嗓子說,晃著腦袋說:「我見到了元素城主,一個妖媚淫蕩的女人,還有那些強壯的元素戰士,他們的個頭足有雙足飛龍那麼大!」
冰魂之墓位於橢圓形的草地中央,四周是亡者親人植下的小樹,樹枝上掛滿了各種寄託哀思的小物品,有的是木質玩具,有的是勇士勳章和系著紅飄帶的匕首。墓地正中豎立著戰爭女神的雕像,四周密密麻麻地豎立著很多加諸了永久堅固魔法的墓碑,每個墓碑上都留下了父親或者母親的悲傷的話語:「撒尼,長劍,勇氣與你同在。以你為驕傲的父親。」「小米娜,我將你們夫妻合葬在一起,你已把鮮血潑灑在這片土地上,那麼就把靈魂留給你悲傷的母親吧。」
「有辦法了!」德魯伊高叫著跳了起來,把他的妻子泰貝莎嚇得一愣。
「那個。」西塞羅頓時語塞,靈魂收集者說過孩子們靈魂大腦一片空白,可是五葉為什麼會知道亞馬遜部落。
「我們……需要兩個身體,希望不會打擾這些可敬的亡者。」西塞羅有些為難,畢竟冰魂之墓里埋葬的是各個獸人部落的勇士,復活他們以後,他們將是自己的子嗣,勇士的親人恐怕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
歡呼的人群將西塞羅圍攏,默默跟隨著他,含笑聽他述說。也許是心境的成熟,也許是肩頭巨大的壓力,最近西塞羅的話越來越少,很少像以前那樣,孩童般撒歡,回到巴士底以後他又變成了那個快樂,肆無忌憚的西塞羅,臉上總是掛著招牌式的微笑,就連眼睛里都蓄滿了對親人般的熱烈。
「你說了算,我是你的奴僕。」西塞羅笑著說。
「西塞羅大人回來了!西塞羅大人打了大勝仗!」
「西塞羅大人回來了!西塞羅大人回來了!」激揚的聲音像是巨石投入大海,在巴士底激起漫天的波浪。
這時人群中傳來一聲歡叫「看,維德尼娜小姐來了!」
「送他走。」西塞羅命令獅鷲王,雖然不明白剛出殼的小雞是什麼意思,但他相信靈魂收集者不敢違背巫妖的意願。
「噢,我的小美人,你瘦了。」西塞羅一把抱住維德尼娜,用手抹掉她臉上泥痕,重重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話沒說話,西塞羅的大嗓門從黑貓酒吧里傳了出來「傻鳥!把這個老傢伙給我掛在樹上!」
德魯伊驚喜地搖晃著泰貝莎說:「還記得部落里的冰魂之墓嗎?我們可以去哪裡尋找身體。」
「戰爭女神啊,這才是我的家!」西塞羅從飛行睡袋裡跳到地上,深吸了一口屬於巴士底的新鮮空氣。
這時獅鷲王就聽到了西塞羅大聲喊它的名字,讓它把老傢伙掛在樹上。
提到尋找身體,眾人議論紛紛,寂滅提議去村莊里搶兩個剛出生的嬰兒回來,黑貓夫人說應該找兩個強大的魔法控制者的身體,那樣西塞羅的身邊就又多了兩個保護者。
一行人走了近兩個小時,小徑四周的高大樹木漸漸消失,平坦寬敞的大片草地迎面而來。
五葉讓西塞羅頻頻皺眉,塔庫更加糟糕,這會他從花瓶里抽出了一支粉玫瑰,愛憐地欣賞著,目光就像一個女花匠。
元素城受到重創,巫妖帶著喪屍王銷聲匿跡,霍肯大陸如同逃出強盜臂彎的孩童,再一次回到了人類的掌控之中。
獅鷲王笑得很神秘:「她啊……很妖媚……很淫蕩……」
「不要和矮人爭論,我們相信元素戰士比雙足飛龍還要大,快說說元素城主,她長得什麼樣?」老羊迫不及待地嚷起來了,看來雄性動物的慾望不會因年齡的增漲而衰退。
「我保證。」維德尼娜笑得像朵白月季,用手帕輕輕幫他擦試著臉上的血跡。
「可愛的姑娘們,你們的問題太多了。」西塞羅苦著臉說:「向戰爭女神發誓!我的心中只有維德尼娜,我的貞潔屬於她!」
走進南側森林,頓時感到綠蔭遮天,沁人心肺的涼爽迎面而來。森林里的小徑蜿蜒崎嶇,當初西塞羅就是帶著寂滅沿著這條直通森林深處的小徑偷窺霜瀑龍西維佳洗澡。
「這小子怎麼還沒醒。」西塞羅推了推小食人魔,沒想到他猛然跳起來,堆坐到了床腳,戰戰兢兢地看著地面「別碰我,我害怕。」
靈魂收集者訕訕地瞄了西塞羅一眼「那好吧,儘快找到合適的身體,我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多呆,這些粗魯的獸人!」
「等等。」維德尼娜再次攔住了獅鷲王,她貼著老傢伙的耳邊說:「老老實實地聽話,我保證他們不會傷害你,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畢竟是你收集孩子的靈魂,我們應該感謝。」
「我覺得西塞羅大人很英俊。」德魯伊著走到一個矮人身體旁邊「需要小個子嗎?他會生活增添許多笑料。」
「我承認打不過你。」獅鷲王耷拉著翅膀,不甘心說:「但我會在心裏詛咒你!」
「噢,我想是的。」維德尼娜猝不及防地愣住了。
「不要這樣。」到底是女人心軟,不忍看到老傢伙挨揍,維德妮娜攔住狄賽爾,走到靈魂收集者的面前,笑著說:「據我所知,你的主人已經和西塞羅講好了交易條件,你不能趁火打劫。」
沒料到塔庫嚎啕大哭,趴在地上拾起花梗,撅著大嘴說:「花是無罪的!」
眾人靜靜地看著維德尼娜,眼淚在她發紅的眼圈裡轉動,誰都明白剛才的一席話出自她的肺腑。這個因喪子之痛幾乎送命的年輕母親,她的高尚打動了所有的人,就連酒吧里的魔法燈似乎都更亮了。
於是維德尼娜避開了那些身體旁放有卡片和小禮物的身體,尋找著孤兒。
五葉倔著脖子說:「我聽說亞馬遜部落的戰士都是女人,她們可以,我為什麼不可以?」
「你說呢?」維德尼娜抬頭脈脈地看著西塞羅,孩子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她選中了一個,另一個自然要西塞羅做主。
幾名獸人武士揮舞著車輪戰斧,在前面砍枝開路,西塞羅等人緊隨其後,獅鷲王扛著半死不活的靈魂收集者走在最後,傻鳥嘴裏哼哼唧唧地說:「懦夫!你他媽再敢尿到我的身上,我就讓你永遠躺在冰魂之墓!」原來獅鷲王背著靈魂收集者飛上天空時,老傢伙經受不住眼花繚亂的恐懼,忍不住尿了。
一排排的屍體並列擺放在墓穴里,頭朝墓壁,腳朝通道,每個身體都被白色的碎百合環繞,整個墓穴里因此沒有一絲陰暗的感覺,相反讓人倍感溫馨,唯獨那些長眠的身體讓人陣陣憂傷。
「那是我應該做的事情。」西塞羅正經地回答了一句,忽然扭過頭不停眨著眼說:「我損失了五百名地精騎士,阿倫根殿下應該會補償我吧?」
森之子部落有一種奇異的自然魔法,他們在森林深處挖出十幾丈深的土穴,用加諸了魔法的橡木和紅松木蓋成地下墓穴,將死去的族人安放在軟綿綿的松香裏面。冰魂魔法會持續十年,被加諸了魔法的身體不需做任何處理,身體像籠罩在白色霜球里,不會腐爛,甚至還有微弱的體溫。
「噢,我有名字了!」五葉看到牆壁上掛著的武器,跑過去抽出一把長劍走到西塞羅身邊「爸爸,我們去戰鬥吧!」
「知道該死的貴族和魔法師為什麼製造香水嗎?」西塞羅環視著眾人,攤開雙手說:「因為他們不洗澡,這些愚蠢的傢伙認為洗澡會讓男人脫陽,女人早衰,據說就連國王一輩子只洗三次澡,噢,出生,加冕,結婚。」
維德尼娜走過去,看見女孩長長的金髮像金菊般散落,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和粉嘟嘟的嘴唇湊成了絕美的容貌,加上森林小妖特有的尖耳朵顯得更加美麗而聰慧。
「噢……我想,應該會的。」李威斯不由一怔,他還以為西塞羅和王公貴族了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交道,會像騎士一樣把鎧甲拍得啪啪做響,扯著嗓子喊什麼為了榮譽,為了弱小的生命,可是西塞羅還是對金幣念念不忘。
眾人哄堂大笑,幾個森林小妖咯咯地笑著,其中一個大聲說:「貴族們是想用香水遮蓋身上的臭味是嗎?製造魔法香水可不容易,他們是不是只在和情人約會的時候用?西塞羅大人有沒有找貴族少婦做情人?」
「善良的女神啊,你們就是這樣感謝我的媽?……那麼,你保證?」老傢伙已經被嚇破了膽,看到惡狠狠的目光從四面射來,不由地打了個寒戰。他跟隨巫妖多年,即便是性格暴烈的巫妖也不會隨便拿他出氣,可是眼前的這群獸人對他的威脅不聞不問,還想要他的小命。
「戰鬥?」西塞羅一把奪過長劍,用手點著她的額頭說:「你是女孩子!戰鬥是男人的事情!」
獅鷲王不高興了,撣了撣胸前的羽毛哼哼唧唧地說:「我從來不與不懂得尊重別人的傢伙講話。」
長線一樣的傷口出現在靈魂收集者的臉上,殷紅色的鮮血眨眼間就涌了出來,靈魂收集者用手在臉上抹了一把,聲音開始顫抖:「你們要幹什麼?野蠻人,你不要你的孩子了嗎?不怕我的主人懲罰你們嗎!」
這時聞聲而來的西塞羅走進了房間,拍著手哈哈大笑「她是你的母親,我是你的父親。」他現在明白靈魂收集者的意思了,出生的小雞會把睜開眼看見的第一種生物當作自己的母親。
「他們的靈魂!」維德尼娜緊緊握住了水晶瓶,大滴的淚水從腮邊滑落。
「還有你,老傢伙!」獅鷲王拎起靈魂收集者,背在自己身上,從窗戶衝出去,飛向天空。
狄賽爾手上不停,匕首像是飛逝的閃電,一會就在老傢伙的臉上橫七豎八地割出了十幾道傷口,大股的鮮血爭先恐後地湧出來,遮蓋了醜陋的面孔,從遠處看,他像是被削掉了半個腦袋,鮮血四溢。
狄賽爾將木質酒杯墩在桌子上,捲起袖子沖了過去「老傢伙在說夢話,我幫他醒醒。」
元素城受到重創后很有可能一蹶不振,這對巴士底的獸人來講確實是天大的好消息。
「這麼說我應該多吃一點。」西塞羅哈哈一笑,抱起維德尼娜抗在自己的肩上,瘋了一樣朝獸人街跑去,邊跑邊大聲喊「男孩子追上我,我會送他一把黑精金匕首,女孩子追上我,我就把她嫁給最出色的勇士!」
森林小妖泰貝莎是維德尼娜的好友,最了解她的心事,於是找到了一個十幾歲女孩的身體「維德尼娜,她是我們部落最聰明的孩子,是個孤兒。」
「怎麼樣?相信了吧。」獅鷲王更加得意了,事實上,魔法大戰時他和藍蝎騎士團全都撤到了距離迪亞斯要塞五十里的地方,戰場上的事他都是聽狄賽爾說的。
「西塞羅大人真讓你參加戰鬥了?」老羊還是不信,不過已經轉過身。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在飛快地傳遍了巴士底的每個角落,獸人們從田間,果園,蜂房,森林里走出來,聚集在黑貓酒吧附近,直到夕陽西下,人們仍然不肯離開。
「那我們還等什麼呢?快走!」西塞羅拉著維德尼娜跑出酒吧,其他人也興沖沖地跟在後面。
「您要去墓穴?請吧。」一名叢林勇士目光依然疑惑,還是躬身請西塞羅進入冰魂之墓。
維德尼娜一直沒有應聲,她挎著西塞羅的胳膊,小聲說:「親愛的,我們尋找孤兒的身體好嗎?」
驚呼聲在墓穴里回蕩起來,獅鷲王幾乎跌掉「至高的戰爭女神啊!野蠻人的兒子是食人魔!」
西塞羅笑著掛著他的鼻子,小傢伙身上穿著皮質鎧甲,看樣子剛從訓練場上跑出來,他拉著長音,誇張地說:「沒錯,又打了一個大勝仗!」
「當然,你做不了殿下的主。」西塞羅召喚著遠處的獅鷲,和李威斯擁抱了下說:「我要回一趟巴士底,希望在我趕到克洛索部落的時候,能看到藍蝎騎士和凱曼大人的軍隊並肩作戰。」
「食人魔?」獅鷲王差點哭出來「老龍,這件事情對西塞羅大人至關重要,你要是再敢開玩笑,我就……」
「我也希望,不過一切要聽阿倫根殿下調遣。」李威斯還對西塞羅那副嘴臉耿耿於懷,他不明白遊走在三大王國中的強者居然會像農民一樣,只對口袋保持著旺盛的興趣。
歡快的聲音像是一道曲折迴環的閃電,迅速在山谷里回蕩,喧鬧的街頭忽然變得一片寂靜,接著人群歡呼著沖向山谷出口,衝出了城門。
「媽媽。」女孩的聲音格外高亢,眨著大眼睛撲進維德尼娜的懷裡「你是我的媽媽嗎?」
西塞羅沒有說話,他對靈魂收集者仍不放心,擔心他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