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幽暗地域
黑色的線條從那搖曳的紅光之中出現，勾勒出一個與環境相近的影子，從那搖曳的平面之中走出，彷彿比黑暗更加幽深的長袍覆蓋住他的全身，只能從勉強露出的一點可以判斷出他的人類身份的特徵。兜帽蕩滌出一絲皺紋，他微微揚起頭，掃視了一遍四周，似乎在感受著其中某種不同的隱藏成分。黑暗的空氣之中帶著一種沉悶的泥土的氣息，刺激著鼻腔，讓人忍不住想要咳嗽……但是他卻大大的吸了一口……
「這裡是個什麼地方？拜爾那個傢伙不是說距離最近的城市只有十幾哩嗎？」
如今再加上第三領主馬曼子爵，如果不走傳送，康斯坦丁就非跑到天堂山上去才能避開兩邊的同時搜捕……只是他身上吞噬靈魂的黑色火焰，毫無疑問的散發著邪惡的氣息，如果真的去了，八成會被天使們喊著口號直接剁成肉醬。
「想要從這裏出去，我們似乎要花上幾天時間……如果運氣好的話。」他皺起眉頭環顧著周圍的景色，緩緩補充道。
當然，他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不過卻也正合了康斯坦丁的意。
康斯坦丁活動了一下手掌，在邁出傳送門的那一刻，他似乎就有些更奇異的感覺——原本充溢全身的力量似乎被壓制了，縈繞在身體外圍那淡淡的黑色火焰消散無蹤，甚至身體也變得沉重起來……如果硬要比喻的話，這種感覺與長時間游泳後上岸的感覺有點相似，額外的浮力消失的後果就是動作變得有些輕浮與遲鈍。
而惡魔的反擊在泰坦離去之後打響。藉助數量的優勢，他們一鼓作氣的攻陷了最近的十幾座少人駐防的堡壘，將戰場推回到萬淵平原的邊緣地帶。
如果銀龍的預言系法術還在，那道還好辦得多，只可惜，從上一次溝通之類的效果上看，讓這位被自己的神祗怪罪的傢伙來領路，似乎也行不通。
……
「我的天啊……海克托斯在上。」精靈傭兵愣了愣，然後發出了一個驚叫「……這是弗米蟻兵，弗米蟻族的蟻兵，我曾經和他們打過交道，一群討厭的螞蟻人。」
「胡說什麼？這裡是幽暗地域……能讓你不被追著砍的地方。你以為位面傳送那麼輕鬆嗎？」欲魔沒好氣的打斷了他：「要麼你想出辦法來我們離開，要不就老老實實的閉上嘴！
這個時候，在他的身後幾個高矮不一的影子從那穿界門之中緩緩步出，當最後一個矮小的身影穿過那蕩漾的平面，骨骼構成的龐大傳送門上燃燒的火焰驟然劇烈，而隨著火光悄然消散無形，這巨物也最終不復存在。
可惜，隊伍剛剛行進了兩個沙漏的刻度時，麻煩已經找上門來……
第三領主用於衝擊斷域鎮的軍隊雖然並非數目眾多，但卻是他麾下的精銳，只是在這場無妄之災之中卻不比嚙齒動物強上太多，再加上離開泰坦的護佑，立刻深陷惡魔的包圍，在斷域鎮依靠地形優勢的反擊之下，幾乎全軍覆滅。
一片幽深的黑暗向著四周布展著，在散發著點點冷光的地下覃類周圍稍微繞行，露出堅硬的黑灰色石塊……但毫無疑問，主宰整個世界的，仍舊是無盡的黑暗，而那些位於黑暗的角落顯得平淡不起眼的事物，更是隱藏在陰影中的陰影——
實際上如果康斯坦丁也沒有任何的在下層界混下去的想法……巴爾格拉領主少不得要在深淵之中找他的麻煩，雖然說已經被術士借力幹掉了一個分身，威力大減，但是他卻有大名鼎鼎，神祗都惹不起的老大——而且還不止一個。雙頭狒狒狄魔高根，雖然總是被人與亡靈君主奧喀斯，烏黯主君格拉茲特並列，但是純以武力而言，他可以說已經是深淵的無冕之王。更何況，他身邊還有著一個奧比里斯領主，深海之王大袞的幫助。
康斯坦丁的眉頭皺的更深，可惜他雖然能夠使用高等傳送術，但是這個法術要求的是必須對於目標所在地有一定了解，而康斯坦丁想去的帝都已經被惡魔們鬧過一場，即使孰知的場景恐怕都已經被破壞的面目全非，如果使用傳送，八成死無全屍。
只是現在看起來，自己似乎還是太過匆忙了些，忙中有錯這句話也算是顛撲不破的真理——作為緩衝，魔鬼們通常都採用了幽暗地域作為開門的場所……在這深入地下的邪惡之地，不會有任何自詡正義的傢伙們前來攪局，而此處的居民對於下層界的存在也沒有惡意……雖然也同樣沒有好感。
這一記攻訐顯然潛伏已久，只等著獵物掉落陷阱，再施加致命的一擊！然而蓄勢已久的撲擊卻沒有奏功……一道黑色的閃電閃
斷域鎮十分幸運的躲過了這一次滅頂之災，雖然只要那個土泰坦再稍微努力，就可以一巴掌砸碎它的圍牆，但是對方卻在那最後的關頭掉頭了。但是這並不表示它的居民們也同樣走運……圍繞在周圍沒有來得及逃離的惡魔們，同樣也是那些巨人的目標。
「跟著我吧……我有一個比較保險的辦法。」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康斯坦丁走向了左側地岩壁。
血戰，再一次進入了膠著狀態。
當然，地下也不是毫無樂趣可言。一路行來，除了那滾滾的黑暗和遇到未知危險那種令人心跳的感覺之外，這裏還有許多漂亮罕見的風景，例如一望無際的蕈林，那些一片連著一連的巨大蘑菇可以說是所有人所未見的；偶爾有苔蘚和石筍上散發著微弱的光，藍色、淺紫色或者淡青色的暈輪瑩瑩閃爍。但大部分都隱藏在一片幽深的黑暗中，靜謐而沉寂，耳中唯有流水滴答聲清晰可聞。
如果不考慮到這裏的危險。那麼周圍的環境還是足夠讓一個初來乍到的人感到驚奇。
只是那樣做，又似乎有些太過慢了。
與在場的選民，魅魔、欲魔、銀龍、巫妖的等諸多的強大生物相比，毫無疑問克魯克是個最為弱小的傢伙，但是在這種複雜的地方顯然並不是只要有力量就可以成事的，而半精靈恰好擁有許多年的冒險經歷，甚至可以說要比康斯坦丁的年齡還大得多。因此在這個時候，他的意見還是具有相當的價值的。
似乎是為了發泄被奴役的怒氣，泰坦們的反戈一擊格外的強悍。
「沒有別的方法嗎？」這番話讓術士的眉頭也跳動了一下，他伸出手撫了撫自己的鼻樑。
只是這個怪物現在發出了垂死的嚎叫！他那個醜陋的頭幾乎被切成了兩半，劃過胸膛的一處恐怖症的刀傷，甚至徹底截斷了它鋒利有力的前肢。
「回來了啊……」幾息之後，術士喃喃的低聲自語。
或者這個情況會讓馬曼子爵暴跳如雷，讓第一領主拜爾在慶幸之餘心痛那些花銷，不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絕不會在意這些——
「沒有的，康斯坦丁大人，在幽暗地域中旅行，和地表世界完全不同，沒有任何明顯的標誌和開闊
因此合適的目標是必要的，不可能隨意傳送到某個人類城市，甚至不能是人口密集的地方，否則那種獨特的魔法波動勢必引來一堆麻煩的自詡正義者，但是又不能太遠，否則康斯坦丁一行人還需要在野外晃蕩許久，幸好負責這個傳送門的是拜爾，他手下的黑玫瑰軍團曾經常駐物質界幾百年，混跡于凡人之中，以各種手段收取墮落的靈魂，送往地獄轉化成魔鬼——幸虧如此，這位第一領主對於通往主物質位面的手段知之甚詳，這扇位面傳送門似乎是早已準備好，康斯坦丁不過剛剛返回，魔鬼大公已經急不及待似的將一行人送了進去。
「大人，看來我們遇上了一個……唔，小麻煩。」同樣在觀察了四周之後，克魯克小心的向康斯坦丁開口道：「我是說拜爾大人似乎忘記了給我們配備一個這一邊的嚮導，雖然說這裏應該距離卓爾們的城市並不遠，但是您知道，幽暗地域與地表是不同的……在地表只要找准了方向怎麼都可以，但是在這裏，除了方位，還必須有個熟悉那些洞穴的傢伙才行。」
幸好不管怎麼說。對於那些事情，他現在都可以不需要太過考慮——惡魔也罷，魔鬼也罷，在下層界可以威風八面，為所欲為，但一旦到了物質界，力量頓時大打折扣。如果是投影的話，未必有十分之一，即便是本體前來，至多也只能發揮出原本實力的一半，這還不算要付出的代價。
當然，事情的解決方法永遠是有說不清的那麼多種，比方說大家也可以胡亂的在所有通道之中溜達，依照地勢不住的向上，總有一天能到達地表，抑或是乾脆應闖
雷泰坦的電光之海怒濤洶湧，跟隨在他們身後的魔鬼們瞬間已經被湮沒大半……面對著這種自然界誒之中最具攻擊力的力量，魔鬼們那點可憐的抗力簡直無足輕重，而剩餘的四個泰坦的反應倒是輕得多，可惜，他們那已經極限化巨大的身體，與號稱神的血脈絕非等閑——一個揮手，一個踏步都會留下一片血肉的泥潭，即使身上披掛著強力的盔甲，體型上造成的攻擊力差距，仍舊是無從彌補的。
能夠離開這見鬼的混亂之地，並且在臨行之前拿到了一大批的好處，他自然沒有心情去計較無聊的事情。
也因此，康斯坦丁才覺得格外的心煩——好不容易回到了主物質位面，他現在心中惦記，需要做的事情有一大堆，可惜偏偏卻要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
火光消失了，整個地下世界被黑暗所包圍，這黑暗如帶著侵蝕性質的黑霧，一點點的深入旅行者的心靈。但是黑暗並不能阻礙術士的視線，他的視線掃過周圍是凹凸不平的地面，遠處的幾個積水坑，從岩壁的上下伸出的石鐘乳……
誠如欲魔所說的，位面傳送並不是什麼簡單的流程，雖然說不過是開了個門，將另一頭聯通到主物質位面就算完事，不過深究起來有些事情還是要考慮進去的……比如說，當你轉過位面的障礙，會不會驚喜的發現門的另一側有無數驚駭的民眾，抑或是一頭暴怒的老龍？
康斯坦丁皺了皺眉頭，靈巧的向後退了幾步——剛好閃過那正在悲鳴的怪物噴涌而出的血液——然後術士兜帽陰影里的瞳孔閃了閃，他注意到那是一個彷彿半人馬一般的東西，只不過，原本像人的部分現在也已經具有了極為強烈的一些節肢動物的特徵。
空氣之中的溫度急速的上揚，暗紅色的流光在空中瀰漫，逐漸勾勒出一個詭異的形狀，無數灰白的鈣化物在空氣中堆磊出巨大的拱門，然後代表著地獄的火焰塑造出門扉的裝飾，只是短短的一瞬之間，一道巨大的傳送門已經在空間之中成型，拱門之中，蕩漾的紅色勾勒出荒涼的乾涸大地，與唯有毒熱太陽的
終於，似乎被無數邪魔的亡魂似乎平息了些許的怒火，又或者是視野之中已經沒有觸手可及的目標，這些巨大的異位面生物停滯了他們的行動，然後大模大樣的消失在一扇傳送門之中。而對於損失慘重的血戰雙方，禮節性的招呼也沒有打上一個。
上半身和人類相同，有著兩隻手，不過他只有三根手指，類似人類的曲線，全都包裹在一片片暗紅色的甲殼內。下半身有著四條腿，每條腿三根腳指，指頭是尖銳的爪子，它們牢牢的扣進土裡。它們的屁股像塊巨大的橄欖，生長在腰后。讓它的外形看上去更增加了幾分猙獰！
萬能走迷宮的套路，靠著左側的牆壁，每做一段距離就在顯眼的地方做上標記，以區別那些地方到過，那些地方沒到過……這方法其實有些枯燥——雖然確實可以走出任何迷宮，但是畢竟要花很多時間。
這場恐怖的屠戮，持續了足足一個沙漏的時間。
「位面的制約……嗎？」眉毛在兜帽的陰影之中彈動了一下，他似有所悟。
晃蕩了一下，螞蟻一樣的怪物噴洒著大量的鮮血栽在地上，它不斷掙扎著想要爬起來，結果卻只是讓前肢徹底脫離了身體。
但是沒人打擾並不表示就沒有麻煩，康斯坦丁再次回頭四顧，目光所及之處能夠通行的隧道和洞穴以及天然形成的裂縫就有十幾條之多——錯綜複雜的地下通道網路，林立的石柱和密集的石鐘乳構成了讓人眼花繚亂的通道網。
就在一行人走到了一個相對寬闊的環境中時，寬敞的小道兩邊，一個深幽的洞壁的突然噴出一道強勁的烈風！一道黑影以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速度撲向了康斯坦丁！
一隻小小的蜥蜴越過陰影中的裂縫，長長的舌頭閃動了一下，捲起在石塊表面倉皇逃竄的甲蟲。將這個獵物送進咽喉，他舒適的眨了眨眼睛。不過隨即，一道驟然亮起的光線讓它驚慌的幾乎跳起來，連忙以最快的速度躥進身邊的一道岩石的裂縫。
最後鑽出傳送門的巫妖最先打破了沉寂，他的下頜敲打出一連串低沉的脆響，心靈之語卻在不滿的抱怨：「這該死的破洞讓我不舒服，黑的就像當年他們埋我的那個墓穴！所以我就說那些魔鬼同樣也不是什麼可信的傢伙……如果是我主持這個法陣，我們早就已經在地面上隨意找個小酒吧」