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蠻蠻垂危
「好樣的！」五葉高興地把長劍遞給了塔塔。
西塞羅，狄塞爾，芝諾先生，暗黑公爵，奧尼克斯和聖德魯伊站在床頭，紛紛搖頭，西塞羅還找來了一群人類魔法師，可惜沒有一個知道蠻蠻到底中了什麼詭異的魔法。
「沒有人假冒，兩個都是真的。」寂滅最近回到了達拉斯城，武技大會即將召開，獲勝的勇士將追隨在他身邊，跟他學習高級武技。
「更加嚴重了。」寂滅回答。
蠻蠻的血管里流淌著龍族的血液，同時她也是西塞羅的魔寵，西塞羅成為神使后蠻蠻的魔法控制力也發生了變化，摻雜了少量的神聖氣息。兩種魔法融合在一起使蠻蠻具備了獨一無二的魔法氣息，別人無論如何也無法偽裝。
獸人武士們鬆了一口氣，紛紛後退，西塞羅快步走過去，關切地看著蠻蠻漲紅的小臉「什麼病？」
蕾塔的欣喜只維持了幾秒，她發現蠻蠻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眼神像是甲亢病人的目光，蕾塔嚇得倒退了兩步，正要呼喚獸人武士，蠻蠻已經從床上跳了起來，呼嘯衝出門外。
「你想把她累死嗎？」西塞羅一把推開他，將麻痹魔法釋放到蠻蠻身上的時候，蠻蠻的身體緩緩倒下，一道金光在眾人眼前閃過，寂滅把她抱在了懷裡。
「是的，她只是生病了，只是生病了。」寂滅反覆說著這句話，像是在安慰自己和蕾塔，他的心卻是懸著。
幻象魔法可以暫時複製出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但是幻象出的人形不能用手觸摸，否則會立即消失，蠻蠻明顯不是中了幻象魔法。寂滅回憶霍肯大陸歷史上記載的魔法，他甚至沒有聽過這樣魔法，但是他肯定蠻蠻被什麼人加諸了魔法。
「可憐的蠻蠻，她到底怎麼了？」維德尼娜不時用毛巾蘸著清水擦拭蠻蠻的額頭，她燙得嚇人。
漆黑的長夜，魔法燈閃爍著沉重的光芒，寂滅和蕾塔對面而坐，兩個蠻蠻躺在他們面前，蠻蠻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安靜過。
蠻蠻扛著骨錘站在空地上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正巧一隊由四十名獸人武士組成的巡邏隊從遠處走了過來，她歐歐叫了兩聲沖了上去。
荒涼的二元界出現在兩人眼前，乳白的濃霧和繚繞的歌聲使人幻覺隔世。
西塞羅用力閉了下眼睛，沉聲問寂滅：「你當時怎樣帶著蠻蠻進入二元界？」
睡眼朦朧的塔塔被五葉揪著耳朵拎了起來，他們跑向蕾塔呼喊的地方，那裡傳來了刺耳的兵器碰撞聲。
森林小妖五葉和小食人魔塔塔在不遠處的訓練場聽到了呼叫聲，最近五葉練習武技形同痴迷，經常拉著塔塔整夜逗留在訓練場。
西塞羅親
眾人漸漸離去，維德尼娜，泰貝莎和黑貓夫人準備留下來陪伴蠻蠻，寂滅和蕾塔謝絕了她們的好意，執意要親自陪伴蠻蠻。
寂滅從廚房找來了一瓶史哥龍酒和一些烤肉，小傢伙每次睡覺前總要海吃一頓。
「怎麼回事？有人假冒蠻蠻？」西塞羅看到兩個蠻蠻不禁愕然，對著數百名獸人武士狂揮骨錘的蠻蠻目光獃滯，表情亢奮，像是被加諸了狂躁魔法，而在樹杈上睡覺的蠻蠻極為安靜，她的身體好像單薄了許多，輕飄飄地靠在樹枝上，一簇被壓在身下的樹葉竟然沒有被壓倒。隨風飄動的蠻蠻如同在盪鞦韆，像是佇立在葉面上的蜻蜓。
獸人武士平時威風八面，遇到蠻蠻變得束手無策，她是金龍寂滅的女兒，是西塞羅的魔寵，維德尼娜和蕾塔的心肝寶貝，每天橫著走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連狄塞爾，奧尼克斯和聖德魯伊見到蠻蠻都要繞路而行。無論蠻蠻發了什麼瘋，西塞羅都能壓下來，要是獸人武士傷到了她，他的屁股肯定會被西塞羅踢成爛西瓜。
「不是病，恐怕是我們沒有見過的魔法。」寂滅抬頭看了看躺在枝椏上的另一個蠻蠻，她還在沉睡。
「萬能的至高神，您的僕人西塞羅懇請見您一面。」西塞羅迫不及待地對著白色濃霧的另一端大喊，聲音像是一陣大風，捲起一簇簇的白霧，向閃動著聖潔金光，繚繞著豎琴樂聲的地方飄蕩。
「不要這樣，她只是生病了。」蕾塔看到寂滅的舉動，心裏酸溜溜地，像是在和蠻蠻舉行簡單的告別儀式。
「你怎麼來了？蠻蠻好了？」西塞羅看到寂滅精神一振，以為蠻蠻醒了。
「讓我試試。」回到房間后，寂滅讓西塞羅把蠻蠻放到床上，抓著的她的手進入了冥想，西塞羅也進入了冥想。
「但是，你要留在我的身邊。」塔塔像是又泄氣了。
「塔塔少爺，小心！」隨著砰的一聲，試圖攔住塔塔的金錢豹武士被塔塔撞的飛了出去。
後來寂滅回憶這段有趣的經歷時，對西塞羅說：「雖然只是面對幾十名獸人武士，但是五葉對戰場的超強操控能力已經凸顯。五葉的從容，驕傲，塔塔的蠻橫，粗野像是活生生從你身上剝下來一樣。」
五葉騎在塔塔的脖子上，兩個可憐的孩子在晨曦中拉出長長的影子，像是戰敗的落魄將軍，也許就連西塞羅都想不到，小小年齡的五葉此後會被世人稱做五葉戰神。
「攔住她
寂滅徹夜守在蠻蠻身邊，作為一名父親，除了溺愛，他沒有細心呵護過蠻蠻，沒有像今天這樣整夜陪伴在蠻蠻身邊，緊緊握著她發燙的手，不時親吻她的額頭，幫她展開緊鎖的眉頭。
這時西塞羅和寂滅跑了過來，西塞羅沒有時間去欣賞五葉和塔塔的傑作，一個麻痹魔法放倒了蠻蠻，怒斥趕走了一臉得意，想要邀功的五葉和塔塔。
西塞羅看著躺在床上的另一個蠻蠻，她安靜地閉著眼睛，沒有體溫也沒有痛苦，身體輕飄飄的，像是一根羽毛。
「兩個都是真的？老龍，你……」西塞羅用洞察魔法反覆觀察著兩個一模一樣的蠻蠻，果然兩個蠻蠻所散發出的魔法氣息截然相同。
「浪費？你還有其他辦法嗎？」西塞羅火了，扯著嗓子大喊「她是你孩子，也是我的孩子，難道讓我們眼睜睜看著她死去嗎？雜種！」
「別傷到她！」寂滅急了，想要攔住西塞羅。
「西塞羅大人。」一名獒人武士捂著鮮血淋漓的額頭大聲求救，剛才蠻蠻的骨錘猛砸下來，幸虧他躲避及時，不然腦袋早就被砸開花了。
蕾塔拎著裙子從房間里跑了過來，雙手放在嘴邊一次次大喊「別傷到她，千萬別傷到她。」
一縷晨曦透過窗戶，落在蠻蠻的長發上時寂滅解除了西塞羅釋放的麻痹魔法，麻痹魔法加諸到肉體上時，血流減慢，心跳變緩，長時間被麻痹魔法筋骨會對身體產生嚴重的損傷。
激烈的戰鬥很快開始，蠻蠻舞動骨錘拚命追趕獸人武士們，武士們用手中的武器抵擋著蠻蠻進攻，形成鬆散的包圍圈，試圖按住她，整個野蠻軍團都知道蠻蠻患了重病，不能讓她亂跑。
蕾塔側過臉，抹掉了眼角的淚，強裝笑臉「別這樣，被蠻蠻看到，她會笑你。」
「萬能的至高神……」
「是蕾塔阿姨，一定發生了什麼意外！」五葉抓起自己的長劍，將箭囊背在身上，用力踢著在一旁打盹的塔塔「快起來，你這個懶傢伙，快起來！」
「膽小鬼！」五葉跺了跺，她踩著塔塔腹部的贅肉，拽著他的胳膊騎到了他的脖子上，「沖吧，勝利屬於我們！」
「試試這個。」西塞羅的手心裏全是汗，如果再次失敗，他再也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你去哪兒？」蕾塔站在門前大聲呼喚。
寂滅在野蠻軍團將軍們居住小城堡門前遇到了西塞羅，西塞羅雙眼通紅，他也是一夜沒睡，他想去陪在蠻蠻
五葉和塔塔的突然闖入衝散了獸人武士們形成的包圍圈，隨時都可能被擒獲的蠻蠻重新揮舞起了骨錘，大聲歡叫。令人詫異的是，此時蠻蠻好像誰都不認識了，遇到任何人迎面就是一骨錘，可是對五葉和塔塔卻沒有侵犯的意圖。
「沒睡。」西塞羅咕噥了一句。
兩個人喘著粗氣，不是勞累，是緊張和惶恐。
西塞羅抬頭看著寂滅，寂滅也正在看著他，兩個人目光碰撞的時候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怎麼辦？」
如同在曠野上空飛馳，漆黑的初元界，召喚石壁，二元界的狩獵場在兩人眼前迅速劃過，當兩人落在環繞著白霧濃霧的二元界深處時，他們看到了蠻蠻。
一行清淚從寂滅的腮邊流下，經歷無數的風雨，被世人稱頌，清高蔑世的金龍在這一刻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力。寂滅忽然間覺得自己老了，被元素城佔領的龍域始終沒有奪回，唯一的孩子性命危在旦夕，如果失去了蠻蠻，寂滅的世界會徹底坍塌。
蠻蠻顯然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如果任憑下這樣瘋狂下去，肯定會被活活累死。
龐大的身軀向獸人武士們衝過去的時候把獸人武士們嚇壞了。
已經享受了到足夠多虔誠的至高神會出現嗎？會因為蠻蠻，一個普通的龍族出手相救嗎？
塔塔來了精神，五葉是他的精神支柱，只要五葉在，他什麼都不怕。
寂滅的手輕輕握住輕飄飄的手臂，他抬頭看了西塞羅一眼，西塞羅點點頭，兩人心裏都在想著一件事，如果這次成功，那是否可以說明，這個蠻蠻實際上是蠻蠻的靈魂。
「你要去二元界？」寂滅明白西塞羅想要幹什麼了，他連忙搖頭：「不行，不能因為蠻蠻驚動眾神，你說過，我們祈求神靈的機會也許只有一次，不能因為蠻蠻浪費。」
蠻蠻沒有出現。
「膽小鬼！不能給爸爸丟臉，明白嗎？爸爸是西塞羅大人，是神使大人，要勇敢！」五葉的聲音越來越大。
西塞羅抱著不再喧鬧的蠻蠻，她的身上濕漉漉的，全是冷汗，冷汗包裹的身體卻像火爐一樣熱，西塞羅想起曾經令自己痛苦不堪的火焰頑疾，他確定蠻蠻一定是中了詭異的魔法。
「蠻蠻小姐，你好點了
強敵環繞，險象環生，西塞羅沒有一次懇求眾神，他和他的朋友們咬牙堅持，現在西塞羅為了蠻蠻去懇求眾神，使用唯一的機會。
可憐的獸人武士不敢還手，很快被打得四散逃離。
「孩子，你會好起來，對嗎？」寂滅抓著蠻蠻的手，發現她的手越來越燙，這會已經像劇烈燃燒的木炭。
兩人同時扭過頭，不曾在任何強勢下屈服的兩個強者大聲嘆息。
「歐！歐！」地面的蠻蠻忽然發飆，手中骨錘橫掃出去，立即又有三名獸人武士受傷倒地。
「走吧。」西塞羅低頭疾走，誰都不在說話。
連續嘗試了三次，每次西塞羅和寂滅都沒有在二元界見到蠻蠻，他們失敗了。
體型相差巨大的五葉和塔塔從遠處跑來，看到一群獸人武士圍在蠻蠻身旁，沉甸甸的兵刃在風中呼嘯，五葉怒氣沖沖地瞪著眼睛說：「有人欺負蠻蠻姐姐，咱們去幫忙！」
「回去！」西塞羅用力在自己的額頭上砸了一拳，如果連蠻蠻都救不活他將遺憾終生。
五葉哭笑不得，連連點頭：「放心吧，姐姐會保護你！」
西塞羅開口的同時寂滅也開口了「天剛亮就起床了？」
事實上，寂滅對各種生物所擅長的魔法了如指掌，如果他不知道蠻蠻被加諸了什麼魔法，其他人就更不會知道，不過西塞羅還是抱著一線的希望。現在，這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兩個蠻蠻並肩躺在床上，同樣的窈窕身材，同樣的銀色長發，就連呼吸的節奏也一般無二。
「哈哈！乾的不錯，打敗這些傢伙！」五葉坐在塔塔的脖子上，飛快地抽出短箭，射向獸人武士，塔塔則憑藉他強壯的身體一味蠻撞。
經過一夜的折磨，蠻蠻的力氣小了許多，也釋放不出魔法，不過還是逼得獸人武士們頻頻後退。
「她還能看到嗎？」寂滅被自己的話嚇了一跳，他猛然跳起來沖了出去，他要找西塞羅，西塞羅是神使，是蠻蠻的主人，他一定會有辦法。
寂滅離開不一會，曾經揮舞骨錘和獸人武士群毆的蠻蠻忽然睜開了眼睛。
門前相遇的瞬間，兩個人發現一夜之間彼此都衰老了許多，是啊，蠻蠻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她是寂滅的女兒，西塞羅也始終把她當作女兒看待。對視時他們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焦急，看到了彼此內心的痛楚，因為蠻蠻，兩個人形成了少有的默契。
「沖！」塔塔向前疾奔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哼哼唧唧地對五葉說：「姐姐，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對嗎？」
「一定是有敵人偷襲我們，塔塔，
「五葉小姐，你們要幹什麼？啊！」一名犀牛武士的小腿被射中，頓時摔倒，那是五葉射出的箭。
「明白，姐姐。」塔塔的聲音像蚊子在哼哼。
寂滅的手在顫抖，一次次的浩劫把他這個高傲的龍族和西塞羅緊緊聯繫到了一起，現在他們已經生死與共。
西塞羅的手指快速在空中滑動，一個中階的麻痹魔法迅速形成，蠻蠻身為龍族，天生對低階魔法免疫。
「小心！」蕾塔的聲音在晨風中飄蕩。
塔塔咬著牙根，想起別人對自己的嘲笑，想起西塞羅和維德尼娜對自己的無奈，塔塔鼓足了勇氣說：「我會成為一名真正的勇士！」
蠻蠻依舊緊閉著眼睛，身體搖搖晃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寂滅只好把她抱在臂彎里。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蝴蝶小妖蕾塔愛憐地看著沉睡的蠻蠻，她的眉頭緊皺，陽光般的笑容從她的臉上消失了。
白色長發隨風而舞，巨型樹冠般的骨錘呼呼作響，蠻蠻顯得比平時更加彪悍。
正如寂滅所說，西塞羅曾為眾神做出傑出的貢獻，也使他擁有了神格，即便是他也只有一次懇求眾神的機會。眾神不是可以說隨意呼來喚去侍女，隨時聽候調遣，她們高傲自私，喜怒無常。
蠻蠻忽然間倒下了，寂滅的世界也在瞬間坍塌，他無法接受向來生龍活虎的蠻蠻躺在床上一言不發。做為霍肯大陸武聖之一，寂滅接觸過各種匪夷所思的魔法和疾病，無論蠻蠻得了哪種病或者被人加諸了什麼魔法，他都有辦法解決，可是他對蠻蠻的情況卻聞所未聞。
一道金光在晨曦中一閃而過，沒有回聲。
寂滅看到西塞羅釋放麻痹魔法時手指不由自主地動了動，他想阻攔，身體虛弱的蠻蠻再也經受不起什麼折磨了，但只有麻痹魔法可以讓蠻蠻安靜下來。
西塞羅一次次呼喊，他的心隨著聲音的傳遞開始下沉，如同沉入水底的石子。
西塞羅搖搖頭，隨即面色沉重地說：「總會有辦法的。」
「自然魔法也不管用嗎？」泰貝莎看著自己的丈夫，聖德魯伊無奈地聳肩，他嘗試過三種自然治療魔法，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寂滅不再做聲，作為神使，西塞羅可以在二元界召喚眾神，但是神使職責最為神聖，如果是為了蒼生求見眾神，神靈不會怪罪他，在野蠻軍團的生死關頭求見眾神，神靈也不會怪罪，畢竟野蠻軍團是促使眾生虔誠的保證，但是現在西塞羅卻要為了蠻蠻懇請眾神，這無疑會激怒她們。
「孩子，你醒了？」蕾塔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