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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誰敢與我一戰

第三百四十八章 誰敢與我一戰

「什麼人敢犯我魯罕王國?」獨眼禿鷲站在城頭探下下望,把扣在左眼的眼罩挪到了右眼。他不是獨眼,偏偏喜歡戴著一支眼的黑色眼罩,每到想要殺人的時候便會把眼罩來回挪動。
李威斯不再說話,猛然跳下戰馬,像是一道彩虹橫穿過去,所經過的地方鮮血橫飛,人仰馬翻,許多避之不及的匪徒被霸道的鬥氣當胸穿過,或者砸成了肉餅,從四面蜂擁而來的匪徒看在眼裡,又像潮水一般退了下去,眼看著如入無人之境的李威斯一路狂屠,衝上城頭。
隨著李威斯一聲大吼,獨眼禿鷲手臂猛地一抖,手中長刀咣地掉在地上,雙膝一軟,人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李威斯凝視著獨眼禿鷲的眼睛,一句話也不說,犀利的目光像是一把刀子,要挖出他的內臟,挖出藏在他身體里的所有恐懼。獨眼禿鷲一動也不動,像是被冰凍魔法凍住了,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知覺,只覺得眼前金星四濺,耳朵嗡嗡作響。
要知道,與自己同活在世上的人矚目的是你的功績,後世傳揚的將是你的功德,史書上對於李威斯的記載只有聊聊幾筆,驍勇善戰,曾任藍蝎騎士團團長,多次易主,視騎士的忠誠如兒戲。
「是……是我……怎麼樣?」獨眼禿鷲的舉起長刀,用力咽著口水,他的手在顫抖。
乳白色,半透明的魔法護罩在李威斯面前形成,嚴嚴實實地將他包裹在橢圓形的魔法護罩中,箭雨傾瀉在魔法護罩上,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像是打鐵一般,爆發出無數簇火花。魔法護罩像是一面無形的盾牌,把無數飛箭攔在了外面,城頭的瞭望的匪徒們發出陣陣驚呼,以他們的見識,見到魔法學徒能釋放出拳頭大的魔法火球已經驚為天人了。
原本分散到各地的叛軍,暴徒,如今多數都聚集在陶德,李威斯的身邊,聽從統一的指揮,嚴格的訓練,這些人如果加以嚴格的訓練,不出一年,三萬大軍就可以和西塞羅的野蠻軍團分庭抗禮了。
「攔住他!」獨眼獅鷲揮舞著長刀大喊,在他的催促下城頭的匪徒猛然向前一擁,十幾個站在最前面的人被鬥氣撞得高高飛了起來,掉下城頭。
曾經的李威斯形孤影單,現在連影子都離開了他。
西亞克大軍傲然入城,此戰不費一兵一卒。
草莽的兇狠和指揮過千軍萬馬的統帥的豪氣有著天壤之別,況且身為高級聖鎧騎士的李威斯在千萬大軍中取上將首級原本就是易如反掌。
沒人應聲。
絢麗斑斕的五彩鬥氣從李威斯身後驟然射出,仿若巨大的孔雀在空中開屏,艷麗刺眼的鬥氣在空中故意兜了兩個圈子,從懸著弔橋的兩條粗大鐵鏈旁呼嘯而過,緊接著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撞擊了人們的耳膜,兩根鐵鏈應聲而斷,弔橋轟然落下。
堂堂的藍蝎騎士團團長,達拉斯統帥,高級聖鎧騎士,殺死的敵人數以千計,不要說普通的匪徒不敢迎戰,霍肯大陸上敢和他單打獨鬥的人類勇士絕對不超過十個,這十個人肯定不會和這群烏合之眾站在一起。
「跪下!」
「嘩啦!」匪徒四散逃離,可惜光禿禿的城頭沒有藏身的地方,匪徒們只能膽顫心驚地用兵刃護在身前,緊緊地貼在一起,像是一群慌亂的螞蟻。
陶德眯著眼睛望著人頭攢動的城頭,緩聲說:「一個人太冒險了。」
「誰敢與我一戰?誰?」
「李威斯?哈哈,想進城就派兵來打,你以為你還是攻無不克的英雄,你的藍蝎騎士團呢?」獨眼獅鷲哈哈大笑,身邊站著幾千名幫凶,小小的草寇也敢對李威斯口出狂言。
多次易主,視騎士的忠誠如兒戲。這就是李威斯可悲的一生。
兵器掉在地上的聲音不絕於耳,城頭數千名匪徒盡數跪在李威斯面前,連大氣也不敢出。
李威斯抬頭望天,舔了舔乾燥的嘴唇,低頭看自己在正午的陽光下連個影子都沒有。
「雖然是敗軍之將,對付幾個毛賊還不成問題!」李威斯大笑,縱馬狂奔,直奔魯罕城。
站立著數千名匪徒的城頭鴉雀無聲,只有偶爾擺動的戰旗發出嘩啦啦的聲音,似乎在嘲笑這些沒有勇氣的造反者。
很多人都不明白李威斯為何一夜白頭,沒有人知道他在向陶德請戰的前夜心裏想了什麼,可以想象的,那一夜李威斯多內心必然是在做著痛苦的掙扎,他在選擇應該做一名徹底的叛徒還是就此沉淪,也許忽然出現的老婦人驚醒了渾渾噩噩的他。苦心經營的藍蝎騎士團沒有了,達拉斯也滅亡了,但是他最大的資本,如日中天的英名沒有失去。
獨眼禿鷲咬牙切齒地看著城下叫囂的李威斯,把黑色眼罩從左眼挪到右眼,又從右眼挪到了左眼,緊握著鋼刀的手指捏的慘白,始終沒有鼓起勇氣下城。
李威斯的是一個雙重性格的人,一方面他具備騎士的正義感和榮譽感,另一方面奴隸出身帶給了強烈的自卑感和恐懼感,這兩種可怕的東西讓他覺得只有用權力作為依靠才是最安全的,只有高居在民眾面前才是生命的真諦。事實上,李威斯的騎士榮譽感是片面的,自私的,他在達拉斯滅亡后苟且偷生,如果他把餘生放在達拉斯復興,抗擊西亞克帝國上,肯定會名垂青史,但他沒有這樣做,奴隸出身決定了他險隘的目光,多年戎馬生涯也沒有改變這一點,他只看得到眼前的一點點金光。
李威斯冷哼一聲,身後的鬥氣從身後飛出,射在城頭的戰旗上,旗杆立即折斷,孤零零地墜下城頭。
這是剛剛建立的魯罕王國的第一場大仗,士氣尤為重要,獨眼禿鷲明明知道李威斯這樣做就是要殺掉他的威風,使魯罕城內大軍不戰而潰,可他偏偏提不起勇氣和李威斯面對面打上一場。
李威斯卸掉魔法護罩,站在獨眼禿鷲面前,彷彿憑空比他高出了一大截,他居高臨下地對獨眼禿鷲說:「殺我!」
一顆沾著鮮血的眼球在地上跳了跳,接著傳來獨眼禿鷲撕心裂肺的痛呼。
「攔住他!」很多匪徒都在嚎叫,下意識地向城下沖了幾步,又都紛紛停下了腳步,驚慌地看著其他人。獨眼獅鷲看了看城下,又揚起長刀,頹然靠在城頭,他第一次感覺到死亡距離自己如此之近,瘋狂跳動的心臟似乎快要從嘴裏竄出來了。
李威斯站在陽光下,滿頭雪白的頭髮熠熠生輝,他以前始終以為一夜白頭只會出現在懦夫的履歷,出現在騎士小說里。
看到沒人應戰,李威斯哈哈大笑,提馬直奔弔橋而去,他站在護城河前振臂大喊「開城門!」
獨眼禿鷲扭頭看著身後的人,這些嚇得臉色煞白,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獨眼禿鷲能夠率眾一統魯罕附近的眾多匪幫,其勇猛和彪悍早已揚名在外,除了他,沒有誰敢下城接受李威斯的挑戰。
五千名西亞克勇士爆發出山洪般的歡呼聲,陶德看著神勇的李威斯如同天神臨世,最近漸漸有了笑意。
李威斯淡淡一笑,大步向獨眼禿鷲走去,站在獨眼禿鷲身旁的匪徒避瘟疫一樣散去,把他獨自丟在了最醒目的地方,如同剛剛還率領千軍萬馬的將軍,此時被屬下丟在了光禿禿的山崗上,等待絞刑。
這時獨眼獅鷲才從驚恐中定下神,來回挪動著黑色眼罩,憤憤下令「弓箭手準備!攻擊!」
第二天正午,烈日當空。
「誰敢與我一戰?」李威斯的怒喝阻止了獨眼禿鷲的嘲諷,如雷的怒喝硬生生把他的話塞了回去。
做為一個視權力珍於一切的人來講,他無法接受被人冷漠,呼來喚去的恥辱,他需要權力,需要民眾膜拜在他腳下。
李威斯在雙方超過萬名勇士的注目下狂奔到魯罕城下,他用力抽出長劍,任由戰馬在城下來回踱步。
經過魯罕一戰,各小城幫的叛亂陸續被平息,其中李威斯居功至偉,很多叛軍紛紛投降在他的腳下。此後以西亞克勇士為核心的西亞克大軍迅速壯大,從五千人發展到上萬人,從上萬人一直擴展到三萬人。
李威斯不緊不慢地在弔橋上走著,此時城門前已經堵著一群不知所措的匪徒,他們互相擁擠,抓著兵刃的手都在顫抖。
李威斯的兩隻靴子沾滿了鮮血,每走一步都會留下醒目的紅色腳印,他登上城頭,傲然環視眾匪,最後目光落到了獨眼禿鷲臉上「你就是獨眼禿鷲?」
「李威斯!」
「放箭,放箭!」獨眼禿鷲歇斯底里地大喊,城頭已經亂成了一片。
獨眼禿鷲嘴唇慘白,痙攣似的顫抖著,不敢動手。
五千名西亞克勇士兵刃如雪,鎧甲整理,呈現羽翼狀分散四周,戰旗無風飄展,戰馬在戰鼓聲中躁怒地刨著地面,揚起陣陣沙土。對面魯罕城弔橋高懸,城頭刀槍如林,幾十架弩車擺放在城頭,兩側的箭樓上黑壓壓地半跪著一片弓箭手。
飛蝗般的亂箭從城頭射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暴雨似的籠罩在李威斯身上。
喧鬧的城頭靜了下來,魯罕做為達拉斯城邦聯盟的一部分,每個人對李威斯這個名字都是如雷貫耳,他曾經是他們依靠的堅強臂膀,現在是扼住他們喉管的屠殺之手。
陶德帶著李威斯大肆招攬叛軍的時候,居住在達拉斯城內的西塞羅迎來了兩件大事,第一件,野蠻軍團進入達拉斯城,他和好朋友們,美麗的維德尼娜和一對兒女見面,準備在曼育平原大幹一場。第二件事是,寂滅離開了。
「你……」獨眼禿鷲和逐漸靠近的李威斯對視著,那是他從未見過的一張堅毅面孔,那是一雙他從未見過的虎狼之眼,掃上一眼也會覺得膽顫心驚。
包裹在魔法護罩中的李威斯縱馬昂然入城,視飛箭和幾千名匪徒如無物。
「哈哈!」李威斯仰面大笑,忽然俯下身體拎起癱軟的獨眼獅鷲,輕輕摘掉了他的眼罩,冷笑說:「你應該名符其實!」
「誰敢與我一戰?」李威斯聲若洪鐘,聲音像是一道閃電躍上城頭,擊得匪徒們眼暈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